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咐完那长相青春俏丽的丫头,她又转过头,对着刘夫人笑道:“这是绿燕,我身边一等一的丫头,惯会伺候人的,便让她跟着你家老爷一道,路上伺候他。” 刘夫人垂在袖子里的拳握紧。 她最厌恶的便是老太太这点,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往刘生彦身边塞人,仿佛瞧见他们夫妻和睦,一家子其乐融融,她心里头就不痛快一样,非要塞个人进来恶心一下他们。 刘夫人正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推脱的时候,丫头又进来禀报了:“三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正巧,刘生彦下朝回来了。 他比不得纪长泽,纪长泽的府邸可几乎是挨着皇城的,他官职又大,在街上坐轿子,都是大家让他,很快就能到家。 刘生彦可就不一样了,他家住得远,官职也一般般,走在每逢下朝必堵车的街上,那是遇见一个要让一个,遇见一个要让一个。 于是他索性直接走路回去,到最后还比坐轿子快上不少。 下朝完了,就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他进去后,面对着一屋子的女眷倒是不意外,反正老太太屋里成天就是这模样,那些嫂子侄女也就罢了,丫头们一个赛一个容貌姣好,凑起来笑的时候简直跟个妖精洞一样。 刘生彦一边心中腹诽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嫌吵,一边规规矩矩行礼:“儿子给老太太请安了。” “嗯,起来吧,你来的正好,我方才还与你媳妇说,听闻你盘缠不够,要送你些路费呢。” 刘生彦听了一喜:“老太太慈爱,儿子多谢老太太,正巧昨日儿子算来算去,前往葛州的银钱不够,正巧差个三十两,正犯愁呢,谢过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慈爱的笑容一僵。 她方才只说了要给银钱,可没说要给多少,本来只想包个五两送过去,反正她只说了要给银钱,可没说要给多少。 到时候钱少给了,慈爱儿子的名声却能出去。 算盘打得好,却没料到刘生彦能来这么一出。 刘生彦完全没注意到上方嫡母的脸色,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还有,时间仓促,儿子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除了路费,怕是许多东西就要在路上买了,老太太若是心疼儿子,便……” “生彦!” 怕再让他这么说下去三十两就要变成五十两了,老太太僵笑着打断刘生彦的话,岔开话题:“你悄悄,这是绿燕,你瞧着如何。” 刘生彦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容貌不错的丫头,敷衍夸了两句:“不错不错,老太太身边的人都是顶好的。” 见他上当,老太太的笑容顿时真诚许多:“你既然喜欢,我便割爱,将她送给你,你这一路上,也有个人伺候。” “到时若是有什么缺的,便让她给你做,这是为母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要推拒。” 到时,想必刘生彦奉陛下命出去办事,却还要带个貌美丫头的事传出去,他定然落不到好。 而若是拒绝,长辈赐,他居然拒,她再装作哭上几场,刘生彦照样会有个不敬嫡母的名声。 老太太正盘算着,突然听刘生彦来了一句:“这丫头?不可不可,儿子出去是办公差去的,一路上辛苦万分,不晓得要赶多少路,到时候带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丫头,那是她来照顾我,还是要我照顾她。” “老太太您若是真的心疼儿子,便派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到时路上若是有个什么劫匪歹徒什么的,也好替我挡一挡,对了,儿子瞧您院子里的吴二家小子不错,一个个膘肥体壮,就算不能打,抬抬轿子也稳当。” 老太太;“……” 吴二家的是她的陪嫁,她家那几个小子一向是她手底下的得力人。 这样的人,送去给刘生彦抬轿子?? 他怎么脸那么大呢?? 偏偏刘生彦这个心大的,完全没察觉出她的笑容不对,还在满怀期待的望着她,满眼期盼,一副只等着她答应的样子。 “行了行了,你既不要人就罢了,既请了安,就快下去忙公事去吧。” 刘生彦压根没听懂这是逐客令,只依旧憨憨问:“那老太太给不给儿子人了?” 老太太:“……” 这个家伙是听不懂人话是吧? “你若是想要这个丫头……” “儿子不想要丫头,儿子就想要周家的那几个小子。” “……那几个小子有别的差事,怕是腾不开手。” 刘生彦听了,颇为失望:“诶,那便罢了,儿子告退了。” 等到他走了,老太太只觉得自己被气的心口都是疼的,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也没了再去挤兑刘夫人的心情,挥挥手:“行了,我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她吃瘪了,刘夫人心底畅快的简直要笑出声来,行了礼就带着女儿往外走。 “三弟妹。” 刚出去,大夫人便叫住了她,刘夫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悄声对着女儿道:“你先走。” 转身又是满脸笑:“大嫂嫂。” 刘乐平也没能逃得出去,很快,她的那几个堂姐便也叫住了她:“五妹妹。” “五妹妹,听闻因着三叔要去葛州,你与三婶成天里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如此忙碌?不应该有交好人家送来送别礼吗?” 送别礼,也是文朝一个习俗了。 当有人要出远门时,他的友人们便会为他送来路上用得着的各种物件,这便叫送别礼,文人间,送别礼也是个可比拼的工具,毕竟你若不是文采斐然,为人直爽人品好的话,也不会交友满天下,得许多的送别礼。 相反,那些出趟远门,却连送别礼都收不到的人家,就抬不起头了。 刘家二小姐这样说,看似关怀,实际上是在各种嘲笑。 “我爹爹前阵子去贺州,可是有许多人来送送别礼,按理说,我爹爹一介白身,三叔叔却是朝中大臣,该是三叔叔身边的送别礼最多才是啊,真是奇怪了,难道是三叔叔平日里无甚交友?” 刘乐平面无表情。 她爹为何没有人来送送别礼,这些人心里没数吗? 按理说,她娘亲嫁妆丰厚,她爹爹每个月都有俸禄,日子该是过得不错才对,可老太太借着孝道,将那些俸禄收为己用,家中全靠她母亲嫁妆补贴,还要时不时应对老太太的索要。 送别礼,那是有来有往,若是往常没送与给别人,别人又怎么会送给她爹爹,她爹爹为何从不送人送别礼,还不是因着钱财全都被老太太拿了去,根本没钱置办。 大伯当初走的时候是有许多人送送别礼,可他以前到处送礼的钱又从何处来? 他们几家子,不事生产,却一个个穿金戴银,花用极多,当初祖父留下的老本哪有那么多,不然也不会非要扣走她爹爹俸禄。 当初母亲大半嫁妆被盗,最后也没寻回来,她可是知晓从那次之后,这府中许多人便一副发了财的模样,干什么都大方几分。 不过就是仗着她母亲娘家没了人,无人来帮着主持公道罢了。 “说起来,五妹妹也是随了三叔。” “可不是,五妹妹在外也是,没多少好友。” “五妹妹,你性子太沉闷了,在外该多说话的。” 被几人表面关心其实是攻击的轮番说着,刘乐平只当做没听懂一样的笑:“姐姐们说的是,我便只有越秀一个交好的手帕交便足够了,交友贵精不贵多,哪怕我交再多的好友,若是感情不深的话,那也无济于事。” 为越秀,为家的嫡女,刘乐平好友。 说起为越秀,几人脸上神情都不太好看了。 为越秀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但她们家是官宦世家,家资颇丰,在京城中闺秀中,她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但偏偏,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偏偏喜欢和刘乐平玩。 她们几人虽都有许多小姐妹,但就好像刘乐平方才说的那样,那些朋友俱都感情不深,大家商业吹捧罢了。 “五妹妹说的是,交友贵精不贵多,只是三叔叔好像,没有多的好友,也没有精的好友。” “如此看来,三叔叔和五妹妹还是不像的。” 正说着,几人便都看到了前面站着的刘生彦。 他看样子也是听到了方才她们说的话,面上神情并无不对,说出这话的三小姐先是怕了一下,接着想起三叔要听祖母的话,而祖母最疼她,便又不怕了。 “给三叔见礼。” “嗯,起吧。” 刘生彦是听到那些话了,但没觉得生气。 他和乐平是不像啊。 都不是亲生的,要是像那才叫见鬼了。 至于这几个侄女在嘲笑他的事,他完全感觉不出来,只当做她们在闲谈,还接话道:“乐平说的是,交友贵精不贵多,有时候一个好友,就抵得上许多人了。” 比如纪长泽,人家的朋友都是小溪流。 纪长泽,那是泥石流。 几个刘家小姐互相对视几眼,看出三叔根本没听懂她们在说什么,纷纷都笑了起来:“三叔说的是。” 倒是刘乐平,看出了她们在嘲笑自己爹爹,偏爹爹还一无所知的跟着她们笑。 方才她自己被笑的时候还能心平气和,如今却是再稳不住,眼神冷下,张嘴要说话时,突然刘生彦身边的小厮小跑着过来:“老爷,老爷。” “急慌慌的做什么?” 小厮跑的呼哧呼哧喘气:“外面有人给老爷送送别礼。” “送别礼?” 刘生彦一想不对,他这么抠门,谁会给他送,之前也跟子方他们说好了,不让他们送,不然这家伙给他送了,下次他就要回礼。 这群家伙一个个闲得很,天南地北的四处跑,要是真让他们给他送了一次,那完了,一年里他能送到钱包扁扁。 他紧张起来,不会是哪个家伙没听他的话,直接就送了吧? 完了完了,要破财了。 这群没心的,友谊那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真正的友谊,就是要什么都不送! 他越想越蔫,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惨遭破产的惨状,顿时心灰意冷,没什么兴趣的挥挥手:“既然送来了,就收起来吧。” “小的就是来寻老爷说这个的,那些礼太多了,塞满了整个院子都放不下啊。” 刘生彦:“???什么意思?” “礼太多了,根本放不下。” 刘生彦:“?” 谁啊这么大方?那到时候他是不是也要回同等的礼?擦,这不会是仇人专门过来搞他让他破财的吧? 其他的小姐们眼底却都又是惊奇又是震惊。 一整个院子都放不下的礼,那该有多少啊。 若真是有那样多,那怕是价值不少吧? 这……到底是何人? 刘生彦也想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哪家府上送来的?” “纪府送来的,人还在往我们府上运礼呢,老爷可要去看看?” “走走走,去看看。” 纪长泽这个家伙,怕是欠揍,难道他忘了,他们都已经决裂十六年了吗? 居然还敢给他们送要回礼的送别礼,还送这么贵,真是日了狗。 他急吼吼离去了。 原地,还站着几位小姐,俱都是一副被震惊了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刘乐平倒是依旧那么平淡无波的样子,只给她们行了礼:“我去随爹爹看看,就先走了。” 她走了,只剩下几个小姐望着她的背影。 “纪府……可是那位尚书令大人?” 纪长泽的奸臣名声只在一些看不惯他的官员与许多敬重李大人的学子中流传。 不愿与他交恶的人家还是大多数,就算心里看不惯,面上也还是要捧着敬着。 毕竟无论纪长泽的名声如何,他手中的确是权势滔天。 这般人物,若是能跟他搭上,下半辈子的官场生活绝对稳了。 对于府中这些父亲俱都是白身,占了祖父和三叔的名字才能得个官家小姐称号的小姐们来说,纪长泽这等人物更是天边之人。 这样一个她们平日里提都不敢提,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居然来给三叔送了送别礼? 送别礼,那可是视为至交好友的人才能送的。 “到底怎么回事?未曾听过三叔与纪大人有什么交情啊。” “送别礼都送了,这交情该有多深。” “方才三叔身边的人好像说,一院子都放不下……那该是有多少啊。” 这些小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带着心中好奇,去了门口,果然瞧见一个个被精细盒子装着的礼物让人抬进府中,像是一条看不见头的队伍,去往了三叔院中方向。 还有三叔身边的小厮站在门边,每当有新的礼物被从车上卸下,他就会比照着礼单,高声念贺。 她们过去时,刚好听到。 “岫玉平安如意一柄。” “银鼠皮,白兔绒,茧绸,狐皮二十件。” “人参,灵芝,沉香,雪莲,何首乌各十盒。” 单单是刚好赶上的这三件礼,便足以抵用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 就光是那些念在一起的,若是换做其他人家,也是要分开来念的,可纪长泽却直接将这些当做一件礼来送,可见其出手有何等大方。 “天、天啊。” 刘大小姐惊的站都站不住,只能牢牢抓住身边丫头的手臂,她经常跟着三婶婶出去,自认为也算得上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了,可却从未听闻还有人送别礼是这样送的,说了天啊后,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那好多车的礼物念完了,便又有新的车跟上。 小厮换了个礼单,接着念:“送与友人亲眷礼。” 送别礼,一些人也会送一些礼物给要离别的人亲眷,视为通家之好,这些几个刘家小姐都是知晓的。 想到方才那些礼的豪贵,再听到这些送女子的礼,她们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那礼的贵重程度也没让她们失望。 “东珠二十串,南珠二十串,蓝宝石十颗,红宝石十颗,翡翠玉十五,白玉玛瑙耳坠四串。” “象牙抱金镯两对……” 若是之前念那些华贵之物时,这些小姐们只是震惊的话,那么在听到这些首饰之后,她们就是羡慕了。 这样的好东西,若是给了她们,她们哪怕是戴一辈子都戴不完啊。 可那单子却还有很长很长,礼物一件件的抬进去,仿佛念不完一般。 几人鼓足勇气,打发着一个丫头去找了那正在指挥人从车上卸下礼物的纪家人。 那管家转头,脸上也没什么大情绪,只是淡淡笑:“小的福泉,见过几位小姐。” 他这样不热络,几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是尚书令身边的下人,有一些倨傲也是正常的,她们祖母身边得眼的丫头,那也是一个个十分矜持。 “这些都是纪大人送给我们三叔的吗?” “是,我们家老爷与刘大人乃是至交好友,听闻刘大人要去葛州,便凑了这些送别礼来。” 几个小姐张张嘴,想问既然有送给亲眷的,那可有她们的。 但又实在是不好意思问,正纠结着,刘乐平带着丫头远远走来,她是来见送礼人的。 按照规矩,友人送礼,小辈要出来道谢,只是她弟弟不在,只能她来了。 她一出来,福泉看到她身边跟着一个纪家下人,眼睛立刻亮了,赶忙三两步小跑过去,又是弯腰又是行礼的,那叫一个殷勤:“小的是纪府中伺候我们家老爷的福泉,五小姐好,见过五小姐。” 刘乐平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殷勤的下人,有些没反应过来,福泉毫不介意,脸上堆满了笑:“五小姐怎的亲自来了,这外面风多大,哪里值得您亲自出来,小的方才还道,等搬完这些,便进去给小姐见礼呢。” 他脸上那谄媚都快溢出来了,若不是时机不对,简直恨不得抢过一旁丫头手里的伞,亲自给刘乐平打伞。 这位可是让主子唯一带了慈爱语气说起的小辈,他必须得把这根大腿抱好啊。 刘乐平有些不适应的后退一步,还未说话,便发现那几个向来瞧不上她的堂姐看她的视线里充满了古怪的羡慕嫉妒。 她不再去看,只对着福泉一笑:“多谢。” “诶,小的哪里当得起小姐一声谢,小姐快些进去吧,风太大了,小的跟您一道进去,也拜见拜见刘大人。” 福泉将指挥的任务交给别人,就讨好笑着跟在刘乐平身后,一路堆着笑进去了,全程都没去看一眼其他几个刘家小姐。 老爷对那几个刘家小姐可没什么好感,他疯了才去跟她们亲近。 到了院中,小小的院子里已经堆满了礼物,刘生彦正站在院子里发愁。 不是愁礼物放不下,是愁以后他得还多少回去。 这特么的,何止是破财,简直破产啊。 正发愁,瞧见刘乐平带着福泉来了,连忙迎上去:“你赶紧,赶紧把这些都拉回去,告诉纪大人,就说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家院子实在是放不下,还是莫要如此客气了。” 福泉堆笑;“大人不必担心,这些礼大半都是要带上路的,院子放得下。” “我说放不下就放不下,你看这么小的院子,这挤死了这,你赶紧带回去。” 福泉也不着急,恭敬递上一封信:“大人,我们老爷料到大人会如此说,吩咐了小的,若是大人不收礼,便将这封信给大人看,大人看了便明白了。” 刘生彦狐疑的看他一眼,接过信,半信半疑的打开。 “嚯!” 他惊讶的叫了一声。 一旁正在指挥人放礼物的刘夫人:“?” 刘生彦:“啧啧啧。” 刘夫人:“??” 刘生彦看完了,一改方才的焦急,十分淡定的背手:“既然这样,那就多谢你家大人了。” 刘夫人:“???” 那信中写了什么?居然让刘生彦变化这么快? 她好奇上前,拿过刘生彦手里的信。 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大字: 此礼无须还。 待我出行,将盒子送回。 刘夫人:“……” 怪不得老爷愿意收,原来是不用回礼。 她再看向自家丈夫,已然是一副捡了天降横财,乐颠颠的只恨不得上天的模样了。 福泉见刘生彦心情不错,趁机道:“大人,老爷还道,我家夫人常年久居府中不出,平日里颇有些寂寞,希望大人能让刘夫人带着小姐多多看望。” 刘夫人身子一僵,干笑:“我去便好了,我家乐平年纪太轻,怕冲撞了纪夫人。” “哪有,乐平小姐分明瞧着娴雅惠人,我家大人知晓刘大人有子有女,时常感叹羡慕呢。” 刘夫人依旧不愿意:“乐平也就在外面装得像,在家十分调皮……” 刘大人接过话:“胡说,乐平哪里调皮了,我们乐平最是乖巧。” 刘夫人吸气,看向拖后腿的夫君,试图暗示他她并不是因为这些才不让乐平去,只是找借口:“但听闻夫君与纪大人也是近些时日才相熟,只怕乐平去那拘束。” “怎会,我与纪长泽老早便认识了,何况你又与纪夫人关系好,乐平性子又安然,不会拘束的。” 刘夫人:“……” 她再次试图努力:“老爷,纪大人府上也没乐平的同龄人,带她去怕是不太好。” “你不懂,正是因着纪夫人膝下无子女,这才带乐平去给她解闷。” 刘生彦说完,还乐颠颠的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夫人不用担心,乐平乖巧凌厉,纪夫人定然喜欢。” 说完,他不等刘夫人在说什么,直接敲定道: “好了,福泉,你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我答应了,必定让我家夫人带着我女儿去看望纪夫人,让他放心。” 说完,见着福泉高兴应下了,他颇为得意,转而悄声对刘夫人说:“纪长泽这家伙,哪哪都压我一头,该叫他瞧瞧,我闺女有多聪慧懂事,让他也羡慕羡慕我有这么个好闺女。” 刘夫人死鱼眼看这个拖后腿的。 聪慧懂事是真的,好闺女也是真的。 只是这闺女若是进了纪家,还是不是他的好闺女就说不准了。 到时候,说不定就成了纪长泽的好闺女了。 长寿堂里,老太太失手,茶杯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尚书令纪大人给老三送送别礼??” 底下站着的人赶忙点头:“可不是,送了许多,至少有十几车,还全都是一些贵重的礼,听闻,还让三夫人带着五小姐多去看望纪夫人,那纪大人可是十分爱重纪夫人的,老太太……三老爷这……会不会攀上尚书令大人了?” 老太太面如死灰。 她一直压制着刘生彦,就是不想他出头,若是他出头了,要让她这个嫡母看庶子脸色生活,她才不会答应。 可若是刘生彦攀附上了纪长泽那等权贵…… “不,不用担心。” 突然想到什么,她松了口气。 “纪大人虽权倾朝野,名声却不如何,老三与他来往,那是自寻死路。” 她想清楚了,重新放松下来。 他人奈何不了纪长泽,却未必能奈何不了刘生彦。 刘生彦这般讨好亲近纪长泽,定然会有人寻他晦气,说不定,还会被群起而攻之。 她重新高兴起来:“行了,这么点事就这般急躁,像什么样子。” 只是,刘生彦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 第二日,纪长泽送刘生彦送别礼的事便传遍了京城,只是却没人炸锅,大家都反应平平。 甚至,还有点可怜刘生彦。 “之前他那样针对纪大人,纪大人怕不是又在憋什么坏水了。” “此事一看就是有诈,可怜刘大人,也不知会被如何磋磨。” “刘夫人与刘小姐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诶,刘大人真是可怜,招惹到这般煞神。” 大家都对刘生彦很是同情,甚至不少人都觉得,纪长泽黄鼠狼给鸡拜年,定然是打算在葛州做掉刘生彦了。 大家没办法去组织,只能同情一下刘大人,于是等到他出发去葛州的前一天,许多人都来为他送行。 刘生彦很高兴,他人缘居然这么好吗?而且送行不花钱,他连回礼都不用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来送别他的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刘大人,此去一别,我会想念你的。” “你……诶,保重。” “生彦,诶……你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 刘生彦傻乐:“多谢,多谢大家,我这便去了。” 这么多车的好东西跟着他一起走,还不用回礼,而且还有这么多人送他,他只觉得,这是他人生最巅峰的时刻了。 有人对他喊: “刘大人,我们会想念你的!” 逢年过节,也会给你烧纸钱的,只盼着你一路走好,在底下,保佑那纪长泽快点落马。 刘生彦回首望去,看着一堆人冲他招手,也立刻快速招手回应。 他得意的快上天了。 诶嘛,我人缘这也太好了。 第256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5) 刘生彦这一走, 在京城许多人眼中,是不会再回来了。 纪长泽给他安排了几个人暗中保护着,避免这傻乎乎好友的幸运光环什么时候不顶事了, 他自己, 则是开始研究起了掌管京城七万亲兵的皇帝亲信, 周大人。 周大人此人, 就好像之前资料里查出来的一样, 当真是没半点本事, 也就阿谀奉承的本事强点,这种技术活在别的朝代也许没用,但落到了今朝, 那就不一样了。 他让福泉在库房里挑了挑,堂而皇之,正大光明的给周大人送了三大车的礼去。 两人向来不和, 他突然送礼, 周大人自然觉得其中有蹊跷。 福泉露出恭敬的笑, 只道:“我们老爷说,之前在朝堂上,与大人您争吵了几句,非是他的本意,只不过是意气之争罢了,这几日老爷被人弹劾的厉害, 便想请大人您在朝中替我家老爷美言几句。” 哦豁。 周大人这才恍然大悟。 就说纪长泽怎么会突然送礼, 原来是有事相求。 他才不想管这事,纪长泽此人与他一向不对付,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想让他帮忙? 福泉见此, 便劝道:“大人,我家老爷让小的跟大人说,今日朝中人能弹劾我家老爷,他日便能弹劾大人,您二人中任何一个被拉下马,剩下的一个都长久不了,唇亡齿寒,大人三思啊。” 这话说的好像有点牵强,但不得不说,又的确很有道理。 周大人与纪长泽一个路线出道的,但他比纪长泽更没本事,纪长泽好歹还有两下子,他完全就是靠吹彩虹屁。 要是纪长泽这个“奸臣”真的凉了,那群朝臣下一个还真有可能将矛头对准他。 周大人犹豫再三,再看看三大车的礼物,又想想如今朝臣们跟疯了一样乱咬人的架势。 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说上两三句话。 不然纪长泽这次若是没倒下去,他日还不得找他算账? 第二日,他便在众人老话重提时,帮着纪长泽说了两句。 “陛下,向来都是他人弹劾臣,臣今日,也要弹劾一次别人。” 纪长泽在他说完后,立刻便站了出来,一脸的严肃。 之前围攻他的朝臣们:“……” 完了,怪不得纪长泽一反常态,忍让了他们这么多天都没怼,原来是要以弹劾反击。 只是不知这次是哪个同僚要被整。 周大人十分惊喜,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恨不得咬死纪长泽这个抢他人设的同僚,但纪长泽此人作为队友的确是可靠。 当然了,作为敌人,他十分可怕。 他甚至还带了点期待,等着看纪长泽大杀四方,最好自己再捡漏一下。 却见那穿着红色官袍的人站的笔直,声音铿锵有力:“臣要弹劾兵马司周全孝。” 大名周全孝的周大人:“……”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纪长泽,满脸都写着“你玩我呢?” 纪长泽回他一个眼神:没错,我就是在玩你。 不光是周大人,周围朝臣,上面坐着的皇帝,全都愣了。 谁都没想到纪长泽会弹劾刚刚为他说话的周全孝,不是,这是什么路数?? 纪长泽却没去看他们的眼神,直接道:“周全孝身为兵马司,上不对陛下尽忠,下不训练兵士,收受贿赂,以权谋私,欺男霸女,占据他人钱财,买卖官职,罪当致死。” “请陛下决断!” 上面坐着的陛下还处于懵逼中,自然不能决断。 周全孝却是反应了过来,立刻跪下:“陛下!臣冤枉啊!纪长泽,你有何证据?!” 当然,纪长泽说的那些事他都做了,但他也不是真的傻,这么久以来如此小心,怎么可能被抓住把柄。 纪长泽既然弹劾他,肯定是有备而来,直言道:“你府中由我送进去的三大车礼物,便是证据!” “朝中何人不知你我二人不和,你只收了区区三车礼,便在朝中公然为我争辩,还说你没有收受贿赂!” 周全孝:“……” 他做梦都没想到,纪长泽居然拿自己举例。 周围朝臣们面上沉默,心底却是满篇卧槽。 纪长泽疯了吧,排除异己,居然要搭上自己,他以前的聪明劲到哪里去了?? 纪长泽却不等他们反应,再次转身面向上方坐着的皇帝:“陛下,微臣从前便觉周大人几次三番莫名针对微臣,却也找不出理由来,这次拿了三车礼一试,果然试出缘由。” 说着,他掀开下摆跪下,满眼的悲愤与正直:“他从前那般针对构陷微臣!哪里是与微臣有私怨!!分明是微臣为人耿直清廉,向来不爱做那等贿赂同僚的龌龊事,只一心做实事,为陛下尽忠,这才被此人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周全孝:“……” 周围听着的朝臣们:“……” 你耿直清廉??你不做龌龊事?? 要脸不啊??? 很显然,纪长泽是不要脸的。 只见他一低头再一抬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凌厉亦或者阴险看人的凤眼便红了一圈,俨然一副忠良被逼迫到无可奈何境地的可怜模样。 “陛下,微臣一查才知,这周大人,中饱私囊,侵吞军饷,若是不送礼与他,哪怕是再怎么厉害的将才他都要打压,反之,就算是个草包,只要送礼给他,他便会提拔对方。” “此事他做的隐秘,若不是他这收受贿赂的不正之风用到了臣头上,朝堂各种欺辱针对微臣,微臣也不会想要查一查缘由,还请陛下决断。” 周全孝:“……” 其他大臣:“……” 周全孝欺辱针对纪长泽?? 他们脑海里下意识回忆起了往日里纪长泽话如针尖,在台阶上把周全孝怼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得意扬长而去的模样。 这…… 一臣子犹豫几下,开口试探喊了一声:“纪大人……” 纪长泽立刻转头看他,凤眼还红着,眼中视线却凌厉的吓人,里面写满了“你敢管闲事老子就弄死你”的意思。 这个只是想搞清楚情况的臣子:“……” 再一转眼,纪长泽已经喊的悲痛万分,肝肠寸断:“陛下!!请为微臣做主啊,若是陛下不信,尽可以查,臣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虚假!!” 好一副被迫害忠良的可怜模样。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纪长泽是个多么耿直清廉的忠臣呢。 上方的皇帝十分犹豫,周全孝是他亲信,纪长泽也是,这两人他都十分看重,如今纪长泽要他弄死周全孝,他是犹豫的。 毕竟是亲信啊,到底还是有感情的。 于是,自然要容后再议了。 紧接着,进入后殿休息的皇帝陛下,先后召见了周全孝以及纪长泽。 周全孝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估摸着是哭自己冤枉之类的,出来后,还颇为得意的看了几眼纪长泽,一副觉得纪长泽要翻车的样子。 这不意外,周全孝跟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关系不错,要是他刚刚好好的跟皇帝说,太监总管又跟着说说情,那位陛下必定会原谅他。 纪长泽不为所动,挥挥袖子,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脚步轻快的进了后殿。 “陛下。” 他进去后,直接对着正揉着额头满脸烦恼的皇帝行礼,看了一眼站在那的太监总管,也不哭了,也不卖惨了,直接就道: “陛下,微臣方才弹劾周全孝,这是在为您分忧啊。” “周全孝行事跋扈,祸害忠良,收受贿赂,买卖官职,名声早就臭不可闻,陛下若是处置了此人,必定万民称赞。” 这些皇帝也知道,周全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的很,只是他觉得周全孝的存在代表着自己当初处置大皇子是正确的,这才一直纵容对方。 如今要他弄死周全孝…… 他叹口气,很头疼的对纪长泽道:“爱卿,周爱卿他,到底是朕身边亲信,多年感情,朕是真狠不下心啊。” 他,他就是如此的心软。 太监总管听到这话,松了口气,手下也微微松了松,突然,他听到纪长泽说: “陛下,微臣查出,周全孝多年来收受贿赂,中饱私囊,府中已有至少两百万家财。” 皇帝的叹息声止住了。 太监总管心底也升腾起了不妙情绪。 纪长泽继续:“陛下当真以为臣是难以忍受周全孝,才突然发难吗?微臣对陛下一片忠心,陛下看重周全孝,臣便多半忍让,为了陛下,臣就是受再多委屈也甘愿,臣此次当朝弹劾周全孝,便是因着陛下啊。” “陛下之前曾想建行宫,却不想那葛州闹了灾荒,陛下您爱民如子,宁愿不建行宫也要去赈灾灾民,臣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再看那周全孝,陛下您都要节衣缩食了,他倒好,成日里骄奢淫靡,一天就能花销出去近千两,臣算着他那俸禄便不对,一查,果然!他这么些年!!竟是克扣下了这许多钱啊陛下!!” 皇帝:“这……” 太监总管伺候皇帝那么多年,一眼便看出陛下这是心动了,他着急,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眼带思索。 皇帝的确是心动了。 但他想着的是,若是用抄了周全孝的钱去建行宫,会不会显得他杀周全孝就是为了钱呢? 于是他又叹息一声:“可朕,实在是狠不下心,周爱卿他……到底是朕的亲信。” 太监总管松了口气。 纪长泽继续劝:“正是因为是陛下亲信,您处置了他,才会让世人觉得陛下乃是不因为一己之私便包容罪臣的明君,您是大义灭亲,爱民如子,是那周全孝,辜负了您的一番信任。” 皇帝依旧犹豫。 太监总管觉得此事怕是稳了,这纪大人说破天去,陛下若是不答应,那也没辙。 他一颗心刚落下去,便见纪长泽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放到桌上:“陛下您瞧,这是臣画的行宫图。” 这张图上的行宫,端的是富丽堂皇,使人向往,流水屋间,充满了惬意。 太监总管只看了一眼,心便凉了半截。 完了。 周大人恐怕在劫难逃。 果然,皇帝收好图,立刻拍桌子:“大胆周全孝!!竟仗着朕的信任,犯下如此多罪事,朕真是看错了他!!” “来人!拟旨,朕要为了天下百姓,黎明苍生,将这不忠小人治罪抄家!” 太监总管看在周大人给他的大把金银上,到底还是小心的说了一句:“陛下……您与周大人多年君臣之情……若是只因着纪大人几番话便如此是否不太妥当?” 皇帝毫无感觉。 什么亲信不亲信,君臣之情不君臣之情的,他让周全孝逍遥了这么多年,现在才让对方死,那已经是开恩了。 “胡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纪长泽倒是一副被侮辱了的模样:“陛下明鉴,臣以往哪次不是对周全孝百般忍让,这次若不是为了陛下,臣也不会牺牲了自己个的声誉,让他人以为是臣对周全孝怀恨在心,这才下套害他,陛下方才也看到了,臣弹劾周全孝时,其他人是怎么看臣的。” “可臣不在乎!臣一心为陛下尽心尽力,陛下您知道的……” 说完,他话头一转,看向了太监总管:“就是不知道胡公公是否与臣一般了,毕竟臣可从未在陛下想要处置一人时叽叽歪歪说个不停,瞧胡公公这副模样,倒像是陛下不是他的主子,周大人才是一般。” 太监总管:“……” 他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连忙噗通跪下:“陛下,老奴,老奴从未有此大逆不道之想法啊!” 纪长泽在旁边轻悠悠加上一句:“陛下,听闻胡公公家产也甚丰。” 太监总管;“……” 他双腿已经在打哆嗦了。 他太清楚自己伺候了许多年的陛下是如何的冷血无情了,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构陷算计,更别提他这个老奴才了。 就在他感受到皇帝冰冷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以为自己今天就要身首异处的时候,纪长泽突然又道:“臣提议,不如就让胡公公为行宫捐献出全部家产,为陛下尽一尽心如何?” 太监总管松了口气,赶忙磕头顺着梯子往下爬:“陛下!!老奴愿为陛下献上老奴所有积蓄!求陛下应允!” 皇帝对一个老奴才的家产其实不太感兴趣,但聊胜于无,还是收回了直接把人弄死的想法,随意点点头:“朕允了。” “好了,朕乏了,纪爱卿先行回大殿。” 太监总管软着腿,送纪长泽出去,出了门,纪长泽眉眼带笑,哪里还有刚才的忠直模样,眼底的邪气都要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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