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过你。”赵安邈神情疯狂,如蛇蝎附骨,阴恻骇人,“你一直留着时晞,想让他接你的班,做你手中的傀儡,以便你继续把持朝政。父皇此生殚精竭虑,疑心这个,怀疑那个,生怕赵氏大权旁落,但你可知,你最属意的皇储人选,身上流着的压根不是赵氏的血……” 赵渊猛地转过头。 赵安邈癫狂地笑,对她的父亲投之最狠的一击:“他是回讫的种啊,父皇。” · 马车继续在夜色中行驶。 霍松声惊于林霰的心计,他能将赵渊的想法揣测到如此地步,实在可怕。 今夜发生的一切,谢逸交给他的那份罪证,显然是一早便准备好的。西海受海寇侵扰是事实,可怎么就偏巧在这个时候发起战争?这战输是必然,因此牵扯出战船问题,让皇上去查杜隐丞,刚好一份准备好的罪证呈上,暴露出西海与回讫之间暗通的航道,直指大公主与杜隐丞贩卖人口,通敌卖国。 桩桩件件,一环扣着一环,出现的太过巧合,令赵安邈毫无翻身之地。 霍松声疑虑陡生:“你跟我说实话,西海在这个时候生变,是不是有人推波助澜?” 他就差把“是不是你干的”几个字贴在脑门上。 林霰这时倒很坦诚:“不错,是我。” 霍松声面色一变:“你干什么了?” “不过是在西海散播谣言,说大历无可用之兵,亦无可用战船。” 林霰说的轻描淡写,霍松声却无法接受:“可珉州还有无辜百姓,西海还有大历官兵,你怎可为一己之私轻易挑动战争?” 林霰的脸纸一般白:“将军别天真了,海寇要打通航道,必要越过海防卫,入侵西海是迟早的事。” 霍松声心知林霰所言极是,但他无法认同林霰的手段:“你未经战场,不知战争残酷,百姓流离失所,家庭破碎,岂是你一句‘迟早’便可打住的。先生此举,未免太不择手段。” “将军考虑家国天下,我只在乎权力地位。”林霰喘了口气,“乱世之中,流血牺牲皆是必然,后世若要追究,尽管给我奸臣骂名,我不在乎。” “好一副薄情寡义的做派,先生眼中人命轻贱,心中无黎民百姓,如斯冷酷,能受得起万民朝拜吗……” 霍松声话还没有说完,林霰突然晃了一下,整个人往一边栽去。 “林霰!” 霍松声赶忙接住他,这才发觉林霰身上冷得厉害。 不止是冷,一层接一层的冷汗已经将他的衣服浸透。 林霰阖着眼,湿淋淋的面颊似被水泡过,只有眉心一道浅浅的褶痕,昭示着主人此刻难受的境地。 林霰撑了一个晚上,此时终于抵挡不住了。 霍松声揽着林霰,让符尘改道去医馆。 马车速度提了起来,摇晃间,林霰胸口滑出一只锦囊。 霍松声将东西拿在手中,捏了捏,锦囊里装了一小块形状不规则的片状物,有棱角,边缘有些锋利,用力时会戳手。 那像是某种东西的碎片,不知有多重要,才会被林霰放在身上,随身携带。 锦囊也是素色,林霰平日里穿衣也鲜有颜色。 就是这样一个人,谋了这么大一个局,一环扣一环,将大公主扣在局中,而他自己却置身事外,不留半点痕迹。 霍松声无从得知,也猜测不出,林霰要做到这些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与精力。 单是那本能治杜隐丞于死地的账单,若没有个一年两年,很难搜集完成。 霍松声微微低头,林霰枕着他的胸口,气息很微弱,好像随时可能断气。 这让他想起在宫中要烧掉戚庭晔牌位时的林霰。 这人有那样可怕的城府,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心都不知是什么做的,又冷又硬,怎么转眼就脆弱地倒在他怀里,睡得不省人事了呢。 林霰的眉头倏然揪紧了,浓稠的睫毛颤抖不停。 他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那只半残的手胡乱抓了一把,想要找个倚靠。 林霰抓住了霍松声。 霍松声垂眼看着,林霰无血色的右手虚虚扣着他,没一会儿,用力握紧了。 这个动作应当会令林霰感到疼痛,因为霍松声能感觉到林霰手上的力道紧一时,松一时。 霍松声突然很想问问林霰,筹划这些究竟耗费了多少心力,为了登上皇位是否连命也可以不要。 如果命都没了,那皇位夺来又有何用? 他猝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想要林霰的命了,哪怕林霰在烧牌位时,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掐住林霰的脖子。 掐住他,掌控他,征服他。 霍松声发现自己每一次掐住林霰的脖子,其实都是想要征服他。 霍松声拨开林霰僵直的手指,反托起他的手腕。 他一只手没离开,任林霰握着,另一只手揉了揉林霰的腕骨。 林霰的气息起初有点急,后来渐渐缓了下来。 他适应了霍松声的力道,并逐渐放松。 霍松声的手热乎乎的,覆在他腕上。 林霰紧皱的眉松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 霍松声不知道他醒了,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注视。 林霰一动不动,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霍松声一定会推开他。 霍松声搓着林霰的手背,好一会儿,那只手有了血色,温度也在回暖。 林霰感到身体里的血液被霍松声调动起来,如同平静湖水被投入一颗石子。 松声。 他在心里默念霍松声的名字。 然后闭上眼,低声喃语。 霍松声顿了一下,低头去看林霰。 他们离得太近了,已经超过大将军为自己和别人设的安全距离。 但直到霍松声扭头就能碰到林霰的脑门时才反应过来,这个距离不太正常。 如同林霰刚才无意识叫了他的名字,现在霍松声心跳的也不太正常。 霍松声正襟危坐,动也不动盯了林霰半晌。 后来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戳了戳林霰的脸颊。 那面颊没什么温度,霍松声叹了一口气,拇指指腹从林霰脸上刮过。他明明还没骂够,明明最讨厌林霰这种人,更看不上他那些手段,此刻却无法用冷漠面对这个人。 “不难受了。”霍松声拍了拍林霰的后背,极其复杂地说,“好好睡吧。” 第四十一章 林霰的病来势汹汹,霍松声觉得林霰身上越来越冷,到医馆时,林霰的脸色已经有些青了。 霍松声眉头紧锁,符尘也很是担忧。 医馆的大夫还是上回替林霰看病那个,夜已深了,大夫都睡了,只有几个药童守夜,霍松声直接将人提溜起来:“陈大夫,你快给他看看。” 陈大夫衣服都没系好便搭上了林霰的脉,没一会面色便凝重起来。 符尘表现得十分焦躁,在后面来回踱步。 陈大夫说:“公子体内寒潮凶猛,这病与心绪有关,忧思过甚、情绪波动太大皆会导致病发。” 霍松声怔然听着,今夜在广垣宫,林霰自始至终表现的都很平静,何来情绪起伏? 陈大夫让药童赶紧升起炉火,又写下药方,命人速去抓药。 “小侯爷,上回我便说过,公子若是再不好好将养,恐于寿数有损。从今日看来,公子的寒症已经侵入肺腑心脉,恕老夫直言,此病非我等凡夫所能医治,小侯爷还是劝公子早做打算。” 上一次陈大夫说林霰活不长时,霍松声其实并无多大感触。久经沙场之人,早已将生死看淡,人总有离去的时候,或早或短,何况林霰心怀鬼胎,死便死了,没什么可惜。 可现下霍松声却有瞬间的失神。 他消化着“早做打算”四字,耳膜鼓动着,不禁发出一声啼鸣。 符尘上前抱起林霰的上身,是要带他离开的样子。 霍松声回过神来:“符尘,别乱来。” 符尘抬起脸,少年稚气未脱的脸庞悄然爬满眼泪。 霍松声微微一愣。 符尘眨下眼,大滴泪落下来:“我要带先生回符山,去找谢逸。” 霍松声反应极快:“谢逸有办法吗?” 符尘用力点头。 霍松声架住林霰,他背上伤势未愈,重压下脚步踉跄,符尘紧张地盯着他,明明一直跟霍松声不对付,此刻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霍松声稳住脚步:“走。” 陈大夫帮着将他们送上马车,取了炭火与手炉,让符尘务必替林霰保暖,不能再让他冷下去了。 霍松声坐在车前,道谢后,甩起马鞭扬长而去。 他驾车极有经验,速度比符尘快上不少。 符山并不在长陵,它位于长陵与西州两城之间。 霍松声没问为什么要去符山,在看到符尘从窗户打出的烟花弹后,也没问符尘是在通知谁。 绚烂的烟花炸在天边,火花点燃了夜色中霍松声沉着的脸。 从长陵到符山近两个时辰,霍松声一刻没歇,马车轮上包裹的铁皮到最后已经被凹凸不平的道路磨得变形。 等到了符山,天色既白。 一人长身玉立背手而立,正是谢逸。 霍松声一路疾驰,冬日晨霜结了一层在睫毛上。 “吁——” 马蹄前扬,谢逸满面严肃迎上来,推门便上了车。 霍松声长时间握着缰绳的手僵硬的不成样子,完成无法展开,指关节酸痛难当。 他咬了咬牙,接着向山上去。 山道不算平坦,但能看出经人修过,有一条道专供车马通行。 山上寂静,车内更是毫无声响。 霍松声无法估测林霰的状况,只能期望尽快到达山顶。 世上鲜有人知符山之巅还有高台楼阁。 若非亲眼见到,霍松声也不敢相信。 终于停下,马都累瘫了。 谢逸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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