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语气温和:“元文元武回京,恐怕会有一大批人也想要入我门下,我打算收钱,等到手里头有了钱,我就办一所大的学堂,到时候免费让寒门子弟入学。” “学堂?开在村里吗?” 纪长泽点点头;“就是在村里,我们村后面不是有一片桃林吗?到时候就把那片地方买下来,都说当先生的最得意的事便是桃李满天下,我在桃林做学堂,倒是也挺符合。” 赵月娘想了想:“可夫君你之前一直不肯收钱,如今突然收钱,别人会不会说你是为了钱?” 纪长泽神情正直,视线端肃。 “做人又不是要看着别人怎么看的,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赵月娘望向丈夫的视线立刻又多了几分敬慕。 这就是长泽啊。 为了能够教导那些上不起学的寒门子弟,竟然不惜自己被误解。 无论多少次,赵月娘都会感谢当初那个决定将长泽留下来的自己。 若不然,哪有如今幸福的她。 张元文张元武的信还没送到,纪长泽的信就已经送到了。 两兄弟看完后一阵无语。 所以说,老师的意思就是,他既想要个好名声,还想要大家都送钱给他,最好是大家一边给他送钱,一边觉得他是个好人。 因为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也是需要脑子的,而他教导这俩学生实在是费尽了精力,根本不想再动一次脑子。 所以徒弟们啊,一直都是老师操心你们,这次也轮到你们帮老师操心操心了。 帮我想个好法子出来,然后把这件事解决,为师相信你们哦!加油!! 加个屁的油啊加! 张元文张元武面无表情。 这老师真的太狗了。 所以说老师那么费心扒拉的把他们教导出来,就是为了在他想坑人又懒得想法子的时候让两人上吗? 虽然心底跑过无数的羊驼,但谁让这是自己老师呢。 两人还是认命的吸了口气,开始着手准备老师的学堂大业。 其实想想,老师说的也对,还是他们不会挣钱,如果他们挣钱的话,老师直接用他们的钱就好了,何必还要费尽心思去让人家给呢。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他们不对……等等,怎么又被老师给绕进去了。 京城中人不知道外表看上去相当稳重的两人内心是如何疯狂弹幕刷屏,吐槽那位被他们夸上天的纪先生。 他们只知道,不愿意出山村的纪先生,要开学堂了。 不是那种扫盲的,是真正的学堂。 吃住都在学校,住进去可能一年半载都不能回家,只能潜心在学堂学习的那种。 而且,他只看资质和向学程度,不收钱。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他们刚准备让自家孩子想办法去拜师,这位纪先生就要开学堂了,而且还是不收钱的开,到时候也不用担心孩子去了没办法拜师了,直接入住学堂不就好了。 家长们高兴,兴奋,激动。 张元文张元武就一副很配合的样子,告诉学堂大略该是个什么样子。 住的地方应该就是搞个铺盖住大通铺吧,被褥什么的自带所以还好。 吃的话,老师那么穷,每天有清汤寡水就不错了。 那边太阳晒人,冬天冷,夏天没冰块,冬天也没暖炭,不过也还好,读书嘛,吃点苦算什么。 什么?自己带?家里人送? 这估计是不成的,老师喜欢封闭式管理,没学出个东西学校你都出不去,外人就更加不可能进去了,再说了,大家都是住在一块的,若是真的自带冰块暖炭,到时候岂不是太引人注目,让同窗浮躁。 家长们想送孩子入学的小心脏就好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就熄灭了。 但不甘心啊。 他们就算是愿意养自家孩子一辈子,等到他们老了死了可该怎么办?活着的时候是靠山,死了可不就是树倒猕猴散吗? 而且这孩子也不能一辈子都是孩子。 日后他们还要成亲,做夫君,做父亲,做夫君的时候娘子可以忍他不懂事,当了父亲,儿女以后的婚事不都还要看他这个父亲出不出息吗? 就算不说父亲,他们自己的婚事不也要看自己优秀不。 张元文张元武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从他们回到京城,多少有姑娘的人家蠢蠢欲动。 这可都是因为那位纪先生教导才得来的。 可让自家娇生惯养的孩子去吃这种苦头,他们又实在是不敢想。 就在这个时候,张元文张元武安排了个托,开始大张旗鼓的往张家送钱。 直白的说了,这笔钱我们不是给你们的,我们是想要捐献给你们先生书院的,先生清贫,又不肯收束脩,建立学堂定然是囊中羞涩,他愿意尽绵薄之力,让先生把学堂建设的更好一点,为天下学子谋福利。 这事一出,家长们一个个都好像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也不发愁了,也不纠结了,一个个都开始收拾钱往张家送。 纪先生不肯收束脩,捐献给学堂的钱他总不好不收吧。 他们舍不得自家孩子吃苦,那把吃苦的环境改造一下不就得了。 只要钱到位,环境改善还不是轻轻松松。 张元文张元武深谙纪长泽精髓,一边说着不要不要,一边又在推拒之后将钱收下。 顺带还一人打了个收条,两边一人一份。 面上还相当为难的说着:“先生一向是不喜财帛,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收下,今日先把数目记下,等到我们回去,先生若是收下用来建造书院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他不肯收,我们便会按照记录下来的这些如数奉还。” 可别还了,赶紧收下吧。 钱是小事,我们家孩子可不能吃苦。 明明是自己个送钱,诸位家长却比谁都要着急。 纪先生可千万别不收下,可一定要收下这笔钱啊。 从古至今,被人家求着收钱的,纪长泽还真是头一个。 这件事就是他授意自己学生去准备的,他怎么可能不收下。 张元文张元武走的时候是骑马轻装上阵,回来的时候却是跟了一个车队。 小县城里大额银票兑换不出去,他们这一箱子一箱子里装着的可都是钱,连带着一些家长赠送的炭。 这一路上可算是招摇够了,也幸亏他们雇了镖局的人跟随,要不然说不定还能让人家黑吃黑了。 到了地界,张元文张元武让人把箱子抬进去了,才进去拜见老师。 纪长泽老神在在的坐在上位,眼神瞥了一眼箱子,问了句:“弄了多少钱回来?” 张元文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掏出账本子递了过去,嘴里亲昵的抱怨着:“您想挣钱还不容易吗?不说别的,就说那火锅方子,若是要卖,怎么也能卖一大笔钱,更别说还有陆陆续续别的东西了,偏不肯自己挣,我和元武运这么些钱回来,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 “自己挣太麻烦,也不符合我这视钱财如粪土的性子。” 纪长泽十分厚颜无耻的夸完自己,翻看了一下账本子:“诶唷,还有人送了木料来啊,这可真是好,我之前还在发愁我们这边木头不合适建房子呢。” 张元武也忍不住翻白眼了。 “老师您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成吗?整得好像您多爱占便宜一样。” “有便宜干什么不占?人活着啊,别做坏事就行了,这你情我愿的事,他们给了我钱,我高兴,学堂建起来了,他们高兴,一份钱,得来双份的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张元文张元武:“……” “您知道我们用的什么法子??” “就你们俩那小脑袋,除了这个法子还能想出什么来。” 纪长泽把账本放在一边,舒舒服服的喝了口茶:“行了,等到书院建立起来了,立块碑,把这些人都捐赠了多少钱,多少东西都给刻在上面,人家乐意给钱,咱们就投桃报李,到时候我这学堂建立起来了,他们这名声也就起来了。” 张元武十分不客气的戳穿了他:“您确定您不是想着这件事传出去之后有更多人再来送钱送东西,就为图个好名声吗?” 纪长泽咂咂嘴。 “也是有这么个想法的,不过我可没让他们送,他们要是上赶着非要送,那我能怎么办,诶,这些权贵人啊,就是想得通透,一个个都很舍得掏钱,你说人家都掏钱了,我能不收吗?不能啊!不然那不是伤人心吗?” 张元文张元武:“……” 无论和老师相处了多久,又从老师那学到了什么。 此刻,两人还是忍不住在心底觉得纪长泽再一次刷新了他们对其的认知下限。 老师真的是,太狗了。 **** 不管怎么着吧,纪长泽心心念念的书院还是开始建设了。 他亲自画的图纸,亲自监工。 有钱了,想盖多大就盖多大。 更何况这村里的地皮还便宜,纪长泽教导出俩举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县太爷都会给他几分面子,一听说他这位教导学生厉害的先生要建学堂了,高兴地恨不得自己买下地皮给他送过去。 县太爷不高兴就怪了。 纪长泽在县里建立学堂,到时候学堂里面出了什么秀才啊举人啊甚至进士,那可都是他的功绩。 这位之前就能教导出俩十岁举人出来,以后还不一定多厉害呢。 因此纪长泽地皮买的顺顺利利,价格便宜不少不说,还附送了一大片地方。 他不嫌大,地皮开工就让人开始搞建设。 有钱嘛。 就算是现在没钱,等到他会将谁谁谁捐赠了多少多少钱写在碑文上,然后再讲碑立在学校门口,让所有路过这所书院的人都能看一看他们的名字,感谢他们为学子们做的贡献这件事传出去了,到时候大家伙为了名声,都会眼巴巴捧着钱来找他的。 这年头,只要有钱,其他的都不叫一个事。 学堂建立的如火朝天。 纪长泽不是非要搞贫困教育的那种性子,有钱干什么不把学校弄好点,学生们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吃苦的。 条件越好,以后不就越能吸引权贵子弟来给钱、不是,来捐献吗? 趁着学校还在建立,纪长泽开始培养人才了。 这么大的学校,总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先生。 肯定是要先生们来教导的,而且德智体美都要全面发展。 他这边挖一个,那边挖一个,倒是没挖的太厉害。 反正等到开学了,自然会有大龄学生,他就不相信这些学生里不能出一个偏科走不了科举路的,到时候既然考不上科举自身又有本事,还不如留在学校当个先生。 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后,纪长泽的长女出生了。 这是个注定备受宠爱的孩子,因为她有无数的师兄师弟,纪长泽这学堂开起来,就是无数人的师父,师父的女儿,那能不照顾着吗? 赵美娘原本以为赵月娘生的是女儿纪长泽会不高兴,毕竟他有多么在乎赵月娘这一胎大家都看得清楚,每天陪着散步不算,还特地买了小丫头给赵月娘做专门给孕妇吃的食物。 刘氏也享清福了,从一个原本也要大冬天洗衣服的村妇直接变成了有丫头捏肩捶背的老太太。 母子俩当初被二房欺压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可如今,人家已经凭借着纪长泽过上了好日子。 知道赵月娘怀孕之后,赵美娘每天都在期盼着让赵月娘生个女儿。 当然一开始她盼望的是赵月娘流产,但眼看着堂姐的肚子一点点的大了起来,只要是出去去哪里纪长泽都陪着,什么活也不用做还有专门伺候的丫头,就自觉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都被小心伺候成这个样子了,要流产难度也太大了。 还是生女儿吧。 纪长泽都快要三十岁了,肯定着急要个儿子继承家产,要是赵月娘生了女儿,他肯定会觉得不满,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再找一个还难吗? 赵美娘想的特别美,可惜,赵月娘是生了个女儿没错,但纪长泽的反应却一点都不像生气的样子。 知道赵月娘生了女儿的时候,赵美娘高兴地饭都多吃了一碗,惹得她嫂子不太爽了一下午。 结果到了晚间,她打算出去溜达溜达听听村里人八卦纪长泽家生了个女儿这件事的时候,却没收到应有的回应。 按理说,村里人都是很喜欢八卦的,尤其是孩子这方面,谁家多大岁数了还没有孩子,谁家生了几个都还是女儿,东家长西家短,说完了孩子再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或者是幸灾乐祸。 赵美娘很长时间没有去听八卦了,村里人就跟被洗脑了一样,纪长泽说了几句话就每天早晚的都去听他扫盲讲课。 是,秀才举人身为地位是高。 可是他们又没有基础,学这些学的再怎么认真也不可能考上功名的,既然考不上功名,学了又有什么用。 而且,怎么女子也要去,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赵美娘是很鄙视他们这种白白浪费时间注定得不到回报的做法,每次在村里人去听课的时候,她就躲在屋子里休息睡大觉。 于是,她赶不上趟了。 原本对生女儿都相当鄙视的村中人一个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笑容满面:“纪先生得了千金,这可真是大喜事,瞧纪先生高兴地,我昨儿去借东西,瞧着纪先生还亲自换尿布呢。” “可不是,月娘可是享福了,就躺在床上坐月子,好吃好喝的都有人喂,孩子也有人照顾,听刘氏说,孩子晚上若是哭了,都是纪先生起来照看的。” “那孩子长的也好,粉雕玉琢,小团子似的,这才出生几天啊,就已经张开了。” 赵美娘:“……” 不对啊!!你们的画风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你们不应该嘴里酸溜溜的说着赵月娘就算是运气好嫁给纪长泽又怎么样,还不是生不出儿子早晚被抛弃之类的话吗? 醒醒!!这些话才是你们的台词啊!!! 赵美娘试探着问了一句,然后就收获了一堆大娘小媳妇诧异的视线: “你在说什么呢?女儿怎么了?你不是女的吗?你娘不是女的吗?若是大家都去生男孩不要女孩,光有男人有什么用?没有女孩,谁来生孩子,我们早就死绝了。” 赵美娘:“……” 旁边有大娘赞同的点头:“就是,你也是女子,你也该知道女子活着有多么艰辛,男人看不起女子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觉得女子无用呢。” “你这样实在是太浅薄了,我们同为女子,你应该也站在女子立场才对。” 赵美娘:“……” 她觉得村里这些人疯球了。 你们以前不是这样说的啊!!不是男孩是宝女孩是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 她只不过是一年多没参加集体唠嗑,这些人的态度怎么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这还不算最惊悚的,最惊悚的是,赵美娘震惊的发现,村中那些一向重男轻女的男人们也变了。 以前村里的男人最多抱一抱自己儿子,女儿那是从出生就皱眉的,毕竟女儿就等于赔钱货,养大了之后嫁了人就不能回娘家了,那是给别人家养媳妇,不是给自己养女儿。 而且若是一直生不出女儿来,不能传宗接代,他们也上火。 她以前没注意,这次好好观察了才发现,村里的女孩子们身上的衣服都新了很多,头上也绑了头绳,有时间父亲回来了,还会跟她们玩举高高。 这在以前,可是只有少数受宠女孩才会有的待遇。 赵美娘就是那少数中的其中一个,因此她向来都是自傲的,骄傲自己能够在一众不得宠的女孩中得宠,每次跟她们炫耀父母对她如何好,看着她们羡慕的眼神,都会让她高兴许久。 但现在,村中大多数女孩居然都拥有了这样的待遇。 “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自己的骨血了吗?好好教导,日后长大了照样能孝顺父母帮衬家里,美娘,你这个想法不行啊,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都不让回来了,女子还能求着他们让进门吗?你这么想,以往女孩子嫁出去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那是两家事,但如今,我们村子的女孩嫁出去,娘家都会帮衬,娘家做了前头,后头娘家有事的时候,婆家自然也要帮衬的,双方互相帮衬,日子越来越好过,女孩也能经常回娘家孝顺父母,这不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你怎么还能有以前那种落后思想呢。” 赵美娘:“……” 她落后??? 无论她愿不愿意,她是真的落后了。 在她拒绝了去听课的这么长时间里,纪长泽一直在不停的给村里人洗脑。 本身没文化的人就容易被人忽悠,更何况还是纪长泽,他本身的地位和口才就足够对付这一村子的人了,再加上的确是听他的话日子就越来越好过,渐渐的,村子里的人自己都没发现他们变化很大。 人都是从众的,以前你宠女儿,人家可能会嘲笑你把个丫头片子当成宝。 但如今你要是不把女儿当人看,全村人都鄙视你,觉得你狠心无情,亲骨肉都不放在心上,甚至族老还可以直接出面,若是再不悔改,这个女孩就会被抱走,让膝下没有子女,或者想要个女儿的人家好好养着。 村里人还没发现,他们渐渐的拥有了礼义廉耻,道德观念,出门在外,也因为肚子里装着知识而不再畏畏缩缩,出去都让人家高看一眼。 他们村疼女孩出名后,来求娶的人家也多了,谁不想娶个能自带娘家帮衬的媳妇,虽然附带的风险还有对他们村女孩不好,整个村都会愤怒来找,生了女儿也要好好对待,但对着媳妇好不就行了,对女儿好更是没什么,自家亲骨肉,除了那真狠心的,谁也不会扔了去。 村里的人开始爱卫生,爱干净,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也不随地扔垃圾和秽物,自己努力认字,好教导家里孩子,就连老太太,都还拿着个树枝在地上划拉呢。 纪先生可说了,要想孩子出息,大人就要多少有点本事,她学会了认字写字,就可以教她的小孙孙了。 这次纪先生建立书院,雇了大半个村子的人去干活,干活的时候,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文章,倒是也挺乐呵。 全村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变成了真正的桃花源,每一个人学习的劲头都很足(劲头不足的都让纪长泽给洗脑了)。 除了倒霉催的二房一家,他们拒绝去听课,于是目前,他们悲催的和全村人三观都不一致了。 终于,占地极广的书院建好了。 消息传回京城里时,父母们高兴的不得了,学子们可就相反了,简直是哭丧着脸被父母推出家门,有气无力的结伴坐上马车求学。 他们也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一个偏僻的,贫穷的小山村。 没去过山村的学子们听着去过的科普。 落后而愚昧的村民,恶劣的生存环境,满地黄金,到了下雨天,地泥泞着,都没地方落脚,而他们,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至少一年。 一路上,众人都在唉声叹气,期盼着自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那位纪先生瞧不上他们让他们走人,然而他们不知道,纪先生虽然眼光高,但一向是有恩必报,他们这些父母捐了钱的,一个都别想跑,就是硬掰都要把他们给掰成人才。 “诸位少爷,到村口了,村口不让马车进去,诸位得自己个下车走了。” 村口马车都进不去,这村子得有多小啊。 小少年们唉声叹气的下了车,刚站定,便愣住了。 脚下的地干净整齐,村口的牌匾擦的干干净净,远处,正有人在农田里干活,明明瞧着都三四十的年纪了,皮肤也是黝黑,可却正在一边干活,一边背着古文。 再前面,干干净净的小孩子们嬉笑着跑过,嘴里唱着千字文。 有个老太太笑呵呵的站在一边看着她们,手上拿着树枝,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着字。 远方,远远的就能看到一栋栋竹楼矗立,高大的同时,透露着满满严肃学风气。 这就是爹娘说的……偏僻小村子???? 第159章 天下之师(10) 这些从京城来的小少年们都是权贵出身(不然家里也没钱捐款), 从小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从前凑在一起也大多是攀比自己新买了什么什么,但他们还从来没像是现在这样被震住过。 哪怕是繁华的京城, 街道也绝不会像是这个村子一样这么干净。 而且这村子看上去,怎么还像是人人都识字的样子。 纪长泽站在书院的高楼上,远远瞧着这些一个个养的白白嫩嫩的小少爷互相窃窃私语着看着周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不错不错。” 他夸了一句, 正陪同在他身后的张元文张元武一愣, 随即就是一喜, 问道;“老师难不成看到了什么好苗子?” “哦,这倒不是。”纪长泽说的相当理直气壮:“只是觉得这些学生长的还挺俊朗。”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 从小就被金尊玉贵宠着的,就算是相貌不好看的,皮肤也绝对白嫩,一白遮三丑, 可不是就好看了吗? 纪长泽对自己的这帮子新学生还算是满意。 “行了,你们两个作为大师兄二师兄,赶紧着去接待他们吧。” 今天来的学子里有两个人是地位比较高的,一个是东南王的庶子,一个是三公主的儿子, 虽说他们的身份在皇室里不算什么, 但拿到外面去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三公主的儿子叫刘越,他是三公主和三驸马的独子, 从小就是被捧成个心肝宝贝长大的,但公主的儿子不像是女儿,还能封个郡主之位,他要是想要永远舒坦下去, 还得自己争气。 东南王的庶子就更加简单了,他人生的高大,性子仿佛是很不爱说话,做什么都很沉默,一路上大家伙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他硬是一次都没插入进去。 但因为两人都是皇族人,刘越还是喜欢跟在他身边。 刘越性子被养的娇了,一路上嘴都没有停下来过抱怨,一会是难过自己好端端的要被送到这个地方来,一会是担心书院里的先生会不会打骂人,一会又是怕自己一直学不出去要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听闻书院要关我们一年,这一年里连书信都是不怎么让我们寄,更别提出去下馆子了,诶,我是真不想看书,让我看书那是比登天还难。” 东南王庶子万兴科一直都没说话。 身为庶子,自然有很多迫不得已,别看他父亲是王爷,可在府中还不是照样生活的艰难,这一次能够来到书院,还是他姨娘用尽了百般手段哀求的父王。 一路上好歹也有了点情分,万兴科对着刘越说:“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学。” “学什么,我们的家世足够我们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为何还要勉强自己。” 万兴科:“若是我们这批人真的能一辈子依靠着父母衣食无忧,又怎么会被送出来求学。” 刘越不说话了。 万兴科说的对。 那些真的能一辈子不发愁的,一个都没有被送过来。 都是父母的心肝肝,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家孩子必须要自己立起来,谁会舍得把这么大点的少年郎送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来。 虽然这个小山村目前瞧着也并不是很偏僻。 小少年们绷紧了神经,不肯露出好奇来,一个个都小心的往前走,顺带悄悄的观察这个村子里的一切。 这村子里的人也不是人人都穿新衣的,可就是瞧着比京城的人还要富足精神。 而且一个个也没什么畏缩之态,瞧见他们了都大大方方的站在那看,脸上既没有显出谄媚来,也没有露出胆怯。 奇了怪了。 倒是万兴科看了几眼就看出了其中玄妙,对着刘越说:“他们身上都很干净,看着应当是经常洗漱。” 贫民与权贵最大的区别就是权贵子弟们每天都要洗澡洗漱,而贫民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每天忙碌着生活,哪里还有这个闲工夫,一天忙下来到了晚上早就累倒在床了,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洗漱。 “还真是。” 刘越恨不得伸长了脖子去看这些人都在干什么,等到发现那老太太写的还真是字之后,就更加震撼了。 难不成这个村的人还真人人识字不成? 等到了学院门口,站在那儿迎接他们的正是张元文张元武。 对于这两个害得他们不得不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学习的罪魁祸首,不少小少爷见了就恨的牙痒痒,奈何张元文张元武扫过来一眼,他们浑身的气势很莫名的就散了。 没办法,这俩人不光是学问厉害,身手也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强,射箭百发百中那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的。 就算是心底再怎么不服气,谁也没当面说出来。 “各位好,今日你们也累了,我们就不开学,老师让我们带着你们四处逛一逛,熟悉熟悉学校,等到明天再开始念书。” 不就是个书院,有什么好逛的,赶了一天的累都累死了,谁还有这个精神去参观书院。 小少爷们唉声叹气,上面的两位前辈就当做没听到,面不改色的带着他们去书院里参观。 “这里是念书的学堂。” 张元文推开学堂的门,指了指讲台后面的白板:“这是白板,讲课时老师会用黑笔将内容写在上面给底下的学生看。” 他随手在上面写了一个字,之后又用着专用用具擦拭掉着:“方便擦拭,也方便改错。” 这倒是个新鲜玩意。 小郎君们这次倒是起了点兴趣,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个新鲜玩意。 有人问:“为何这讲台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大截?” 张元武回答:“站得高,看得远,讲台是先生们站的地方,站的高了,底下谁没有好心听学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诸位学子不用担心,你们无论在底下做什么先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定然会帮你们好好进学。” 小郎君们:“……”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向上方站着的张元武,实在是想不到他们二人长的这样俊俏,竟然还能说出这样让人心碎的话来。 有人不相信,悄悄上前。 结果站上去后发现,还真的是如此,顿时心灰意冷起来。 可以想见,日后上课时,连小心躲懒都做不到了。 一行人这才参观了一个教室就已经打蔫了,张元文张元武就好像没看到一样,反正也不是他们学,打蔫就打蔫了。 “这里是学习礼乐的地方,里面放着无数的乐器,这些乐器都是学生共用。” “这里是实验室,主要是学习化学所用。” “等等等等。” 刘越忍不住问出口:“化学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用着惊疑不定的视线望着这一屋子的奇奇怪怪东西,这些东西像是用琉璃做的,但是又全部都是透明的。 琉璃价格昂贵,这玩意应当不是琉璃,那它到底是什么? 张元文想了想,上前拿起仪器,将一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原本还平静的液体咕嘟嘟的冒起了泡,直接流了出来,有一些流在了桌子上,他将一旁的纸递了过去。 ——腾的一下,纸张被点燃了。 众位学子吓得不轻,都惊呼着往后退。 然后他们就用着懵逼的视线,眼睁睁瞧着张元文面不改色的拿起一个量杯将这纸张倒扣住,火没了空气自然只能慢慢熄灭。 熄灭了,张元文才放下量杯,若无其事的拍拍手:“这便是化学。” 小郎君们都被吓到了。 “你要我们学这些?万一烧到我们自己怎么办?” “我们为什么要学这种东西,不是只用学文章就好了吗?” 张元文张元武也不知道啊。 但是老师让他们学,他们就得学。 于是他们权当是没听到,径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这里是马场,上骑术课用的。” “这里是操场,上体育课用的。” “还有这里,这片园子是特意做出来给诸位上游泳课的。” 一圈逛下来,小郎君们脸色都十分难看。 怪不得不许他们回家,也不许他们出去,若是这些都要学的话,那说不定连吃饭睡觉的地方都腾不出来,哪怕是国子监也没听说过要学这么多东西啊。 一行人铁青着脸,被引到了休息区。 这些人的父母都是金主爸爸,纪长泽自然不可能慢待他们,宿舍都是二人间,保证宽敞又能有隐私。 反正俩少年郎能用多大地方,他们这边最便宜的就是地皮了。 “这里就是宿舍了,两人一间,此刻暂时只有五个院子,每个院子里能住五十人,诸位是第一批学生,现在还没有其他学子入学,你们自行选屋子吧。” 来的学子正好是双数,一路上走来大家都混熟了,纷纷开始自行组队。 刘越和万兴科组队在了一起。 二人选的屋子是在竹林旁边,两人带着自己的包袱推开门进去,屋内十分整洁,两边的床铺和桌椅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摆放的方式也是一模一样。 两边都有窗,窗子用的是他们之前在化学实验室见过的玻璃做的。 刘越本来还觉得有气无力,恨不得高喊一声呜呼哀哉,但等发现窗户是玻璃做的后神情立刻变得精神起来,十分感兴趣的蹭的跑了过去,凑在窗户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透明的玻璃。 “虽说这不是琉璃,但也是好东西啊,若是送到京城去又不知道要卖出个什么昂贵的价格出来,竟然就这么直接送到我们住着的宿舍里做窗户。” 刘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即使关住,外面的阳光和亮也能照进来的窗户,一时间兴奋的不行,看够了之后又开始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这床倒是挺结实,还有护栏,这是怕我们掉下去吗?” “这个桌子怎么上面还有这么多小抽屉,好好玩啊。” “这个屏风后面怎么还有个小屋子,不是说我们是二人睡一个屋子吗?” 刘越摸索着摸索着,就摸索到了屏风后面去,推开门,看着里面的水池子,和旁边的蹲坑,一时间有点懵逼。 他从小娇生惯养的,上茅厕都是用最好的恭桶,上完了也不用他处理,都是下人立刻带出去清理。 因此这蹲坑他还真不认识。 “兴科,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啊?” 万兴科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蹲坑也是有些疑惑的微微皱了皱眉,还好视线一转,就发现蹲坑后面那个奇怪的箱子一样大小的东西上贴着一张纸。 他伸手将纸拿了下来,看完之后,神情也有点懵。 “这上面说,这是与恭桶一般作用的。” “什么???” 刘越震惊的,相当不可置信的望着底下的蹲坑:“他们要我们在这里出恭??就在这个坑里??连个恭桶都不给我们么?那等到如厕了,挥舞怎么处置??” 万兴科也有点震惊。 哪怕他是庶子,他也不会自己清理秽物啊。 他赶忙拿着那张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等到这一次认真看完了之后,才松了口气,视线在蹲厕后面的水箱上看了一圈后,伸手按下上面的按钮。 水立刻从后面冲出。 刚刚还在嘀嘀咕咕这个玩意不可能能用的刘越见到这一幕立刻闭上了嘴,惊奇的上下打量着。 “按这里就能出水?这是怎么做出来的?怪不得这里只有个小坑没有恭桶,太神奇了吧,我在娘娘宫中也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啊。” 万兴科倒是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面盆上的水龙头,那上面也正贴着一张纸,他拿起纸看完,伸出手拧开水龙头,果然有清澈的水直接而出。 “竟有这样的能工巧匠,能够将水从这里而出。” 刘越听到他感叹的声音,也赶忙凑了过来看,见到这一幕又是一番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能储存多少水在里面?这个书院有点东西啊。” 他之前的闷闷不乐一扫而空,只觉得四处看着都好玩起来。 而万兴科则是沉默的看着水龙头。 因为庶子身份一直看不到出头之日的他心底突然有了个念头。 也许,这所书院将会成为改变他一生的地方。 **** 书院正式开学,纪长泽之前就为书院取名叫做竹林书院。 是的,因为有一片竹林所以叫竹林书院,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学子们也没少有对这个名字吐槽的,但是大多都被书院里的各种新奇物件给吸引了注意力,之前父母捐款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个书院有多么穷,现在看来,这哪里是穷啊。 纪先生哪怕是随便拿出书院里的一个东西卖到外面去,也能挣上一大笔钱。 他为什么没卖? 自然是因为他不慕名利,对金钱不感兴趣了。 怨不得爹娘非要将他们送到这里来,还一直坚称纪先生是真正的隐士。 对于掌握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的纪先生,学生们一个个比小猫还要乖,他们可不傻,万一要是得罪了院长,他写封信回去,自己那狠心的爹娘说不定还真的能让他们再待两年都回不了家。 书院正式开课,学生们开始了快乐(痛苦)的生活。 在底下干个什么小动作,上面的先生们看的一清二楚。 若是被发现没好好上课,也不体罚,也不骂,只是会被写进大扫除的名单里,到时候到了吃完午饭那段午休时间,其他学子们舒舒服服的睡着觉,他们则是愁眉苦脸的扫整个书院。 还包括了书院里的公共茅厕。 公共茅厕也是可以冲水的,但毕竟是公共的,干净方面肯定是比不过学生们两个人合用的宿舍茅厕,于是很多学生宁愿憋着,等到下了课一路狂奔到自己宿舍解决,都不愿意去公共茅厕。 这点纪长泽也清楚,毕竟是权贵子弟,有点小小的爱干净很正常,只要他们跑得快,随便他们怎么做。 但也正是如此,让纪长泽发现了他们害怕什么。 不好好听课?行,洗茅厕去。 偷懒逃课?行,洗茅厕去。 试图翻墙跑出去?行,洗茅厕去。 两周下来,这群学生就已经老老实实,如同一条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了。 纪长泽照例在开完会后拉着自己的两个学生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 “把他们的锐气都给灭了之后,下一步就该是给他们点好处了,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他们年纪小,这么来上几次后,自然就乖了。” 张元文张元武:“……” 他们盯着自家老师,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老师,你当初教我们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 “你那个时候耍我们就是打棒子。” “带我们去山里打猎就是给甜枣。” “说不定夸我们聪明也是甜枣。” 眼见俩学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还挺起劲,纪长泽面不改色丝毫不心虚:“你们是真的聪明,为师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张元文张元武:“……所以果然对我们是打了个棒子给个甜枣。” 纪长泽打了个哈欠:“突然好困,为师要去午觉了,你们好好干啊,对着这些学弟们要用心,要认真,以后等到入了官场,你们还要互相照拂的。” “对了。”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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