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得魂飞魄散的下属不是你打发的。” 他这么一说,谢怜想起来了。中元夜他遇到花城时,一路都是漂浮的鬼火。莫非是花城帮他挡了那些来找麻烦的小鬼? 可那时候,他根本还不认识花城呀! 郎千秋冷冷地道:“你们要招待也好,叙旧也罢,能否先把我放开。” 戚容道:“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太子表哥,你看看你这教的什么徒弟,一点儿对长辈的尊敬的也没有,这种小杂种,活该你杀他全家。” 郎千秋双目一红,身上铁链叮叮作响:“你说什么?!” 谢怜看他脸露狞色,道:“你别理他,这人是个疯……”郎千秋却道:“滚开!别跟我说话!” 谢怜被他一噎,倒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身处皇陵,原本就胸闷气短,一口恶气堵在心口,眼下心头预感极糟,更是焦虑难言。 见他面色难看,戚容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他,大惊失色道:“太子表哥!表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要不是他冲过来时踢了谢怜一脚、抱过来时还压断了谢怜几根肋骨,谢怜大概真会以为他对己万分关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吐血吐得更厉害了。忽然,戚容一拍大腿:“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保管你高兴!” 谢怜果断道:“不必了!” 戚容却是兴高采烈,一把抓住谢怜头发就往前拖去,一直拖到那座跪地像前才停下,他道:“太子表哥,你看!看我精心打造的铜像,为的就是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瞻仰你的英姿。怎么样,是不是很像你?你喜欢吗?高兴吗?感动吗?” 谢怜看着那尊哭哭啼啼的铜像,无言以对,只是脸抽了几下。他以往觉得慕情阴阳怪气,现在却发现真是冤枉慕情了,跟戚容一比,慕情简直和蔼可亲得像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见他不答,戚容更来劲儿了,一面踩着他的胸口,一面捧着心口质问:“这是我对你的一片赤诚,你感受到了吗?快说,你开心不开心?快说!”看样子,只要谢怜敢说个“不”字他就当场把谢怜脑袋揪掉。 见敌人如此疯癫,郎千秋看得气都消了一大半,忍不住道:“……你有病吗?” 谢怜喘了几口带血沫的气,已是披头散发。戚容拳打脚踢他也没反应,只得悻悻然道:“哟,太子表哥,骨头倒还是这么硬啊。”旋即他又笑道:“我知道,太子表哥是见过世面的人,不稀罕我这点把式。来来来,我给你换个新鲜的,包你喜欢!” 说完,谢怜头皮一紧,原来戚容拖着他就往郎千秋身前按下。郎千秋猝不及防,见谢怜几乎五体投地跪在他面前,一边脸紧紧贴地,姿势极为狼狈,他马上避开这一跪,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与我无关,赶紧放开我!” 说是这么说,但也没谁真指望戚容放人。谁知,戚容却道:“好哇,放就放!” 只听哗啦啦一阵流水般的铁链响,谢怜一惊,灰头土脸地勉力抬头,就见缚着郎千秋的铁链忽然拉长了数丈。原先他只能走个五六步,这下却能走二十步了。 郎千秋也愣住了。戚容又道:“我不光放了你,我还送一把剑给你!” 他伸手在石棺里捞出一把剑,铛的一声插在地上,剑身如黑玉寒潭,正是被郎千秋带上太苍山、又被收缴的绝剑芳心。 郎千秋拔出长剑冲着铁链就是一阵电光花火的劈砍,却只砍出几道浅浅白痕。谢怜道:“没用的。这剑年纪太大,早就钝了,你再劈,要折了。” 郎千秋差点没当场折了它。 这时,戚容却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这可是在帮你。郎千秋,人我给你了,剑我也给你了,你请便吧。” 郎千秋气道:“什么?还帮我?请便?请什么便?” 戚容道:“请便!你打他一顿也好,捅他几剑也罢,想怎么对他,随你高兴。你说我是不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难怪他要放开一段铁链,这个活动距离,抓不住戚容,倒是能抓到谢怜。郎千秋哪里不明白戚容想干什么,冷冷地道:“谁要你帮忙?我自己会找他算账,用不着假借他人之手,更不用说当你折磨人的卒子了!” 戚容鼓掌道:“哈!你不愧是我那圣人表哥教出来的徒弟!不过,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事儿你可不亏,你当真不动手?” 这倒是实话,郎千秋自问没有十分把握今后还能逮住谢怜。但掂量了一下——还是戚容的提议比较让人恶心。 于是,他也异常粗暴地道:“我有没有机会,关你屁事!” 戚容“啧啧”两声,阴阳怪气地道:“真是个孝顺徒弟哟。不过,你不动手,你师父可不一定会不动手。” 谢怜心中一动,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缓缓看过去。戚容作惊恐万状道:“太子表哥,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我不喜欢你这种眼神,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可能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的!” “铛”的一声,他又扔了一把剑到地上。看着那把剑,谢怜握拳握得太紧,以致松手后手指还在抽。 半晌,他平静地道:“我懂了。” 他倚着棺椁站起,擦去嘴边鲜血,道:“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谢怜简直像是在自言自语了:“你无非是要这个罢了。” 说着,他足下一挑,长剑一起,五指握住。谢怜转向郎千秋,道:“你听到了。” 郎千秋警惕道:“听到什么?” 在他眼里,谢怜此刻的表情竟有几分漠然。 谢怜道:“既然他要看我们打,那就打好了。” 郎千秋道:“我才不……”话音未落,他肩头一阵剧痛,低头去看,鲜血迸出。 原来谢怜说打就打,竟是真的一剑就刺了过来。 这下,郎千秋也火了。 他本来不愿动手,原因有很多,除了不愿给青鬼看笑话,自己也说不清还有别的什么。谁知谢怜刚刚还嘘寒问暖,似乎无比关心,现在却又突然翻脸,说捅就捅! 虽不明白谢怜为何态度反复无常,但让他被动不还手,怎么可能?当下也挥动长剑反击。墓室内剑光火花飞溅,戚容看得狂喜,叫道:“好!好好好!就是这样!郎千秋,杀他!听说你挺孝顺的嚯?我再告诉你几件事吧,你知道吗,我这位圣人表哥,第一个杀就是你老娘!你娘挺美的,临死前还抱着你师父大腿求他。至于你老爹,更惨哪,他就在那儿抱着他老婆尸体嚎叫,然后谢怜过去,当着他的面,一个手起刀落,大卸八块……” 第52章 芳心剑血洗鎏金宴 3 郎千秋听不下去了。戚容每说一句,他下手就狠一分。听到“大卸八块”,他一定是想到了鎏金殿里那些惨不忍睹的尸块,一扑而上,一只手掐住了谢怜的喉咙。 谢怜被他双目血红地提了起来,喉骨剧痛,几欲窒息。热血冲上脑门,他听到远处戚容的狂笑,以及耳边郎千秋的怒吼。 天旋地转,背脊剧震,却是郎千秋把他甩到了石壁上。谢怜咳嗽着爬起,本能地想作抵御,但转念一想:戚容的目的不过是要借郎千秋之手折磨他,眼下两人身处克场弱势,要是不让戚容遂愿,天知道他还能想出什么花样。反正他也不会被打死,又不是没被郎千秋打过,大不了被他多打几百下,不如就这样拖延时间、等待转机! 想通这一节,他便躺平了瘫在地上,等着郎千秋走过来再次把他抓起。正在这时,他看见郎千秋手中的剑闪过一丝寒光。 谢怜忽然意识到,那把即将刺入自己身体的剑是芳心。 他突然打了个无声的寒噤,道:“等等!” 郎千秋却不理他,一剑刺来。谢怜一个滚打开,闪得狼狈不堪。他极力让自己看上去更镇定,额头冷汗却是滚滚流落,又道:“等一下!” 郎千秋却寒声道:“现在才求饶?晚了!” 谢怜哑声道:“等一下!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求饶,你想做什么都行,我保证给你打个痛快。但是别用这把剑!” 戚容叫道:“太难看了太子表哥!” 谢怜脸色发白,道:“我说真的,别用这把剑!!!” 他踉跄着退了几步,脚下却被铁链一绊。郎千秋上来就一把攥住他喉咙,谢怜窒息到两眼发黑,却突然爆发一股狠力,狂乱地挣扎一阵,不知怎么地就夺剑而下,一轱辘滚到了墓室的角落,大喝道:“站住!别过来!” 惊魂未定中,郎千秋再次逼到他身前不足五尺之处。谢怜披头散发,喘出一口带血的气,对郎千秋道:“不必劳烦你了。” 他调转剑锋,决然道:“我自己动手。” 说完,他便将芳心的剑锋对准了自己的腹部,狠狠刺下!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皇陵地动山摇。 沙石飞扑、烟尘滚滚。待烟尘散去,一面石壁消失了。 再一看,并没消失,而是整个坍塌了。 郎千秋刚好就站在那面石壁前面,整个人被压在墙下。谢怜手里的芳心还没没入腹就被震飞了。他眯着眼,看到在弥漫的烟尘和落石中,一个红衣身影站在坍塌的碎石之上。 谢怜脱口道:“三郎?” 花城容颜俊美,神情肃杀,是前所未见的冷峻,一见到他,整个人紧绷的状态似乎微微一松,但随即又看见了那座跪像,当即冷笑一声,眼里燃起滔天怒火。 戚容仿佛活见鬼,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嗓子都变调了:“你?!” 花城缓步前行,慢条斯理地仿佛只是来串门。戚容如临大敌道:“你怎么找来的?!你想干什么?!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擅闯我们皇……” 也不见花城身形如何飘忽,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戚容身后。 他单手抓戚容头颅,猛地往下一拍,道:“你他妈的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找这种死!” “砰”的一声巨响,跪地像炸成齑粉,戚容的头则整个被花城一掌拍进了地里。 花城蹲了下来,如同孩童抓着一颗皮球,单手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从地里拔出,连着身体提起,观察片刻,笑了一下,道:“说啊,你是什么东西?” 他眼神里尽是暴戾。谢怜从没见过这样的花城,觉得他此刻模样真是十二万分的不对劲,道:“三郎?” 戚容吐血还在叫:“谢怜你还不阻止他!这里可是仙乐皇陵,你怎么敢让外人在这里撒野!” 花城笑嘻嘻地道:“啊,你不知道吗?世上有些东西,是阻止不了的。比如,太阳落下在西,比如,大象踩死蚂蚁,比如——我要你的狗命!” 说到最后一句,他脸上狰狞之色暴涨,将青鬼整个身躯猛地往下一掼! 又是一声巨响,戚容贴在地上,摔成了一滩比烂泥还不如的东西。而花城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站起身来,又将他一颗脑袋狠狠往地里踩了将近十次。虽说这么踩戚容是死不了,但就是因为死不了才够呛,就算是铁铸的头也受不了这种踩法! 戚容狂叫震天,谢怜忙扑上去连人带臂环住花城,道:“算了算了!你别生气,这人有病,你跟他计较什……”花城却一转身,把他手里的剑抽出,“铛”的一声扔在地上,仿佛十分憎恨这把剑。 他这副模样太过反常,谢怜担心得要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边圈着他、一边顺他背脊,道:“别气了别气了……” 花城眼中风暴终于渐渐沉淀。他低头看着谢怜的脸,长叹一声,道:“殿下,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啊。” 谢怜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现在大概已经被揍成了猪头。 他本来没觉有什么不对,可听花城叹息,他却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赶紧擦了一下脸又捋了一把头发。戚容终于能把头从地里拔出来了,正要滚到一边,花城却一脚踩上他脑袋,道:“我让你起来了吗?” 戚容披头散发地吹了一口血沫,流里流气地道:“哟,太子表哥,真没想到,你跟花城关系不错呀?恭喜你,傍上个大靠山了!看他这架势,倒像是专门来整我给你出气不平的!瞧瞧他,火成这样!不过表哥,你可是上天庭的大神官,怎么跟这种妖魔鬼怪勾搭上了,也不怕辱没了你的纯洁无瑕?” 谢怜道:“他很好。我交什么朋友,不劳你操心。” 戚容道:“看来他是被你头顶上的圣光感化,闪瞎了狗眼吧。啊哟不对,我发现了,他好像本来就瞎了一只眼!哈哈哈……” 话音未落,他两眼一黑,脸颊剧痛,鲜血狂喷,竟是被谢怜一拳打歪了嘴。谢怜冷冷地道:“你再说这种话,就不是一拳了。” 戚容瞪大了眼,像是不敢相信谢怜会真的打他,骂道:“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他不是瞎了一只眼?!这条犯癫疯病的狗独眼龙!” 说到“瞎”字,谢怜又是两拳。他出手奇快又狠,戚容被揍得嗷嗷直叫。最后,他像条癞皮狗一样躺在地上,捶地大笑道:“太子表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天哪,我们高贵善良、悲天悯人、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太子殿下,他给我脸色看,他骂我,他还打人,他居然想打死我!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他亢奋得仿佛吃了春药。谢怜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反手一张符就要封了他的口,谁知,花城却截住了他的手腕。谢怜一怔,道:“三郎,干嘛放着他这样胡说八道?” 花城却道:“哥哥,你可还记得,我说过,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谢怜道:“你是说过,我也答应了你。不过这跟这有什么关系?” 花城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放走郎千秋,让他来太苍山?” 谢怜看着他。花城继续道:“因为我要他到这里找一个人。” 二人对视,不知怎的,谢怜有些心虚,低声道:“你……要他找谁?” 花城道:“血洗鎏金宴的真正凶手。” “……”谢怜的脸突然有些发灰,目光游离开来,干笑道:“什么叫真正凶手,难道还有假的凶手……” 戚容也道:“这还用问?谢怜啊!真凶就是谢怜!”花城一脚踩下,冷笑道:“撒谎!我要听实话。” 戚容被踩得大叫一声。这时,一旁郎千秋掀开坍塌的石壁站了起来。花城一扬手,扔出一样东西。郎千秋不假思索接了一看,道:“我的护身符怎么会在你那里?” 花城却冷声道:“那是你的护身符吗?” 郎千秋仔细看了,发现果然不是。 这枚护身符的制法、符文虽然和自己那枚很相似,但是崭新的。再一摸袖里,自己那枚好好地也在。把两枚护身符放到一起,宛如一对孪生兄弟。他抬头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花城看着谢怜,从容道:“谁给你的,就是谁给我的。” 郎千秋顺着他目光着落处望去,明白了他言下之意。 这护身符是谢怜给的? 谢怜忙道:“不是!”劈手就要去夺他手里的护身符,谁知步子还没迈开,突然身体瘫软,被花城接住。 他这回是真的又惊又怒了,道:“你……!” 他对花城,真是全无防备,不然也不会给制住。花城低低地道:“殿下,抱歉。” 他又对郎千秋道:“这两枚护身符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你八岁时给你这枚护身符驱祟的,也是太子殿下。当时被他驱走的邪祟,就是现在我脚下踩的这个废物。” 瘫在他怀里的谢怜没有办法,几乎是哀求了:“三郎别说了,花城主到此为止吧。现在说这些没用的……真的没用啊!” 郎千秋拿着两枚护身符,目光在皇陵里另外三人中转来转去。混乱之中,他都不知怒火要对谁发泄,质问谢怜:“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又做了什么?” 见他如此混乱,戚容嘎嘎大笑,道:“太子表哥,好可怜啊,做你的徒弟,真的好可怜哪!我都忍不住同情起他来了。算了你就别骗他了吧,告诉他真相吧!告诉他血洗鎏金宴的到底是谁吧!” 郎千秋道:“鎏金宴不是……那天我亲眼看到……?” 可他也没那么有底气了。戚容道:“你亲眼看到了什么?” 郎千秋道:“我看到他把所有人的尸体大卸八块!” 戚容道:“那不就结了。你看到的,不只是尸体吗?他杀的,也只是尸体而已。那些尸体是我特地留给他的。因为我知道,他非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 谢怜冷汗滚滚,郎千秋的脸也抽了一下。在他追问之前,谢怜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第53章 芳心剑血洗鎏金宴 4 郎千秋却不理他,道:“什么叫做‘非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 戚容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道:“你不先问问,真正的凶手是谁吗?” 郎千秋忽然生出一阵极为不祥的预感。 戚容道:“只要你知道凶手是谁,你就会知道他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了。你不问问?” 是谁?还能是谁? 为什么谢怜不否认罪名?要是一个人是无辜的,为什么不否认罪名? 他看着谢怜,戚容明白他在想什么,冷笑道:“他当然不敢否认了,他只能认!为什么?因为不认更可怕!” 郎千秋道:“还能有多可怕?” 戚容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 他怨毒又畅快地道:“是仙乐旧皇城的怨灵啊。 “听到了没?是你从小就心心念念要渡化的那些怨灵啊!” 在他尖锐癫狂的笑声里,谢怜也仿佛回到了那片血海之中。 漫天穿梭尖笑的扭曲怨灵里,只有他一人站着,眩晕又踉跄,扶住一旁的红柱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戚容逃走前的狂笑。戚容说:太子表哥你喜不喜欢?这是他送给郎千秋的生日礼物,这是最适合骨子里流着脏血的叛军贱民的礼物了! 谢怜满心都是绝望。 如果太子殿下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从小就一心苦修想要渡化的亡灵,却要了他所有亲人的命,他会怎么样? 谢怜不敢想他会怎样。 所以,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 他一咬牙,拔出芳心,一剑横出,将一具尸体斩成一团血肉模糊。 斩。再斩。越碎越好。一具尸体都不能留下。 可就在他疯狂斩尸的时候,殿外传来太子殿下的脚步和呼声:“为什么没有人?人都到哪儿去了?师父,师父!” 到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先叫的还是师父。然后大门两开,太子殿下满面笑容:“师……” 然后,他眼中就倒映出了地狱。 地狱里最可怕的血景,就是他那如同妖魔一般狂乱斩尸的师父,无数肢体在他手下血肉横飞,血溅到了他脸上。 谢怜想冲上去把戚容重新打入地底深处,可花城却牢牢制住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郎千秋缓缓把脸转向他,眼里是茫然又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在问他,戚容在说什么? 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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