第29章
你真的血洗了鎏金宴?” 谢怜不明所以,道:“是啊。是我。” 慕情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了报灭国之仇?” 他目光中有隐隐的激动,声音都有点变调了,仿佛等一个机会等了多年,终于就要抓在手里。谢怜正感觉不太对,这时又是喀啦一声,两人齐齐回头,居然又翻窗进来个人,这回还是风信。他一进来便见两人拉扯,立刻警惕地打量慕情,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已经快把“这人是不是想落井下石”的怀疑写在脸上了,谢怜道:“他来给我送药。” 慕情哼道:“这里又不是你家,你能来我不能来?” 谢怜道:“不,你们两个都不该来。请回吧!” 风信忙道:“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谢怜苦笑道:“你也是想问我是不是芳心国师吗?是啊。” 风信没想到他答得这么干脆,半晌才挤出一句:“为什么啊?” 谢怜耸耸肩。慕情却冷笑起来:“什么为什么?以牙还牙,天经地义。他怎么就不能报仇了?” 风信怒道:“滚吧你!你以为谁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巴不得他坏事做绝你就高兴了!” 慕情道:“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真是笑死我了,当初标榜自己最忠心最坚定、绝不会背叛太子殿下的人又不是我。谁知你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比我多了个粉饰借口罢了,什么不忍亲眼见旧主堕落才跑路的,你不就是不想再跟一个废人捆在一起蹉跎年月了吗?” 谢怜:“抱歉???废人是指?我吗?你们当着我的面这样说不太好吧?……喂!” “砰砰!”“砰砰!”谢怜惊呆了。 他跟郎千秋都还没打起来呢,这两个人倒先打起来了! 从前他们三人年少时候,慕情讲话细声细气,都不跟人对着吼,而风信若是打谁,那都是谢怜叫他去打的,让打就打让停就停,如今却没一个肯听话。二人积怨已久,打作一团各骂各的,连对方的骂声都不听,更别说谢怜的了。 谢怜喊道:“你们打归打,不要砸墙,这宫殿是全新的……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拖出去!” 他拖着一条手臂就往外冲,谁知没冲几步,前方一声巨响。风信和慕情双双住手,望向巨响传来之处。 仙乐宫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大门之外,不是仙京那条宽阔坦荡的神武大街,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 黑暗之中,无数凛冽的银蝶扑面而来。 银光乱闪,谢怜以手遮挡,他腕上若邪遇杀气会自动迎击,可那些银蝶根本没有袭击他,而是穿过了他,直扑向他身后两人。 风信和慕情吃过这死灵蝶的亏,深知它们厉害,瞬间一齐举手。成千上万只银蝶朝他们扑去,拍翅如疾风,在两人面前被一道无形的壁挡住,暴雨般打得砰砰作响,撞出激烈的白光,犹如火星四射。 这些死灵蝶势不可挡且无穷无尽,如飞蛾扑火、疯狂已极,两人也被这阵炮火般的蝶雨打得眉头紧锁。这时风信听到谢怜“啊”了一声,以为他受伤,立即道:“别站那里,快到后面来!” 谁知谢怜一回头:“啊?你说什么?” 两人定睛一看,几乎当场要飞出一口凌霄血。只见谢怜毫发无伤,手心托着一只小小的死灵蝶,脸上还有点懵。原来,方才那阵汹涌的蝶风刮过时,有一只好像有点笨,撞到了谢怜的额头,抖落一层淡淡的灵光,谢怜还以为是自己眼冒金星,这才“啊”了一声。那小银蝶见撞到他,慌里慌张的,原地转了几个圈,在谢怜面前扑翅了几下。谢怜看它这么努力,不由自主伸出手掌虚托在它下方,那小银蝶便在他手心上欢快地乱拍,不走了。 见状,风信额头青筋暴起,道:“瞎玩儿什么,不要用手乱碰东西!很危险的!” 谢怜心想我觉得每次跟我见面就要打架和乱扔东西的你们更危险,忽然手腕一紧,竟是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用力一拉。他整个人便被拉进了大门后的一片漆黑里。 身陷黑暗之中,他却没有丝毫不安。这黑暗非但不令人恐惧,反而像是一层温柔的铠甲,令人莫名安心下来。 慕情不可置信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上仙京来捣乱,未免太猖狂了!” 一个声音笑道:“彼此彼此,你们在我的地盘不也挺猖狂的吗?” 虽然黑暗背后那人尚未现身,可银蝶已呼啸而至,来人是谁,还会不知吗?谢怜的心高高悬起。风信道:“把人放下!” 花城嗤道:“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语掷地,大门重重关上! 谢怜感觉一只手紧紧箍着他手腕,四面八方都是黑黝黝的,被那黑靴银链的叮叮清响扰乱了沉寂。脚下高低起伏不平,门外通往之处果然不是坦荡明亮的仙京大街,而是一片荒野山谷。谢怜认出这是通往鬼市的那片山谷,忙道:“这是做什么!你快放开,让我回去。” 花城冷然道:“不。” 谢怜道:“让我回去!你这样直接闯上仙京劫人,上天庭不会善罢甘休的……”花城打断他道:“已经闯了,门我都开到了仙京,回不回去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难道我还怕他们?” 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就在这里了,花城居然能在仙乐宫的大门上动手脚,视仙京结界如无物,开门就把他掳了下来!谢怜想起之前君吾对他说过,花城在上天庭埋子比他更早,这下可应证这一点了。 他呆了一会儿,越想越觉这事太严重了,道:“我还是回去,兴许现在还没闹大,我就说是我自己跑的……” 花城却一把将他拽回,一字一句地道:“那我就把它闹大!我劫出来的人,岂有还回去之理?” 谢怜道:“你!……” 突然风信的怒声炸开在耳边:“灵文!太子殿下被劫走了!” 谢怜暗叫糟糕,这下迟了,捂不住了。声音虽在耳边,人却不在眼前,风信是在通灵阵里喊的,瞬间炸出一片神官。师青玄第一个冒出来:“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仙京,仙乐宫跟神武殿就一条街,谁敢过来劫人?” 君吾不镇守仙京时,一切事务由灵文殿暂代处理。灵文淡定依旧:“知道了,我去看看。太子殿下你在听吗?能应声吗?” 第45章 玲珑骰只为一人安 谢怜正要答话,花城却忽然转身,探了两根手指过来。那冷冰冰的指节轻柔地搭在他太阳穴上,花城笑道:“许久不见了,各位好。芋沿的啊?” 他这二指轻轻一搭,便通过谢怜,搭进了上天庭的通灵阵。这泰然自若的一句,不光在他身旁的谢怜听到了,所有神官也都听到了,瞬间空气凝结,无人再乱。 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是这位啊! 谢怜没想到他说要闹大就当真如此决绝,直接宣告自己身份,惊呆了。花城又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我,反正我一点也没有想你们。” “……” 这边天界确实有不少神官每天都在暗暗想他,但是一听他说没想他们,纷纷默诵经文祈求他今后请继续不要想他们。随即,花城继续道:“不过我近来闲得很,要是有人也很闲,想过来跟我切磋一下,那是非常欢迎的。非但此次欢迎,今后也长期欢迎。”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谁要是够胆敢追上来,下次我就去找这个人挑战!” 这挑战,接了必输无疑,不接颜面扫地。岂非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花城说完就移开那两根手指,放开谢怜手腕,道:“别理他们,跟我走。” 他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而他放开谢怜的动作极快,几乎像是甩开了。谢怜本来觉得也许是花城知道了他被禁足,特地来救他的,虽忧心忡忡,但也隐隐高兴。可花城一丢手,他又猛地记起,他才烧了花城的极乐坊和兵器库,放走了花城抓住的卧底,难道不更有可能是来找他算账的吗? 两人一前一后,谢怜越想越内疚,决定还是先主动道歉:“花城主,对不起。” 花城脚下一顿,道:“你为何要说对不起?” 他口气有些生硬,谢怜心想糟了,真生气了。 他感觉自己人都低了几寸,道:“我去鬼市,原是为调查地师失踪之事,之前是……骗了你。” 花城道:“我知道。” 谢怜又低了几分,道:“你盛情款待,我却烧了你那全是珍品的兵器库,还有极乐坊。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花城道:“兵器库我不是已经送给你了吗?烧了便烧了,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完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怜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冷意,眼冒金星地想:“这难道是在嘲讽我?” 他小心翼翼地道:“花城主,我知道‘过意不去’没多大分量,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补偿。就是时间可能慢一点,如果你不介意……” 花城却忽然道:“为什么你要补偿我?” 他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转过身来,道:“你忘了是我用这把诅咒之刃伤了你?你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还要你来补偿我?” 谢怜都快忘了这手还有伤了,被他怒容一惊,这才想起,忙道:“你说右手?我右手没事,快好了。况且这根本怪不得你啊?” 花城定定望着他,左眼里的眸光异常明亮。而谢怜忽然觉察,他好像在发抖。 再过片刻,他却发现不是花城在发抖,而是花城腰间的弯刀厄命在发抖。 那银色的弯刀悬在红衣之上,颤抖不止。那只银线勾勒而成的眼睛也是。若它长在一个孩子脸上,那这个孩子此时此刻肯定就是在哇哇大哭了。谢怜伸出手去想摸摸它,道:“这是怎么了?” 花城却微一侧身避开了,还在刀柄上狠狠拍了一掌,道:“没怎么。别理它。说你是诅咒之刃说错了吗?” 令三界人士闻风丧胆的弯刀厄命被他一巴掌打得一震,抖得更厉害了。谢怜忙按住他手道:“花城主!何必当着它的面这样说?也别打它了……” 那边通灵阵里,风信心急如焚地道:“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慕情比他冷静的多,道:“仙乐宫大门被花城动了手脚,用缩地千里连到了别处。但要怎么启动这个法阵?” 灵文道:“据以往情报,这是血雨探花最爱开的一个玩笑,您得拿个骰子在门口丢一下再打开。” 风信道:“行!我先试试。” 谢怜在这边全听到了。在地龙洞和野人精前夺命狂奔的狼狈不堪仍历历在目,他试图挽救:“等等,不要动!” 但似乎已经迟了。不多时,风信突然就破口大骂了起来,为净视听在此不做转述,他怒中还带着一丝恐惧,大家吓了一跳,问:“怎么啦怎么啦?” 师青玄道:“千万小心,这个骰子不能乱丢的,很看手气!” 慕情的声音传来:“你怎么现在才说?” 师青玄意外地道:“咦?慕情你也一起去追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也很关心太子殿下嘛!” 谢怜也忙问这法术的主人:“这骰子把他们送哪儿去啦?” 花城道:“他们来掷,什么地方最恐怖就会到什么地方。” 谢怜一把捂住了脸,知道那两人去到什么地方了。风信贯来是谈女色变,对他而言,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绝对就是——女浴堂! 那边,两人似乎终于逃出生天。慕情当然不会放这种挖苦对头的机会,啐道:“真是伤风败俗!” 风信:“我怎知会到那种地方?又不是我想去的!有本事你来。” 慕情:“我来就我来。” 谢怜有极为不祥的预感,但没法阻止。果然,不出片刻,慕情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都要顺着他咬牙切齿的声线爬进谢怜耳朵里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堪入目之地!” 师青玄道:“你们又换地方了吗?听着像是手气不太好啊,这次又到了哪儿?” 风信倒是淡定了:“好像是个丢秽物的山头。” “……” 也许因为从前是清扫杂役出身,慕情对于“肮脏”格外无法容忍,不清理干净就浑身不舒服,可以想象,这样的他突然置身一座秽物山头,被四面八方排山倒海的剩饭剩菜、灰尘沙土、腐烂气息以及不明黑暗物所包围,会是何等的窒息。风信道:“你乱轰什么!” 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想来是慕情无法忍受也无法清理,便打算毁灭一切了。风信道:“你这是想同归于尽吗?整个山头都被你夷为平地了!骰子还我,你手气也不怎么样!” 慕情道:“有什么不好?这样看着干净多了。骰子给我,还是我来。” 风信大怒:“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你了,别说你弄丢了!” 两人都一口咬定对方手气不好,几句不对开始互轰,众神官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呐喊助威,只有谢怜于心不忍,对花城道:“花城主,要不然还是放他们走吧?” 花城道:“我又没不放他们,是他们自己要跟上来的。”看样子,是不打算解救他们脱离苦海了。只听师青玄纳闷道:“奇也怪哉!你俩运气总不可能比太子殿下还差吧?怎么他一丢就丢出了花城,你们尽是这些玩意儿?他到底丢出了几点?” 他这么一说,谢怜也大是庆幸,自己居然难得的运气不错,没进女浴堂也没进垃圾山,问道:“那骰子我方才好像是丢的一个两点。是不是只要投出两点,就能见到你?” 刚说完他就发觉,这个问法有点微妙,听起来仿佛他在打听如何才能见到花城。花城却道:“不是。” 一丝窘迫油然而生,加上他的法力刚好在此时耗尽,再收不到通灵阵那边的动静,陡然的安静令场面更添尴尬。谢怜搔了搔脸颊,道:“哦,那我弄错了。” 花城走在他前方,道:“如果你想见我,不管丢出几点,你都能见到我。” “……” 花城道:“丢骰子时,你不是叫了我的名字吗。我便权当你是想见我,就去了。” 谢怜的心里好像有一只呆呆的小木鱼,突然被一只小银锤敲了一下,“噔”的一声,清脆动人,余音不休。 半晌,他才道:“你来,就是因为这个?” 花城反问道:“不然呢,上天庭这种地方,还有别的理由值得我出现吗?” 谢怜一时词穷,道:“你……” 花城道:“我怎么了?” 谢怜哑口无言,叹息着投降道:“算了。” 他和花城说话,总好像被温柔地将了一军,无力还击,又输得心甘情愿。他是真没话说了。 忽然,远处一道炫目白光划过天际。一声惊天动地的金石裂响,什么东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待那道白光渐渐冷却淡去,谢怜才看清,这横空出世的,是一把剑。 剑身修长纤细,斜插入地面,兀自震颤。一道身影也随之落在一旁。剑是芳心,人是郎千秋。看来,虽然同为太子殿下,但郎千秋的运气,从来都比谢怜好得多,只有他投出了正确的点数。 这剑也不知郎千秋是怎么从神武殿拿到的,想来没走正途。花城负着的手微微一动,谢怜举手拦住他道:“等等。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必劳烦你了。” 须臾,花城才道:“好。” 谢怜几步来到芳心之前,左手将它从乱石之中拔起,在剑锋上轻弹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第46章 玲珑骰只为一人安 2 几百年后,芳心终于重新在他手中被唤醒了。 它在谢怜手上发出低沉的嗡鸣。不远处,花城的眸光也被这不绝于耳的剑吟激得雪亮。 郎千秋也用左手拔出了剑,冷然道:“你总算肯正视真正的自己了。” 谢怜却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我,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 他轻声道:“太子殿下,你不是想打吗?来吧——这是你自找的!” 七步已到,剑动! 剑光绚烂,人影如梭,两人瞬息之间已在谷中轰轰隆隆地拆了十几剑。 天下归心流是君吾所创,也是现今武神们修习的最多的第一流武道。仙乐太子谢怜修的是此道,永安太子郎千秋修的也是此道。 郎千秋已经是极为出彩的天下归心流传人,但和谢怜一比,明显一个稍稍显稚嫩,一个却纯熟如呼吸。天下归心流是法力越强,发挥越强。他们若是法力旗鼓相当的话,恐怕早就分出胜负了。不过,谁让法力也是实力的一环呢? 可谢怜虽是稳占上风,眉头却是越蹙越紧。再过小半柱香,他仿佛再也忍不住了,忽然一收手,道:“你打的这是什么鬼?” 郎千秋一愣。谢怜格开一剑,道:“天下归心流乃王者之武道,讲究气度从容、开阔光明。方正大气,方能久远。你一味疯打,当自己是舔刀尖卖命的死士?” 他从前教郎千秋就这么严厉,以往错了一招就被暴打成猪头的糟糕回忆历历在目,郎千秋微感窒息,咬牙更拼。一会儿,谢怜又看不下去了,道:“你怎么回事,要义全忘光了?你以为这种打法很凶很猛威力很强?你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招你就要死在我手里。” 郎千秋额头青筋都出来了,道:“闭嘴!” 他哪里不知天下归心流的要义何在?只是仇人当前,如何雍容?而且如果按谢怜说的做了,好像反倒被他提点了一样。 更令人气恨的是,他这边君心尽失,对方一招一式却都气度从容、开阔光明,全然如天下归心流的范本一般,哪怕拿尺子比都挑不出一丝差错。 凭什么!一个满手鲜血的凶手,凭什么修这种开阔光明的武道,而且还修得一派坦荡,仿佛他真的光明磊落一样! 郎千秋越想越恨。见他神色间戾气越来越重,谢怜喝道:“三。手臂,收!” 芳心剑刃“啪”的一声打在郎千秋小臂上,郎千秋冒出一滴冷汗,觉惊险至极。 如果这一剑不是以剑身平拍、而是以剑锋直斩,他的手已经断了! 但对郎千秋而言,可能被斩了还好受点,因为被剑刃拍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剧疼,仿佛小孩子被先生用戒尺拍了手心。可还没完,谢怜又喝道:“二。重心,偏了!” “啪!”又是一剑,打在他胸前! 郎千秋不由自主收回了重心,怒道:“你在打什么!” 谢怜反手再一剑,道:“是你自己要打的!最后一招,一。足下,飘了!” 最后这一记,打在他腿上。这一下最痛,郎千秋也发现了,谢怜他,他根本就是在把芳心当戒尺用! 谢怜又一挑,挑飞了郎千秋的剑,道:“三招已过,你已经死了。” 郎千秋忍无可忍,一把拍开他抵在自己喉前的剑锋,道:“你够了没有!我是来和你决一死战的,不是来跟你上课的!” 谢怜反手又是一剑抽在他手臂上,仿佛要不是他矜持他就补上一脚了,道:“你凭什么跟我决一死战?你看看你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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