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段日子西城那边,发生了好几次商铺失窃案子,这县老爷查来查去不知怎么的就查到了张家村和我们牛家村十几户人家,说是他们伙同他们的亲戚犯了案子。” 三娘被这丫头一闹腾更是睡不着了,索性放下书,听这丫头说话。 三娘指了指床外的脚踏道:“坐下说吧。” 白果也不托辞,爽快地坐了。 “前年闹了大旱,村子里收成不好,很多人家都吃不饱饭,我就是那时候被我爹卖了的。”说起这个白果眼神一暗,不过马上又神采奕奕起来,“好多户人家不是买了家里的丫头就是逃荒去了外地,之后年景好了,有些人回了村,也有好些人一直没有回来。那县老爷说这几个案子就是村里那些当年逃荒出去的人做的。他把与这些人有关系的那些户人家每户都锁了人进牢里头,说是不交出贼赃就不放人。” “这些人家在你们村里都是家底还算殷实的人家吧?”三娘问道。 “小姐怎么知道?”白果眨眨眼睛很惊奇地道,“那些户人家大都是村里有些田亩的。” 三娘心道,那是自然,否则怎么交得出那些赎身银子。官府不过是借机捞银子罢了,这种事情历史上屡见不鲜。地方上出了盗窃案,官府有权利怀疑那些可能犯案的嫌疑人,也有权利把嫌疑人收押,所以即便是这些“嫌疑人”把官司打到了上头衙门,这些地方官员也是站得住脚的。所以这种招数也是屡试不爽。 “之后怎么样了?” 白果正想着,果然看书的人是聪明的,听见三娘发问,便又回答:“那官府要的银子多了,有些人家交付不起。那张三因为有几个朋友被牵扯了进去,那些也是交付不起赎身银子的人家,所以村里的几户人一商量就干起了那勾当。” “那张三是个什么人?”白天在车里的时候正听白果说那张三,却被打断了。 “听我嫂子说,这人是个大孝子。他本来在京城里过着好日子呢,为了照顾家中的瞎眼婶娘就回了来。”偏头想了想又道,“还听说他们村子里的后生们都听他的,这次的事情也是他去县衙门与那些官老爷谈赎人的事情。反正,反正应该是比我们村那教书先生有本事的人。” 第十章 兄弟姐妹 三娘抿嘴一笑,抬头见白芷已经进了屋,手中端着一个粉彩的花卉盖碗。 三娘见白果脸上带着倦意便柔声对她道:“你回屋去歇着吧,以后多来陪我说说话。” 白果高兴着应了,便退了下去。 三娘接过白英手中的茶碗,喝了一口,带着些清香和药味。 “这是什么茶?” “回小姐,这是百合茶。是用百合4钱,知母3钱,生地3钱加水熬制的,可清热生津、润肺止咳、清心安神。” “你懂的倒是多。” 白英笑道:“我们这些丫鬟都是要懂一些的,好伺候主子。” “府里的丫鬟进府的时候都学过?” 白英想了想,道:“外面进来的想是不曾。奴婢是从奴婢的娘那里学的。” 三娘点点头,这些其实也是丫鬟们竞争的手段,算是职业技能,想必是亲友之间才会传授。所以在世家,家生的奴婢总是要得主人的信赖一些。 三娘又喝了几口。 “这茶很不错。” 白英见三娘心中欢喜,道:“小姐喜欢,以后隔三差五奴婢就煮来。只是这茶也不能多喝,它性子微凉,多喝不宜。奴婢还会些别的茶,以后也煮来让小姐尝尝。” 三娘笑道:“那敢情好,我到是个有口福的。只是这天眼见得热了,支个炉子煎茶未免受罪了些,还是等到天凉了吧。” 白英摇头道:“煎个茶罢了,哪里就受罪了。我可以配好了药材,让小丫头帮忙看着炉子。” 三娘见她坚持也就笑着由她了。 喝了茶,翻了几页书,果然有了睡意。三娘便招呼执意陪在一边打着络子的白英熄灯歇下了。 次日,三娘与王璟在自己院子里用过早膳,便去孙氏的院子里给孙氏请安。王璟请完安还要与长房的大爷,二房的二爷,三爷一起去族学。 青城王氏的族学是族中有威望的几家合办的,族中子弟都可以去上学,坐馆的是王氏家族中一个致士的前科探花。一般王氏子弟都是进的族学,例外的只有当年的王宏王显两兄弟。历来族学都设在族长的府中,而这一任的族长却是王府的老太爷王宏,出于某些考虑族中族老们经过商议之后把馆定在了坐馆的那位前探花府中。这样王璟他们上学还要每天乘着马车穿过好几条街道去学馆。 到了孙氏的院子,长房的大爷王玬,四娘王婉,六娘王珊已经到了。三娘和王璟上去给坐在那张紫檀三围屏的罗汉床上的孙氏磕了头,跟大房的兄妹互相见了礼,王璟便坐到了正跟他挤眉弄眼的王玬身旁。三娘看了一眼正左右围着孙氏坐在她脚边小杌子上给她捶腿的四娘和六娘,老老实实坐在了右边第三张紫檀足节回纹椅上。 “玬哥儿你对着你五弟挤眉弄眼地做什么?”孙氏语气虽是责备,表情却很是慈爱。 孙氏对这个嫡长孙向来很是疼爱,因此玬哥儿也不怕她。 “祖母,我在问五弟昨日的功课可曾落下。”王玬笑嘻嘻地答道。 “哼,大哥哥定是在和五哥哥商量着又要把夫子的戒尺藏起来。”与王玬一母同胞的六娘却见不得哥哥在祖母面前比她得宠,告密道。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孙氏看了王玬与王璟一眼。 王玬白了妹妹一眼,然后仍是笑嘻嘻地拿手肘碰了碰王璟。王璟却是摸了摸头,有些不自在。 孙氏正要教训几句,外面有丫头禀道二夫人来了。 不多会儿,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领着三个儿女走了进来,那妇人身穿丁香色素面杭绸褙子,梳了个简单的圆髻只带了几件简单的金饰,看着很是端庄温淑。 二房的一行人上前去给老夫人行礼问安,孙氏淡淡地吩咐他们起了。 屋里的人又相互地见了礼。 “咳,既然二弟和三弟都来了,那我们也该去学里了。先生昨儿交代了让我们今儿早些去学堂他还要考校昨日的功课。”王玬拉着王璟起身,对孙氏说道。 “先生何时说……”二房的三郎王瑞有些不解,正要发问,他旁边二郎王璋笑容温和地打断他道:“先生到是说过要考校功课的话。”只没说是今日而已。 三郎像是对自己的异母兄弟很是信服,马上改口道:“好像确实是说过要我们回家来好好温习。” 孙氏点头道:“即是先生吩咐了那你们便早些去吧。不可以淘气,否则让我知道了定不饶你们。”说完还特意瞄了王玬与王璟一眼。 四人忙恭谨地应了,鱼贯退出了上房。 等上了马车,王玬拍了拍王璋的肩膀道:“今日多谢二弟解围,否则我与五弟又要被祖母一阵念叨。” 王璋淡笑着说:“彼此兄弟之间何必客气。只是大哥以后切莫再打先生的戒尺的主意了,还硬是把五弟也拉下水。” 王玬笑嘻嘻地搂了王璟的肩膀道:“我与五弟是难兄难弟,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王玬在读书上也是个没有天分的,因此同样被先生骂是榆木疙瘩的王璟很是投他的缘。 王璋摇头失笑,他看了满脸无奈的王璟一眼,说道:“五弟是个厚道的性子不好拒绝你罢了。而且你就算是藏了先生的戒尺也是没用。” “怎么没用?他昨日想打我手心的时候就因为没有了戒尺作罢了。”王玬得意洋洋。 王璋好整以暇道:“是啊,所以他昨日说那把木戒尺丢了也罢了,他早想着要换把铜的了。” “什么?”王璋眼睛瞪得老大,这是晴天霹雳! 兄弟几人车里说笑着,松龄院孙氏的正房里众人也说着话。 “五娘身子可好些了?”坐在右手边第一张椅子的二夫人白氏问三娘道。 五娘是三房的庶女,因此白氏才有此一问。 三娘欠了欠身子回道:“多谢二婶挂念,今日来祖母院子前打发小丫头去问了,说是吃了药好些了,只是身上还有些懒。祖母体恤就让她在院子里歇着,今日不必来请安了。” “这湿热的天气,五妹妹定是晚上贪凉才会如此。我那里还备着一些藿香丸,治这热症最是有效,等会儿差个丫鬟给五妹妹送去,服了必能尽好了的。”元娘关切地说道。 元娘王珮今年十三岁,是个圆盘脸,丹凤眼,长相很有福气的姑娘,性子也很是温柔良善。因此在众姐妹中,三娘最喜欢这个长姐。 三娘笑着点头,并代五娘谢过。 元娘又摇摇头认真道:“我是长姐,这是应该的,三妹不必谢我。还有三妹,你住的院子离着花园子近,这夏日也容易患湿热之症,我也给你备了一些,等会儿一块送去。” 三娘正要说话,一个声音嚷嚷道:“大姐姐就知道疼三姐和五姐,就是不把我和四姐放在心上。四姐你说是不是?” 四娘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祖母您给评评理,大姐姐就是偏心。” 元娘愕然,她看着上头坐着的四娘和六娘有些无措:“大姐并没有偏心,这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能见人就送?” “那三姐也没有生病,怎么就有了?”四娘反驳道。 “这,这不是预备着吗?” “那我和六妹怎么就不需要预备?” 元娘被抢白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半响,她无奈道:“那等会儿大姐也给秋衡院送些去。” 六娘满意了,又消停下来给孙氏摧腿。 四娘却是眼珠子一转,看了眼孙氏,说道:“母亲总是教我们说有好东西第一个要想到祖母,祖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大姐姐怎么不想着要给祖母送些药丸备着?” 三娘看了越发无措的元娘一眼,也有些无奈,这些小丫头真不让人省心,这么小的年纪就为了争宠花样百出。 三娘拍了拍元娘的手,继而正色对四娘道:“四妹这话可错了,祖母还年轻着呢怎么就年纪大了?听说很多府里的夫人都偷偷地找我们府里的丫头们打探祖母的养生法子。我昨儿还听松龄院的丫头说前段日子祖母还长出了一颗新牙,这说明祖母身体好着呢。再说,给长辈送药材那是孝心,无端地送些成药却是不妥的。”孙氏平日里对衣着打扮很是上心,这种人是见不得人说她老的。而且给老人送药,这得看送药的人跟老人的关系,人家可以以为你是在表达关心,也可以认为你这是诅咒,全凭人怎么想。 孙氏瞥了四娘一眼,四娘吓得一抖,低头再不敢出声。六娘也不敢再造次了。 元娘感激地看了三娘一眼,又对孙氏解释道:“这藿香味属阳,为生发之物,不宜多服。元娘听说祖母最近饮的薄荷茶里加了这一味药便不敢再把这药给祖母用。” 孙氏点点头淡声道:“你有心了。” 这时有丫头进来报说是常嬷嬷带着侄女儿来求见。 孙氏对四娘和六娘摆摆手,又对众人道:“你们都回自己的院子吧。” 众人忙起身告退。 第十一章 问罪 三娘他们往外走,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嬷嬷领着一个十岁左右的丫头正往里走。那嬷嬷见了众人忙停下,拉着那小丫头行礼。那小丫头穿着一身粗花布的衣裳,衣裳有些旧浆洗得到很干尽。看那穿着不是府里的人,却是个懂规矩的,进了门并不张望,常嬷嬷拉她行礼她便恭恭敬敬地行礼也不抬头。 众人出了院子,六娘撇了撇嘴道:“那就是要到祖母院子里当差的丫头?瞧那身打扮,也不怕伤了祖母的体面。” 四娘点头附和,六娘看了元娘和三娘一眼,想起了刚刚在屋子里的事情,撇撇嘴。 “我就说大姐姐和三姐姐是一伙的,合着来欺负我和四姐。” 三娘对这丫头的颠倒黑白,胡搅蛮缠很是无奈,想着这才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并不想与她计较,便低头装作没有听到。 元娘叹气道:“六妹切不可这样说话。我们都是姐妹,什么一伙不一伙的,大家相亲相爱才是正理。” 四娘又要张嘴帮腔,二夫人却柔声打断道:“珮儿不可与妹妹争执,尊长爱幼才是女子本分。我有些乏了,你扶我回去。” 元娘听了便向四娘和六娘告罪一声,向三娘笑着点点头,扶了白氏去了。 三娘见元娘走远,看了四娘和六娘一眼,抢先说道:“我正要去看看五妹妹,四妹和六妹要一起去么?” 四娘看了六娘一眼,六娘皱皱眉并不情愿。 四娘便道:“我和六妹也想着要去看五妹妹呢,不过母亲今早嘱咐我们向祖母请完安就马上回秋衡院,母亲让夏姨娘指点我们女红。五妹妹那里我们得空就去。” 六娘点头道:“正是正是。三姐你先去,我们得空就去。” 三娘便笑着带着丫头们走了。 五娘跟着生母崔姨娘住着,并不是住在荷香院,而是住在三房原来的院子,三老爷与平妻柳氏住着的芳芷院后面的小偏院。三娘去了芳芷院,崔姨娘的丫鬟玉贵却拦着说五娘刚服了药,已经歇下了,也怕过了病气给三娘,说是等病好了再去荷香院请罪。 三娘也不强求,嘱咐玉贵好好伺候着便回了荷香院。 中午,各房都是在大厨房领饭食回自己的院子吃。荷香院今日是白果与另一个小丫头白芨去领的饭,回来的时候却是比往日晚了些。只是众人也没有在意。 三娘吃完午饭像往常一样小睡了一会儿,才起来没多久就有松龄院那边就有丫头来说是要叫荷香院的白果去问话。 三娘让白芷去把白果叫来,又叫赵嬷嬷拿碎银子出来打赏那来叫人的小丫头。 “不知老夫人叫白果去松龄院所为何事?”赵嬷嬷问那小丫头。 那丫头摸了摸手中的银子,犹豫了一会儿便说了:“老夫人今日喝着补汤的时候发现比平日里淡了许多觉着不对,便叫厨房里的人来问话,厨房里的人说汤罐子是让李嬷嬷与厨房管事福顺嫂子查看过了才端到了西厢等着丫头来取的,老夫人便又叫今日去厨房端汤的那个新来的叫三七的小丫头来问话,却看到她的手包着纱布,说是烫伤了。厨房里的人便说定是三七去厨房给老夫人取膳食的时候因为烫着了手把老夫人的补汤洒了许多。她怕被人知道挨罚,便在那汤里兑了水。” “这事与白果有何关系?” “这……”那丫头转了转眼珠子,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这时,白芷正好领着白果过了来。 白果听说荷风院里传唤,有些不解。又想起来听说老夫人十分严厉,便心里有些惴惴。 “小姐……”白果看着三娘,眼神可怜兮兮的。 三娘莞尔,她安慰白果道:“既是祖母传唤你便去吧,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万不可隐瞒。” 白果听了也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三娘想了想便打发白英带着个小丫头跟着后面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就打发丫头回来报她知道。 白英本来想叫上白芨,却发现那丫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另外带了个小丫头。 三娘便去了书房练字。 刚写好两张大字,白英带去的那个丫头白芍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直奔书房。 “不好了,不好了,白果她要出事了。” 三娘手中的笔一颤,一滴墨汁便滴了下来把刚刚写的那个“安”字给染花了。 三娘把手中的笔放下,对那丫头缓声说:“别着急,你慢慢说就是。”一旁的白芷,已经倒了一杯茶递到了白芍手中。 那丫头被三娘柔和的声音一缓,稍微平静了下来。 “老夫人房里的三七说她去厨房的时候厨房里的人正忙着,便要她自己去把温在西厢小风炉上的补汤盛到碗里。她端起砂锅罐子的时候却发现那罐子右耳柄松动了,她怕汤洒了心里一急便用手稳住,结果把手烫伤了。三七还说她烫伤手的时候白果正好进去拿食盒,可以为她作证她并没有把汤洒了。之后白果去了老夫人院子,老夫人问她中午的事情,她说她中午去拿饭的时候确实看到三七为了护住汤罐子烫伤了手,那汤并没有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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