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来。屋中良久无声,李朝歌以为顾明恪没有听到,她没放在心上,转身去院子里翻找。她走后良久,一道声音轻轻响起:“不会写的。” 他声音很淡,却非常笃定。 李朝歌看到这张画像,产生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她在灶灰里扒拉,果然,被她翻出一片烧了半截的油纸。 纸被烧了大半,只剩下小小一块,但也能看出这张纸和李朝歌手里的画像材料一致,上面还能看到隐约的墨迹。顾明恪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她竟然从灰里扒出线索,一时也是非常佩服。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 “画像背面是油纸,我早就觉得这个材质很熟悉,果然,我看到过。”李朝歌站起来,说道,“我之前来的时候就很奇怪,以农户的财力,能用得起油纸点火吗?果然这些纸有问题。” 李朝歌对着顾明恪晃了晃手里的画像,问:“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源头?” “可以这么说。”顾明恪走下台阶,道,“画在纸上的阵符、法纹等,大抵总要火烧才会起效。有人给村民发画像,农妇贪小便宜,便拿回来烧火。符纸被烧毁后,封印在里面的死气扩散到食物、饮水甚至做饭之人身上,很快,整个村子都沦陷了。” 李朝歌跟着点头:“难怪那个猎户尸变程度最轻,因为他既不生火也不做饭,这些封印着死气的画像对他无用。但是他的邻居却热情好客,猎户手上那个伤疤,应该是他去邻居家做客的时候,被咬上来的。” 龟背村灭村一事从头开始捋,大概就是有人来村子里发画像,免费的东西再加上有图画,很快就传遍整个村子。村妇们做饭时用油纸点火,随着火舌将画像吞噬,毒雾也悄悄扩散,钻入到龟背村民体内。村民们很快一病不起,最后变成尸体。其他人以为病人死了,就抬到空地上放置。后来村民诈尸,慢慢变成行走的怪物。 这是炼制尸体的毒,那诱导尸体行动甚至产生思维的聚魂阵,在哪儿? 李朝歌和顾明恪对视一眼,同时说道:“去祠堂。” 第107章 武神 太阳下山后, 天黑得飞快。祠堂静静矗立在村子中央,四周暮霭昏昏,像是笼了一层不透明的纱。风卷过树梢, 枯枝发出呜呜的幽咽声,祠堂大门掩映在晃动的树影后, 如同某种动物,正张大嘴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李朝歌推开祠堂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仅是站在门外, 一股阴冷之气就扑面而来。祠堂兴建已久, 兼之经年不见阳光, 地砖上已经裂出细细的纹路, 湿气顺着地缝爬上人身体,竟然比外面还要冷。 祠堂里一切摆设都掩藏在黑暗中,最上方牌位林立, 黑洞洞注视着来人, 阴森至极。李朝歌站在门槛外,给顾明恪示意道:“就是这里了。” 顾明恪站在李朝歌身边,他率先迈入祠堂, 随着他的动作,两侧蜡烛次第亮起,那股阴森之气瞬间如潮水般消退。明明还是一样的冷, 可是和刚才那种粘稠感截然不同。 李朝歌跟在顾明恪身后, 一边走一边打量:“昨天白日我来看过,并没有注意到祠堂里有阵法。他们把聚魂阵藏在哪里了?” 顾明恪慢慢停在牌位前,无声注视着众多灵位。李朝歌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看去, 发觉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尊花纹朴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灵牌前。 “帝丘秦氏神主。”李朝歌低念。这个牌位没有繁复的雕花,也没有夸张的装饰,放在供桌上一点都不明显。李朝歌最开始以为这是龟背村某位祖先妻子的灵位,故而没有在意,但是现在,李朝歌看出些不对劲来。 “帝丘……”李朝歌不由喃喃,“这是哪里?” 而且,如果真的是祖先,为什么不写是哪一代祖宗,只简简单单写了“帝丘秦氏”四个字呢? 顾明恪静静注目着这个牌位,仿佛遇到了某位故人。李朝歌瞥了他一眼,问:“你认识?” “不认识。”顾明恪抬起手指,那个写着“帝丘秦氏”的灵牌慢慢升到半空。牌位隐约泛起红光,一缕缕红色丝线从其他灵位上伸出来,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缠绕到牌位边,来回旋转,几乎映亮了半个祠堂,看起来诡秘又妖异。最后,红色的丝线钻入字中,“帝丘秦氏”四个字变成血红,像是鲜血凝结其中,下一秒就要流淌出来。 李朝歌默然注视着这一番变化,轻声问:“这是……” “这是阵眼。”顾明恪手指变幻,轻飘飘换了个手势,牌位便从中间断裂,一下子化为齑粉。那四个血红的字依然浮在空中,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扭动,想要挣脱束缚。可是它们还是挣不过顾明恪,顾明恪指尖亮起一点微光,轻轻一弹,光点穿过血字,像是打碎了某种屏障一般,那四个血字骤然失去形状,化成一缕轻烟消散。 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甜腥味,李朝歌嗅了嗅,不由皱眉。这是血的味道,那四个字竟然是用血写的? 谁的血? 随着红字消散,四周隐约传来咔嚓一声,地面上有红色的微光飞快掠过,像是细线断裂一般,线路连环崩坏,一个阵法纹路还没来得及显出全形就已经全盘崩溃。李朝歌四处看了看,问:“这就是聚魂阵?” “是。”顾明恪收起手,袖子无风自舞,说,“那个牌位并非龟背村祖先灵位,而是被人偷偷放进来的。对方偷换了祖祠灵牌,还在祠堂中布下聚灵阵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抢走了龟背村的香火。那些村民死后不哭不闹,一入夜就围绕着祠堂旋转,这应当是某种祭祀仪式,村民的魂丝被供奉给这个灵牌,聚灵阵法反过来强化这些信徒的尸体。魂魄不全,人就会变得痴痴傻傻,他们的肢体却被强化,变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简直是最好用的傀儡,若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就能创造出一支活死人军队。” 李朝歌想到自己进村时的景象,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你的意思是,那些刀枪不入的铁尸并非偶然,而是成品?若是时间再长一点,其他软趴趴的尸体也会变成铁尸?” 顾明恪颔首应是。李朝歌暗暗心惊,若是他们再晚来一个月,到时候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村子的铁尸。幸而她来到汾州后,当机立断,当夜就进村屠尸。要不然,每耽搁一天,危险就大一分。 李朝歌紧紧皱着眉,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妖怪案件了,有人在背地里制造死人军团,幕后之人的意图仔细想想十分恐怖。到底是谁在主导这些事情,他们想做什么? 李朝歌在祠堂中寻找其他线索,她一个个翻看牌位,低声道:“帝丘秦氏到底是谁,偷偷换人家的祖宗牌位,也太缺德了吧。” 顾明恪正在拨弄香炉,听到李朝歌的话纹丝不动,就当自己没听到。而李朝歌想到有群人躲在阴影里故弄玄虚,不光害死了一村子的人,还将尸体做成死人军队。李朝歌越想越生气,不断骂道:“偷人家的香火,用人家的香炉,却连供桌上的果子也不换。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缺德的人。乱臣贼子之心,人人得而诛之,如果让我知道他们有不轨之心,我必饶不了他们。” 顾明恪站在香炉前,余光轻扫,果然看到供盘里的果子是腐烂的。 难怪李朝歌这样义愤填膺。 李朝歌作为当下统治王朝的公主,对于这些蓄养私兵的逆贼简直深恶痛绝。她骂了一会,渐渐想到些不对劲之处。李朝歌低语:“尸毒和聚魂阵必须配套使用,散布画像之人和在祠堂布阵之人必是同一个。他们若真的想骗人,为什么不换菩萨、太上老君之类受众更广的神像,而要用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武神?莫非,画像中的武神和帝丘秦氏有关系?” 李朝歌想到画像上那个奇奇怪怪的人形,忍不住嫌弃道:“长得那么丑,难怪大家拿到后不肯贴在墙上,而要扔进灶台烧掉了。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意图?” 顾明恪用力抿了下嘴唇,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李朝歌奇怪地看向他:“你笑什么?” 顾明恪轻咳一声,止住笑,一本正经地对李朝歌说道:“就事论事,不要揣测别人长相。” 李朝歌更奇怪了:“我又没说你。” 顾明恪将香炉放好,对李朝歌说:“聚魂阵已解,再在祠堂待下去也找不到什么线索。走吧,去找下一个。” 李朝歌骂了一通,心里气顺了许多,点点头就往外走。走前,她注意到顾明恪拂了下衣袖,供桌上的果子飞快变化,仿佛时间在它们身上倒流,腐坏坍塌的果子迅速上色膨胀,再一次变成新鲜可口的模样。李朝歌心中暗暗忌惮,顾明恪举手间就能让已经腐败的果子重新恢复生机,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不过话说回来,李朝歌看看鲜亮的果子,再看看整理衣袖的顾明恪,问:“你拿这些果子有用吗?” 顾明恪收敛起袖子往外走,闻言瞥了李朝歌一眼,似乎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问:“没有。” 李朝歌看他的眼神越发奇怪了:“这个村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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