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的是,他的确打劫了! 这是一个污点,仿佛一块耻辱烙印烙在他脸上,使他在这些神官面前变得无限渺小,连为自己辩解都不敢大声。见他气势下去了,一名武神站了出来,道:“太子殿下,你现在该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希望你也在这里修炼了吧?” 谢怜低下头,握紧了拳。 那名武神接着道:“我们不是一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自行离开吧。” 看他振振有词说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模样,谢怜却忽然清醒了。 这么多借口,说来说去,归根结底,不还是想要他让出这片灵地吗! 他双手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喉头压抑一阵,沉声道:“不、可、能。我要在这里修炼。” 此刻,愤怒已经压倒了他的羞耻之心。 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干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谢怜听到有人低声道:“这又是何必?”“我真是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然而,任他们怎么说,谢怜都一动不动。 他冷冷抬头,又重复了一次:“我要在这里修炼。有本事就来赶我,反正就算想,你们也没那个本事!” 此句一出,对面十几位神官登时色变,齐齐抽出了兵刃! 这是自然。对于武神而言,方才那句可是个大大的挑衅。被团团包围,谢怜却分毫不惧。他无刀无剑,只足下一挑,挑起一根树枝。一名武神官肃然道:“如果你立刻道歉,我们可以当做你方才没有冒犯我们。” 另一名却道:“跟他扯这么多做什么,打!” 武神们的兵刃迎了过来。谢怜也抄着树枝攻了上去,道:“欺人太甚!” 他们却是高兴的太早了。本以为谢怜既无法力也无兵刃,肯定好对付得很,谁知完全不是那回事。谢怜手里拿的虽然只是一根树枝,却给他使得咄咄逼人,凌厉无双。双方对上没多久,他一连挑飞了五六把剑,反观己方,甚至连给这树枝的劲风刮到也不敢,连连后退。 以神官之尊,居然打不过一个凡人,这可太丢脸了! 这时,一名观战的神官突然远远惨叫一声:“什么东西?!” 这一喊,其他神官也惊了:“怎么回事?!” 那神官似乎痛得厉害,捂脸弯腰道:“刚才有一团鬼火打中了我眼睛……是不是他搞的鬼?” 谢怜看到这正是方才指着他鼻子说他好笑的那名神官,气极:“什么鬼火?你们要抢灵地直说就是了,用不着再污蔑我!” 他怒气勃发,出手更狠,一圈武神的刀枪剑戟给他手里一杆说粗不粗、说细不细的普通树枝噼里啪啦打掉了一地。突然,一人喊道:“抓住了!你们看!” 谢怜身形微定,只见对面神官乱成一团,有人手里抓着什么东西,高高举起,道:“真的有鬼火,他在搞鬼!抓到证据了!” 谢怜定睛一看,那是果然一团幽幽燃烧的小小鬼火。他怒道:“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凭什么逮着一团鬼火就说我搞鬼?鬼火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它身上写了我的名字?!” 惨叫的那名神官捂着眼睛道:“普通的鬼火怎么会往我眼睛上扑?不是你指使的怎么会这样?” 谢怜道:“这算什么证据?那我还说它只是这山上的游魂,是被你们惊扰了才撞上来的呢!” 最先动手的那名武神一把夺过了那鬼火,道:“管它是谁指使的,这种害人的东西,打散了就是!”说着手上一用力,竟要把那鬼火捏得魂飞魄散。见状,谢怜脱口道:“放开它!” 终归是不忍那游魂就这么被他们这场闹剧波及,他抢上前去与那武神缠斗起来。因意在夺魂,出手便收敛了些,二人正僵持着,后方几个神官却忽然喊道:“你来了?快来!来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 听起来像是有谁赶到了。众神官回过头去,都道:“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快来帮忙!” 闻言,谢怜先是一惊,心道:“莫非是来了什么厉害的神官?”再转念一想:“管他来的是谁,如果也要来和我为难,再打上一场又如何!我谁都不怕!!!” 他现在满腹怒气,已经准备好了要大战一场。谁知,待到人群分开之后,那姗姗来迟之人走上前来,谢怜却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慕情! 慕情也显然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形下遇到谢怜,两人一打照面,皆是满面愕然。谢怜睁大了眼,把正在与他打斗的武神们都忘到了一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说了几个字,他注意到了一件事,登时明白,闭上了嘴。 慕情现在穿的,是下天庭的侍神服。 原先,风信和慕情作为谢怜的副手活动时,二人的能力就颇得赞赏,惹人注目。后来谢怜被贬,不少神官都惋惜风信和慕情也和他一起被贬下去了,还有暗暗来牵过线问他们要不要转到别的神官殿里去侍奉的。如果有神官出于欣赏,把慕情再提回下天庭去为己所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一定就是这样了。而且,他现在应该混得不错,不然也不会和这群神官一起,成群结队地出来找洞天福地修炼。 谢怜还是凡人之身,慕情却已经回到下天庭了,此情此景,莫名讽刺。 那边,慕情好容易才定了神,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神官纷纷抢着给他讲前因后果。谢怜远远站着,身体僵硬无比。 他注意到,他们并没有特地对慕情讲他打劫之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慕情也早就听说过这件事了。慕情也知道他去打劫了! 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从谢怜头上滚滚落下,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方才与他对峙的那名武神气喘吁吁地喊道:“他想一人抢占灵地、赶我们走,慕情快来帮忙!” 帮什么忙? 让慕情帮忙来一起打他吗? 谢怜气得头皮发麻,震惊不已。他好容易才反应过来,怒道:“……你们,你们真是颠倒黑白,无耻至极!根本不是这样的!明明是我先来的,要赶人走的也是你们不是我!” 慕情就在旁边看着,他心里着急生气,又是一树枝又打了出去,那武神有些招架不住,节节败退,又喊道:“慕情!你还愣着干什么!” 别的神官也跟着喊,慕情却始终没出手。谢怜听他们连连催促慕情跟他们一起围攻自己,心中狂怒:“慕情才不会跟你们一样,他是我朋友,他才不会帮你们!!!” 怒着怒着,他手下一用力,又打飞了一排兵刃。其余神官见他越战越勇,势头不对,忙道:“慕情!你就这么看着他乱来?!” 慕情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上前一步,手指微抽,站在他身旁的神官催道:“别不动啊,帮忙啊!” 偏生在这时,又有人阴阳怪气地道:“慕情不想动,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家以前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从,就算太子殿下又打劫又抢灵地,也要顾念一下主仆旧情嘛。人家不去帮太子殿下的忙已经很给面子了,怎么还能指望他帮咱们的忙呢?” 这话听似在为他开脱,实则阴险至极,慕情额头颈间瞬间爬上了几丝青筋。 气氛微妙起来,谢怜觉察不对,道:“慕情?” 他只叫了个名字,下一刻,手上便陡然一轻,传来了什么东西被削断的声音。 谢怜一愣,低头看看,被削断的,是他唯一的“兵刃”,那根树枝;再抬头,对面的慕情手里,已经化出了一把长刀。 此时此刻,那刀锋正指向谢怜。 而手持刀锋之人面无表情地道:“……请你离开。” “……” 谢怜手里握着半截树枝,看着慕情,良久,才道:“我不是真的想打劫。我也没有抢占灵地。” 第158章 三十三神官争福地 2 “……” 慕情似是不愿看他,目光侧向一边,低声重复道:“太子殿下,请你……离开。” 谢怜看着他,迟疑片刻,道:“……你知道我没有说谎吧?” 问这一句的时候,他有些期盼,又有些害怕。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问了,转身走吧!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慕情还没回答,谢怜的身体突然向前一倾,整个人重重扑倒在了地上。 地是山路的泥地,坑坑洼洼,满是落石和碎叶。谢怜扑在地面上,迟钝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哪个神官,趁他失神在背后推了他一把,让他在这么多双眼睛前面,摔的这样难看。 实在是太难看了。四面八方都是高低不一、铺天盖地的人声,谢怜都听在耳里,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地面,又很慢很慢地抬头,看着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的慕情。 慕情就站在那些神官中间,没看他,侧首望向一边,和所有其他人一样,也没有要伸手拉他起来的意思。 于是,谢怜明白了,没有人会拉他一把。 趴了好半晌,他慢慢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 众神官以为他还要发难,警惕万分,谢怜却没再对任何人动手,而是低头在地上找了一阵,找到王后给他收拾的小包裹,默默捡起,重新背在背上,转了个身,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走着走着,他的步子越来越快。没过一会儿,谢怜便狂奔起来。 他憋着一口气,一路狂奔下山,一刻不歇。不知奔了多远,突然没留神脚下,又摔了一跤,那口气才带着一股血腥味吐了出来。 心慌意乱之中,他没想到要爬起来,只是坐在地上喘气。待到气息渐渐平缓,谢怜也没想到要站起来,反而就这么坐着发起了呆。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 谢怜略显迟缓地眨了一下眼,顺着这只手,缓缓抬头望去,居然又是慕情。 他站在谢怜身前,脸色微青,伸着一手,半晌,口气生硬地道:“你没事吧。” 谢怜呆呆看着他,没说话。 也许是被他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的不自在了,慕情避开了他的眼神。 但他的手还是伸着,道:“起来吧。” 可是,这手已经伸的迟了。 谢怜没有接他的手,也没有起来,还是直勾勾盯着他。 二人僵持许久,慕情的脸色也越来越变幻莫测,似是担忧,似是难过,似是羞耻,谢怜却突然从地上抓了一把烂泥,“啪”的一声扔到了慕情身上。 慕情没想到他会干这种事,简直不知该说是粗鲁还是幼稚,胸口一下子炸开了一团脏兮兮的烂泥,脸也溅上了几点,错愕不已。少顷,强压下什么情绪,低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的确是没有办法。现在他和那些神官应该交情不错,如果就这么看着同僚被谢怜暴打,他却不出手阻止,或者被人以为是站在谢怜这边的,他恐怕就不好过了。 谢怜仿佛不会说话了一般,只会抓着地上烂泥不断砸他。慕情挡了几下挡不住,道:“太子殿下你疯了?!” 滚!滚!滚! 谢怜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字,然而他连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疯狂地抓起手边能抓住的一切东西砸过去。他也不在乎砸的是谁。终于,慕情知道他现在根本不愿和自己交流,被砸走了。谢怜喘了几口气,瘫坐回去,又发起呆来。 他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黑。 天黑之后,四周不知从哪里飘来许多磷火,幽幽飞舞。谢怜仿佛没看见一般,半点也提不起劲。 然而,那些磷火仿佛不甘心没被他注意到一般,越来越多地聚集在他身边。谢怜依旧不理。 直到磷火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的来临,总是伴随着巨大的不祥预感。谢怜觉察到了什么,缓缓抬头。 十步之外,一个白衣人影站在无数飘浮的磷火之中,脸上半张面具正在森然微笑。 他和和气气地道:“你好啊,太子殿下。” 黑夜中,谢怜双眼的瞳孔瞬间收缩成极小的两点,颤声道:“……是你?!” 白无相! 谢怜毛骨悚然,一跃而起,反手要去拔剑却拔了个空,这才记起他所有的佩剑早就都被当掉了。连他之前充作兵器的那根树枝也被削断了。也就是说,现在的他身无法力、手无寸铁,却对上了这个东西! 几年前仙乐覆灭后,白无相就从世上消失了。谢怜只盼着他永远不再出现才好,谁知今天这个东西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那白衣人影缓缓向他走近,谢怜从心里感到一阵胆寒,先是后退了两步,随即反应过来:不能后退!逃跑也没有用! 他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白无相不答,继续负手走近。谢怜的手脚连同从唇里呼出的白气都在颤抖。 他逼着自己回忆方才那三十多个神官或揶揄或冷漠或大笑的面孔,还有慕情转过去的侧脸,忽然之间,他忘记了恐惧,喊出了声,一掌劈了上去! 然而,这一掌还没劈到,一阵剧痛先到。对方竟是预料到了谢怜的招数,抢先一步闪到他身后,在他膝弯上踹了一脚! 太快了! 谢怜双膝已经“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脑子里才冒出这个恐怖的念头。 这东西的动作,居然比他思考的速度还要快! 下一刻,谢怜便感觉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一只冰冷手掌的五指大开,覆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他大叫起来,而那只手微微用力,把他的头颅连着整个身体一起提了起来。谢怜毫不怀疑,以这东西的劲力,这五根手指只要一收拢,就可以直接碾碎他的颅骨,让他的脑袋顷刻间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骨夹肉。他也毫不怀疑,白无相抓住他后的下一步,就打算这么做! 谢怜凌乱地抽着气,以为必死无疑,用力闭上了眼。谁知,身后那东西却根本没有继续用力的意思,反而收敛杀气,轻叹了一声。 这声轻叹后好一阵,对方都没有继续动作。一片死寂中,谢怜又一点一点,睁开了双眼。 漫天的鬼火们正在狂喜乱舞,每一团火焰都是一个正在看热闹、嘎嘎大笑的亡灵,然而,众多的鬼火似乎都被什么震慑了,不敢靠近他们两个,只有一团火焰格外明亮的鬼火悬在他们上方,正在用自己的火焰一下一下,猛烈地撞向谢怜身后之人。不知在做什么,但怎么看,都犹如蜉蝣撼树。 蓦地,谢怜身体一僵。 白无相,居然抱住了他。 谢怜歪歪斜斜地跪坐在地上,被一双冰冷而有力的手,抱在一个毫无生气的怀里。 白无相也不知何时坐了下来,喃喃道:“可怜,可怜。太子殿下,看看,你被弄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边喃喃低语着,一边抚摸着谢怜的头,动作轻柔而怜悯,仿佛在抚摸一条受伤的小狗,或是自己生了重病即将死去的孩子。 月光下,悲喜面的半张笑脸隐没在黑暗里,只有半张哭泣的脸,仿佛是在真心实意地为谢怜伤心落泪。 谢怜僵硬地缩着不动,身后的白衣人抬起手指,擦掉了他脸上脏兮兮的泥巴。 在他的动作之中,谢怜居然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慈爱。像是在最好的朋友、最熟悉的亲人怀里,被冻得直打哆嗦的身体也奇迹般地回了一点暖。 没想到,在这般境地里,给了他这种慈爱和温暖的,居然是一个如此诡异的东西。 谢怜喉咙里发出阵阵压抑的呜咽,抖得越发厉害。那团鬼火飞到他心口,似乎想焐热他,却又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帮他驱散寒冷,不敢贴近。 白无相帮他擦干净了身上的烂泥,道:“到我这边来吧。” “……”谢怜颤声道,“我……我……” 一句未完,他一咬牙,突然一掌探出,袭向白无相的面具! 突袭得手,那面具被他一掌打得高高飞起,而谢怜已翻身跃到数丈之外,道:“离我远点!你这个……怪物!” 那张惨白的悲喜面坠地,满天的鬼火们仿佛被吓呆了,突然失序,狂舞不休,无声尖叫。白无相则捂着脸,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听得谢怜寒毛倒竖,道:“你笑什么?” 白无相轻哼一声,道:“你会到我这边来的。” 他语气笃定,谢怜不懂他什么意思,不可置信道:“你有病吧!你一定是有毛病!你这个……这个……?” 他不会骂人,越是愤怒越容易词穷,不然他要用世界上最恶毒最能泄愤的字眼来诅咒这个东西。白无相哈哈一笑,道:“你会来的。在这个世上,除了我,谁也不会真正懂你,谁也不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谢怜心中胆寒,却仍驳道:“滚!少自以为是,少胡说八道,你说没人就没人吗?” 一团鬼火飞到他身侧,上下点动,仿佛在点头赞同他一般。但四面八方都是这种邪乎的东西,谢怜并没有注意到这独一个。 那边,白无相温声道:“哦?有人吗?以前是有人,你猜今后还会有吗?” “……” 谢怜道:“你什么意思?你在暗示什么?” 白无相不答,冷冷笑着转过了身,似乎就要飘然离去了。 他轻声道:“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太子殿下。” 谢怜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道:“等等!你别走!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动了我父王母后和风信?!” 他追上去伸手去抓那白衣人影,谁知,对方轻飘飘一甩袖子,反手抓住了一团鬼火。 他并没有特地攻击谢怜,谢怜却觉一股恐怖的大力袭来,整个人高高飞起,撞在一棵树上。一声巨响,那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生生就被他的身形撞得折倒了! 若是在从前,这样的树谢怜就是撞折十棵也不会皱一下眉,但眼下他是凡人之身,这么一撞,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一般,重重落地,晕了过去。 闭眼前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那白衣人影伸出一手,掌中托着一团熊熊燃烧的鬼火烈焰,笑道:“鬼魂,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可太有意思了……” 醒来后,什么都不见了。 谢怜头下脚上,胸腔口腔都满是血腥之气,晕头转向了好一阵,突然一骨碌爬起。 他想起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一刻也不敢耽搁,狂奔几十里,终于在背起行囊离开后的二十多天的一个深夜里,回到了国主等人的藏身之处。 谢怜一路心焦如焚,惶恐万分,生怕白无相已经对亲人朋友下了毒手。回到那座小破屋便一把推开门,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失声道:“父皇!母后!风信!” 还好。屋里,并没出现他想象的那种凄惨情形,甚至连东西都没有乱,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 谢怜带着一身的伤狂奔数十里,嗓子干的要冒烟,稍稍放下了心,这才咽了咽喉咙,继续往里走去,道:“风信!你们在……” 第159章 三十三神官争福地 3 他一推开门,嗓子便卡住了。风信就在屋里,看到谢怜回来,奇道:“殿下!你怎么回来了?” 然而,谢怜却并没看他,而是紧盯着他的对面。风信的对面站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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