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意见了。 他一共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妹妹们是可以换钱的,暂且略过不提,但是弟弟们以后长大了可是要娶媳妇的,娶媳妇那肯定要家里出钱,而家里出钱就代表着原本属于他的那一份完整的钱现在要分给三个弟弟。 原主肯定不乐意,思来想去,他想到一个好法子。 那就是自己去读书。 现在大家都还未成婚,弟弟们还小,他要去念书,爹娘肯定答应,念书除了束脩之外还要许多钱,他到时候去了县里,再跟家里要钱,这些钱不就一点点的都弄到了自己这里来吗? 原主如愿了,去念了书,每次回家都是想方设法的从爹娘那里拿钱。 每一次的说辞都是“这些钱拿了交给先生,等到以后我学业有成了,就可以去做账房先生,到时候能赚不少钱”,他是长子,爹娘对他寄予厚望,便一次次的将家里的钱交给他。 原主本来是想着把这笔钱留着,等到以后娶媳妇了自己花,结果他在县城念书也没好好认真,倒是学会了赌钱。 父母给的钱全都花了个干净,他就只能继续去要。 两个身体还算是健壮的老人为了赚钱给他,硬生生将身子给拖垮了。 先是父亲倒下,接着母亲跟着一道,大夫说只能好好吃药好好养着。 普通的农户人家,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年纪还小,这就代表着原主要一个人养两个老人外加底下的弟弟妹妹们。 他这个自私性子当然不乐意了,于是问了大夫能不能直接治好,大夫一说,想要彻底断根的话只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名医,但是名医的诊费可是不低。 原主原本就是要的他这句话而已,可没管后面的,直接哄着爹娘说自己去请名医,然后麻溜带走了家里全部的钱,直接丢下父母弟弟妹妹离开。 父母病的起不来床,需要医药延命。 弟弟妹妹们年纪还小,在原主走的时候最大的那个七岁。 那个时候又在打仗,钱难赚,粮食难买,可以想见原主这个唯一的身体健全还是成年人的长子离开这个家,还带走了所有银两后,这些弟弟妹妹们会如何生活。 原主清楚知道,但他直接忽略了,带着钱决定换个地方生活。 如今到处都是逃荒的百姓,他只要混入其中,随便选个城池进去就好,反正现在户籍都乱了,想要换个名字还不容易。 结果谁知道那么倒霉,走到半道上劫匪来了。 直接抢走了他身上的所有钱财。 这下子,他这个假的灾民一下子变成真灾民了。 饿的半死晕倒在路边,被一个姑娘救了,原主睁开眼见姑娘长得好看,水灵灵的年纪又合适,立刻起了心思。 再加上姑娘是这个村子的本土人士,他现在身上没钱,要想要在村子里落户,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村里找个姑娘成亲。 而经过他的打听,这个姑娘父母全都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虽然有些嫌弃她好像挺克人,但是饭都吃不饱了也顾不上这些了。 于是原主努力的摆出了自己在县城时学到的书生模样出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编造出了一套说辞出来。 说自己是户县人氏,本来好好地读着书,没想到父母突然生病,他只能出来寻找名医,结果碰上劫匪身上的钱财全都没了,父母失去了治疗疾病的机会,恐怕如今已经难了。 他把自己说的委屈又可怜,孝顺的同时又充满了读书人的斯文。 姑娘春心萌动,再加上原主十分主动,两人的婚事便就成了。 原主想的挺好。 这个姑娘家里没有其他亲人,那他和姑娘成亲之后,他就算是翻脸或者是打她骂她,也没有人给她撑腰。 丈夫教训自己的娘子,谁会多管闲事。 因为现在到处都乱糟糟的,双方的父母也不在,婚事便从简了。 谁知道两人刚刚成亲三天,一波叛军便在朝廷的追捕下慌不择路冲进了这个村子里。 叛军一向行事狠厉,为了避免这里的村民说出他们的去处,直接杀了村里所有的男人老人,剩下女人孩子带去西北打算卖作奴隶换粮食。 他们带人的方式就是绑起来扔在车上,至于路途艰难,一路上又冷又缺衣少食的,这些人会不会死掉他们是不管的。 死就死了,扔了继续走就是了。 原主一向是贪生怕死的,叛军打来的时候他正躲在树下偷懒,见四处杀了起来,又亲眼看着其中一个叛军扯了自己的娘子往前走。 一般男人看见自己娘子被抢,肯定会立刻冲上去,拼了命的保护对方。 然而原主却吓得直接腿一软,赶紧找了个尸体,抹了尸体身上血抹在了自己身上和脸上,然后利索的往尸体上一趴装死。 人的求生本能是强大的。 在尸体中躺了这么久,也听了很久的人惨嚎声和女子孩童哭声,接着铁骑带着车过,四周都安静下来。 原主正要爬起来的时候,朝廷的军队也追来了。 军营就扎营在附近,周围的百姓却惨被叛军杀死,那侯将军大怒,立刻带着人追了上去,剩下的兵将们都回了军营,只有这两个小兵,见着这么多百姓死在这里,想着那些叛军匆匆杀人灭口应该也来不及摸去身上财物,就悄悄溜了过来打算发一笔死人财。 原本,原主在他们摸到自己时起身,见两人吓到连忙跪地求饶,这两个人见他是个活人胆子立刻又大了起来,骂了他一顿之后打算回到军营。 原主却因为这一次的事吓破了胆子。 他好端端的在偷懒,突然从天而降一堆人屠了整个村子,就算是今天他走运装作尸体样子活过来了,以后万一他再找到一个村子,完了再被叛军给屠村了呢。 思来想去,还是抱个大腿比较友好。 于是他苦苦求着这两人,求着他们带自己一起去军营。 两个小兵也不是什么脾气硬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摸完了财物后真的帮这些人收尸,见原主求,又想着军营里的那个负责算账的先生不巧死了,就试着把原主带了回去。 上面本来就缺一个算账的,又听原主说他是个读书人,就答应下来,让他负责账务。 反正要是不听话,直接杀了就行。 原主成功混进军营,从此开启了一步步进化之路。 他先与两个小兵打好关系,然后再借着两人关系好,制作了这两人是叛军探子的证据,再“大义灭亲”的举报二人。 两人被斩首后,他作为立功的人得了奖赏,职位也更加往上一步。 原主越发得意,从此便开启了他的“立功”之路,他渐渐学会了八面玲珑,又成功抱上了朝廷派下来监军的二皇子这条金大腿。 侯将军是皇帝的人,但他的妹妹却是三皇子的生母,二皇子想要争皇位,侯将军这个立下过不少功劳的大将便是他的阻力。 于是原主又在二皇子的提示下,污蔑侯将军通敌。 他一个小人物,当然不可能绊倒侯将军,但他有二皇子啊。 在侯江军被以叛国罪处置之后。 原主就顺顺利利进了二皇子麾下。 因为拍马屁十分高超,位置还相当不错,之后叛军败仗,西北被拿了下来,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不少妾侍的原主奉命前去行事。 结果居然碰上了当初的那个姑娘。 与他成婚三天就被人抢走的姑娘,她当初被卖去了西北一个大户人家做奴婢,结果刚刚进府就发现自己居然怀有身孕。 姑娘以为丈夫过世,这个孩子便是丈夫在这个世上的唯一血脉,本来她可以打掉这个孩子,等到在府中好好做事也许还能再婚配。 但最终她还是舍不得,而是选择将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因为怀孕,她自然是不能像是以前一样的分配被派给小姐身边做轻松活,而是被分配洗衣服。 无论是夏天还是秋天,洗衣服可不是什么轻松活。 姑娘忍了下来生下了孩子,正巧当时府中的大少奶奶也在找奶娘,她八字对的上,人又是府中的奴婢,而且因为没有丈夫,大少奶奶可怜她,就选了她做奶娘。 之后她便一直留在大少奶奶身边做嬷嬷,孩子也做了府中孙少爷的书童。 原主,一切都挺好的。 虽然还是奴婢,但是大少奶奶对她十分宽和,也许诺了等到过两年就将他们母子二人放出去,她的儿子十分聪慧,未来说不定还能考个功名回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原主来了。 原主是二皇子身边的人,来接待他的正是姑娘做奴婢的这家人,两人便是那么巧的相遇了。 姑娘先是惊,接着又是一喜。 可原主望着过去几年,因为历经风霜,也不再像是记忆中那样纯真漂亮的妻子,心中却丝毫没有喜色。 他现在家财万贯,背后靠着二皇子,府中侍妾一堆,二皇子还许诺可以为他找个小官的女儿做妻子。 一切都好好地,这个时候若是突然多出来一个妻子,多出来一个儿子,那岂不是都毁了。 再说了,当初两人成亲三天便分离。 他的妻子长得又十分标志,谁能保证那些叛军当初没有对她做点什么,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还不一定呢。 他心底充满了排斥,姑娘却满腹欢喜。 原主在思考过后便伪装出了一副也很高兴的样子,先安抚过了她,让她回去之后谁也不要说这件事,等着他安排好之后悄悄来将她接走。 毕竟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二皇子的门客,若是妻子给别人家当奴婢说出去也不好听。 姑娘信了,回去之后抱着儿子欢欣的坐在屋中,告诉他,他的爹爹,她的丈夫来找他们了。 第二日,大少奶奶收到了两人悬梁自尽的消息。 原主在办完事之后悄悄离开了此处,无论大少奶奶怎么查,都查不到原来是他。 这件事一直被隐藏了十几年才被掀开。 那个时候,皇帝还坚强的活着,皇子们还在斗争着,一个年轻人考上了状元,然后当庭揭露了原主不孝父母和害死发妻亲子的行径。 他是原主最小的弟弟,当初原主走之后,家中的二哥始终强撑着,硬是将父母留了五年,之后二哥因为要省一些药钱亲自去山上采药摔死,死之前才不过十二岁。 二哥走之后三个撑起了这个家,父母死了,他便一个人养弟弟妹妹们,年纪小小的却当了猎户,好不容易将最小的弟弟供着考上了秀才。 自己却被老虎咬死。 剩下的两个妹妹年纪倒是还在身边,只是其中一个妹妹被原主的手下看中硬是抢走,之后妹妹一头碰死,还是原主善后。 当时他已经是举人,为此恨上了原主,投靠了大皇子开始调查,调查过后才发现,原来这个相当于害死他妹妹的人,竟然就是当初那个抛下他们一家人,拿走了全部钱任由他们去死的大哥。 而他这个大哥,这一辈子没少干那些害人的事。 他考上状元,拼着功名不要,也要揭露原主的一桩桩罪行。 原主被赐死之后,这个弟弟因为弟告兄,被打了二十板子,二皇子深恨他斩断了自己的爪牙,直接买通了大夫,让他“风寒而死”。 纪长泽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想法。 原主还觉得他娘子克人。 他自己才叫一个厉害呢。 父母弟弟妹妹就剩下了一个最小的妹妹,妻子儿子是他让亲手杀的,连主子二皇子最后都因为他这件事被皇帝厌弃。 他也还真挺有脸。 纪长泽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才出去。 外面那两个小兵吓破了胆子,动都不动,生怕动弹一下鬼爷爷就来追着他们。 原本,是原主跪在地上求着他们半天,他们才不情不愿的答应带原主去军营。 纪长泽算了一下目前能走的几天路。 果然还是去军营最快。 他走上前,对着两人道:“你们起来吧,我不是鬼,我是人。” 两人都不敢动。 纪长泽:“要不要我杀了你们让你们变成鬼再来看我是不是人啊?” 一动不动的两人刷的蹦跶了起来:“我们信了,信了!!” 起来之后,他们仔细的一看,见面前人的确是眼神清明,着不像是死人模样,脸上那惨白的脸色倒是都慢慢好起来了。 不对啊! 他们是兵,他是民,应该他怕他们才对啊! 两人正反应过来要耀武扬威,就听着面前这个脸上一脸血看不清面容的人问他们:“你们好歹也是跟着侯江军的兵,怎么混的如此寒酸,竟然还要来扒死人钱,入了军队没有军功吗?” “军功那也是要杀了人才有的啊,我们入了军队之后,还未上过战场呢,就算是上去,像是我们这些微末小兵,也都是挡在最前面,最早死的。” 其中一个小兵迟疑的看了看纪长泽,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人啊?” “恩,我是人啊。” 纪长泽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看,热乎的吧?” 妈耶! 这小兵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接着恼羞成怒:“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你们也没问我啊。” 纪长泽笑眯眯的,态度很良好:“你们救了我,放心吧,我会报答你们的。” 小兵不信:“就你?” “我好歹也是读书人,随便帮你们出个主意便能让你们得点军功,到时候自然不用挡在最前面死的最快,你们不信便罢了。” 小兵们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抱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问道:“有什么法子,你说。” 过了一分钟,他们互相看看对方:“军营里缺什么人我们就去找什么人?军营里倒是缺个账房,但是这荒山野地的,上哪里找读书认字……” 他的话渐渐消了,定定的看向纪长泽。 “你方才说你是读书人对吧?” 纪长泽看天:“我可不想去军营。” “诶呀军营可好了,有吃有穿的,跟着还安全。” “不好不好,我读书人,不去这种地方。” “让你做账房又不是去当兵。” “那你们的账房怎么死的?” “走走走,兄弟,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诶呀,你们干什么呀,我不想去,别拉着我啊。” 于是,纪长泽就这么“不情不愿”的,被一边求着一边又哄着,拉去了军营。 诶,不是他想当账房。 实在是这二人求贤若渴啊。 ~ 第43章 古代不孝儿(2) 一路上, 纪长泽一边说“不要不要我不想当账房”,一边还不忘记问他们;“你们二位真的觉得就我这副样子,将军看了我能让我当账房吗?” 两个小兵不明白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这样如何了?瞧着你说话, 不是伶俐的很吗?” 纪长泽一脸无奈的摊摊手,将自己身上的血迹给他们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副模样,说我是个讨饭的也有人信, 都说君子正衣冠, 我这副模样, 别说是将军了,就算是随便来了个路人, 恐怕都不相信我是读书人。” 他这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面部表情也非常合适。 两小兵互相对视一眼。 “哥,我觉得他说的好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也觉得。” 他们叽叽咕咕商量完了,其中一个一脸“你事真多”的表情望向纪长泽:“那你说怎么办, 先告诉你们啊,我们是不会放走你的。” 侯将军可是朝廷大将,不是北伐就是南征,作为他麾下的兵,他们迟早要上战场。 原本两人都对自己的命运十分清楚, 作为他们这样在军营里一抓一大把的小兵, 他们的使命就是每次打仗的时候都冲在最前面。 死的最快的就是他们了。 但就好像是这个人说的,有点军功就很不一样了, 有了军功,至少不用当炮灰。 两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才怪。 他们都很警惕的看着纪长泽,生怕他跑掉。 纪长泽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甩甩身上的袖子, 和颜悦色说着话:“在下还需要一身新衣物,最好衣裳料子也要好,这双鞋最好也换一换,另外,发上束带也脏了。” 两人听的都是一脸“你他妈做梦吧”的表情。 “你可知晓新衣裳新鞋要多少钱?我们是看得起你才请你去军营做账房先生,你少得寸进尺。” “小兄弟既知道得寸进尺这四字,想必也是看过一点书的,敢问小兄弟,你二人向将军举荐账房,对将军来说,看见你们举荐的是一个衣裳染血,如同灾民,就好像是随便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账房,他会觉得你二人办事尽心尽力吗?” 两个小兵面面相觑。 “你可不就是我们从死人堆里面扒拉出来的吗??” 纪长泽摆手:“这个不重要。” “你们想想,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一个人多容易啊,但是如果你们举荐的账房穿着不错,身上一尘不染,谈吐又儒雅呢?你们再告知将军,能够请来这位账房来为大军效力,你们废了多少多少的口舌,才说服了这位看上去就不缺钱的先生,也就是本人来军营做账房,将军是否会觉得你二人一片忠心,时时刻刻想着军营呢?” 他说话的语速较为缓慢,但吐字清晰,字字都能顺顺利利的传到两人耳中。 两人听的神情俱都是若有所思。 “哥,他说的好像有道理啊,若是我们把他打扮一番,再带到军营里,他穿得好,我们能把他请来,脸上也有功啊。” 他们说着,又看向纪长泽。 纪长泽含笑点头:“正是如此,小兄弟,你见识很高啊。” 两人又是嘀嘀咕咕了一通,最后商量好,又都直起腰。 “好,我们带你去买衣裳,但是你要自己掏钱。” 纪长泽摆了摆衣袖,一脸的无辜:“身无长物,无银两傍身。” “你骗谁呢,方才你还拿走了我二人的铜板,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从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 “对,我们亲眼看见的。” 纪长泽不慌不忙:“那是用来买草席的,好歹也是同村一场,自然要将人好好的葬好了。” 他带着脸上已经干涸但看起来还是挺吓人的血迹,冲着二人温和一笑:“还是说,你们与我所说的前去给他们收尸都是假的?你们在那尸体中翻来翻去,只是想要他们的钱财?” 刚刚说完,一阵寒风恰巧在三人之间吹过。 两个小兵打了个哆嗦,这才想起来,方才被纪长泽这么一吓,之后又听着他说什么账房先生,他们急吼吼的就拉着人跑了,竟是忘了给那些死人收尸。 再看面前好端端站在那,脸上却带着血迹的书生时,两人便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原本心底那“我是兵你是民,你在老子面前当然要做小伏低”的心也都没了。 这荒山野岭的,这人不会真的是个鬼吧。 “那、那就照着你说的做吧,我们自己掏钱给你买衣裳,再去买些草席把人都埋起来。” 见两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纪长泽也不澄清什么,点头笑了笑,率先走在了前面。 两个小兵对视一眼,虽然有点怕了,但到底还是舍不得军功,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 一直等到了集市上,看见人来人往了,有这么多人在,他们的底气也重了。 进了一家铺子,见纪长泽专门挑那些贵的看,他们忍不住了。 “不是你自己的钱你就这般乱花吗?不过是一件衣裳,何必要那么贵的。” 纪长泽看着那些料子款式,头也不回:“我本是想着,穿的越贵重,将军就越是觉得你二人出力多,你若是不想我穿的贵重,我选便宜的就是了,读书人,对穿什么没讲究。” 说着,他果然转身就要往便宜的那边去。 “诶诶诶,别别别。” 两人被他这么一说,又见着他要去看便宜的衣服,连忙去拦着。 “买贵的,就买贵的!” “是否有些不好?”纪长泽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笑容有些腼腆和不好意思:“我看我还是买便宜的吧,你二人也是好人,怎么说也是救了我,我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呢,本还想着,到了军营里,若是真的做了账房先生,还要好好的报答你们呢。” 两人这下子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了。 他们也回过味来了。 现在兵好找,军营里的读书人却压根找不来。 其实一开始军营里的文职还是很好找人的,奈何这几年打仗打的多,不是跟叛军打,就是跟隔壁赵国打,时不时还要跟隔壁的隔壁打打。 文人都不怎么爱动弹,身子也相对弱一些,哪有他们这些铁汉子来的结实硬朗。 就好比他们军营。 换个地方驻扎,天气太冷了,账房先生死。 打仗打赢了,大家庆祝一番,喝多了酒,账房先生死。 敌方偷袭,朝着他们军营射箭,账房先生死。 据说别的将军名下也没有这么惨啊,至少不是他们的账房先生一样,说死就死,死的压根没人再敢来应聘。 一个账房先生,还成了什么危机重重的职业了。 将军找账房的时候一向困难,他们是朝廷的人,又不是土匪,又不好强行绑来一位账房。 但偏偏每一个主动来投的都死的凄惨,可以想见,短期内,不会有账房愿意来军营了。 这个时候他们要是带去一位穿着不错,谈吐不俗的先生去举荐,那功劳,怎么说也有个举荐之功吧。 纪长泽还在推辞:“算了吧,我就买便宜的,不过就是一件衣裳罢了,其实我不挑的。” “你不挑我们挑,掌柜的,赶紧,把你们这店里最贵的读书人衣裳拿出来给我们兄弟看看。” “别别别,这太破费了。” “诶呀破费什么,你们读书人就是磨磨唧唧的,掌柜的,快着点啊。” 纪长泽:“但是我这身上都是尘土,脸上也都是血,就算是换了衣物,看上去恐怕也不太搭调。” 这倒是个问题。 “掌柜的,澡堂子在哪?” 于是最后,等到三人一起从澡堂子里出来的时候,纪长泽已然从头到尾都换了个人似的。 他穿着崭新清雅的长衫,鞋帮子也白白净净,身上也搓洗干净,将外面的死皮脏污去掉,露出了里面的白皙来。 两个小兵从他开始将黑手臂洗成了白手臂时就一脸的一言难尽,等着纪长泽换上衣物,又束上了发带重新站在他们面前时,就更加懵逼了。 这人,洗澡前和洗澡后怎么这么不一样。 看着的确是一副读书人模样,有点像是他们小时候去城里时见过的富贵人家小少爷,那浑身气质,明明看着温和极了,可他们却全然不敢靠近。 纪长泽冲他们微微笑了一下,两人都被笑的不敢吱声。 他们想着,这可能就是对读书人的敬畏吧。 处于对读书人的敬畏,回到村子里,挖了半天坑的他们才终于问:“为什么你不下来帮忙?” 纪长泽站在坑边上看着里面正在忙活的他们,温声回答:“我怕把我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到时候岂不是又是白折腾。” 有道理啊。 两人正想着,就见上方那书生作势要下来:“看你们累得很,不如我还是下来帮帮你们吧。” “别,千万别,你身上的衣裳若是脏了,那还得再买,我们可没钱买了。” 纪长泽被劝阻,于是只能站在坑边,态度很好的说:“那我就站在这帮你们鼓劲。” 等着尸体一个个的裹着草席被抬进去,两人凑在一起,看着那换上一身衣服后果然一看便是读书人的纪长泽站着坑边,将手里的一把土扬下。 “你在做什么呢?” “尘归尘,土归土,来了这世上一遭,总要有人送送他们。” 纪长泽拍拍手上的土,重新望向两人,笑道:“既已处置妥当,我们便去往军营吧。” 两人跟在了他后面;“你不是不想去军营吗?” “二位仁善,总不会害我。” 两个小兵心虚了。 他们想着拿纪长泽做军功,结果这人居然还觉得他们仁善。 “咳咳咳,其实我们军营里的账房先生一个个是有点短命。” “既短命,那就是他们的命。” “你不怕你也短命吗?” 听到这话,纪长泽回头冲着着他们一笑:“短命的人命都捏在别人手里,我的却在我自己手中,如何能短?” 两人:“???” “哥,他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意思应该是他不怕账房短命,还是要去军营。” “那可他真是个好人,竟这样都愿意去。” “等到去了军营,我们尽量照拂他一下吧,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穿着两人给买的衣裳的纪长泽欣然接受了他们对自己的“好人”评价,顺带互通了一下姓名。 这两个小兵原来是兄弟俩,大的叫王大,小的叫王二,名字十分的通俗易懂。 纪长泽了解之后,又问了一句:“你们家中可还有弟弟妹妹,也是按照排名来取名的?” 两人点点头;“我家中没有妹妹,爹娘生的都是弟弟,一共兄弟七个,离开家的时候,娘肚子里还有一个。” 纪长泽没问他们爹娘打算给肚子里这个取名什么。 总之,对这位老八来说,应当是不怎么友好的。 去军营的一路上,他顺带问了问军营里有什么文职。 然后得到了目前军营里的文人只剩下军师一个人还健存的答案。 其他的都因为各种原因死的不能再死了。 反正都挺倒霉的。 弄的他们军营里每次想要招文职都没人敢来。 大家猜测着,军师那是因为从小就是跟着侯将军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是侯将军的书童,大了便跟着将军一起征战,身体多少都比那些文人要强壮一些。 这才能活到了现在。 王大王二感念纪长泽的确是个好人,也都没瞒着他,统统跟他说清楚了,他要是害怕不想去了,那他们也不会拦着。 不过衣裳鞋都要还给他们,花了不少钱呢。 纪长泽压根没想着走。 顺顺当当到了军营,他等在外面,两人先去禀报了。 过了会儿,王大出来叫他前去。 也许是这个军营里真的太缺文人,也许是侯将军刚好有空,居然是要带他去见将军。 纪长泽脸上没多少意外神色,拍打了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就跟在了后面。 将军的营帐外观看起来和别人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大了一些,王大带着他站在外面,门口守着的兵上下打量了纪长泽一眼,确定他看上去只是个普通文人没什么威胁性了,才进去通报。 一直等到叫进了,王大才战战兢兢的领着纪长泽进去。 一掀开帘子,迎面便是一股热意。 怕冷的应该不是将军。 纪长泽看着那位打赤膊,正刚刚将手中长枪放回去的壮汉,十分确定这一点。 “这就是你们说的可当账房的人?” 壮汉身上还有汗水,可见是热的很,他长得不错,一眼望过去就是俩字,英武。 浓眉大眼,身形壮硕,肌肉鼓鼓,浑身透满了飒爽之气的侯将军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纪长泽,直接问道;“你是哪的人?怎么来我侯家军了?” 纪长泽微微垂眼,拱手行礼,态度相当的淡然;“在下姓纪,名轻,字长泽,本是户县一无功名的书生,为父母求医途中钱财被劫,辗转到了科县被娘子救下,随与娘子成亲,如今娘子被叛军掳走,来投奔将军,也是想要随军剿灭叛军,找回娘子。” 这波折的经历让侯将军很感兴趣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这暖和的营帐内,披着身上大氅在桌边写着什么的人:“军师,你看呢?” 纪长泽看过去,这军师面色苍白,身上穿的厚重,面白无须,相貌不算好看,只能说是个普通,一双眼睛倒是亮的很。 他随意的瞥了一眼,见纪长泽神情依旧平淡的与自己对视,眼微微眯了眯。 “既这位先生愿意来做账房,将军便留下他罢。” “好,那日后,先生便是我们这儿的账房了,份例便照着上一个账房先生的给,那个,你是叫王大是吧,带纪先生去账房先生的住处。” 纪长泽拱拱手,跟着面带喜色王大王二出了帐子。 两人高兴的不得了:“先生你可是走运了,上位账房先生的月钱那可是历代账房们最多的,而且他可是单独住一个帐子,就挨着将军的营帐,日后你可莫要忘了我兄弟二人啊。” 纪长泽笑着点头:“一定,一定。” 他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身后营帐,摸了一把还未干透的头发。 “你们这位军师,倒是心思缜密。” 两人一愣:“哈?” 纪长泽微微一笑:“没什么,既已安顿下来,我们走吧。” 营帐内,将军等着他们走了,才问道:“如何,这人可信否?” 军师咳嗽几声,道:“眼神清明,倒是不像什么奸邪之徒,他身上衣物是本镇的,鞋帮洁白应当是刚刚买的,发还未干透,刚刚洗过澡,那两个小兵在碰触他衣物时十分小心,应当知晓这衣裳是新买的,更有可能,是他们掏钱买的,他们如此行事,就是想要给将军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探子,不会如此。” “那此人便是可信了?” “八成可信,待我查阅户籍,再多接触接触……咳咳咳咳。” 将军点点头,热的端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你且等着,听闻乌县有一名医,过些时日我们要追捕叛军恰可路过那儿,到时我请来这位名医,定能医治好你。” “无妨,我体虚罢了,一时半会死不了人,只是军中内务还是要人处理,既然这位纪先生来了,暂且交给他吧,也好探探他的虚实。” “好!” 将军咕咚咕咚又喝了好几口水。 “正好你要修养,就算查出来他是探子,我也暂时不杀他。” 隔壁营帐,正在看着王大王二殷勤帮自己铺床的纪长泽微微动了动耳。 看来可以蹭一下那位乌县名医了。 第44章 古代不孝儿(3) 纪长泽的军营生活还是很平淡的。 因为军师抱病, 所以一些要军师来处理的军务就都移到了他这边来,他每日里就是在营帐里处理军务。 偶尔再听听隔壁的八卦。 真不怪他听八卦,谁让将军把他安排到了自己隔壁, 他的耳朵又好使呢。 从八卦里面,他听出来好几个比较重大的信息。 比如说这个军师其实不是将军的书童,他是将军的表弟,也就是将军小姨的孩子。 只是他小姨夫君得罪了二皇子, 于是被整了一波, 全家都下了牢里, 军师奶娘当时的孩子刚巧得了风寒过世,她又是个忠仆, 在抄家时便悄悄的将自己的孩子与军师交换,之后抱着一路到了将军府中求庇护。 二皇子势大,还是个皇子,当时给的罪名又是刑部亲自发令的, 将军母亲不敢光明正大的将侄儿带在身边,只能给他按了个书童的名。 纪长泽一边叠衣服一边想,怪不得侯将军一直都是不管二皇子怎么招揽都不肯投到他名下。 表兄弟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好的,表弟全家被二皇子害死, 侯将军这个性子, 就是死也不可能投靠二皇子的。 也怨不得他死的这么快。 不过二皇子也是牛,害死了人家亲小姨小姨夫, 居然还想着对方投靠自己。 再想想,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对方是皇室子弟,一向都是“我要你生你要感恩戴德, 我要你死你就得马不停蹄的去死”。 也许在人家看来,他没害死侯将军亲父母,那就不算是有仇。 那这个事就很清楚了。 侯将军和二皇子有仇。 他也和二皇子有仇。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这事有的谈。 纪长泽翻了翻军务,找出一个折子来,添了一笔能坑二皇子的。 果然,当天晚上,一直会再检查一遍的军师把纪长泽叫到了将军营帐里。 没错,军师住在将军营帐里。 对外说的是军师身体弱怕冷,内里其实是军师之前受过刺杀,毕竟他这个军师要是死了,再来一个顶替可就简单过了。 之后两人便睡在了一个营帐里,反正都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弟。 唯一的缺点可能是将军要忍受热了。 营帐内,两个文人穿的严严实实,在炭盆面前跪坐,斯斯文文的交谈。 后面,侯将军打着赤膊,热的不行,躲着炭盆躲得远远的,手上拿着个蒲扇一个劲给自己扇风,时不时还警惕的看一眼纪长泽。 纪长泽对此充耳不闻,只一边伸出手跟军师一起烤火,一边听着他说话。 “你可知,若是这样做,会得罪二皇子?” “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大人难道看不出来,这本就是二皇子先来得罪我们么?” 军师微微抬眼,这一次倒是很正经的打量了一下纪长泽,苍白面上露出了一抹笑: “看来你知晓很多事。” 纪长泽也冲着他露出一抹笑:“您与将军也未曾隐瞒过在下。” 正在给自己扇扇子的将军听到这句,凌厉视线顿时落到了纪长泽身上,手也不动声色的朝着长枪而去。 纪长泽头也未回:“将军不用急,若是我真的对二位有什么图谋,你们也活不到现在了。” 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侯将军猛地握住长枪,径直朝着纪长泽丢了过去。 纪长泽动也没动,甚至还笑了一下,任由那长枪从自己发边而过,狠狠插在了前方地上。 军师这下子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顿时就很不同了。 一个能够不畏惧生死的人,是十分可怕的。 尤其是纪长泽这淡淡然的态度,一般人绝对做不出来在生死面前还如此。 他问:“你就不怕死吗?方才那长枪若是再偏移一点,你就要身首异处了。” 纪长泽笑着转了转手,让手背烤火。 “我不怕。” “我与大人面对面对坐,方才若是将军的长枪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微微低下身子,那长枪便会落到大人身上,将军不会拿大人性命冒险。” 军师笑了,对着纪长泽身后脸上露出怒意的表哥摆摆手,见他不情不愿退下了,才问:“我看的出来,你身上才华是有,为何不去科举,而是来投军营?” 纪长泽问:“大人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如两个都说一说?” “假话就是朝廷如今皇子之争越发激烈,若是此时科举,恐怕考上了也要被迫选择阵营,选错了就是个死字,选对了也未必能活。” 军师点点头,苍白的脸上笑容多了一些欣赏:“你这假话听起来倒是很真。” “既如此,还不如选择英明神武的侯将军,他为人爽利,从来没打过败仗,对下又从不苛待,对上忠君爱国,我若是投到了侯将军名下,也是个好去处。” 正警惕的看着纪长泽,准备表弟一说动手就上去宰了这个家伙的侯将军乐了。 笑的望着表弟道:“这小子虽看着阴,倒是挺会看人,假话都说的这么这么真。” 纪长泽微微一笑,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 “真话更真,我娘子被叛军掳走,父母等着名医救命,就算是我现在去科举,秀才举人进士,直接便是九年,入朝为官又要混个几年才能真的能说的上话。” 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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