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改了阵法?”随即便自己推翻了:“不不。不会这样。” 谢怜也道:“不可能。刚才我们已经推门出来了,就算在这之后它闪进去动了手脚,我们也应该是到达原定地点才是,因为阵法已经启动,再改也无效了。所以,它能动手的时间,只有一瞬间。” 也就是在明仪画完阵法、师青玄吹熄蜡烛后、整个菩荠观陷入黑暗的那短短一瞬间! 可是,这就跟谢怜刚才的说法矛盾了。师青玄道:“但方才屋子里,分明只有我们四个。” 小小一座菩荠观中,三个神官,一位鬼王,要是中途多了什么东西,他们还能都不知道?而如果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趁黑暗动的手脚,最有可能的,会是谁? 师青玄忍不住看了一眼花城。虽然立即收住,但花城也没漏过这一眼,笑道:“看我做什么?照我说,你不觉得地师大人更有嫌疑吗。” 明仪也扫了他一眼。花城道:“别只顾着猜后来是谁动了手脚,如果他一开始画的阵法就是错的呢?” 明仪不反驳,师青玄道:“花城主,稍等一下哈,我知道你们之前有过节,不过呢,明兄没理由这么干,他这次就是临时给我拉来帮忙的。” 花城道:“你怎知他没理由?话说回来,其实风师大人你自己也很可疑。” “啊?”师青玄万万没想到,指自己:“谁?我?!” 花城道:“嗯。贼喊捉贼,岂非常见得很。你究竟是为何而来?若你与尊兄当真如此忌惮白话真仙,怎至于整理出那么一堆破布?要说是你们二位串通起来设局,故弄玄虚把我们引到这里,也不是没可能。” 看他神情便知根本是在信口胡扯,但竟也有模有样,扯得似乎谁都值得怀疑起来。师青玄都快没底气了:“我……我有那么无聊吗!” 花城笑道:“同理。我也没那么无聊。” 谢怜道:“好啦你们别闹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屋里的地师大人画阵法的时候,屋外还有一个人,在门上画了一个更强劲的阵法。” 同类阵法两两相撞,强者胜。师青玄立刻接受了这种可能,道:“屋外?会不会是青鬼?” 谢怜道:“呃我觉得他算不上强……” 话音未落,忽见明仪目光一凛,一掌劈出,正是劈向师青玄后脑。谢怜喝道:“风师大人当心背后!” 却见明仪那一掌“砰”的一声,劈裂了一样宽大的四方形事物。那东西从天而降,直冲师青玄脑门砸来的,他跳开几尺远,拍心口道:“好险好险!”再低头一看,瞳孔骤然缩小。谢怜上去一瞧,也微微心惊。那东西居然是一块匾额,蓝底金字,写着“风水殿”三个大字。 把一位神官神殿的匾额劈为两半,这可是大大的忌讳。明仪收掌,面色冷峻,师青玄怔了片刻,立即一挥衣袖,把那裂为两半的牌匾扫没了,低声道:“都保密,保密!千万不要说出去。让我哥知道他牌匾让人砸了,非得气疯了不可!” 谢怜转身,道:“这……竟然是一间风水殿?” 不错,他们出来的这间破屋,正是一座风水殿。 庙里到处都是蛛网、老尘,一派无人问津的凄凉。水师乃是财神,没有人不爱财,有他坐镇的宫观向来香火旺盛,居然会有如此破败的光景,简直不可思议。几人翻了半天,终于在屋后废物堆里翻出了两尊惨不忍睹的神像。 风师的女神像缺胳膊少腿,水师的男神像则直接掉了头,而且不是久年老化,而是被人为损毁,仿佛什么人把无穷无尽的怨毒发泄到了他们身上。偏生这两尊神像还雕得栩栩如生,这样面带微笑地横躺在破败古庙中,令人极不舒服。 师青玄左右手各搂一尊神像,道:“这什么仇什么怨?” 谢怜也觉这幅景象一股恶意满满扑面而来,但为了稳住师青玄心神,道:“有人拜就有人砸,世间常理罢了,不必在意。必定是那东西故意布置给你看的,为的就是煽动你的恐惧之心。” 明仪则言简意赅地道:“你行不行。不行就走。” 师青玄一咬牙,抓紧了风师扇,豁然起身道:“我行!我倒要看看究竟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四人出了那破风水庙,在这小镇上转了一圈。这镇子很宁静安定,不繁华也不破落,并无异常。不如说,最异常的就是他们了。丢在凡人堆里,这一行人的容貌风姿、衣着打扮都过于惹眼了。因此,他们还是闪进一条小巷,换了一身行头。 谢怜原先那一身就是云游道人的装束,其余三人则都从头到脚变了个彻底。花城换了一身清爽的黑衣,长发也难得整整齐齐地束了起来,少了三分慵懒,多了三分飒爽,仿佛哪家名门正派里俊美过人、天资聪颖的小师弟。真是逼皇帝穿成乞丐也不像要饭的,依旧惹眼得很。看着他谢怜就忍不住想到一句老话:“男要俏,一身皂”,暗道果真如此。 那边,师青玄在对明仪的装扮发表意见;这边,谢怜想了想,道:“三郎,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 花城整了整袖口,道:“什么事?” 谢怜手握成拳,抵在嘴前轻咳一声,尽量随意地问了一句:“……你的通灵口令是什么?” 若想与另一个人能随时通灵传音,首先,得拿到对方的口令。比如,要找师青玄,须得先在心里大声默念以下四句打油诗:“风师大人天纵奇才”“风师大人风趣潇洒”“风师大人善良正直”“风师大人年方二八”。当然,一般神官口令不会设得这般令人难以启齿,还是比较正常的。 上位神官的通灵口令都是不轻易告知旁人的。身为绝境鬼王,花城自然也如此。二人结识日子虽不长,但关系应当可以说相当不错了,居然还没拿到对方的口令,也是有点奇怪。不过想想,每次有点什么事,他们都直接见面了,交不交换,似乎都没什么。 谢怜从不曾问过哪位神官的口令,因为有事直接到通灵阵里喊一声就行了,这也是第一次主动找别人讨口令,有点担心会不会唐突。见花城目光闪烁,他微觉尴尬,忙道:“不方便吗?没事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就是随口问一句。因为待会儿有点事想私底下讲,所以才冒昧问了,我想办法悄悄问你也行……” 花城打断他道:“没有不方便。我很高兴。” 谢怜一怔:“啊?” 花城叹了口气,道:“好高兴,哥哥终于问我了。因你一直不提,我还道有不便之处,不想和旁人交换口令,所以也不曾主动说起。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哥哥问了,怎能又说只是‘随口问一句’呢?” 谢怜心情立即明朗起来,握住他的手,道:“原来我们都是一般的顾虑!方才是我错了,那句才是随口说的,给三郎道歉。所以,你的口令是?” 花城目光微亮,微倾上身,道:“我的口令,哥哥可听好了,我只说一次。”说完,低声念了一句话。 谢怜听完,睁大了眼,道:“……这?真是这个?三郎,你没弄错?” 花城泰然自若,道:“嗯。就是这个。不信,哥哥现在试试?” 谢怜哪里敢试,道:“那……那岂不是每次别人找你,都要对你默念三遍这句话?这……这难道不会很不好意思吗?” 花城嘻嘻地道:“不会啊。我干嘛要告诉其他人我的通灵口令?” 谢怜道:“难道其他人从来都不找你的吗?” “这个嘛……”花城肯定地点头,道:“我不想被他们找。” “……”谢怜总觉得有点不相信,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该不会花城和别人联系,用的都是另外的正常口令,这一句则是单独给他的吧? 可这也太坏了…… 他犹豫着,想启用通灵,却又怎么也没法子念出那句口令。就算是默念也不行。见谢怜始终没能下定决心,花城终于笑够了,才道:“好吧,好吧。哥哥要是不敢念,我找你便是了。你的口令呢?” 谢怜松了口气,道:“背诵一千遍道德经就是了。” “……” 花城挑起一边眉。不一会儿,谢怜便在耳畔听到了他的声音:“‘背诵一千遍道德经就是了’,这十一个字,对吗?” 两人分明面对面站着,却闭口不言,以眼神交流,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颇为有趣。谢怜也以通灵术回应道:“对的。你居然没上当。” 花城眨了眨眼,继续回道:“差点上当,真是太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9章 风水庙夜话辨真假 谢怜也眨了眨眼,笑意流露。这个口令可是他八百年前很认真地想出来的,自认为非常有趣,所以一直在用。只是别人似乎并不觉得有趣,即便上当过后也是一阵无言,慕情直接说过殿下你这点子也太冷了吧,风信虽然反驳了慕情,但他也没笑。既然现在花城笑了,说明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原定计划是去皇城最贵的酒楼喝酒,但既然没去成皇城,在哪里喝都差不多,于是一行人到镇上最大的酒楼要了个包厢,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伙计送上酒来,谢怜道:“劳驾问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伙计奇道:“几位贵客居然不是慕名而来的?这里是博古镇。” 谢怜道:“慕名?慕什么名?” 那伙计竖起大拇指道:“咱们镇的社火呀!在这附近顶顶有名的,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不少外地人想赶来看个稀奇咧。” 师青玄好奇道:“社火是什么?” 谢怜道:“就是民间在节日时用以庆祝的游艺,会有些杂耍,地方戏什么的。”有点类似仙乐国当年的上元祭天游。但祭天游是皇家操办官方把持,社火则是民间的游乐。师青玄道:“可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啊?顶多明天就是寒露了。” 谢怜道:“不一定非得是大节,有时候是为了纪念某人。” 这时,酒楼下的大街上传来一阵人群骚动,有人嚷道:“让开让开,小孩儿女人别站前面!都退后,班子要来啦!” 四人朝楼下望去。这一望不得了,谢怜一下子睁大了眼。只见一列长长的游行队伍走到了大街上。队伍里,每一个人都化着鲜艳的红色妆面,身穿各式奇装异服,并且,脑门上插着一把利器。 那些或锋利或钝锈的斧头、菜刀、铁钳、剪子,无一不深深扎进了他们的头颅,有的连眼球都给挤出来了,血淋淋挂在脸颊上,有的从额头刺入,再从后脑穿出,血腥至极。游行的人,个个眉头紧锁,神情痛苦,满脸鲜血,然而,却依然在吹吹打打的乐声中缓步前行,如同一队幽灵。 谢怜一下子站了起来。师青玄也一脚踩上桌子,撸起袖子似乎就要冲下去。谢怜却连忙拉住他道:“没事没事!风师大人冷静。” 师青玄道:“眼珠子挤出来了也没事吗???” 谢怜道:“没事。此地竟然可以看到血社火,当真是难得。” 师青玄连忙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了,道:“血社火?那是什么?” 二人重新坐下,谢怜道:“不同地方的社火有不同的流派,血社火就是一种特殊流派,极其罕见,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没见过,因为它的表演血腥猎奇,而且妆术绝密,不传外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师青玄愕然:“妆术?这些都是假的?这这这……这也太逼真了,我还以为是什么邪法变出来的!” 他所言绝不夸张,谢怜也叹道:“民间多异士啊。” 看那些游行的表演者们,非但脑门上的利器“入木三分”,有的肠穿肚烂,缺胳膊少腿,在地上爬行,哭天抢地;还有几人抬着一个高高的木头架子,横梁上吊着一个女子,脖子拴着绳子,仿佛悬梁自尽;又来两个人,拖着一个女郎的两条腿,那女郎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脸朝下生生被拖了一路,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真真如地狱光景。分明都是人在表演,却比到处都是鬼的鬼市恐怖多了。跟这里比起来,鬼市简直就是个热热闹闹的人间集市。那妆真不知道是如何化出来的,就算是谢怜有所耳闻,第一眼见到也险些以为是妖魔来临。 不少女人和孩童按捺不住好奇心要挤到人群前看,真看见了却又被吓得尖叫后退。师青玄道:“太子殿下,你不是说社火旨在庆祝吗?哪有这样庆祝的,人都要吓跑了,小姑娘们要做噩梦的,这种表演看了人心里真的会高兴吗?” 人看了这种表演会不会高兴,那还真说不准。事实上,杀戮、恐惧,的确是会使人兴奋的。虽然这种快感总是被压抑在人内心深处。血社火方言里似乎还有个名字叫“扎快活”,谢怜的理解是:一刀子狠狠扎下去了,扎死人了,心里就快活了。 谢怜凝神看了一阵。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中,有一名黑衣男子,身形高挑,骨瘦如柴,手持利器,猛地向一个衣着华丽的表演者头上砸去,那刀子登时插入对方头颅,他再用一柄长枪,将对方挑起,挂在空中,残忍血腥至极,跟真的当场行凶杀人一模一样,吓得人群一波惊叫、一波叫好。 谢怜道:“我猜他们在表演一个故事,这个黑衣男子应该是主角,他杀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反角,是恶者。整个故事,是想表达‘惩恶扬善’。” 说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动,道:“风师大人,仔细看。” 师青玄道:“在看呢?” 谢怜道:“我是让你看故事。看他们演的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一个故事。那白话真仙把你送到这里来,肯定有原因的,它刚好挑在今天,也许就是为了让你来看这一出血社火。” 那黑衣男子双眉紧锁,神情痛苦,一人“杀”了队伍里上百名“恶人”,自己也被乱七八糟的利器刺了一身,最后,搂着好几个皮开肉绽、喉悬白绫的“尸体”,垂头不动,竟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一列队伍过去,下一列队伍继续演,如此循环。谢怜道:“你们看出来是什么故事了吗?” 师青玄双眉紧锁,道:“没有。感觉没怎么看懂,他尽在杀人了。” 花城在谢怜身旁,悠悠地道:“想来并不是家喻户晓的故事。问问本地人,是不是选自地方人物志吧。” 恰好酒楼伙计又上来送菜,问道:“几位贵客,好看不?刺激不?” 谢怜道:“好看,刺激。这位小二哥,问一声,你们镇上的血社火,演的是什么人?” 果然,那伙计道:“这个嘛,外地人一般是不知道的,都要问一声。我们博古镇的社火,演的是本地一个传说人物的故事。相传几百年前,此地有个书生,姓贺。 “这个贺生啊,虽然家里很穷很穷,但他很有本事,从小就聪明得吓人,学什么都又精又快,还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做什么都没话说。偏生他这个人啊,就是倒霉得很,有什么好事呢,都不长久。 “他读书考试,明明考得最好,却因为没给考官送礼,得罪了上面的人,被故意藏了他的卷子,换了张白卷,好几年都榜上无名;他定亲,未婚妻青梅竹马,如花似玉,温柔贤惠,偏偏老婆和妹子都给大户人家抢去做了侍妾,一个不从,生生给打死,一个不堪凌辱,自尽了;他去理论,反给人家诬陷通奸偷窃,关进大牢不给饭吃差点饿死,七十多岁老爹老母为了给他求情,磕了一晚上的头,没用,关了两年才放出来,娘没人照顾,早病死了,爹一大把年纪还要干苦力养家,也只剩一口气;他不读书了,去做生意,因为做太好,被其他大商户联合起来打压,赚的一点钱都被搜刮了干净,还倒欠一屁股债。” “……” 伙计唏嘘道:“各位说说,这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呢?” 谢怜由衷地道:“是啊!” 除了他以外,怎么能还有人倒霉成这样! 伙计唏嘘完了,眉飞色舞道:“后来这人就疯了,发了性子,有一天晚上,就是像今天这样寒露的前一天,他带了一大把凶器,把所有害过他的人,全都砍死了!那杀得叫一个血肉横飞,痛快淋漓!因为他杀的那些人鱼肉乡里百姓已久,大家都拍手叫好,所以后来啊,每逢寒露前一天,镇上都会用血社火来纪念他,希望贺生大人保佑我们,打死恶人。” 说是惩恶扬善,到头来,善恶都没有好下场。那伙计下去了,一桌人都若有所思。 谢怜道:“诸位,我在想……这个贺生,会不会就是白话真仙的前身?” 师青玄道:“前身?” 谢怜道:“对。这种类人的精怪,形成的源头,往往和某个人特别强烈的怨念或执念有关。比如东瀛有一种鬼怪,叫做‘桥姬’,就是由女子的怨念凝结而成。传闻有说是因等待丈夫不归的女子的悲伤,也有说因善妒女子的疯狂。如果白话仙人的形成最初是来源于不幸缠身的某人,对于不幸命运的痛恨,或对好运之人的嫉妒,也不是不可能?” 明仪道:“查地方志。要确切时间。” 谢怜道:“嗯。查这个‘贺生’是几百年前出现的人物。如果出现时间晚于白话仙人的最早记载,这种可能便不成立……” 正在此时,下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哈哈大笑道:“你的至亲、你的好友,全都会因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声音,是从游行的人群里传出来的! 师青玄勃然色变,左手在桌上一按,飞下酒楼。谢怜在楼上喊道:“风师大人回来!” 师青玄落在一众鲜血淋漓的活死人中,怒道:“滚出来!!!” 然而,那些表演者神色木然,全然不理会他,继续梦游一般地向前走去。师青玄在队伍中被人流带得团团转,根本辨不出究竟谁有问题。花城把他盘中没动一根的青菜摆成一个笑脸的模样,头也不抬,道:“赶紧把他提出去吧。这游行队伍里要混进什么非人的东西太容易了。更何况白话真仙的形态本来就像人。” 明仪跳下楼去,把师青玄拽了出来。一行人离开大街,往风水庙那边走,师青玄握扇子的手还在发抖,一开始是被吓的,现在却是被气的。他道:“明兄,你暂时还是不要做我最好的朋友了。等我打死这鬼东西你再做回来吧!” 明仪却毫不客气地道:“那是谁。我本来就不是。” 师青玄大怒:“你这就很没意思了,不能看情况危急就马上翻脸不认人啊???” 他们在那边吵吵嚷嚷互掐了一阵,谢怜摇摇头,从袖中摸出两个东西,道:“我看,风师大人你还是用这个吧。” 师青玄接了,道:“耳塞?” 谢怜点点头,道:“这笨法子搪塞一时还算是有效的。只要你听不到,那东西就拿你没奈何。我组了个通灵阵,入阵口令是‘天官赐福,百无禁忌’,接下来咱们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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