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身力气省着用, 她也很快就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叶厘便劝:“要不歇一歇?不会耽误炸豆腐泡的。” 若午时豆腐还没压好,那就不卖豆腐, 待午饭后?直接全炸成豆腐泡。 “没事。”江柳自备了布巾,她从怀中取出,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笑着道:“农忙时比这累多了。” 叶厘还想再劝:“真的不急的,巳正前将豆腐点出来就行。” “厘哥, 我能坚持的。我一想到只是磨两桶豆子就能挣十文, 我浑身都?是劲儿!” “我干其他累活儿, 可挣不了这么多钱。” 江柳说?着将布巾挂到脖子里,又抓着磨杆推了起来。 她这话听?得叶厘心里头挺不好受的。 可此时, 除了这个推磨的活儿,叶厘也帮不了她什么。 他唯一擅长?的也就是厨艺了。 姑娘、小哥儿们擅长?的针线、打络子这些,他只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旁的一窍不通。 但?这些东西若是拿不出新意, 那根本挣不了钱。 他再整点儿什么东西好…… 磨房静了下来。 江柳虽然累得直喘粗气, 但?速度竟没比江纪慢多少。 第一桶豆子磨完时, 叶厘便再次劝她歇一会儿,不要勉强。 真的, 休息一会儿耽误不了他的生?意。 但?江柳一边擦汗,一边摇头:“厘哥,拿这么高的工钱,我哪有脸歇?我真歇了, 那白日里肯定要再帮你干点其他的,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叶厘:“……” 多朴实的姑娘啊! 真见不得这样的好姑娘受穷。 天快亮时,叶厘去灶房做饭。 不一会儿, 江麦、江芽两个小家伙起来了。 他们俩跑去磨房,抬着一桶已磨了两遍的豆浆进了灶房。 他们已习惯见缝插针的过滤豆渣。 早饭做好之后?,江柳还剩个底儿没磨完,叶厘招呼她吃饭,她摇头拒了,让叶厘和两个小家伙先吃。 等?叶厘、江麦、江芽吃完早饭,她终于磨完了。 比起江纪,慢了一顿饭的功夫。 这多了不得。 叶厘打心眼里佩服,当即就回屋抓了十个铜板给她。 工钱日结! 江柳累得满脸红扑扑,双臂酸软,但?接过铜板后?,她掂了几下,脸上只剩下笑容。 辛苦一早上换十文钱,太值了! 江家的粮食都?是从她家背的,因?此,她也没和叶厘客气,吃了一个包子两个玉米饼子,喝了碗玉米糁糊糊,然后?就一脸高兴的走了。 接下来,叶厘煮豆浆、点豆腐。 江麦、江芽拎上背篓出去割猪草。 没了推磨的活儿,叶厘轻松了许多,将豆腐点好,他洗洗、扫扫、擦擦一番,之后?就没旁的活儿了。 他回西屋躺在炕上,认真琢磨新的挣钱法?子。 很快,有人来买豆腐了。 来人是江父的堂哥江大川。 江父在时,两家关系还可以,江父没了后?,江纪常年在私塾,江麦江芽养在江大河家,因?此双方来往就少了。 而且,江大川家日子也苦巴巴。 他夫郎生?四胎时伤了身子,干不了重活。 他大儿子江通比江纪大两岁,在八仙镇跟着一个木匠学手艺,已有十年之久。 目前还未娶亲。 二姑娘已出嫁。 三儿子跟江柳同岁。 小儿子跟江柳的弟弟江榆同岁,今年十四。 眼瞅着三个儿子年纪愈来愈大,江大川夫夫俩头发?都?要愁白了,娶亲难呐! 不过,今日江大川脸上没了往日的愁苦,他见叶厘从堂屋出来,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麻布袋子:“厘哥儿,小通他回来了,我来换三斤豆腐。” “大通哥回来了啊,那的确该吃点好的。但?这会儿豆腐还有些水,不够瓷实。”叶厘道。 “无妨,嫩点也能炒,不耽误做饭。” 叶厘闻言笑:“这倒也是,那我多称二两。” “不用,你们也怪不容易的。”江大川忙摆手。 他这个当大伯的,这些年没拉扯过江纪三兄弟,此刻又怎好占这点儿便宜。 “大伯,理应如此,不能因?为咱关系近就让你吃亏嘛。” 叶厘笑眯眯的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现在虽是真心要与江纪过下去,但?心里并不埋怨江大川。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最终,江大川推辞不过,多拿了二两豆腐。 江大川走后?,陆续又有人来买豆腐。 叶厘一边招呼,一边准备午饭。 家里没白面了,但?包子还剩几个,但这几日吃的的确奢侈,中午就清淡些吧。 他切了块豆腐,同包子、玉米饼子一起上锅馏,馏好后?,他将豆腐放入陶盆里,做了个小葱拌豆腐。 再往锅里下一点玉米糁,做个玉米糁糊糊,那午饭就成了。 粗茶淡饭,除了叶厘,江麦、江芽、叶两吃的都?挺香。 叶两一边吃,一边说?起了面果的售卖情况。 面果这东西,若是搁其他摊子上,还真没几个人舍得买。 但?现在刘家饼摊已有了小小的名气,众人都?知道摊子上卖的吃食不便宜,一个顶配饼夹菜,有豆腐泡、大串串、青菜、鸡蛋、白豆腐,加一起得八文钱。 有这个价钱在,那五文钱一个的面果也不是不能接受。 谁让它?又是白面又是油炸又甜滋滋呢! 关键长?的还好看,一摆出来,凡是路过的,都?忍不住多瞧两眼。 “五个面果,一个拿去试吃,余下那四个很快就卖掉了。油坊的朱老板买了俩,还有俩被一个大户人家买走了。” “那户人家排场可大了,那老爷、夫人都?没下马车,是派小厮、奶娘到摊前买的。” 叶厘闻言有些意外:“这等?人家,竟愿意吃咱们的路边摊吗?” “咱家摊子名气大,哪怕是路边的小摊,一些有钱的不那么讲究的也愿意尝尝鲜。” 叶两笑着道。 不等?叶厘开?口,他突然拍了下桌子,一脸严肃的道:“之前镇上那家烤饼摊不是模仿咱们吗?今个儿朱老板说?,他家不仅卖鸡蛋、白豆腐,还卖起了炸豆腐!” “啊?”叶厘惊讶。 正在啃包子的江芽、江麦顿时瞪大眼睛,小脑袋不约而同的看向叶两。 这三人的反应,令叶两颇为满足,他恢复了笑容,慢悠悠的道:“但?他家的炸豆腐吃起来跟咱自己?家里炸的豆腐片一样,瓷实、不软烂、不吸汁水。” “朱老板原本还想着这家烤饼离油坊近,以后?再想吃饼会方便些,可没想到他家的炸豆腐真就是普通炸豆腐,朱老板可失望了。” 这一番话,令江麦、江芽提到心口的小心脏落了回去。 两人又啃起了包子,只是大眼睛仍看着叶两。 叶厘点头道:“肯定的,豆腐泡、大串串只有咱家有。” 普通豆腐若是上锅蒸一下,再炸上十分?钟,那出来的成品也能算豆腐泡。 但?鼓胀程度、吸汁程度比不上他目前用的法?子。 而且,上锅蒸、炸十分?钟,这两道程序缺一不可,又有几个人能蒙对呢? 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别人仿制。 这只会衬得他森*晚*整*理家的正品更可口。 他转了话题,问道:“哥,那你说?,我明天炸多少面果?” 现在家里一点白面都?没有了。 只能明天开?始炸。 “嗯……我和你饴哥商议了一下,你明个儿先炸三十个吧。” 叶两道。 今日顺利不代表明日也这么顺利,不能冒进,一步步的来。 “好。”叶厘应下。 饭后?,叶厘如同往常那般炸豆腐泡。 等?送走叶两,他拎上铜板去找江福正,打算买些麦子。 麦子五文钱一斤,面粉七文钱,肯定是买麦子自己?磨划算。 十斤麦子,花了五十文。 他拎回家后?,先淘洗一番,然后?摊在院子里晒。 夜幕很快降临,一日又过去了。 今晚江纪依旧有些失眠。 躺着硬邦邦的炕,听?着室内的呼噜声?,他幽幽呼了口气,明明、明明他才抱着叶厘睡了一晚,可就此竟适应不了躺了多年的炕! 烦。 睡的晚了,翌日早起时,他用凉水洗了两次脸赶走困意,而后?快步去了正院讲堂。 马上就要早读了,早读后?才能去膳房用饭。 进了讲堂,他直奔左侧中间那排靠窗的位置。 在自己?座位前坐下,他拿起一本《论语》的注释书,凑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小声?念了起来。 翻了几页后?,巡堂的助教进了讲堂。 他看了眼身边空空的位置,长?眉微眉。 鲍北元怎么还未到? 昨日缺课,今天竟也不见人影…… 另一边,江大河、江柳父女二人准时来了江家。 这一次,江柳依旧劝叶厘回去躺着,她一人能搞定。 “起都?起了,我干点杂活儿吧。”叶厘道。 江柳闻言,没有坚持,应了声?好。 第一桶浆水很快满了,趁着叶厘换桶的间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开?口道:“咱大通哥回来了,厘哥你知道吗?” “知道,昨个儿大伯来买豆腐了。”叶厘说?着将一个空木桶放到凹槽的出口下面。 之后?他拿起勺子,往磨眼里舀黄豆。 这时江柳又道:“大通哥以后?不去镇上了。” “咦?大通哥出师了呀,昨个儿没听?大伯提这一茬啊?”叶厘惊讶。 “他不是出师,他是不学了。” 江柳说?着脸上显出怒火来:“他跟着那个王木匠学了十年,跟亲儿子一样伺候王木匠十年,结果就学了点什么推刨子、打线这种打下手的东西。” “前日晚上,那个木匠说?大通哥打的洗脚水太烫了,是故意的,骂了大通哥一刻钟。” “大通哥实在忍不了了,连夜收拾行李回来了。” “……还有这种内情?”叶厘听?呆了。 “可不是!太欺负人了!”江柳愤愤不平的甩了下布巾。 所谓学艺,正常情况下,是交拜师费,认师傅,然后?学三年、跟三年——三年学手艺、三年跟着师傅接活儿,算下来六年就能出师了。 但?教会徒弟,可能会饿死师傅,一些师傅就藏着掖着,不肯教压箱底本事。 这种情况,江柳能理解。 可江通鞍前马后?犹如奴仆般伺候王木匠十年,结果只学了点最基础的皮毛,还要忍受王木匠的打骂,真真是没天理! 昨个儿她听?说?此事之后?,气极了,只想到王木匠家讨一个公道。 可她爹却说?什么江家男丁少,撑不起场面。 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骂儿子几句怎么了?有这个理儿在,就算去闹了,十有八九也讨不得好。 没见江通准备忍了吗? 一番话,说?得她更气了。 可她一个姑娘家,说?话根本没分?量。 此刻也只能在叶厘跟前念叨几句,发?发?怒火。 叶厘听?完这一番话,怒火不如江柳的盛,他想了想,道:“今个儿去问问族长?,看能不能讨个说?法?。” 江姓在野枣坡绵延百年,虽都?姓江,但?各家各户其实早就不亲近了。 但?这是对内。 若是对外,那肯定要齐心的。 江大川、江大河比不得江父有魄力啊。 挨了这种欺负,还打算忍下。 若是江父在世,怕是昨个儿就打上那个木匠家的门了。 江父可是敢去敌营烧粮草! 第27章 他是诈骗!赔钱! 叶厘的新点子 想讨公道, 首先得说服江大河。 江父没了,江大河是他们?这一支唯二的当家人。 按照江大河家的习惯,天不亮就要吃早饭, 吃完早饭就下地。 于?是叶厘让江柳磨豆浆,他摸黑去?找江大河。 他到江大河家时, 果然, 江大河、梁二香、江榆三人已吃起?了早饭: 玉米面饼子、玉米菠菜糊糊、半碗咸菜。 三人热情的招呼叶厘坐下一起?吃,叶厘摆了摆手, 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 直接讲明来?意。 “二叔, 大伯不容易啊,大通哥都二十了, 小?达、小?顺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江达是江通的三弟。 江顺是四弟。 “大伯本想着让大通哥学门手艺,领着小?达、小?顺一起?混口饭吃,结果那个姓王的不做人,白?白?使唤了大通哥十年。” 说着说着, 叶厘脸上?动了怒。 之前在江柳跟前, 他表现的不是很生气, 他又不姓江。 但此刻在江大河跟前,他一副怒火冲天、不讨回公道不罢休的样子。 因为?他想要“借题发挥”, 趁机怼江大河几句。 他抬起?手臂指向八仙镇的方向:“这个姓王的既然收了拜师礼,大通哥也端茶送水给他当孙子,那他凭啥不教真手艺?” “他凭什么不教?!” “以收徒之名白?使唤人,这不是诈骗是什么?!他诈骗别人可?以, 想诈骗咱家把咱家当软柿子捏,手给他崩断!”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臂, 又指向县城:“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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