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 小猫蛋却吓坏了,立马扁着嘴说:“我不要。” “为什么呀?” “胡子,老爷爷,变老。”原来,在她的认识里,长胡子的都是老人,快要死的人,像她的姥姥爸爸妈妈和哥哥就不长,他们不会死。 安然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个不是胡子,因为讲啥她都听不进去,只能哄着她,随便冲洗一下抱回房间里。 这一夜,宋致远没回来,大大的床,小猫蛋却偏哪儿也不去,就紧紧的窝在妈妈怀里睡了一夜。 *** 新家落定,安然的重心终于又可以重回工作了。 陈文慧的退休总厂人事科已经批下来了,上完八月份的班她就能回家养老去了,大家都很舍不得,但她却很开心,终于不用再板着脸,还把大家伙请到家里吃了顿饭。 她的丈夫在市法院工作,儿子女儿都在阳城市各个重要职能部门,住着大房子,穿着布拉吉,真的是个生活万事不愁的妇女。 “小安啊,你的能力咱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走以后,工会就靠你撑着了。”她拍了拍安然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咱们工会工作的推进,靠的是所有人的同心协力和陈姐的领导,以后要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说不定还得回来找您呢!” 陈文慧听得舒服极了,整个人滑溜得很。老干部退休后最受不了的是啥?就是没有了一群唯她马首是瞻的下属,她心里落差大。可安然这话虽然是客气话,她的能力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心里还是得到了慰藉。 “对了,我那天听厂里的意思,要提你当主席呢。” 要说陈文慧心里还有哪儿不舒服,那就是她干了这么多年,直到退休也还是个副的,而安然这才二十二岁就要攀上她一辈子也攀不上的高峰…… “我前几个月就听我对象说了。”陈媛媛嘴快,没忍住来了一句。 果然,陈文慧脸一垮,领导班子早几个月就想把她弄下去了吗? “哎呀你们可别给我白高兴一场啦,咱们厂这么多人才,搞不好还会从总厂空降人才过来,哪轮得到我啊,我能在退休前干到陈姐这样的,我就阿弥陀佛了,这世上多少人工作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有陈姐的成就呢!”说着,她赶紧举起杯子,“来来来,咱们祝陈姐退休愉快,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 这么一说,陈文慧的不愉快也很快就散了。大家吃吃喝喝玩了会儿,安然就回单位,准备把东西整理一下再回家。 现在的办公室虽然还是小,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多了,文档分门别类做好归档工作,要取一目了然。以前那些用剩的布标袖套啥的,安然也跟综治办要到一间小房子,一搬走办公室就通透多了。 没办法,安然现在收纳上瘾了,家里收拾不算,她连单位也不放过。陈媛媛的桌子就跟她后世招的助理差不多,就是桌子不大,东西不少,但这也正是她年轻活力的来源不是? 安然现在就做不出在草稿纸上画只猫啊狗的事来,因为她的草稿纸上只会工工整整写着最近的工作安排,待办事宜,注意事项,以及有时偶然想到的点子。 一面想,一面收,连门口进来个人也没注意。 “还没下班?”忽然,身后传来一把有磁性的男声,安然被吓一跳。 顾慎言客气的笑笑,“对不住,吓到你了。”他四下里打量,指着最干净一张桌子,“这就是你坐的地方吧?” “不,那是陈姐的。” “她不是退休了吗?”说着,他极其自然的,就坐到了陈文慧的凳子上,微微动了动身子,似乎是在调试,找一个最舒适的角度。 “你们搬家,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该去恭贺你乔迁之喜的。” 安然其实不想搭理他,“也不熟,就不麻烦你了。” 顾慎言仰靠在椅子上,“我怎么觉着你不是安然。” “怎么,我不是安然难道你是?”一模一样的五官和身材,一模一样的嗓音,人生经历也是一模一样的,她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证明她不是安然。 他们眼中的安然应该是什么样?懦弱,胆小,没主见,不敢大声说一句话,更别说骂人。 现在的她,不就是女魔头嘛? 不过对不起,安然还就只喜欢现在的自己,喜欢什么不要什么都能自己决定,她的人生和选择不再受任何人支配。虽然也有的人觉着她粗俗,冲动,一点文化人、成功人士的风度也没有,可她为什么要有呢? 或者说,凭什么要有?她上辈子的一分一毫都是自个儿单打独斗来的,从摆地摊跟治安队打游击到拥有自己的成衣店,她要是文化人讲道理她能生存下去?早让竞争对手撕了八百回了好吗! 更何况后来,她一个漂亮的离婚女人,想要在商场杀出一条血路,遇到的困难和阻碍真的比普通女人大多了。因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漂亮女人,只会成为别人的觊觎对象,男人想把她收入囊中,圈养成金丝雀,女人则将最恶毒的揣测和诅咒加在她头上,哪怕她获得指甲盖大一点成功,女人们也会觉着她是靠脸,靠换来的。 要是有选择,她也想做一个温柔的,有风度的,心平气和的女人……可惜,她两辈子都没这个命。 安然把陈文慧还没来得及搬走的兰花一盆盆的抱进屋里,懒得鸟他一眼,直到最后一盆,她把大锁一挂,“你帮我们锁门还是怎么着?” 顾慎言起身,就直勾勾的盯着她,“你不是安然,或者说不是三年前的安然,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一定会查清楚。”他顿了顿,环顾小小的办公室,“但在这之前,我们怕是要一起工作了。” 安然生怕他还理解不了,再一次义正言辞地说:“顾慎言同志,请你听好,我安然跟你不熟,你不用总是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话。如果要跟我竞争工会主席,我欢迎,咱们各凭本事吃饭,可别的,你别说也别做,我很爱我的丈夫和孩子,他们是我的全部,懂了吗?” 顾慎言眼睛一眨不眨,“你真的爱他吗?” “爱,我爱他,就像爱我的祖国。”她抬头挺胸,说得不卑不亢,没有少女的娇羞,有的只是坦然。 顾慎言终于泄气,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是爱他。短短三年时间,她就变了个人,本来以为只要他回头,她总还会在原地怯生生的,羞赧的看着他。 是的,顾慎言不是傻子,他一直知道他的小学妹喜欢他。甚至,某些时候他还有意的想要给她点希望,他乐于看到她眼睛围着他转的样子,像一只圈养的小兔子。 可是,她为什么就是安容和不受宠的大女儿呢?但凡她有安雅一半的受宠和受重视,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插队,更不会跟安雅若即若离。 这三年来发生太多的事了,先是她不声不响结婚生孩子,直接把他当路人,去年就连一直“慎言哥哥”叫着他的安雅,也不理他了,转而主动追求一个其貌不扬的轧钢工人。 他觉着,这对姐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 自认为已经说清楚的安然,心情轻松多了。她不怕有人跟她竞争上岗,哪怕这个人是曾经的暗恋对象,但她讨厌有什么不说清楚,总这么黏黏糊糊又无处不在的样子。 走了一段,忽然发现不对劲,身后有人跟着她。这段路她每天都走,从工会小平房走到大院的大门,再顺着左边的小路沿着铁皮房子走过去,就能看见自家的新房子了。 她猛地回头,“谁?” 一个高瘦的身影显露在眼前,还穿着前天走的时候穿那身干部装和皮鞋,但鞋子裤子是湿的,还往下滴着水。 “宋致远你干嘛跟踪我,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宋致远轻咳一声,他心里一直回旋着刚才她说的话,不知不觉就走了一路,“对不起,不是有意跟踪你。” 安然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道歉,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走的那么急嘛,我还以为你又要几个月不着家了。” 宋致远像个大傻子似的,跟她并排走,可脑袋却歪着,一直看着她的神情,“你说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让我体验极致的乐趣。” 安然怔了怔,才想起来这是前几个月去红星海子时说的话,这家伙居然念念不忘到现在? “还算吗?”他还是不死心。 “算。”等着吧,小样儿,我得让你心服口服,让你知道你安姐永远是你安姐。 走到门口,宋致远忽然又问:“你跟他说的话是真的吧?”不等她回答,小猫蛋就听见声音,奶声奶气叫着“爸爸”跑出来了。 安然说了什么,或许什么都没说,他不敢细想。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不敢去追寻真相,或许,就这么过着吧,她不爱他也没关系,爱孩子四舍五入就约等于爱他。 安然:“……” 她忙了一天,脑子已经接近宕机状态,压根不知道他东一榔头西一榔头说的啥了。 宋致远把扒着自己腿的女鹅抱起来,很冷静地说:“安文野。” “嗯呐,爸爸!” “安文野。” “嗯呐,爸爸你肚肚饿吗?姥姥,我爸爸要吃饭饭,还要洗zhao zhao。” 不等包淑英从厨房出来,她又发现一个新的更大的秘密:“我爸爸尿裤纸啦,他要换裤纸啦!” 宋致远脸都黑了,“这是水。”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零点零一秒钟,“那爸爸,你,你是穿着裤纸,洗zhao吗?” 逻辑没毛病,宋致远居然被她问得无言以对。 不过,“怎么平翘舌还是分不清呢?”这个问题已经持续好长时间了,家里所有人都很努力的纠正她,可她就是不会发平舌音。 “哎呀你急什么,你小时候生来就会吗?人家把‘你’‘我’‘他’可是分得很清楚的。”小枣儿到现在还有点分不清你我他,闹过好几次笑话呢。 安然一把抢过闺女,“咱们安文野已经很棒啦,会说好多好多词汇啦,对不对?” “对鸭!”小猫蛋搂着妈妈脖子,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今儿严斐又来吃饭了,家里太大太空她还有点不适应,但好朋友一来,她立马就有伴儿啦。 今天还有个重要的日子,她念了好几天的,“妈妈,我可以,吃,吃,生日糕糕了吗?” 原来,今儿还是她两周岁生日。 安然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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