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弱的弟弟,但被关在这,也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安慰道:“你暂忍忍,多吃一些补药。” 二皇子也是眼眶红了:“父皇上次知晓我让人在庄子上建造木风车,直接派人去砸了,我……我那么久的心血,就那么没了,还把我叫过去训斥许久,说我最不成器,不成才,是个废物。” “还说,还说早知道我是这般,当初我生下来的时候,便将我摔死了。” 大皇子赶忙又去安慰他:“怎会呢?你上次不是说,那风车若是做成了,不用人力也可灌溉田地吗?这是益国益民的好事,若是真做成了,你可是能写入史册的。” 二皇子吸了吸鼻子:“我与父皇说了,他却说我异想天开,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打了我十板子,若不是那打我的太监被我母妃收买,我还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少天。” “那太监说,四弟上次也挨打了,父皇嫌他打铁,四弟打铁怎么了,他打的那么好,我们挖暗道的铁锹都是四弟打出来的,多好用啊,父皇嫌四弟不上进,念书不好,可四弟小时,是父皇嫌他母妃出身低,不让他进上书房的啊。” 二皇子越说越难过,捂脸小声哭:“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三皇子被他带的,也难受的低头啜泣起来。 大皇子倒还算坚强,眼眶却也忍不住红了。 纪长泽在房顶上,看着底下的三个皇子哭作一团,简直要为他们鞠一把心酸的泪。 底下,三皇子十分坚强的安慰两个兄长: “父皇年纪大,我们年轻……肯定、肯定能熬过父皇的。” 等到父皇老死了,天高鸟扑棱棱飞,海阔鱼哗啦啦游。 指日可待! 第258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7) 纪长泽一直蹲到三个皇子吃完了菜喝完了酒, 见证了三皇子喝大了抱着大皇子的被褥不肯走,都喝醉了,还惦记着在大皇兄这里不能高声说话, 连嚷嚷都是低声嘟囔; “我不走, 我不走, 那群侍妾定然会把我活吃了的。” “大皇兄救我, 我不想回去, 我要睡在这儿, 她们……她们简直不是人。” 简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倒也不能怪三皇子不中用,他本就是几位皇子中身子最弱的,因身体不好, 对男女之事也没什么很大兴致,日常爱好就是躲在书房里做做衣裳吃吃美食。 结果皇帝强塞给他一堆侍妾,他性子绵软, 虽不喜欢被她们缠着, 但想想人家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就狠不下心冷脸相对, 而且他也没胆子去冷落父皇亲信的女儿,于是最后就苦了自己,成天跟个香饽饽似的被人抢来抢去。 三皇子最喜欢三皇妃,因为其他侍妾都想和他嘿嘿嘿早日怀上皇孙,唯有三皇妃怜他体弱,大半他去三皇妃那时, 她都让他好好休息, 没像是那些侍妾一样缠着他。 可这几日是三皇妃来月事的日子,他回去了也不能去三皇妃屋中。 那还不是案板上的鱼,不管厨师是哪个都难逃一死。 “我不回去……不回去……” 大皇子与二皇子都是满脸愁苦,最后又是好言相劝, 又是艰难硬是把人拖着到了洞口,纪长泽眼睁睁看着三皇子握住床边的手指因为被拖走而被迫一根根松开,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什么苦情剧现场。 三皇子还没进洞口,洞口里就先冒出来个脑袋。 比起都儿子女儿一大堆了还哭的像个孩子的三皇子,真孩子五皇子哭起来就含蓄多了,身体还在洞里,也就冒个头出来,眼眶红着,低声喊了声:“二皇兄,三皇兄,你们也在啊……” 他被扶着爬出来,十分委屈的低着头,小声道:“我画的画,被父皇派来我身边的人烧了。” 五皇子一番哭诉后,纪长泽可算明白为什么是年纪最小的五皇子爱逛烟花之地了。 因为皇帝他脑回路不正常。 作为有着至高权势的男人,皇帝觉得,男人嘛,逛逛青楼,去去烟花之地很正常。 但你一个皇子喜欢画画?喜欢的还是画人物画? 那不得行,你躲在屋里画也不行,堂堂皇子,怎么能干画师这么低贱的行当。 于是,皇帝派给五皇子的人,就直接把他精心画出来的作品全都烧了个干净。 是的,吸取了前面养出个“不听话”儿子的经验,皇帝给四个皇子身边都派了属官,说是皇子府的属官,实际上是皇帝的人,要定时向皇帝禀报几位皇子干了什么什么。 像是三皇子不愿意多嘿嘿这事,属官可都盯着呢,一个月必须有二十五个晚上在播种,要是少于二十五天,那必定是要上报给陛下。 也幸亏还有三皇妃帮着打掩护,不然恐怕三皇子就真的要被折腾死了。 纪长泽看着二皇子与三皇子安慰了一番五皇子后离去,接着又是大皇子安慰这个最小的弟弟。 两人的谈话再次刷新了纪长泽对皇帝有多渣的认知下限。 四皇子的生母父亲只是个七品小官,皇帝都嫌弃这个儿子的出身。 五皇子更惨,她母亲本来是浣衣坊的宫女,皇帝一次酒醉后拉着人家行事,就那一次便有了五皇子。 四皇子他都嫌弃,更何况是五皇子。 于是,五皇子小可怜的童年便过得惨兮兮了,小时候若不是上面的几位皇兄照拂,就凭借着他宫中下人的踩高捧低,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十岁时,他就被送出宫建府,皇子建府都是工部的活,但硬装是公家来弄,软装就要自己来了。 五皇子生母以前不过是个小宫女,皇帝又不疼这个儿子,他哪里有钱去布置自己的府邸,还是几个皇子一边头秃一边给他凑,这才勉强算是撑了过去。 十岁时,他得了重病,病的起不来床,太医看过后说药石无医,皇帝直接利落放弃,还是个孩子的五皇子怕的不行,就是那时,二皇子把他带到了自己府上亲自照顾。 就是那个时候,二皇子与三皇子四皇子第一次将五皇子带到了大皇子面前。 他们小时候生病,大哥都会照顾他们,对于在父皇身边战战兢兢生活了十年的三位皇子来说,这时候只有大哥身边才是安全的。 也不知道是大皇子真有什么特殊照顾病人的技巧,还是五皇子有了人关心看顾,五皇子还真在大皇子的照顾下好起来了。 之后,他也从四皇子那拿了一铁锹,学着几个哥哥,在自己书房里挖暗道,在暗道没挖好之前,都是蹭几个哥哥的。 他此次来不光是哭诉画的,还是哭诉父皇说他行商贾之事,把他名下几个赚钱的铺子都没收了。 五皇子从小就穷,要不是哥哥们照拂他还不知道要穷成什么样,因此对钱便格外看重,日常除了画画,满脑子都是赚钱赚钱和赚钱。 也许真有这方面的天赋,还真让他赚了不少,前几天还来得意炫耀过,结果乐极生悲,铺子让皇帝给没收了。 五皇子年纪最小,虽小时候吃得苦多,但出宫建府后就被上面的四位哥哥宠着,性子也就娇气一些,一边心痛一边天崩地裂的哭,简直恨不得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倒出来。 三更天的时候,这个最小弟弟才被哄好,抽抽搭搭的顺着暗道离开。 结果大皇子刚坐下接着看书没一会,洞口又冒出来个头。 上来也是哭:“大皇兄……” 好家伙,四皇子也来了。 太监总管说,皇帝不允许看守大皇子的人与大皇子对话,打的主意应当是要孤立他,毕竟一个正常人十六年没人交谈,不死也要疯。 皇帝怕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剩下的四个儿子都是话痨,成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找他们大皇兄说。 听着底下也是如前面那几个皇子一般,哭诉皇帝压制他的爱好,贬低他的才华,纪长泽打了个哈欠,也不听了,悄悄离开。 他看的出来,大皇子十分清楚,皇帝这哪里是不喜欢这些皇子们的兴趣爱好。 那个老家伙是害怕了。 自己正在老去,底下的儿子们却年轻力壮,个个都有一技之长,虽然他们都关在府上不出去,但皇帝想象得到,这些与自己相反,自律,不爱好美色,不奢靡的皇子们出现在大家面前时,那些大臣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皇帝现在就处于一个很矛盾的状态。 你优秀了,他嫉妒,要打压你。 你不优秀吧,他嫌弃,要贬低你。 大皇子便是深受其害,但他又不能直接跟几个弟弟这么说。 难道要说;死心吧,父皇不死,咱们就只能一直这么受罪。 简直人生惨剧。 恐怕对于这几个皇子来说人生唯一的幸运便是因为父皇太过变态,在最不可能出现温情的皇家,他们几个感情简直跟被胶水粘起来一样,牢不可破。 只是,在皇帝还在位时,他们也只能跟鼹鼠一样,在地下偷偷摸摸行事了。 纪长泽白天的猜测得到了彻底证实。 剩下的四个皇子并不是大皇子的阻力,甚至恨不得铆足劲把这个从小照顾他们长大的大皇兄推上去。 那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纪长泽回去补觉到了中午,刚醒了准备点餐的时候例行问了句:“夫人用过饭了吗?” 福泉知晓自家老爷最看重夫人,因此平日里一向是个夫人消息收集器,纪长泽一问,他立刻回道:“回老爷,夫人还没用饭,因刘夫人递话进来,说午间要带着刘小姐来看望夫人,因此夫人只叫厨房准备了饭菜,许是打算与刘夫人刘小姐一道吃。 小的听夫人身边的桃花姐姐说,夫人今天很高兴,想必也是许久未见刘夫人了。” 纪长泽正在穿衣裳的手一顿。 “刘小姐也要来?” “是,刘夫人派来的丫头是这么说的。” 刘乐平来了,八成是刘夫人想着好友望女心切,前阵子还警惕着不肯带女儿来纪府,这几天见风平浪静,就忍不住想正大光明将刘乐平带进来给好友看看了。 纪长泽起身往外走:“走,去夫人那。” 福泉跟着他走了两步,突然见老爷猛地停下。 “老爷?” 纪长泽叹气一声,整个人的气势仿佛都萎靡了下来,挥挥手,重新坐下:“罢了,夫人难得这么高兴,我还是别去坏她的兴致了。” 福泉一声不敢吭。 虽然他是个大嘴巴,但在老爷面前,他却是半点都不敢造次的。 他是知道的,夫人从不肯见老爷。 “既然刘小姐第一次到我们府上,你去库房,挑一些她这个年纪爱用的东西送过去,我怎么说也是长辈,该给一些见面礼的。” 纪长泽说完,喃喃对福泉说了句:“若是我的女儿长在府中,如珠如宝养大,定然什么好东西都瞧不上吧。” 福泉吓得又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老爷这是又想起来该与刘小姐一般大的早幺小姐,小声道:“老爷节哀。” “节哀,是啊,我该节哀的。” 纪长泽笑了一声,看神色,已然完全恢复到了往常模样:“行了,下去吧,多挑一些首饰,这么大点的孩子,正是该打扮的时候。” 福泉行礼下去,去库房的路上,又遇见了桃花。 见他这个时间点不在老爷身边伺候,桃花好奇问了问。 “不是说刘小姐要跟着刘夫人来吗?大人说晚辈第一次来府上,他该备些见面礼。” 福泉很喜欢桃花,左右看看,上前小声道:“桃花妹妹,别说哥哥不看顾你,你见了刘小姐可一定要好好伺候,我瞧着,老爷怕是因着刘小姐与府中早幺的小姐一般大,对刘小姐很有些喜欢,我瞧着,老爷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刘小姐做他的女儿。” “夫人与刘夫人关系好,定然也喜欢刘小姐,说不定,咱们府中与刘家,还能结个干亲呢。” “呀!真的?!” 桃花惊讶的捂嘴:“老爷那般严厉的人,也会如此喜欢一个晚辈么?” “我还能骗你不成,之前,老爷还说起刘小姐与早幺小姐一般大呢,你瞧,老爷给了我库房钥匙,让我给刘小姐挑一些她那个年纪喜欢的首饰,看,甲一号的钥匙都给我了。” 府中库房里的东西珍重程度是有排号的,甲一号里的东西自然最珍贵稀有。 桃花这下是彻底信了,连连点头:“多谢哥哥提点,我必定小心伺候刘小姐。” 大嘴巴福泉心满意足点点头离去。 桃花则是想了想,觉得这事也应该告诉徐嬷嬷,嬷嬷平时对她那么好,遇见可能有好处的事,她也想和徐嬷嬷分享。 顺便问问嬷嬷早幺小姐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从未听说过这档子事。 十六年了,老爷还念着逝去的小姐,当初该有多疼爱小姐啊。 第259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8) 桃花回去时, 徐嬷嬷正兴致很高的指挥着院里丫头们,桃花知道每次刘夫人来陪夫人说话时她都很高兴,今日更是眉眼里满是喜色。 “嬷嬷。” 她上前, 亲近的快速行礼完了, 拉着徐嬷嬷袖子走到走廊处, 眼睛亮亮的将福泉告诉她的话说了。 徐嬷嬷原本是笑着听她说, 等到她说完了, 脸上的笑明显一怔。 “你说的是真的?” “老爷院里的福泉哥哥亲口与我说的, 那还能有假?”桃花略有些小得意的翘起嘴角:“待刘小姐来了,嬷嬷一定要好好伺候,福泉哥哥说, 说不定咱们府上能与刘大人家结个干亲呢。” 她说完,等着徐嬷嬷夸自己,结果半响都没等到对方动作, 一抬眼, 便被徐嬷嬷脸上那复杂神色弄得愣了愣。 该是怎样的复杂呢?又是欣喜, 又是忧愁。 桃花被她的脸色弄得忐忑不安起来,也不敢笑了,怯生生问:“嬷嬷,我说错什么了吗?” 徐嬷嬷回过神:“没什么,你先看着这些丫头收拾院子,我回屋一趟。” 说完, 她匆匆进屋, 那焦急模样看的桃花满脸茫然,不明白的歪歪头。 还从未见嬷嬷如此急切过呢。 她方才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屋内,原本正安静低头做衣裳的李梓茜穿针的手一顿,半响, 才缓缓道:“桃花这丫头怕是听错了,老爷这十六年来可从未与我提过此事。” “桃花虽然年纪小,但平日里做事最是稳妥,若是记得不清楚,她不会回来传话的。” 徐嬷嬷见李梓茜如此,叹了口气:“夫人,老爷他……心里也许当真是念着小姐的,不然十六年了,如何还会提起。” “嬷嬷不用说了。” 李梓茜却是依旧垂眼在衣裳上穿针引线:“他是怎样的人,我一清二楚。” 她是不信纪长泽真会对“早夭”女儿有什么疼爱之心的。 当初知晓纪长泽以女婿与弟子之身背叛父亲后,她虽说当机立断将孩子送走,但心里,到底还是对这个青梅竹马,成婚后感情甚笃的丈夫有着一丝期待之心。 盼望外面的一切都是谣传。 期待他向她亲口解释。 可最后,什么都没有。 那个少年时对她开朗笑,成婚后温柔为她画眉,对父亲母亲是贴心弟子,对着她是柔情丈夫的人,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神情冷淡,眼底满是冷漠。 就连知晓了他们的孩子是个“死胎”,他都没露出过半分伤心,只是平淡的接受了这个对于父亲来说是噩耗的消息。 那时,李梓茜几乎是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丈夫看,期盼着他脸上能露出该有的神色。 他可是失去了一个他期盼许久的孩子啊。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纪长泽的反应是那样的平淡,仿佛那个对她温柔笑,在她还没去老家之前,摸着她还没大起来肚子的人从未存在一般。 也许说,是他再也不用伪装了。 如果说在路上听到消息时李梓茜心底还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在见证了纪长泽对孩子死去的冷漠后,便彻底化为了一片灰暗。 连对自己骨肉都没半分亲情的人,出卖待他如亲子的老师,不也很正常吗? 十六年前得知女儿“死去”他没什么反应,十六年了又来装什么好父亲。 李梓茜手上的衣服做好了,她细细收线,拿起衣裳反复检查了几遍,确定连一个线头都没有后,才满意的将衣裳递给徐嬷嬷。 “收到那个红色盒子里。” “是。” 徐嬷嬷想说什么,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只是捧着衣裳,小心的放入到了红色礼盒中。 衣裳做好了,李梓茜便短暂的又没有事情可以做了,于是她坐在了窗前,静静地望向窗外,一动不动了。 像是一座石雕一般坐着,仿佛被人夺去了全然的生命。 一直等到外面热闹起来,有小丫头笑着说话的声音传来。 “刘夫人来啦,见过刘夫人刘小姐,奴婢这就去禀报。” 李梓茜浑身一僵,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猛地站起来望向窗外院子里站着的女孩。 她正微微低头浅笑,一双眼笑的弯弯,虽然在笑着,仪态却半分都没漏,可见是被教养的极好。 徐嬷嬷进来了,语气也是难掩激动:“夫人,小姐来了。” 她这样激动,李梓茜反而快速平静下来,转身淡淡道:“是刘小姐,莫要说错了。” “是,老奴晓得的。” 刘夫人来这里也不少次了,早已熟门熟路,进去后便对着走出来的李梓茜笑:“方才听外面的丫头说你为了与我们一道用饭,早早的就叫厨房准备了,看来今日能吃顿好的。” 李梓茜也笑了。 “就知你是个贪嘴的,若不准备些好吃的,哪里堵上的你的嘴。” 一旁乖巧站着的刘乐平心中好奇。 母亲对着别人可从未像是现在这般放松过,看来纪夫人还真是母亲闺中的手帕交。 两人亲亲热热说了两句后,刘夫人才指着刘乐平道:“这便是乐平了,性子乖巧的很,自小就是个聪慧的,我夫君平日里有什么想不通的事,都要问问这丫头,帮了不少忙。” 刘乐平赶忙上前一小步,微微福身:“乐平见过纪夫人。” “快,快起来。” 她感受到手臂一热,纪夫人竟然直接搀着她的手臂扶她起来,刘乐平有些受宠若惊。 再一看,纪夫人看着果然是喜欢她喜欢的紧,眼底满满透着慈爱,只是眼眶不知为何有点泛红。 “真是个好孩子啊,你把这孩子养的真好。” “这孩子随了娘,性子自然是好的。” 刘乐平听着心中疑惑,娘亲向来不爱自夸的,怎么在纪夫人面前竟如此大大咧咧的自己夸自己? 她们关系果真是好。 “听闻乐平要来,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么大点的年纪,正是该好好打扮的时候,便送一件衣裳吧。” 李梓茜却是已经快速收拾好了情绪,眨眨眼掩下泪水,笑着叫徐嬷嬷:“将那个红色盒子拿来。” 徐嬷嬷快速拿了过来,她拿开打开,将里面刚做好的衣裳拿出来展示给刘乐平看:“这料子是上好的河锻,穿上最是舒适不过,别看瞧着薄,穿着十分暖和。” 长者赐礼,刘乐平赶忙从座位处起身:“多谢纪夫人。” “没事,没事,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该好好打扮打扮。” 纪夫人亲热的笑着,还拉过刘乐平的手轻拍:“好孩子,我与你母亲有些话要说,你出去逛逛吧,我让丫头领你去好好看看我们府上的园子。” 刘乐平应下,刚被桃花带着出了门,就听到后面隐约传来母亲的声音:“你也是,怎么不多说一会。” 多说什么?是说她么? 刘乐平没多想,跟着丫头出去,这个叫桃花的丫头是个喜欢说话的,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刘小姐瞧,这是九转迂回亭,里面共有九条路,每条路连通的地方都不一样,风景也是各式各样的美,若是夏天来,那更是惊艳,四处都开着鲜花,可好看了。” 桃花从她福泉哥那知道了这位刘小姐让老爷想起了早逝的小姐,如今是铆足了劲的伺候,指望着刘小姐能对她留下个好印象。 刘乐平听得频频点头,脸上的神情都松快了不少。 正笑着一抬眼,却对上了一个陌生人的视线。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那人却先对着她笑了:“是刘家小姐吧?我是你纪伯父。” 纪伯父? 父亲的友人,之前来给父亲送送别礼的纪大人? 既然是长辈,那便不用避了,刘乐平连忙上前见礼:“见过纪伯父。” 纪长泽都自称伯父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称之为大人。 “不必客气,你不是跟着你母亲去了夫人院子吗?怎么来了这?” 桃花赶忙帮着解释:“夫人与刘夫人在闲聊,便让奴婢带刘小姐出来逛逛院子。” “倒是巧了。” 纪长泽依旧是笑着,招招手:“福泉,把要给刘小姐的礼物拿来。” 见刘乐平垂眼一句好奇都没有,他用着慈爱的语气解释:“本是要让福泉带去给你的礼,我膝下无子女,也不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什么,索性便拿了些首饰,你拿去戴吧。” 刘乐平犹豫一秒,伸手接过福泉手里的盒子:“多谢伯父。” 按理说,给完礼物了,也见过礼了,她该走了,但面前的纪伯父却只是慈爱笑着望她,温声问; “你在刘、在家……过得可还好?” 这是什么问题? 刘乐平懵了一秒,才赶忙回道:“侄女在家中过得很好。” “好就好,好就好……” 纪长泽喃喃两句,笑了:“刘家虽不清净,但也不错。” 说完了刘乐平听不懂的话,他又说: “好了,你回吧,平日里若是有空闲,便多来陪陪你伯母,去吧。” 刘乐平微微福身,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纪大人还站在亭上看她,见她看来,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慈爱,冲着她挥挥手。 可为何……他的身影看上去那样寂寥。 还有点眼熟,仿佛才从哪里见过一般。 一直等走回了院子里,刘乐平才突然想起来。 纪大人看她时,那满是慈爱的视线,以及虽笑着却只让人感受到悲伤的笑容,与纪夫人,竟是一模一样的。 她低头悄悄掀开盒子,不大的一个盒子,里面竟然放满了各种名贵首饰,她甚至还在里面瞧见了一对成色极好的翡翠耳环。 刘乐平讶异的睁大眼。 光是这一对翡翠耳环,便是她几位堂姐十几年的积攒都买不起的好东西。 这份礼,对于长辈来说,是极过重了。 就好像是纪夫人送的那身衣裳一样,虽然只拿了个平平无奇的盒子装着,但里面的衣裳却精心极了。 可是,为什么呢? 纪夫人与纪大人既然表现得如此喜爱她,为何要悲伤呢? 第260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9) “小姐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院子里的丫头见刘乐平回来, 赶忙迎了她去了屋内,刘乐平发现,屋内原本正在说话的母亲与纪夫人见到她进来, 都纷纷闭上嘴。 母亲与纪夫人交谈的内容不想让她听到? 刘乐平心中疑虑, 面上不显, 给两位长辈行礼后坐下。 纪夫人笑着问她:“怎么回来的这样快?可有逛逛府中园子?” 刘乐平回答:“路上碰见了纪伯父, 伯父赠了礼, 便索性直接回来了。” 原本碰到长辈, 长辈赠礼是一件正常事,可她说完后,却发现母亲与纪夫人皆是瞬间脸色大变, 一向淡定的母亲竟是直接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你遇见纪长……纪大人了?” 不过是遇见了一个长辈而已,更何况这还是在他的府上, 碰见不是很正常吗? 刘乐平不明所以, 还是将方才的偶然撞见照实说了。 说完, 她看着母亲那满是复杂的神色,有些担忧的问:“可是女儿做错什么了?” 母亲还未说话,纪夫人便先抢过话,她笑着,可刘乐平看出出来她的笑容十分勉强。 “没什么,你们也饿了吧, 桃花, 让厨房将饭菜送来。” 两个长辈都要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刘乐平即使心中好奇,也懂事的没再发问。 一顿饭吃下来,她感受非常好。 纪夫人是她见过夫人中最温柔最好说话的, 也许是因为与母亲乃是手帕交的缘故,对着她也满是慈爱,吃饭时频频为她添菜,偶然一个抬眼,见到的都是纪夫人带笑的面容。 看来纪夫人真的很喜欢晚辈啊。 一场饭菜用的宾主尽欢,又聊了一个多时辰,刘夫人起身告辞要回去了,徐嬷嬷送母女两人到了院子门口时,刘乐平又瞧见了纪大人。 他正站在门外,跟着外面守门的丫头说着什么。 见到两人,他行了个拱手礼。 刘乐平还没回礼,就见母亲脸色大变,挡在了她面前。 她心中讶异,母亲一向端庄,如何会在外人面前行这失礼动作,还不等到她想明白,就见纪大人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嫂嫂何至于此。” “我夫只是个五品小官,当不得纪大人一句嫂嫂,还请大人让让,莫挡了路。” 纪长泽嘴角笑容越发牵强,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再言语,只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一阵冷风吹来,纪大人的宽大袖子被吹的扬起,显得他的身影都略微萧瑟瘦弱了一些。 刘乐平不解为什么母亲要这样仇视纪大人,明明她与纪夫人的关系很好啊。 刘夫人没发现女儿眼底的茫然,只转头问徐嬷嬷:“他如何还有脸来这里。” 徐嬷嬷知道刘夫人担忧纪长泽是冲着刘乐平来的,连忙解释: “老爷天天都来,倒是不进院,只是来问一问夫人吃过饭没,用的是什么菜。” “猫哭耗子假慈悲!当年负了茜茜,如今又来装什么好人。” 刘夫人愤愤骂了一句。 徐嬷嬷知晓她是为自家夫人鸣不平,只低头当做没听到,一路送了她们出府时,才趁着刘乐平被丫头搀扶着上轿子,低声对刘夫人道:“我们夫人的意思是,日后莫要带乐平小姐来了。” 刘夫人有些怔:“茜茜是怕?” 徐嬷嬷知道她在说什么,点点头:“虽说自当初接生的稳婆病死后,当初知晓这事的就只剩下您与我家夫人还有老奴三人,但我家老爷是个什么性子您也知晓,很少有事能瞒得过他,若是乐平小姐来的次数多了,保不准老爷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刘夫人明白了。 她叹息一声:“只是要苦了茜茜了。” 亲生女儿就在京中却不敢相见,明明那般喜欢期待,却要亲自决定以后不再见这个孩子。 都怪那个纪长泽造孽,若不是他,茜茜如何要这般。 另一边,真该说不愧是夫妻,刘生彦也正在破口大骂纪长泽。 造孽的纪长泽。 他一路上本来就走的艰难,现在还要为了送信,绕远路,这边多雨,冷的很,地上还全是泥泞,人走在里面一个不慎能陷到大腿根处,刘生彦一个文弱书生,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感觉要冻死了。 怨不得这边是流放之地,太糟心了。 抱怨了一路,到底还是没放弃,走到快天黑的时候,刘生彦才找到了赎人的地方。 这群被流放来的人来了这都是来干苦力的,要交三百金才能赎出一个人。 这个三百金赎走一个人的规矩自然是皇帝定的了。 反正作为一个需要钱来吃喝玩乐的皇帝,他是坚决不会放过哪怕一点点赚钱机会的。 三百金,别说是被流放到这里的小官了,就算是那些家中有积蓄的要拿出来也十分吃力。 有钱赎人的人家,在家中子弟被送到这来的第一天就赎走了,剩下的,自然都是家中没钱,要在这至少待二三十年的了。 赎人的司一有人进去,原本正在远处干活的犯人们大多都悄悄看了过去,猜测着这次是哪个被赎走。 “近日没有新人来啊,难道是谁家凑够钱了?” 人们一边干活,一边讨论着可能是谁的家人来赎他,有人对此感兴趣,也有人不感兴趣,只闷头干活。 其中一个中年人就属于没兴趣的,他跛了一条腿,干活也是一瘸一拐,对于别人的讨论都没什么反应,只闷头干自己的。 倒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他清楚自己家是个什么情况,他家里只有个路都不好走的老母亲,妻子虽说绣活做的不错,平日里也能靠做绣活卖几个钱,但要凑三百金那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因此,他只能老老实实在这干满二十年才能走。 正闷头做事,看管他们的小官突然朝着他走了过来,他吓了一跳,赶忙更加卖力做活,生怕再挨打,没想到小官走到他跟前后只是问了他一声;“你是叫黄人参是吧?” 他呆了呆:“是,我是黄人参。” “行了,你走吧,有人来赎你了。” 黄人参愣住。 有人来赎他,怎么可能? 他家里那个情况,就算是卖了全家也凑不齐钱啊。 但看看周围的环境,手心里的茧子和水泡,他猛地松了口气,总算是,总算是摆脱这里了。 黄人参一瘸一拐的在其他人羡慕嫉妒的视线下走向大门,小官们确认了他的身份后放行,外面,正有个坐在石头上甩靴子里石子的人等着,黄人参看他眼熟,盯了好几秒才从记忆里扒拉出来。 “刘、刘大人?” 刘生彦穿好靴子起来见礼:“黄大人,许久没见了。” 黄人参苦笑一声:“我都被贬官了,还是莫要叫我大人了。” 见是刘生彦,他心中的疑惑更重了,刘生彦家里的情况比起他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半斤八两,哪里来的钱赎他?两人又没什么交情,又为何来赎他? 到了驿站,总算是不用踩泥地了,刘生彦松了口气,这才说起正事:“我来赎你,是受人之托。” 黄人参更加茫然:“何人?” 刘生彦盯着他脸上神情:“纪长泽纪大人。” 黄人参一愣。 “这、这……” 刘生彦赶忙问:“当初那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黄大人可知内情?” 他是铆足了劲,想要搞清楚纪长泽到底在卖什么关子的。 那么问问受害者黄大人,便最清楚了。 毕竟当初,是纪长泽给他使绊子,他才被送到这里来的。 黄人参神情复杂,犹豫的张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但看他神情,他的确是知道一些什么。 有戏!! 刘生彦赶忙从包袱里掏出那封信,递给了黄人参:“这信是纪大人托我给你的,你快看看。” 说完,见黄人参开始拆信,他赶忙将凳子往那边移了移,一副非常自然的模样光明正大跟着一起看。 这一路上拿着这封信,刘生彦好奇的要死,偏偏这是纪长泽给别人的信他又不好偷看。 如今可算是能看了。 结果看了信,还不如不看。 刘生彦看信前心里只有三个问号,看完后就直接变成十八个了。 信中写,希望黄大人能助刘生彦一臂之力,帮他平复流民之事,安抚好百姓,顺利赈灾完成,这些刘生彦还能理解。 又写了让黄大人安心,他的家人都一如既往地生活着,两个孩子也上了学堂,天赋不错,学的也很用功,这些刘生彦也看的明白。 但信中开始就表明的那些“我如君所愿帮了君,如今也是君该发光发热帮帮我的时候了”,又是几个意思? 纪长泽什么时候帮黄人参了。 他不一直在各种加害黄人参吗?就光是黄人参沦落到这流放之地,不就是因为纪长泽吗? 偏偏,黄人参看完后,竟眼含热泪,满脸感激,一副恨不得将纪长泽供奉起来的模样。 “纪大人、纪大人真是个好人……” 刘生彦:“???” 等等,你搞清楚,不是纪长泽害你来到此处的吗?? 黄人参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感激纪长泽感激的不得了,颠三倒四的,说出了当初“真相”。 “那时,我看出陛下要拿我等这些昔日大皇子门下旧臣开刀,当时已然有三个大皇子旧臣被加以各种罪行,自己丢了性命不说,家人也受了连累被发卖。” 黄人参红着眼,沉重道: “我官小位卑,救不了自己,更何况要我们性命的乃是陛下,天下又有何人能与陛下争锋?便想着,索性怎么也是个死,与其全家遭殃,还不如只死我一人。” 刘生彦这才算是听懂了。 “所以你托了纪长泽,让他假装记恨你,给你随意找个罪名送到这偏远之地来,你虽被流放,但家人反而逃出生天。” “不。” 黄人参摇摇头,语气羞愧。 “那时,我也认定纪大人乃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心机深沉出手毒辣的小人,便直接踩了大人一脚,之后顺利被流放,我也只以为是自己猜中了大人的反应……没想到、没想到,纪大人他竟是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故意配合我……” “我还觉得纪大人乃是佞臣小人,原来,这竟不是我谋算出的结果,而是纪大人故意帮我,我、我还那样误会他,我真是对不住大人一片苦心……” 刘生彦想想,明明看出来了却不说破,只是默默按照黄人参的谋划来助他一臂之力,听上去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纪长泽之前默默帮了他十几年,却始终未曾在他面前透露过一分半点的事吗? 诶,长泽…… 到底为何要这般做,到底是为什么。 他拍拍黄人参肩膀:“我懂你,你安心,纪长泽不是那等小心眼之人,我之前与你一般,他在背后帮了我十几年,我骂了他十几年,他都未曾与我计较。” “诶,也苦了你了,为了家人,竟要自己寻罪受,若不是你遇见的是长泽,而是真的睚眦必报之人,丢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黄人参擦去眼角泪水,闷声道:“我又能如何呢,当时那种情景,与其全军覆没,还不如只牺牲我一个,为了保住家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可不是,若是换做是我,我恐怕也要那般做,为了家人……” 刘生彦说着说着,突然顿住。 为了……家人? 当初……李家那样的局势,若不是李大人撞死在朝堂,纪长泽快速承认李大人罪行,以当今的一贯做法,李家必定保不下来。 当今可是一向斩草不留根的,除非,除非留下来的根系,被打上的确有罪的戳。 他一直想不通,纪长泽当年为何突然变了一个人,从一个儒慕师父的弟子,与妻子两情相悦的丈夫,对他开朗包容的友人,变成了一个诬陷师父,谄媚当今,踩高捧低的佞臣小人。 为何,变的那样突然。 难道以前都是伪装吗?都是他装出来的吗? 可如今,知晓了一部分纪长泽默默做的事后,他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也许,纪长泽从未变过。 只是他若不如此,那下一个死在他眼前的,便会是李家女眷。 刘生彦问黄人参:“我问你,若是你妻儿母亲危在旦夕,想要保住她们的命,你必须辱骂自己死去父亲,做出一副无耻小人的姿态出来,受尽天下人辱骂,你会这么做吗?” 黄人参很肯定的点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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