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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他在这关头,倒是莫名对鬼王生出一丝类似于依赖的心里,就像小时候受寒发高烧,他也会在迷糊中抱紧娘亲的手,呢喃着问“阿娘,我会不会烧傻,再不能读书了?” 与其说是询问,更不如说是倾诉不安而已,只不过宴江自己并没有这个认知。 “若寻县内大夫医治,这手往后必然只是摆设,与废了无异。”时崤坦然道。他毫不在乎地放开那手,转而摸摸人类湿漉漉的发顶,摸了一手水也不在意,语气却是突然一转,放柔了些:“但若阿浮讨好讨好本座,接筋生肉,也非难事。” 宴江下意识追问:“如何讨好……?” 于是时崤勾出一张和蔼无比的笑颜。 “本座不喜欢脏的东西。”极其好看的嘴唇张合,隔着雨雾,将最无情的语言送到宴江耳中:“正好这雨来得巧,阿浮便脱了衣裳,好好洗洗干净吧。” 宴江瞪大眼睛抬头,对上一双高高在上的眼神,有温和,却没有任何柔情。仔细看,他的睫毛在抖,嘴巴也在抖,鼻翼微动,呼吸都失了规律。 “不过阿浮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时崤收回手。 他看戏似地欣赏宴江的表情,故意吊人心思地顿了许久,才继续道:“现下就去敲响村中大夫的门吧,也许早上一刻,将来这手还能翻书呢?” 不紧不慢的威胁,听在宴江耳中,与宣判死刑无异。 他见眼前衣摆飘动,黑靴退后一步,竟真的要转身离开,再来不及去想那惨淡的未来了,慌忙中扑身上去抱住鬼王的大腿,“我听话、我听话,大人别不管我!” 宴江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去牵鬼王的手,哀求道:“我愿意的,大人救救我,好不好?” 23:13:40 二十四 半夜,大雨,又是一片连草都不长的荒田,村尾这个地方向来连白天也人迹罕至,更不可能会有人瞧见这一人一鬼不知廉耻的场景 可是毕竟是在户外。 雨还在下着,宴江整个人都被淋湿,头发与衣裳都湿漉漉地粘在身上。 他的眼角发红,脸上却只有雨水,没有泪。双手颤抖着伸向腰间,也不知是因为有伤,还是有意拖延,简单的系扣被解上好久才松开来,腰带从衣物上脱落,重重掉在土里。 吸饱了水的衣物仿佛有千斤重,他试了好几次,才将外衣从左边肩头拉下,放出左手,右手再小心地从袖管中穿出——虽然那儿的伤口早已被雨冲得麻木冰冷,几乎感觉不到痛。 随后是里衣、裤子、鞋袜。 鬼王全程居高临下地欣赏。他不叫停,宴江便不能停,哪怕膝盖麻得跪不住,几次摔在烂泥里,也都要咬牙爬起来继续脱。身上沾了泥,又被雨水冲去,反复几次,直到浑身一丝不挂。 “大人,我……干净了。” 脱下来的衣物平铺在地,宴江赤裸跪坐在其上,哀戚地抬头,想去拉鬼王,却不敢。接收到鬼王打量货物一般的目光,复又悲哀地垂下眼睑,大抵是不愿面对如此荒诞的场面。 他也知道,鬼王不可能会因此而怜惜他。 时崤不紧不慢地蹲下身来,强制性将宴江的下颌抬得更高,他眯着眼欣赏片刻,才伸手奖励性地拍拍对方脸颊。雨水带走了热量,人类身上的体温几乎已经低到极限,即使与鬼体接触,也没怎么感觉到冷。 “真是不知廉耻。”他刻意羞辱。 时崤握住宴江双臂,用了些力,让瑟缩着的双肩打开,同时将他整个身体往后按倒在衣物上。膝盖也随之跪了上去,格挡开并拢的大腿,把自己挤入人类的双腿间。 黑暗中有一瞬间的风拂过,是一道鬼气屏障在他们头顶悄然地展开,自带微弱淡幽冷光,呈巨大的碗状,向下扣住了这一人一鬼。对外,是挡住大雨,隔开一切无关的打扰;对内,则是画地为牢,把可怜人类关在这一张逼仄的空间里。 宴江毫无选择的余地。 他躺在鬼王身下,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乌黑的头发粘在他的脸侧、肩头,以及身下的布料上,黑与白的对比格外冲击。唯有眼尾与胸前乳晕带有一点色彩,前者是可怜的粉,后者是成熟的红,在这样一副青涩的肉体上,格外的点睛。 “冷吗?”时崤边问,边替他抹去锁骨窝上积攒的几滴雨。 “不知道。”宴江反应了一会儿,愣愣地摇头。 时崤突然俯下身去来,给了他一个绵长且温柔的吻。舌尖勾住宴江的舌尖,品尝般舔上几口,又亲昵地缠上来,没有与以往无数次那样带上锋利的压迫感,像是安抚。 外头的雨势还在继续,打在屏障上,淅淅沥沥的雨声勾人心神。 唇瓣微微分开,双方的舌尖上皆是带了彼此的味道。时崤食指微动,驱出鬼气去拂过人类皮肤,刹那间便带走了满身雨渍,少了一份湿冷,身体干燥着开始慢慢回温。 见身下人类安安静静,他又给了一个啄吻,抿去对方唇上沾到的口涎,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柔和:“阿浮是初次,听话些,本座也好怜惜你,嗯?” 就像恶魔披上了君子的皮,明明违和得紧,却能用来蛊惑人心。 “我听话……” “好孩子。”于是时崤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直起身,单手一捞,便将软绵绵的人类揽坐起来,另一只手则掌控欲十足地握住他的右手手腕,放到唇边落下一吻:“那么,阿浮主动些吧。” 这个姿势,一人一鬼的高度齐平,鼻尖对上鼻尖,两双眼神无处可躲地在空中碰上,让人很容易在恍惚中产生错觉,相信他们是一对在黑暗的角落中偷偷叙情恋人,平等亲昵,没有强迫,也没有威胁。 事实上,宴江的甚至的确是不太清醒的,鬼王想要诱引这么一个人,再简单不过。 甚至不需要用上鬼气,只需要用眼睛盯上那么一会儿,对方就像受了蛊惑般,睁着失神的双眼,缓慢迟钝地把头凑上前来,主动给了他一个怯怯的吻。 只是简单的嘴唇相触,连唾液交换都没有,却叫时崤眼中骤然爆发出鲜红的光。不是因为这个吻本身,而是因为其中所包含的意义——是身心投诚的讯号,是无声的性请求。 时崤身下的器具瞬间有了反应,隔着衣物,危险地顶在人类的大腿内侧。 但面上却还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的手在宴江赤裸的身体上暧昧游移,从肩背一寸寸摸到腰身,肆意摸过大腿、小腿,掌心冰冷,像极了盘绕猎物的蛇,最后绕着脚腕重新往上,摸到人类的腹下。 另一只手,则牢牢握着他的右手腕,大拇指与食指的指腹不安分地在那伤口外沿轻轻摩挲,表面上像是检查伤口,其中却夹带了许多色情的撩拨。慢慢地,宴江僵硬的身体被摸地发软,腰身无力支撑,只能虚虚倚靠在凶手身上。 实在受不住了,就猫似的伸出舌头去舔对方的唇。本意只是讨饶,却不知在鬼王眼中,这个动作更像迫不及待的邀请。 天旋地转 ,他再一次被仰面朝上放倒在地。 明暗模糊的视野内黑布翻飞,鬼王随手脱下外衣,仅剩一身纯黑的贴身里衣,勾勒出高大结实的身形。他俯下身,这一次,冰冷的吻印在逐渐回温的躯体上,先是锁骨、肩头,而后熟门熟路地含住胸前瑟缩上翘的乳尖。 这样的亲热,他们已经做过无数遍,在床上、在浴桶里,在不起眼的草屋中每一个角落。 舌头先是绕着乳晕打圈,让粗糙舌苔把那一处舔湿舔软,感觉到身下人敏感地挺起腰身,舌尖便灵活地一勾,卷上了那小小的肉粒。时崤将一丝鬼气凝于舌尖,鬼气带起微弱的震颤,唇与齿配合着一下接一下地去抿,半是诱引半是强迫地把对方推入欲望的世界里。 人类方才在他手中还反应平平的器物终于开始明显充血,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宴江肌肉绷紧,本能地想把双腿合拢起来,可鬼王的存在,让这个动作变得像是用腿去环住他的腰身,一人一鬼的下身隔着薄薄一层衣物贴得更加紧密无比。 “阿浮好香。”时崤微微抬头,由下而上地去看宴江的脸。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一道银丝从他的下唇连到人类乳尖,仅仅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湿粘淫秽。 见宴江无措地侧过头去,他也不恼,反而露出包容的笑意。 时崤握住宴江脚腕,用了蛮力把他的双腿往侧边拉开,那最隐私的部位便被迫暴露在空气中,展现在他不加掩饰的视线里。 啵—— 看够了,又一次埋下头去,喜爱地在那微微发抖的大腿内侧落下一吻,唇舌多有留恋,在分开时吸住皮肉,发出一声清晰的嘬响。 宴江不住地想要曲起的大腿,可每一刺的颤动,都会被鬼王握住膝盖重新按好。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鬼气来制约人类,却偏不,像在举办什么隆重的仪式,又或者是拆开一件最珍贵的礼物,必须要亲力亲为。 他享受占有本身,更享受占有的过程。 黑鸦衔着造型诡异的小瓶飞来,穿过屏障送到其主手边,眨眼间便化作黑雾消散开去。 在猎物的注视下,时崤优雅地拔开瓶塞,抬高手臂,缓缓向下倾斜瓶口。他刻意放慢了动作,让淡金色的液体也随之流得轻缓,在空中连成一道细线,笔直且精准地落到宴江赤裸的皮肉上,自带一股奇异浓香,浓稠粘腻,须臾间,就将那大张的双腿间弄得湿滑一片。 宴江受惊般猛地一缩。求饶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吞下,他咬住下唇,抬起完好无损的左手盖住眼睛,自欺欺人地躲避这一切难堪。 殊不知,失去视觉,身体上的感受只会更加灵敏。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鬼王略微粗糙的指腹摸了上来,在入口处打着圈按揉,感觉到那处的皮肉在鬼王的手下逐渐放松发软。 然后,借着方才的粘稠液体,一只手指缓慢却强硬地滑进了他的身体里。 不疼,但那种被入侵的感觉过于强烈,也过于怪异,宴江咬紧下唇,分明已经干涩无比的眼中,竟又一次微微发热,酝酿起苦涩与心酸。 一指,两指,三指…… 到某一刻,突然的,被液体流过的地方都开始发起热来。宴江整个腿间、穴口,甚至是被鬼王造访的身体里,都被一股热麻控制,麻中,还带了些让人抓心挠肝的痒。他忍不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那处竟自发收缩,贪婪地咬住来犯的手指。 难以置信的惊恐宴江浮上心头,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臂却被外力不由分手地拿开。鬼王不知何时褪去了里衣,俯下身来,将他整个人困在身下,眼眶里已经是纯粹的红。 手指抽离,取而代之的,是那巨大狰狞的器物抵了上来。 宴江彻底慌了,呆滞地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哪怕鬼王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做心里建设,临到头来,该怕的还是怕极。他颤抖着用双手去推对方的肩膀,口中发出几声模糊哭声,腰身弓起又落下,合不上的双腿软绵绵地乱蹬,把地上的衣物踢出几道皱褶。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推拒,基本连挣扎都够不上,鬼王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制止,只握着手腕将那只伤手拿来些,便打散了好不容易聚起的反抗。 舔吻又落在了胸前的敏感点上。 雨还在下,被薄薄一层屏障遮挡在外,不知是不是错觉,宴江头一次在鬼王身边没有感觉到冷,反而空气越来越热,呼出与吸入的气体都仿佛是粘连的。 他睁着眼,目光没有聚焦地看着虚空中微弱的冷光。 男子与男子的交合,比起男女之间,那些情色的欲望、上下位的压制只会更加赤裸。 鬼王的性器缓慢而坚定地挤入宴江的身体,把从未被过多关照的地方撑开、撑平,先是龟头,而后是茎身,然后碾着湿滑发热的肠道内壁,巡逻似地往深处挤。 比起痛,更多的是涨,以及热意被缓解的舒爽。 明明还在强迫性的侵入,时崤脸上却还维持着虚假的柔和,他亲了亲宴江的眼皮:“穷人家的孩子,怎的会这般娇?”说着,伸手去撩开他脸侧的发丝,指腹粗糙,重重擦过那湿润的眼尾。 宴江自己才发现自己哭了。不是出于难过,也不是出于疼,更像是一种身体的本能保护机制,好让本体在这场狩猎游戏中得到捕食者的同情。 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身体里的东西却是突然碾过了什么地方,带起一阵致命的快感。那性器的尺寸太过可怖,龟头直直压到宴江难以言喻的深处,把狭小的地方撑到极限,也不见停止,而那茎身上的青筋,更是毫不留情地擦过内壁,在他腿间中留下可怕的酥麻。 他发出一声不受控制的哭叫,身体猛地一抽,小腹绷紧。 太热了,太麻了。 宴江呼吸都被打乱,脸上渐渐泛上微粉,大脑一片空白。 时崤就着相连的姿势把人抱坐起来,一手仍抓着他的右手,一手却托着他的臀微微悬浮在空中,棍棒似的性器不上不下地插在人类体内,涨得他小腹发软,双膝一阵又一阵的无力。 “阿浮也是想要的吧?”他用气音贴着宴江的耳边说,语气披着温柔的皮,本质却是至始至终的诱引,“自己动动,把剩下的吃进去。” 喷出来的气息拂过耳后,又激起一片敏感的颤抖。 粗长的东西探入到人类身体里时,也将那催情的药剂带到深处,药效算不上强劲,但烧起这样一片枯田,也是绰绰有余。宴江越来越重的喘气中渐渐混入了哭腔,指甲掐入掌心,却丝毫抵不过药劲的侵袭,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软。 他无助地向鬼王哀求:“太深了、肚子好酸……” “全吃进去就舒服了。”时崤不为所动。他的手摸到两人湿滑一片的连接处,火上添油地揉了揉人类的穴口,“乖些往下坐,不会疼的。。” “我不行……呜……” “阿浮可以的,别怕。” 言语的蛊惑带着邪恶的力量,当鬼王想认真去诱引一个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失败,宴江是误入他圈套的可怜猎物,连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像是被勾了魂,主动献上自己的肉身。 他在颤抖,不仅是皮肉,连私密的肠道里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往下坐的时候,那厚实的内壁便热情地缠上入侵者,本能地收缩吮吸,用最直白的语言表达身体主人不愿承认的情欲。 那性器实在是太长了,仿佛要把人的肚子捅穿。深处的穴道已经不是那么敏感,但当龟头碾过肉壁的时候,带来的感觉又是那么的清晰且怪异,强烈的惧意取代羞耻,占领了宴江心头。 一滴眼泪从下巴滴落,滴在沟壑分明的小腹上,又顺着流到交合处。 时崤竟破天荒地心软了。 他无奈地拍拍宴江的腰,重新接管人类的身体。大手按住那段腰身,用对方最适应的速度往下压,很慢,几乎是一点一点地挪。所幸余下的那截性器已经不长,在人类承受的极限中,龟头终于还是抵上他最深处的隐秘穴心。 完完全全纳入的一瞬间,时崤被夹得无声地轻喘一口,一直握着宴江手腕的那只手聚起鬼力,悄无声息地,把对方无意识蜷缩起来的手包进黑雾中。黑雾似有生命,鼓鼓囊囊地蠕动收缩,再散开时,其上狰狞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掌心恢复最初的白嫩光滑。 可惜宴江没有心思去察觉。 被侵犯到如此深度的感觉太过陌生,陌生到让人心慌,偏偏情潮来势汹汹,叫他根本无法招架,他崩溃地低低抽泣着,无力软倒在鬼王肩头。 事已至此,接下来的一切都尽数变得顺理成章。 肉体碰撞的声音把小小的空间填满,时崤把宴江整个人按在自己怀中,仅用一只手臂就锢住对方瘦弱的身体。操到情动处,肌肉绷紧,手背上青筋交错,身上气势变得格外凌厉,恍惚有他在世时,率领一千亲兵冲去敌军千军万马中时的气势——那是一种打破规律、虏获不该俘虏之物时的激情与血性,后来他在地府的许多个年头中,再也没能找回这种感觉。 性器大幅度抽出,再重重撞进温热的体内,略微上翘的龟头狠狠摩过肠道内所有敏感点,然后撞入穴心软烂的肉洞中。情欲满到盛不下,只能依托在各种外在发泄中,宴江大腿痉挛不已,发出一声凄惨的沙哑哭叫,半软的性器垂在腹前,失禁般汩汩留出半浊的精水。 他青涩的身体在情欲中、在鬼王的调教中彻底熟了。 一摸,就会发出舒服的哭喘,稍微往上顶弄,便会迎来阵阵小高潮。最深处的穴心更是软烂不堪,每次时崤狠狠撞进去,都乖巧地包裹住龟头,涌出一波又一波春水,去讨好这个凶狠的入侵者。 时崤脸上的自持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崩不住,他突然拽住宴江后脑勺的发往下拉,迫使对方抬起头来,接受他带着十足凶狠野性的深吻,下身却也毫不停歇,向上顶的力道越来越重、频率越来越快。 温柔的皮终于完全褪下,对着书生露出青面獠牙的内里。 太过粗暴的力度给酸麻一片的穴道注入别样的钝痛,可这种痛在血液沸腾的环境下又变成了快感,宴江的哭叫一声比一声弱,一声比一声抖。欲望过了头,远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又渐渐变成了痛苦,翻滚着取代血液,像是要把他撑得爆体而亡。 膝盖跪不住,便被掰着去环住侵犯者的腰;过多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又被对方贪婪地舔进嘴中,细细品尝。果子烂熟的香气混着体液微微的腥甜,把空气污染得同样淫秽,被宴江吸入肺中,里里外外就都印上了鬼王的勋章。 到最后,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声音卡在喉咙口,张着嘴不住喘气,眼神发直,竟失去神智到用脸颊去蹭鬼王的鬓发,本能地想从这样示好的动作中,求得一丝怜爱。 可情事中的男性哪有“怜惜”这样的情绪?换来的,也不过是对方将他拖入更深的欲水中,消耗掉最后一丝清醒,然后共同溺毙罢了。 鬼王是抵在人类穴心里头到达顶峰的。 他高潮时眉头紧皱,面容呈现一种肃杀之感,把宴江的身体密不透风地包裹在自己怀中,死死往下压,逼迫他动也不动地钉在自己的性器上,甚至连那人本能的痉挛也不允许。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宴江侧着脸贴在鬼王没有心跳的胸膛上,泪还在无声地流,被迫顺从地接受一切情欲的施舍。 鬼精没有温度,有些冷,打在肠壁上,给高热的敏感处带来可怖的刺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疯狂收紧,不知是想在排挤,还是嘬吸鬼王的性器。而自己的那物,则被夹在大腿与小腹之间,可怜地再一次抵达高潮,可惜什么都射不出来,只象征性地挺动几下,便彻底熄了火。 人类那脆弱的神经最是容易被欲望俘虏。 高潮中的宴江飘飘然的,被泪打湿的睫毛重重垂下。他半阖着眼,眼前道道白光频闪,却用最后一丝力气伸手去环紧了这场惩罚的行刑者。 恍惚中,他的目光不小心穿过时崤肩头,看到透明屏障外,有一双浑浊发灰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他们,不知看了多久。 23:13:43 二十五 也不知宴江还剩有几分清醒,他与那双眼对视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浑浑噩噩地往鬼王怀中缩得更深。 一个寻求保护的姿势。 源源不断射进肠道的鬼精渐渐满到极限,凉而浓稠,把他的小腹撑得微微鼓起,伴随着每次呼吸而隐约晃荡。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感觉,难受、羞耻与快感混在一起,冷与热交织相融,摸不到清晰的边界,就连抽泣带动的颤抖,也变成了一种雪上加霜。他安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压低急促的呼吸。 交媾一旦停止,鬼气屏障内这一方小世界便彻底沉寂下来,更显得外头的动静如雷鸣般炸耳。除了已经收小的落雨声之外,更多来自地府的死亡之声重新席卷而来,不知何时,数量已经远超头一回,数不清多少奇形怪状的肢体在这荒田周围来回游荡,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死前的惨状。 宴江自然听见了,缩着身子不敢抬头,时崤却好似没有任何感知,至始至终对外头的动静没有做出半点反应,自顾自地斜侧着头,把人类柔软的耳含进嘴里轻轻舔吸。 像一个吻,舌尖卷起耳垂共舞,喜欢到顶了,便压到舌根底下藏住;又像一场另类的交合,伸长了舌尖探入人类的耳孔,就着唾液的润滑,来来回回地浅浅抽插。 极其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很近的地方炸响,紧随一声女人尖锐的惨叫声,而后就是又哭又笑的诡异声响,断断续续,却始终环绕在屏障左右。 宴江害怕地缩了一下脚丫。 可是时崤的怀就那么点大的地方,他的屁股里还插着男具、肚子里还盛满鬼精,又能躲到哪里去?赤裸的背后凉飕飕的,他不安极了,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扛不住心中的恐惧,才鼓起勇气在时崤怀中闷声乞求:“大人……回家里去、我想回家里去。” “没事,别怕。”时崤低声安抚。他终于放过了已经通红的耳朵,抬起头来,淡淡环扫了一眼外头的妖魔鬼怪,面上毫不在意,敷衍地拍拍人类的后背,“它们看不到的。” 宴江的恐惧没有半点减弱:“呜……求您了,别在这……” “本座在这,又不会叫它们伤了我的阿浮。” 有悉悉索索的爬行声路过身侧,像是没有察觉到一人一鬼存在似的,不做任何停留,很快渐行渐远。知道再如何乞求都没有用,宴江艰难地吞下哭声,唯有泪流得更加汹涌,沾湿了鬼王一片胸肌。 下一刻,却被对方强行从怀中挖了出来。 黑色布条凭空出现,掉落在人类脸上,触感丝滑柔软,恰恰好遮住了他不愿张开的双眼。时崤拿起布条两头,绕到宴江后脑勺打结系上,系完,顺路亲昵地在他鼻尖落下一吻:“害怕,就别看了。” 极尽温柔的语气,仿佛真的是一位包容的伴侣。 可动作却是截然相反的粗暴。话音未落,时崤突然直起身把宴江整个推倒在地,钳住对方单边肩膀猛地发力,将人强行翻过身去,面朝下地按在进衣里。不给任何缓冲准备,全程对人类受不住的哭叫不管不顾,甚至没有拔出自己的性器,叫那物就着插入的姿势把他折磨得痉挛不已。 他的动作很大,力气也很大。拉过人类无力扑腾的双手反背到身后,单手就把两只手腕握在一起,另一只手则抓起他的胯骨往上提,视挣扎为无物,很快就将人类摆成一个跪趴着承受的姿势。 这一番动作的幅度太大,即便性器全程都牢牢插在穴眼中,难免还是有些液体挤过缝隙,滴滴答答地往外流,有些滴落在地上,另一些则顺着人类的大腿流成一道浑浊水痕。余下更多的鬼精存在他的腹中,来回撞击肠壁、打上穴心,勾出一声又一声痛苦与快乐并存的呻吟。 人与鬼之间力量的差距是不容小觑的。宴江拔高了哭声,大腿跪不住地打着颤,整个下半身的支点几乎都落在了那羞耻的连接处。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时崤眼中的红光有一瞬间爆发式地亮起,片刻后恢复如常。他缓缓挺腰,把滑出来的半截性器重新插回温暖的穴道,一手扶着他的臀,另一只手又紧了紧,把人类两只手腕固定在后腰处,倒真有些像是执缰绳的姿势。 “好孩子,被太祖叔骑得舒服吗?”他坏心眼地问。 宴江呜呜地摇头,被身体里过于强烈的感觉逼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双手被禁锢,只能用双肩与侧脸着地,口水从合不上的嘴角流下,看起来就像是被肏干得神志不清的妓倌,用狼狈传达最媚骨的色情。 时崤心头的凌虐欲暴起。他眯起眼睛,手上灌了几分力,一掌拍在人类臀尖上,啪的一声脆响,毫不留情地留下五指红痕。 “啊嗯——” “回答本座。” “……舒服……呜……”像是配合身体主人的话语,软得乖巧的穴眼也缩了缩,吮吸般绞紧强势而硬挺的入侵者。 这是鬼精中附带的少量阴气起了特殊作用——入侵人魂,压制神智,短时间内把人类变得与鬼体类似,失去作为人的自持与拘束,露出最原始的欲望与想法。 到底还是鬼王真的有在顾忌他的宠物初次承欢,就连射精也克制地套上重重保护。否则照理说,鬼气作为至阴之物,直接接触人体还会催发更多更复杂的反应,叫书生彻底失智,从此沦为最淫荡的鬼脔也不过举手之劳。 时崤随意地伸出指尖,在宴江的穴口周围打着圈地摩挲。那处皮肤温顺柔软,已经撑开到极限,润滑用的液体粘稠湿滑,所过之地都亮晶晶的,格外漂亮。 “天生就是个挨肏的玩意儿。”他赞叹道,却不带贬低的语气。 只不过是一点意犹未尽的小情趣罢了,尽管情欲还远远未能平复,时崤也没打算再做一次。他的手沾了黏液,顺着人类的臀缝往上划,一边在微微下凹的背脊上寸寸滑行,一边低声问:“好阿浮,挨肏的感觉如何?” “好涨、好痒……太深了……”宴江眼神空洞,断断续续地回答。 “还有呢?” “肚子里好奇怪呜……” 那手渐渐摸到书生的后颈,往下一扣,就是一个掐着脖子按住的动作。时崤往前俯身,性器压得更深,同时也把哆嗦的肉体锁进自己怀中:“那,阿浮喜欢被碰到哪里?” “最里头……” “只有里头吗?” “还有、还有前面……”姿势受限,让宴江的舌头与唇齿软塌塌地粘在一起,呢喃也因此不甚清晰,“喜欢亲……” 时崤有些意外地一愣。 片刻后,突然笑出了声,胸腔震颤的频率直接贴上对方的脊背。他吧唧一下亲上人类的耳垂,不吝啬直白而愉悦的夸奖:“阿浮真乖,真可爱。” “本座的好孩子,把舌头伸出来……” 带着诱惑低语渐渐消失在唇齿之中。 鬼迷境里的时间是停止流动的,只要时崤想,天就永远不会亮,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享受这一场过界亲近的温存。 23:13:46 二十六 宴江不清楚鬼王何时结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家中,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不断在梦与醒之间浅浅徘徊,等到终于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了。 鬼王正闭着眼随意坐在床的外侧,下身套着纯黑色里裤,肩上只是随意披着他的黑底红纹袍,坦荡地露出一大片肌肉,在昏暗的环境里白得显眼。黑雾源源不断地从他体表冒出,以某种规律蠕动收缩,聚成一个巨大球形,将他裹在其中,雾与雾之间或有红光闪动,看起来妖异无比。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在宴江睁开刚刚眼睛,眼神还懵懂着没有落点的那一瞬,黑雾中的时崤也同时抬起了眼睑,鬼气有微不可察的短暂停顿,而后疯狂攒动着往本体归拢,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周围的黑雾已经干干净净。 宴江没有来得及看见这一幕。他缓缓地聚拢起视线,第一眼,便撞进时崤居高临下的纯黑色眼眸中。 “醒了。”对方难得的亲和,眼中略带笑意,似乎心情颇为轻快。鬼王逗猫似的用手心揉揉人类的发,舌尖像是含了蜜糖,把宴江的小名推进去滚了几圈,吸饱了甜汁,再黏糊糊地吐出来,“阿浮。” 无法否认,这是一个极具上位者魅力的男性,无论外在或是内核。即使他只是面色温和地坐在床褥上,亲昵地唤人,也自带某种莫名的威压,压得人不得不臣服。 宴江兀地一抖,大腿肌肉本能收紧。牵动臀间某处,一股使用过度的酸涨感这才窜上大脑,勾起昨夜淫靡的记忆。太长时间的睡眠让思绪变得绵软迟钝,他的脑海有些混乱,心中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或者说是不愿接受自己作为雌伏者被“开苞”的事实,一时之间被不真实感充斥。 他把自己更深地缩进被窝里,借以躲开抚摸,眼神却是动也不动,懵懵地回望鬼王。 时崤却不依不挠,挑挑眉,大手不紧不慢地追了上来,稍微拉下被子边缘:“敢反抗了?现在又不怕本座了?” 他拍拍宴江的脸,带了些轻佻的打趣在里头。 只不过宴江本性窝囊,向来没有胆识,也不知是不是主观臆想,还是从中读出了警告的成分。慌张窜上心头,身体先于大脑一步,竟用下意识脸颊去蹭对方的手,仿佛已经无比习惯这个讨好的动作——在他昨夜许多次的求饶中。 卧房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宴江蹭完,才对自己的反应觉出一股难以置信,尴尬与懊悔姗姗来迟,可木已成舟,见鬼王颇为自然地受了这个示好,也只能硬着头皮告罪:“……小的不敢。” 喉咙干渴得厉害,带出的音色沙哑软绵。 他迟钝地想起自己是该坐起来的,在被窝中挪了挪,想用手撑起身体,却不想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尤其肩膀、腰椎以及双腿都酸痛得厉害,一动,关节就像生了锈一样僵硬发涩,只勉强侧过了身,就已经是极限。 时崤在一旁见了,无奈嗤笑:“弱不禁风。” 但还是伸了手去扶,把人半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将一杯温水递给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那是鬼王专用的白玉杯,比起宴江惯用的破竹筒要重上许多,他想接,五指却哆哆嗦嗦地半天也握不住杯身——这双漂亮的手昨夜被时崤强行拉去泄欲,因着是第二次,时间格外持久,以至于休息了一夜,手腕还是酸软无比,简单的持握都没有力气。 于是这杯水最后是由鬼王亲自端在手中,一口一口地喂到宴江嘴边。 扑哧扑哧—— 咽下最后一口温水的时候,竟有熟悉的振翅声迎面而来,宴江错愕抬头,便见一只黑鸦从外厅飞进卧房。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卧房门口,那鸦恰好穿过这束阳光,背上漂亮的黑羽反射粼粼金光,稳稳落定在鬼王肩上,而后突然爆炸成一团黑雾,以极快的速度钻入鬼王身体,瞬间无影无踪。 宴江脸色一白。 却不是那么地怕这黑鸦,而是昨夜的恐怖突然被勾起,他突然间又被抛进了那个怎么跑都到达不了的目的地,死亡步步紧逼的沼泽中。人间在眼前变成炼狱、亡魂潜伏在黑暗中窃窃私语,偏生什么都看不见,光是害怕与绝望,就足够把一个人的精神彻底摧毁。 只是回忆,都叫他浑身止不住地抖。 鬼王察觉到了,双手环上来,向他提供了一个似乎可以避险的巢穴,宴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微微侧身,主动缩进了这个没有温度的怀抱。 “宴淮之当年能爬上高位,全凭那份连功将都敢杀的胆识,可阿浮这般胆小,日后该怎么重振宴家辉煌?”嘴上这么说,时崤心里到底还是对人类这份因胆小而生出的依赖受用非常,自然不吝啬一些温和的安抚。他爱不释手地把人类紧紧搂在怀里,低头去蹭蹭宴江,“这么乖,太祖叔可不舍得你出意外,接下来也断然会保护好阿浮的,不怕。” 宴江紧闭双眼趴在他的怀里,没有动。心绪渐渐平复下来,难得有片刻的清灵,便从这话中抓取到了什么关键。 ——昨夜之事,宴江一直以为那是鬼王刻意做出来戏耍他的戏码。毕竟鬼府中的那些权力争斗人类一概不晓,出于一贯的思维也好,鬼王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也罢,他向来认定鬼府之王掌控所有的鬼魂亡灵是理所应当的,就像皇帝掌控天下百姓那样。 可鬼王现下这句话,明说了昨夜是非他计划内的“意外”,并且“接下来”还……? 宴江突然想起昨夜对方救下自己时,曾放出黑鸦去与那些东西搏斗。惊恐抬头,由下而上去看时崤:“是、是我惹祸了吗?” 距离太近,鼻尖不小心擦过对方的唇,有些湿凉。 “自然不是。”时崤笑笑,坦然摇头,这一回倒好心地没有故意吓他,“你身上染有本座的气息,归根到底,它们是冲着本座而来。” “可大人……不是鬼府之首吗?” “谁都觊觎的位置也没那么好,本座可是被捅了一刀才逃到人间来的,它们找本座,是要灭口篡位呢。”时崤不紧不慢地答。他并不觉得这是耻辱,也丝毫不会为日后担忧,之前不曾提起,只是觉得区区一个人类没有知道的必要,眼下既然说到了,倒也没有刻意隐瞒,他拉起宴江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先前不是看过吗,这里被刀搅了个大洞,夜夜流血不止。” 宴江脸上便露出了极其明显的惊讶,盯着那处没有任何疤痕的光滑皮肤看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大人已经痊愈了。” 至少一个月前,从鬼王头一次同他坦诚相待时,便已经好全。 “怎么?轮到你嫌本座惹祸,想赶我回地府了?” “不……不是的。”只是一句打趣,宴江却似被戳中心思一样,莫名地有些心虚,否认得毫无底气。说不上嫌,可他是真的怕极了鬼王,以及鬼王带来的其他亡魂,哪怕没有昨夜,他也确实日日都在盼着对方离开的那一天,所以鬼王的打趣,其实并没有说错。 “真狠心,本座鬼体里头可还是伤着的呐,难怪世间都说负心多为读书人。”时崤凉凉地感叹,更多的是故作姿态,心中并不那么在乎书生的意愿。他又收紧了手臂,轻轻吻上宴江的脖侧,鼻翼一抽一抽地开合,深深嗅闻人类身上自带的魂香:“不过看在阿浮是一味‘良药’的份上,在本座回到地府之前,定会好好待你。” “什么是——”什么是良药? 疑惑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却被外来的动静打断。 这座偏僻简陋、鲜少有人愿意光顾的破草屋突然被敲响了木门,伴随规律而不失礼貌的叩门声,一道属于年轻人朝气十足的声音穿透土墙传来。 “请问这里是宴浮生的住所吗?在下蔡立德,特来拜访昔年同窗。” 23:13:50 二十七 宴江惊讶看向鬼王,却见对方皱起眉,一抹鬼气脱手,无声无息地顺着墙角溜出去。 片刻后,时崤面色重回平静,松开双臂,把他从怀中扶起:“无碍,去见客吧。此人先前与阿浮在驿站偶遇,本座已经抹掉了他的记忆,你只当那夜不存在便是。” 他的手一挥,前厅的一切装潢尽数消失,重新露出穷困潦倒的本来面目。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宴江穿上外衣,看看外头,又看看鬼王,欲言又止。时崤见状便弯下腰,握住宴江细白的脚脖子放到自己膝上,捡起床边摆着的鞋,亲自给他穿,“还有,别起不该起的心思。” 话分两头,门内反常的气氛疯狂席卷,此时站在门外的蔡立德也是惴惴不安。他在外游学多年,早对童年生活过的锦县陌生非常,花了数日才一路打听到这里来,即将面对经年未见的同窗,他是既期待,又害怕对方对这段竹马之情已经生疏。 门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应答,直到热切的心情将将要熄灭,手都往回收到一半,眼前这扇破旧的木门才缓缓敞开。白衣书生站在不甚明亮的屋内,神情有些迟疑:“阁下是……蔡立德?” 昔年清明的眼睛里如今只剩呆滞和疲惫,但他的面容还是未变。眼角与鼻头都有些圆,是自小就被他人取笑“不会有大作为”的面容,但在蔡立德看来,却是亲和的最佳典范。 “浮生,真的是你。”短暂的凝滞之后,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宴江作揖。 见礼、客套、迎人入屋。俩人在旧得毛边的圆桌旁坐下,一干叙旧与先前在驿站的那夜相去不远,唯一的差别便是蔡立德更热切了些,而宴江疲态浓重,反应稍平。 恰好昨夜的确有雨,他便借口自己微感风寒,蔡立德深信不疑,甚至反客为主地想要把人扶回房中休息。 鬼王可是还待在卧房里头,宴江心中一个激灵,强打起精神,摆摆手:“多谢蔡兄关心,不过睡太久精神难免颓萎,我们多年未见,坐着叙叙旧也是好事一件。” 也幸得昨夜鬼王只真枪实弹地做了一次,他虽疲惫了些,身体倒没太多不适。 “……也是,是我疏忽了。”蔡立德的笑容微微淡了下来。脚步却不知怎的有些挪不开,在原地站了片刻,才重新拉过椅子,坐到宴江身边。宴江应了一声,空气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蔡立德低低地叹了口气,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浮生,你我之间是竹马之谊,不该如此生疏。” 比起宴江的内向,蔡立德自小都要更直接大胆些。他垂着眼,没有掩饰脸上低落的神情,双手握拳放在膝上,把衣摆捏出几道皱褶——这衣服是前些日子才裁的新衣,他一直没舍得穿,直到今日要来见宴江,才欢欢喜喜地换上。也是一袭白衣,袖子与下摆都绣上精美的蓝色云纹,衬得人风雅修长,俊雅翩翩。 或许正是因为拉满了期待,所以才太过容易有落差。 “……立德,你别多想。”到底是在同一位夫子膝下启蒙的,即使分开多年,有些自小的东西还是保留着,宴江不会不懂他的意思,调动力气勉强拉出一道淡笑:“我只是太过惊讶,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称呼从“蔡兄”改回“立德”,是亲近的意思。蔡立德这才好受了些。 宴江:“毕竟当年分别时我们还年少,彼此都没有留下地址,我没有想到过你会突然找到这儿来。” “不突然,我也是寻了好一些时日。”蔡立德失笑,便干脆把这一路打听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他坐直了腰杆,微微倾身凑近宴江,目光里除了真挚,还夹带了几丝伤感:“我来找你,也非一时兴起。浮生,分别再久,与你同窗的那几年依然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父母皆在、不为柴米发愁,不知事的年少,的确是世间最为难得的无忧无虑。”宴江也有些动容。 却见对方摇头:“不,不是因为年少,而是因为浮生你。” “搬去省城的时候我还小,新学堂的同窗排斥我是外来者,并不接纳我,我日日想你,却无法回来找你;后来逃离家中掌控出去游学,见遍山川海洋,认识五湖四海的儒士,也终究遇不到一个交心之友。” “你相信冥冥之中有命运的指引吗,浮生?我从北方出发,一路跋涉回到西南,方一进到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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