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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急匆匆地沿着小路朝我这边而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七个小和尚,正是不净大师和他那七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 其实我蛮想不通的,不净大师都一统整个华中的魔界了,手上更是沾满无数血腥,吃喝嫖赌无所不作,干嘛还执着于自己的和尚身份,完全可以还俗了啊,还方便他行动呢。 比起一年多前,不净大师显然胖了一些,走起路来还一摇一摆的,像个企鹅似的,当时就把我给看乐了。红袖那边也有人在观察情况,看到不净大师来了,便立刻向我打手势,向我申请离开。 我给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说走吧。 一帮人立刻逃荒似的奔向后门,手脚麻利得跟兔子似的,看来确实很怕不净大师。红袖在钻出后门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她是舍不得我,要和我告个别什么的。 结果她指了指我,又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意思是我完蛋了,还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冲我比划了一个鬼脸,又做了个“拜拜了您呐”的手势。 ……靠,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 红袖他们逃之夭夭,很快就没了踪迹,想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面,我并没有什么不舍,毕竟也没什么感情基础,无非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人生嘛,不就这样,见过一面便再也不见的人海了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红袖那娘们长得可真是好看,身材也真是好啊,哪个雄性生物不想在那样的身体上驰骋一番? ……倒也不亏,好歹过了过眼瘾。 话说回来,转眼之间,不净大师已经奔到了我这间宅院的门口。 他一路小跑、额头淌汗,跑得气喘吁吁,手里虽然拿着木鱼,但是一下也没有敲,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看得我差点就乐出来。 也是不净大师太着急了,完全没注意坐到房顶上的我,“砰”的一下推开了门,当场就叫了起来:“红袖,我的亲亲宝贝,你在哪儿呢?大哥哥可想死你了!” 他一边叫,一边便往屋子里闯。 我哈哈大笑起来,模仿着女人的声音说道:“不净大哥哥,你抬头吧,我在这呢!” 不净大师猛地抬头,面色一变:“左飞,是你?!” “对啊,是我。” 我“砰”的一下从房顶上跳下来,伸手便勾住不净大师的脖子,说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我到现在还记得不净大师在燕城的时候犯在我们手上、对我们一副臊眉耷眼、逆来顺受的可怜模样,连和我们大声说话都不敢。可能也正是当初这样的印象,才使得我在面对不净大师的时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猛地见到我,不净大师的面色又变了几变,说:“你不是在11号训练营么,怎么出来了?” 我一听这意思,就明白宋秋雨虽然有来镇州向不净大师求援,但是估计是怕不净大师觉得会有风险,所以并未提起我的事情。我嘿嘿一笑,说11号训练营啊,我们早出来了。 不净大师又问:“那你们不是要去东洋吗?” 我一拍,说你他妈可别提啦,猴子他们去了,我没有去!原因是我的考核没有过关,失去了去东洋的资格!哎呀,把我给气得啊,都是从11号训练营出来的,我就不明白了,我哪儿不如他们? 不净大师嘿嘿笑了起来,说东洋那地方,去不去吧也没什么意思,还有生命危险呐!就在国内不是挺好?有吃有喝有玩儿的。 我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妈的,我一心报效国家,结果他们把我给踢了。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爱他妈谁谁,老子四处溜达着玩儿去。这不,我就来找你啦,找半天还找不到…… 说到这里,不净大师面色再次一变,说昨天晚上大闹帝王会所,又杀了霸天虎的,是你? 我说对啊,那家伙不识抬举,我让他联系你,他还不,我一生气,就干掉他啦!我一边说,还一边拍着不净大师的胸口,说老兄,你不会生气吧?咱哥俩这感情,不至于啊! 不净大师已经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但还是强压怒气:“不生气,生什么气啊,不过是一条狗罢了,上哪儿还找不着啊?不过我怎么听说,你和红袖搅到一起去了?” 我故意装傻,说什么红袖? “就是这个红袖。” 不净大师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大汉走了进来,他们手里还抓着一个女人,那女人长着一张狐媚子脸,妆容精致、身材曼妙,还啊啊啊地叫,口中不断骂着不净老秃驴。 正是红袖。 “你认不认识她?”不净大师指着红袖问道。 1783 朋友妻、不可欺 不净大师不蠢。 不仅不蠢,而且足够聪明,霸天虎的死讯肯定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所以知道红袖突然约他肯定是个陷阱,所以提前在四周布置了人手,能将红袖抓住也就没什么可稀奇的了。 唯一让他意外的,大概是没想到红袖找来的帮手竟然是我。 我觉得我得重新审视一下不净大师,不能再将他当作燕城那个笑得人畜无害、栽到我们手上也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胖和尚了。还不等我说话,红袖已经叫了起来:“救我、救我!” ……哎呦我去,就是再装不认识也不可能了。 不净大师笑脸盈盈地看着我,显然是在等着我来解释。 我一拍,说卧槽,原来你叫红袖?你骗我说你叫范冰冰,我还以为自己上了个明星呐。我一边说,一边走到红袖身前,将那几个汉子都推开了,伸手抓住红袖的胳膊,回头对不净大师说道:“这妞我当然认识啊,昨天晚上我俩还共度春宵来着,不过我真不知道她叫红袖。” 我冲红袖挤了挤眼,红袖立刻抱住了我的胳膊,说好嘛,我不该骗你,我以为咱俩只是露水情缘,没想到还能见面,现在我告诉你了,我叫红袖!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搂着红袖的脖子,说你记住了,我叫左飞。 红袖使劲点头,又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看着跟我还真像是一对情侣。 不净大师看看我,又看看我怀里的红袖,说那么,你杀霸天虎,也是因为她喽? 我直接点头,大方承认,说是的,她说只要我杀了霸天虎,就陪我睡觉。嗨,这家伙,谁受得了这?这不,昨天晚上缠绵一夜,今天早上起来,我说要我继续去找不净大师,她说还找什么,她就能联系到。嘿,没想到还真把你给招来了,咱俩可太有缘了啊! 我搂着红袖,又去拍不净大师的肩膀,说不净啊,这次你可得带我好好玩玩,听说霍坔这地方好耍的地方可多了。少林寺你熟不熟?领我上那转一趟去吧,挑战一下十八铜人什么的。 不净大师的脸色不太好看,说少林寺哪有什么十八铜人……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没了。不过,你既然来了,我肯定会好好招待你的,走吧,先上我那儿坐一会儿去。 我便把红袖推开,说走。 我寻思着我又救了红袖一回,怎么着也算仁至义尽了,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结果红袖却不,仍旧拉着我的胳膊,撒着娇要跟我一起走,说是舍不得我,还说要好好陪陪我。 我以为她是害怕一走,又被不净大师的人抓住,只好同意她和我一起走。 出了院子,那七个小和尚还跟在我们身后,不净大师的眼睛老往红袖的胸上瞄。我忍不住了,捅了不净大师一下,说不净老兄,这可是我的女人,你眼里老往哪看呢? 不净大师嘿嘿地笑,说没有没有,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穿过小巷,又上了车,车内别有洞天,有电视有沙发,不净老秃驴还是蛮会享受的。我和红袖也上了车,那七个小和尚就没地儿坐了,步行出了小巷去坐其他车子。 车上,我和不净大师谈笑风生,显然是因为在他的地盘上,不净大师的底气许多,说起燕城当年的往事,不净大师竟然还笑得出来,说我们几个实在卑鄙,为了两颗提气丸,什么下作手段也使得出来,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这个仇。 我也跟着哈哈大笑,说大家都是混这条道的,玩些手段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纯粹为了生活而已,不净老兄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从我们二人的谈话之中,红袖或许是察觉到我的身份不凡,抱我胳膊抱得更紧了,就像是怕我会跑了似的。准备要去的地方,司机好像不大知道,趁着不净大师指路的时候,我悄悄对红袖说:“你还缠着我干嘛,一会儿下车你就走吧,机灵点别再让人家给抓住了!” 红袖摇头,说我不能走,王军他们还在不净大师手里! 我这才明白红袖为啥还缠着我,原来是那帮家伙都落网了,还想等我去救。我说你别扯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把你救出来已经够意思了,其他人我不会管的! 红袖却死死抓着我的胳膊,说左飞,我比你虚长几岁…… 我说是十几岁。 “好,十几岁,我能当你姐了吧,就当姐求求你了,你就救救他们吧。你和不净大师的关系这么好,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么?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啊!” 我说你这话说得不好听,我帮了你,作为自谦,我可以说是举手之劳,你怎么能说是举手之劳?你这事对国家首长来说也是举手之劳,你怎么不去求他老人家啊? 红袖一头磕在我胳膊上,说左飞,我服你了,是我的错,但是你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我估计着我要是不帮她,她能一直缠着我,为了免得麻烦,也只好答应了她,说待会儿我看情况吧,找机会和不净大师说说这事。 红袖连连向我道谢。 就在这时,不净大师的声音响起:“到了。” 我一看,竟然开到郊外来了,不过四周的景倒是不错,像是开进了什么私人庄园,一路上两边的树郁郁葱葱,四车道的路上却一辆车都没有,只有我们这一个车队。 不过一会儿,前方豁然开朗起来,一个气派的大水池子出现在我们面前,车队绕过水池子之后,却出现一座看着挺不起眼的灰矮建筑。 车子停稳,我们几人都下了车,红袖依旧死死抱着我的胳膊,眼睛却朝着车队后面瞄去,王军一帮人果然也被押了下来,绕着建筑右侧往后面去了。 红袖有些着急,又拉了拉我的胳膊,我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一会儿有机会再说这事。 不净大师将我和红袖领进了建筑之内,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原来这里是一家小型会所,各种娱乐休闲项目都有,而且采取会员邀请制,一般人根本就进不来。 也就是说,只有接到会所的邀请,才有资格成为这里的客人,所以来这的人非官即贵。 不净大师笑呵呵地问我想干点什么,要不要赌两把? 我说那些都不着急,咱哥俩好久不见,找个地方叙叙旧才好。 不净大师说行,便让人安排了一个小型包间,又命人泡上了上好的碧螺春。因为接下来的谈话涉及到机密,所以我没让红袖进来,而是让她在门口等着。 因为王军等人的事,红袖有些急不可耐,我让她安心,向她承诺有机会一定和不净说说这事。 红袖急得都快哭了,让我一定要尽快,因为不净大师是个非常可怕、阴狠的人,比霸天虎还要可怕、阴狠百倍! 我答应了她。 在房间里,我便和不净大师聊起天来,因为我的目的是见冲言道长,所以我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来。我说我这回到霍坔,华北星将张宇杰是知道的,吩咐我一定要向冲言道长问个好。 “不净老兄,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冲言道长吧。” 不净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说谢谢你们星将的好意了,不过冲言道长近来身体欠安,特地说过不见客的,还望兄体谅。 说到身体欠安,我的心里就咯噔一下,自然想到了鬼笑,心想冲言道长不会也遇害了吧,难道魏老的担心是对的?要知道,像各地区星将这种级别的高手,一般人真的很难伤到他们,只有身边特别亲近的人才有下手机会,鬼笑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华东六圣就是齐上,也不是鬼笑的对手,可他们要是使阴的,那才是防不胜防。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容易伤人的是朋友,因为他们最了解你,知道你的软肋! 不净大师说冲言道长身体欠安,我的心中虽然如五味杂陈,不过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说实在是太可惜了,那就改天再叨扰吧。 不净大师再次双手合十,说左飞老,这次你准备在霍坔呆几天? 我说我也呆不了几天,就是四处走走罢了,你不会是嫌我烦吧? 不净大师说没有没有,只是左飞老,你四处玩玩可以,可别再杀我的人了,不然我的脸上也过不去,以后还怎么面对下面的人? 我说是,我肯定注意。 趁着这个机会,我才说起红袖的事来,劝不净大师放了那几个家伙。不净大师却一口回绝了我,说红袖那帮人在这片作恶已久,而且不服管教,这次好不容易一网打尽,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杀了。 “左飞老,别说我不给你面子,红袖我都放了,其他人实在不能放。” 我还想再磨不净大师两句,突然包厢的门被狠狠撞开,红袖竟然持刀闯了进来,口中大骂:“不净老秃驴,我宰了你!” 我吃了一惊,完全不知道红袖为何突然闯进,刚想要拦住他,不净大师的佛珠已经脱手而出,“砰”的一声砸在红袖的胸口,红袖的身子登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1784 强龙不压地头蛇 砰! 红袖的身子撞在墙上,又跌落在地,“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已经受了内伤。而那佛珠晃晃悠悠,又飞回到了不净大师的手中,不净大师双手合十握着佛珠,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而红袖挣扎着爬起来,竟然还要再冲上来。 与此同时,门外又闯进七个小和尚来,正是不净大师平时随身带的那些,他们个个手持棍子,噼里啪啦地砸向红袖,登时便把红袖砸倒在地。我哪里能看得下去,便将他们给踢飞了,然后赶紧扶起红袖,问她怎么样了。 红袖被不净大师打了一佛珠,又被乱棍砸了十几下,想想也知道情况肯定不好。红袖抓住我的服,泪水簌簌而下,说左飞,他们都死了,我要给他们报仇啊…… 我的心里一颤,这才半个小时不到,怎么就都死了?! “不语!”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传来,不净大师正抱着一个小和尚叫着,之前情况紧急,我一脚踹到那小和尚胸口,不过我力度应该是有分寸的。然而,不净大师却回过头来,一副面目狰狞的模样,冲我大吼:“左飞,你敢杀我爱徒,我和你拼了!” 我当时就有点懵,我那一脚连普通人都踢不死,怎么可能踢得死他的徒?但是情况紧急,不净大师那干小和尚已经朝我冲了过来,已经容不得我再细想或是辩驳。 转眼间,不净大师已经冲到我的身前,一副怒目金刚的模样,手中佛珠狠狠朝我甩来,佛珠之上气势凌厉,一出手就下死手!非常难以想象,我们刚才还相谈甚欢,桌上的茶水都还没凉,我们便已经搏起命来! 我们两人都是高手,狭小的包房登时就遭了殃,就跟遭了地震似的,能砸碎的东西全让我俩给砸碎了,墙皮上都被我俩划出一道道的痕迹,尘土弥漫在包房上空。 不净大师的佛珠左突右闪,发出哗啦啦拉的声音,且每一颗都有大小,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只知道沾上一下肯定不会好受,就是砸一下墙,那墙都会凹个大洞出来,堪比郑午的拳头。 我使出缠龙手来去和不净大师应对,我一直不知道不净大师的实力如何,不过一年前在流水巷的时候,猴子曾说过此人非常难缠。而我在11号训练营中训练一年,现在竟然不过勉强和他打个平手! 而且这平手还是暂时的,随着不净大师的攻势越来越猛,我逐渐感到自己有些吃力起来,再加上左右还有些小和尚的骚扰,使得我更加狼狈,乃至节节败退。 如此看来,华东的宋秋雨,华西的钻地鼠,华中的不净大师,最强的人原来是不净大师!这个胖和尚可真会隐藏实力,永远都是一副笑呵呵、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想到手段如此凌厉。 更关键的是,红袖还瘫在地上性命垂危,门外也传来种种呼喝之声,显然不净大师的援手已经赶到,更不允许我在这里消消停停的和他们打架。 这就是在别人地盘上的坏处,要么古话老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再强的龙,在别人的地盘上也得乖乖盘着。 不净大师虽然比我厉害,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伤了我也不大可能,而我要是现在马上逃跑的话,不净大师也难以追得上我。可坏就坏在,地上还瘫着个红袖,我哪能见死不救? 我要是把红袖抛在这,她百分百是个死! 我平时老说自己心狠手辣、杀人无数,是恶魔一般的存在,其实我很了解自己,有些昧良心的事还真做不出来。 打,是打不过了,现在只能逃。 打定主意,我顺手抓起旁边某个一直用棍子撩我的小和尚,“啪”的一下便朝对面疯狂的不净大师砸了过去。这一招是跟天龙八部里的星宿老仙学的,那老东西就动不动把自己徒砸向别人,不过我砸的不是自己徒,而是别人徒,自然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之前我看不净大师那么爱惜自己徒,想来他肯定舍不得伤害自己徒儿,这样一来就能拖延一些时间,我好抱着红袖赶紧离开。哪里想到不净大师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拿佛珠拨开了自己徒,继续朝我冲来。 别看这只是一拨,不净大师的佛珠可不是凡物,那徒的身子骨登时都断了好几根,“啪”一声贴墙了,当时就给我看得咋舌不已。 这不净大师,到底是爱自己徒儿,还是不爱自己徒儿? 怪不得红袖这么害怕招惹不净大师,说不净大师比霸天虎还要阴狠百倍,现在看来果不其然。然而,红袖也真是一条响当当的女汉子,明明知道惹不起不净大师,还要抱着砍刀冲进来。 ——那砍刀也不知是从哪个家伙手里夺的。 眼看着不净大师继续朝我冲来,四周的小和尚也不甘落后,门外的喊杀声也席卷而来,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当即一把抱起地上的红袖,疯狂地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也就是一层,要是再高一点,我还跳楼。 门外走廊里人有不少,二三十条汉子手持砍刀朝我劈来。我将红袖紧紧抱在怀中,脚尖一点,身子便高高跃起,踩着这些人的脑袋、肩膀往前面冲。待我快冲到人群之外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飕——的一声。 杀气十足。 我知道是不净大师的佛珠到了,我有心想躲避一下,但是怀里抱着个红袖,行动能力终究有所滞碍。就听“砰”的一声,不净大师的佛珠结结实实地砸在我的脊背之上,我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朝着前方跌去。 同时,我的喉头一甜,使劲压也压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落地的瞬间,我还把红袖高高举起,生怕自己会压伤了她。红袖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使劲擦着我嘴巴上的血,说你走吧,不要管我…… 我摇了摇头,这种事我确实做不出来,又强撑着身子继续站起来往前跑。 我和红袖确实非亲非故,甚至我也不欠她什么情,反而是她一直欠我,不仅给我添了很多麻烦,还毁了我和不净大师之间相谈甚欢的气氛……她做了这么多该死的事,可我还是做不出来那种将她丢弃的事。 我当然不是喜欢上了她,虽然红袖确实挺好看、也很有魅力,但我还不至于喜欢一个比我大十多岁的女人。我只是觉得,一个能为了自己兄不惜去和不净大师拼命的女人…… 实在不该死,也不能死。 我强忍着痛苦,抱着红袖继续往前冲,身后响起重重地脚步声和怒吼声,是不净大师追了过来。沿途有一些花盆、雕塑、摆件等物,纷纷被我用脚踢向了不净大师,而不净大师用佛珠一一将这些东西击碎。 耳听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红袖也不断抱着我的脖子哭着让我将她放下,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又冲过一批人来,这些人手里都拿着枪。他们对准了我开枪,砰砰的声音响彻在走廊之间,我左躲右闪,纷纷避开这些子弹,转眼间便已经奔到这些人的身前。 我将红袖往肩上一抗,一伸腿便扫倒了一片,然后顺手夺过一支枪来,又回过头去朝着紧随而来的不净大师射击。 我的枪法,当然要好多他们太多太多。 至于再好的枪法,当然也伤不到不净大师。 而我原先也没想着伤他,只是希望阻他一阻而已。因为我也是善于躲子弹的高手,所以每开一枪出去,就知道不净大师会往哪里躲,所以下一枪便又朝着那里开去。 这就是我和普通人开枪的不同之处。 所以不净大师虽然能够躲开,但是终究躲得狼狈,甚至不断往后退去,终于为我争取了一些时间,我抱着红袖继续往前冲去,很快就冲到了私人会所的外面。 也是时运所济,恰好有一辆丰田的陆地巡洋舰开了过来,那叫一个威武霸气,想来也是到此间做客的客人。我径直朝着那车奔过去,司机都吓坏了,一个急刹停在我的身前。 而我单脚一跃,身子已经窜到车子的引擎盖上,狠狠一脚踹向挡风玻璃。哗啦一声,玻璃尽碎,里面的人也都吓瘫了,拉开车门就跑了下来。而我则钻进车内,将红袖往副驾驶一放,立刻驾驶车子迅速离开现场。 离开的瞬间,我还看到不净大师已经奔了出来,嚷嚷着让人赶紧开车过来,又响了几声零星的枪声。我把油门踩死,疯狂地往前猛冲,没有了挡风玻璃,外面的风呼呼往里吹,我也不管不顾。 穿过一段私人马路,庄园外围有一道关卡,现在已经布置上了路障,两个大铁架子横在路的当中。我同样不管不顾,猛地驾车冲了过去,然而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半躺在副驾驶上的红袖高高荡起,差点飞了出去,幸而我伸手拉紧了她。 冲到庄园外面,我对此间的路一片茫然,只是不断地往前猛冲,身后已经有车子追了上来。红袖吃力地爬起,指挥着我往左还是往后,随着车子开到一条乡间小道,终于甩脱了身后的追踪车队。 我把车子停在路边,赶紧把红袖抱了下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一把就扯开了她前胸的服,反正她已经被我看过了。被不净大师用佛珠击过的一片紫黑,我赶紧摸出伤药来给她敷上,伤药是上好的伤药,立刻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起码红袖不怎么疼了。 我又给红袖其他上了药,才将她抱上车子。 许是想起了她那些死去的兄,红袖趴在我怀里呜呜呜地哭着,其实这事我也有些自责,如果我早些向不净大师求情,或许事情也没那么糟糕。我抱着红袖,安慰她、安抚她,不知不觉,她睡过去了。 我又开着车子往前走了一阵,将车子停在一片山坡背后,陆地巡洋舰就是厉害,上山下河都不是问题。折腾好了一切,也是太累,便靠着椅背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身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往我身上爬着。 我睁眼一看,竟然是红袖爬到了我的身上,她几乎将自己脱了个精光,一手抚摸我的胸口,一手去脱我的裤子。 “干嘛?!”我吃了一惊。 “要我。”红袖趴在我的身上,轻轻地呢喃着。 1785 星火再现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天地旷达、干柴烈火。 一团钻入怀中,况且还是个这么、魅惑的娘们,每一个带把的雄性都不可能把持得住,更何况我也确实很久没有沾荤腥了。 红袖的手指在我一滑,我的身体就像是快要炸了一样,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血液在沸腾、在燃烧、在狂吼,仿佛吹起战斗的号角。 我不是正人君子,起码做不了柳下惠那样的正人君子。 我一个翻身,便把红袖,嘴唇像一把烙铁般贴在红袖的脖颈,然后贪婪地继续往下,红袖也像八爪鱼一般粘住我的身体。 巡洋舰的空间确实宽敞,足够我们两个成年人在此折腾。 不过,当我的眼神来到红袖的,看到上面依然紫黑的一片时,血液突然就凉了下来。 当然不是倒了胃口。 实际上就算这样,也消减不了红袖浑身散发着的成熟女人独有的荷尔蒙魅力,只是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两天下来,红袖虽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身体交给我,但她绝对不是个水性杨花的浪荡女,更何况她的兄刚刚才全部死去,她正遭遇着这个世界上最惨痛、最难过的困境,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想要这种事情。 “怎么了?”注意到我的动作突然停滞,红袖轻声问道。 我起了身,一坐在副驾驶上,将已经褪下去一半的裤子兜好,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支香烟点上。 红袖奇怪地看着我,脸上有些羞辱和狼狈,不过散乱的头发和淋漓的香汗更添她的魅力,我轻轻地吐出一个烟圈,说道:“如果你想让我为你的兄报仇,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红袖沉默下去,显然我猜对了。 哪怕我现在可以抛开一切,单凭着一个雄性牲口的本能做事。反正在这荒郊野外,没人会知道我们二人发生过的事情,而红袖也绝对不是那种事后会纠缠不休的女人,完完全全可以和红袖这样成熟而又有女性魅力的女人进行一番天人交战而不需要有任何负担的融合,可我也不愿意趁人之危。 我不愿意让这种事情成为一种交易。 红袖数次想要献身,都是有求于我,她确实有点武力,但是她连霸天虎都搞不定,就更别说恐怖如斯的不净大师了。 为了她那些死去的兄,她可以忍辱负重、可以卑躬屈膝,可以爬上任何男人的床献媚,可我如果真的就坡下驴、坦然接受这份露水情缘,那可就真真正正的禽兽不如了。 “一半出于所求,一半出于真心。”红袖突然幽幽说道。 略带凉意的风从破损的挡风玻璃前面吹进来,红袖近乎半裸的身上起了一层碎小的鸡皮疙瘩。面对她这份不知出于真情还是假意的告白,我没有任何动容,默默外套来给她披上。 红袖的脸埋下去,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哭了很久很久,哭声顺着窗外的风飘出去很远,在这期间,我一声安慰都没有,只是默默地抽烟。过了许久,红袖才止住了哭声,用几乎哭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当时我在门外等不及了,因为我在这里土生土长,见证了近几年来魔界的变迁,十分了解不净大师的可怕和恐怖,所以我想先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我绕到会所的后院,又顺着一个台阶下去,就看到满地的鲜血,王军他们全部躺在地上,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红袖说着说着,又轻声地哭了起来,我闭上眼睛,都能想像到当时惨烈的画面。同时,我也有点自责,如果我早些和不净大师说说这事,或许惨剧还能够避免…… 可是我哪能想到,不净大师说杀就杀,杀人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左飞,我该怎么办啊,这个世界上只剩我一个人了……”红袖蹲在驾驶座上,缩在我的外套里面,浑身瑟瑟发抖,像一个被雨淋了又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可怜孩子,浑身上下都透着绝望。 我轻轻伸出手去,将她挽在我的怀中,试图给她一点温暖,同时说道:“你放心,我会杀了他的。” 红袖却摇着头,说不要了,你孤身一人,是斗不过他的…… 我也摇头,说恐怕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了,之前在会所里面你也看到了,我和不净大师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即便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找上我来的。 红袖还是摇头,她抓着我的服,说不,左飞,你不一样,你那么厉害,只要你现在就走,离开霍坔、离开华中,到你的地盘,他就绝对为难不了你的! 之前,红袖还眼巴巴地希望我能帮她报仇,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当她清醒下来之后,认为我无法和不净大师抗衡,所以又改了主意,希望我赶紧离开。 这是一个善良的女子。 我笑了一下,说我不能走。 “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不能告诉她,我有国家任务在身吧。我笑了一下,说你不要问了,总之我向你承诺,我一定会干掉那个家伙的。 实际上,我干不干掉不净大师,取决于冲言道长有没有事,但我总觉得冲言道长已经出了事,因为不净大师在会所内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我那一脚绝对没有踢死他的徒(而且也没必要啊,当时我只是想阻止他们继续向红袖下手而已),可是不净大师却说我杀死了他的徒,便疯狂地朝我冲杀过来,好像早有预谋,就是要干掉我。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么他将我引入会所或许就是个局,给我的那杯茶水或许也下了毒…… 想到这里,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呢?难道不净大师已经知晓我来此的目的? 见我不愿意多说,红袖也没有再问我,而是很安静地坐在一边,也没有打扰我思考。我想了许久,便让红袖暂时坐着,下了车绕到山坡后面去给魏老打电话,说了一下这两天的发现和不净大师的奇怪反应。 魏老当机立断,让我去洛阳的华中星火总基地去看个究竟,看看冲言道长是不是真的出了事情,并且给了我详细的地理位置。 之前魏老并没让我这样做,是怕我打草惊蛇,现在看来,蛇已经惊动,便顾不了那么多了。得到魏老的命令,我便挂了电话返回车内,结果发现车内空空如也,红袖不见了! 当时把我吓得浑身冷汗,还以为红袖被不净大师的人抓走了,可是刚才分明没有听到一丁点的呼叫声啊。我立刻四处喊了起来,很快便听到几声微弱的应答。 我顺着声音跑过去,发现山坡下面有一条河,红袖正扁了裤腿站在河里。 “你干嘛?”我无语地说。 “抓鱼,我们一天没吃饭了……” “抓到了吗?” “没有。” “你上来吧。” 我下了水,很快便抓了两条鱼上来,虽然没有如意光能登龙刀给它开膛破肚,不过好在我的缠龙手也很锋利,完全可以当刀一样用了。也得亏和猴子在一起的这几年里学了不少野外生存的经验,所以烤两条鱼也是轻轻松松的事,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盐巴一类的东西,我又不像猴子那个一样随身带着。 不过即便如此,我和红袖还是吃得很香,或许是因为我们俩真的饿了,红袖还大赞了我的手艺。 吃完了烤鱼,我才和红袖说,我要去一趟洛阳。 “去干嘛?”红袖紧张起来。 我说我要去搞清楚一件事情,只有搞清楚这件事,才能干掉不净大师。 “我和你一起去!”红袖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 我劝着她,说此行会很危险,希望她能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回头从洛阳回来,再干掉了不净大师,一定会告诉她的。可是无论我怎么说,红袖都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求我不要将她抛下。 “我可以帮你指路,霍坔这片我都熟悉,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看得出来,红袖现在无依无靠,处于极大的恐慌和害怕之中,已经将我当作了唯一的依靠。 我只好同意。 开车到了附近镇上,就近找了家汽车修理店,本来这种挡风玻璃需要预先订货,但是店里恰好有一辆巡洋舰也在维修,我花了大价钱才说服老板,让他把那块玻璃卸下来安在了我们的车上。 我甚至还想办法搞了一块假车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办到。 从镇州到洛阳不算远,也就一百多公里,可我不敢走高速,怕被不净大师的人监控到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所以我从国道上走的。 国道就慢了,七拐八拐再加上堵车,到洛阳周边的时候已经完全黑了,于是我找了个黑旅店暂时住下,并且为了安全起见,只开了一间房。 我和红袖都没什么不自在的,一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二来我们现在的关系,怎么说呢,还是挺暧昧的,已经破除了这些尴尬。红袖甚至大大方方地去洗澡,而我则躺在看电视。 然而没过多久,浴室里面却传来红袖的一声尖叫。 我立刻冲了进去,询问红袖怎么回事,红袖指着墙壁,颤颤巍巍地说:“那个、那个……” 我回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十六个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尔等宵小,违我者死。 1786 再遇不净大师 这十六个字歪歪扭扭,还是用鲜血写的,血迹慢慢流淌下来,铸成一种十分可怖的效果。 “星,星火!”红袖哆哆嗦嗦地指着镜子。 我瞥了红袖一眼,随手拿起旁边洗手台边上的服朝她丢过去,说你先把服穿上再说。 红袖刚进来不久,估计是刚脱了服,就看到了镜子上的血迹,仓皇失措之中先叫了一嗓子,也不在乎自己身上是光着的,她在我面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真不把我当狼? 至于星火…… 我当然知道星火,我对这十六个字可太熟悉了。过去的几年间里,这几个字几乎是我们的噩梦,它无处不在,它陈楚规模,它藏在阴暗里、藏在角落中,随时都能扑出来咬我们一口,轻轻松松就能置我们于死地,就连上一辈的人都对这几个字谈而色变,多少英雄好汉栽在这几个字上! 只是随着我们的逐渐强大,星火的神秘面纱也在我们面前渐渐揭开,我们现在不仅不再害怕星火,甚至本身也和星火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星火的老大都成了我们的顶头上司。 生活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所以这几个字并不能使我产生畏惧感,人的恐惧来自于未知,而我对星火太了解了。只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再看到这熟悉的十六个字,多多少少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红袖哆哆嗦嗦地穿着服,一边穿一边给我讲着星火的来历,其实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我早就清楚不过。红袖的父亲既然是曾经的道上枭雄,自然也对星火有所耳闻,告知红袖也无什么稀奇。 “据说星火只针对势力太过强大的人,那它怎么不去找不净大师,怎么盯上咱们了,难道星火也欺软怕?!”红袖说着说着,便咬牙切齿起来。 我摇摇头,说它当然不去找不净大师,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伙的。 “啊?!” 红袖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说那是不是说,不净大师已经找上咱们了? 我还是摇摇头。 如果不净大师真的找上了我们,那么肯定不会做出这种打草惊蛇的事,而是会不声不响地上门来寻仇。不净大师很清楚,这几个字,吓唬吓唬道上的人还可以,吓唬我,那是痴心妄想。 他知道我的实力、清楚我的底细,以他的机谋,绝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写上这几个字的星火成员,不知道不净大师正在找我们,而是在做例行的公事罢了。有着官家背景的星火组织,曾经的主业是遏制黑色势力的发展,但是后来我们这一拨人横空出世之后,魔界也归各地星将统一管辖,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一大群人都闲着啊,所以后来又给他们安排了其他任务,也就是遏制遏制犯罪事件啊,看到有可疑的人物就吓唬一下啊,监督一下魔界啊之类的,成了一支维护社会治安的编外部队。 不只是华北如此,九州国五大地区都是如此。 所以写字吓唬我们的星火成员,估计是察觉到了我身上独有的杀气和戾气,判断我肯定来历不凡,所以才写了这几个字来吓唬我。不愧是星火总基地的周边啊,成员都这么爱岗敬业了,我明明也没做什么事啊。 我观察了一下洗澡间的构造,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头顶的通风窗口上,判断那人应该是从那里进出的。虽说星火的做事风格一向阴鹫诡奇、神出鬼没,但他们终究是人,而不是神。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也懒得向红袖解释,将那通风窗口堵上,又把那几个字擦掉之后,便说没事了,让她继续洗澡。但是红袖却吓坏了,说什么也不洗了,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没有办法,我们两人只好睡觉。 就是睡觉,她也抱着我的胳膊,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到我的身上。不得不说,确实难熬,体内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稍微有点类似经历的男同胞们估计都会懂的。 不过睡归睡,我还是长了个心眼,提防那个莫名其妙的星火成员回来找事。 好在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我和红袖起来吃饭。早餐是旅店提供的,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昨晚在这过夜的旅客都在这里吃饭,满耳朵听到的都是霍坔话,中不中啊?你个龟孙儿之类的。 放眼九州国大地,我第一个喜欢的肯定是沙溪话,毕竟我是沙溪人嘛;第二个喜欢的是东三州话,觉得东三州人都很幽默;第三个喜欢的就是霍坔话了,不知怎么着就是听了亲切。 饭不好吃,两个大白加一盆烧土豆片,不过凑合着吃吧。吃着吃着,红袖的脸就白了,哆哆嗦嗦地用手指着桌子,说左飞,你看。 我一看,桌上也写着十六个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尔等宵小,违我者死。 嘿,有完没完了?! 我随手把那几个字擦去,说没事,继续吃吧。同时,我也瞟着四周,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老来我这犯冲。很快,我就把目标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家伙三十来岁,穿着一身农民工的服,脚踏两只脏兮兮的懒汉鞋,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老往我和红袖这边瞟。 吃过了饭,我和红袖继续上路,开车进了阳市内,按着魏老给我的地址继续前行,很快又到了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估摸着基地就在附近,但是这片地形复杂,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恰好车子也没油了,便到加油站里加油。 加完了油,油站还额外送了一条毛巾,我随手把毛巾给了红袖,让她放进副驾驶前面的手套箱里。结果她一抖毛巾,脸又绿了,说左飞,你看! 我一看,毛巾里面夹了张纸条,又是那快要看吐的十六个字。 妈的,有完没完了? 我一拍方向盘,汽车发出刺耳的车笛声,我开了车门下去,左右一瞟,就看见那个家伙坐在油站的边上抖鞋子呢。我直接朝他走过去,伸手就在他后脑勺上巴了一下,说嫩娘个腿,有完没完了? 这家伙一下就急了,估计还没挨过打呢,跳起来就要和我打架,我三拳两脚就把他给放倒了,然后从油站里拿了截麻绳出来绑了他的手脚,过去往后座上一塞,便继续开车前行。 这回轮到那家伙傻眼了,就这还威胁我呢,问我知不知道他是谁,是干什么的。 我说你少废话,我是来找冲言道长的,你们那基地在哪儿?我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啊。 那家伙更加傻眼,狐疑地看了我几眼,说您是? 我说我是从燕城过来的,上面让我转告冲言道长几句话,你别耽误我时间了! “你是上面下来的?!” 让我惊奇的是,那家伙眼泪都流下来了,他巴巴地往前面凑,看无比激动,说,你们可终于来了! 我“吱——”地把车一停,转头就问他怎么回事? 他的眼泪流得更多,说,冲言道长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一直都是不净大师在传他的话,我们想见冲言道长也见不到! 我的脑子嗡嗡直响,冲言道长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 不对啊,魏老说冲言道长虽然有点怪怪的,但是还有联系,怎么就失踪一个多月了?不过我看这家伙哭得悲惨,也不像是在说谎,我让他不要着急,细细说来怎么回事。 这家伙告诉我,他叫阿强,是阳星火总基地的一名底层成员。 以前冲言道长平易近人,几乎每天都会看到他的身影,而且他也时常和大家交流、谈话,可就在一个多月之前,冲言道长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按照不净大师的说法,说是冲言道长患了重病,正在某处疗养,让大家不必担心,然后每天传冲言道长的话,安排大家任务和事。 对此,大家当然很有异议,不过碍于不净大师的权威,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有几个刺头曾经试图追究到底,说是就算冲言道长病了,那也应该让大家前去探望,这样不声不响地算是怎么回事? 但是不出几天,这些刺头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如此,大家也就不再敢明目张胆地针对不净大师,但是私底下的讨论却从未停止过,有人说要向上级汇报此事,可他们谁也不知道上级的电话,还谈什么汇报? 听完阿强所说,我的心中自然无比惊诧,这和华东鬼笑那边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我现在几乎肯定,冲言道长一定是出了事的,可魏老为什么还是能联系到他,冲言道长还能一如既往地汇报工作? “,现在咋办?”阿强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微一沉思,说你先带我到你们基地,我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阿强刚说了好,红袖突然拽了拽我的衣服,声音紧张地说,左飞,那里……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大和尚手握佛珠、眼神尖利,正朝我们的车走来,正是不净大师。 1787 压制不住的杀气 不净大师的身后,依然跟着七个小和尚。 等等,不净大师的徒,不是死了一个、重伤一个吗,怎么还是好端端的七个?我也不知是不是换了人,我对那七个小和尚的印象并不太深。不过这样的组合走在街头确实吸睛,十分引人瞩目,也难怪红袖一眼就看见了,而阿强一下就紧张起来,说不不不,不净! 我本来也挺紧张,都做好准备要和不净大师恶战一场了,不过随即想到我们的车有太阳膜,而且还换了车牌,不净大师估计只是看到同款车型,所以才过来看看。 不净大师就在马路对面,走过来需要半分钟,现在开车逃跑虽然来得及,但那无疑也暴露了我的目标,恐怕又要开始一轮新的逃亡了。经过几秒钟的思考,我绝对铤而走险! 我回头对阿强说道:“不净大师认不认识你?”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这很正常,阿强毕竟只是个底层的星火成员,高高在上的不净大师认识他才算有鬼。我立刻吩咐了阿强一番,然后将他身上的绳子解了,让他转到前面的主驾驶来,而我和红袖则趴在后座。 与此同时,不净大师已经走到了一半,距离我们的车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按照我的吩咐,阿强放下了前面的车窗,然后摸出一根烟来点上,一边抽烟还一边对着手机破口大骂:“嫩爹等你半天,嫩说不来就不来了?”阿强非常紧张,面色惨白、手指发抖。 如果不净大师离近了看,一定能看出端倪,可惜的是他已经站住不动了。看到车里完全是个陌生人的时候,他便没有必要再走过来,而是领着七个徒返了回去。 趴在车里,看到不净大师渐渐远去,并且上了一辆宝马七系,我长长地吐了口气。 阿强也吓坏了,慢慢收了车窗,指着不净大师的车说:“他去的方向,是基地!” 我点头,说有其他路么,咱们绕过去,务必赶在他的前面! “有!不过陡了点,你们坐稳了!” 阿强立刻变档,踩了油门往另一个方向而去。陡是真陡,全是小路和土路,其中有一段还是从某工地中间穿过去的,那工地上遍地都是建筑垃圾,颠得我们跟坐蹦蹦床似的,这时候就体验出巡洋舰的强大性能了,这才是百万级别的越野车,强悍的一逼,怎么开都没事。 很快,我们到了一座道观前面。 “到了!”阿强说道。 我吃了一惊,原来这就是他们华中的星火总基地,其实刚才路过好几趟,还真没往这上面想。华北的总基地是个四四方方的胡同巷子,华东的则是个超级大花园子,华中的却是一座道馆,真是很有意思。 不过想到冲言道长本来就是个道士,也就情有可原了。 我询问了一下阿强道观之中有无机关、暗门之类,阿强也都一一告诉我了。同时阿强也告诉我,遇到问题可以去找一个叫“大力士”的,说大力士在星火之中级别很高,对冲言道长也很忠心,或许能帮上我的忙。 我让阿强载着红袖,继续把车往前开,别让不净大师给看到了。红袖拉了我的胳膊一下,让我小心,我拍拍她,然后下车而去,得赶在不净大师到来之前先进去才行。 来到道观门口,自然有人把我拦住,我说我是国家的人,来找大力士的。 守卫看了我一眼,便进去叫人。过一会儿,一个瘦巴巴的小个子走了出来,说他就是大力士,问我干嘛。当时把我惊得不轻,因为道上取外号都是根据人的外形特征来的,还没见过把这么一个小个子叫大力士的。 当然我也没表现出来什么,我将大力士拉到一边,说我是国家派来调查冲言道长失踪之事的。大力士一下激动起来,两只眼睛都有泪花了,看来确实已经等了很久,不过高层就是高层,自然要比阿强那样的愣头青谨慎一些,问我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是国家的人。 我想了想,便从怀里摸出那张可以调动华中地区所有保卫处总部的条子,说这个够不够? 大力士一看,面色陡然间就变了,说够了! 就在这时,我就看见台阶下面,不净大师所乘坐的那辆宝马七系已经到了,我赶紧把大力士拉进道观之内,说冲言道长失踪之事,上面怀疑和不净大师有着密切联系,所以不能让他看到! 大力士狂点头,说对的,我们也都怀疑是他,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大力士立刻将我拉到东边的一个厢房之内,在厢房里面,我们可以看到不净大师和七个小和尚走入道观,朝着更深处的大殿走去。看着不净大师的背影,大力士咬牙切齿,说一定和他有关系,那个家伙狼子野心! 我让大力士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 大力士说的和阿强说的都差不多,但大力士毕竟是高层,又比阿强知道不少细节。原来,冲言道长和不净大师的矛盾一直都有。初期,冲言道长看不净大师仪表堂堂,又身怀绝技,还以为他是一位得道高僧,便有心培养他来震慑华中这边的地下世界。 结果到了后来,不净大师逐渐露出心狠手辣的一面,谁敢对他不从,轻辙打骂、重辙屠杀。当然,杀就杀吧,既然在这条道上混,真指望圣母是不可能的,冲言道长只是偶尔劝他别太暴戾,倒也没怎么管过他。 但是后来,不净大师愈发过分,吃喝嫖赌无所不作,品性极坏。冲言道长警告过他不止一次,而他完全当作了耳边风,依旧我行我素。再后来,冲言道长仔细调查了一下不净大师,才知道他原来就是因为品性太坏,才被庙里给赶下山来的。 如此,冲言道长才后悔不已,下决心将他铲除,但是因为不净大师的势力很大,就是冲言道长也对其有些忌惮,所以还安排了座下几位高手,想着一起配合将他拿下。 可是后来,随着冲言道长的失踪,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而不净大师却愈发张狂起来,不仅每日代替冲言道长发号施令,还有意识地将道观中的星火成员渐渐换成他的人…… 说到后来,大力士已经热泪盈眶,说,你一定要查清此事,将不净大师这个祸害铲除啊! 我点头,说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冲言道长给找出来,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养病? 这情况和华东那边类似,都是星将失踪、地下王者掌控一切,我估计宋秋雨和不净大师早就商量好了,一起干出这种事来。 所以宋秋雨在关键时刻,才会跑到华中来向不净大师求援,结果不净大师这个老狐狸精,估计是觉得时机未到,又或是胆子太小,总之没有答应宋秋雨。 根据华东那边的经验,我判断冲言道长肯定没死,不论是宋秋雨还是不净大师,显然都不敢真的杀了星将,估计是将他重伤,然后软禁起来了,而且就软禁在这道观之中。 最起码的,大力士应该知道在哪个房间才对。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大力士竟然不知道,并且信誓旦旦地向我说,冲言道长肯定不在道观里面。 我让大力士也别太早下了论断,毕竟这道观也挺大的,零零碎碎的房间也多,而且上面定期要和冲言道长联系,所以不净大师肯定也要定期去见冲言道长。 我们可以跟踪不净大师,看看他会到哪里去,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大力士说好,便让我在厢房等着,他过去看看不净大师到哪去了。 大力士出去之后,我便在房间里等着,顺便从窗户上查看外面的情况。道观里很安静,偶尔才有一个人走过,不过我知道那许许多多的房间里都藏着手段高超的杀手。 无论哪个地区的星火总部,一定都安置着许多当地的精英成员。 等了约莫半个来钟头,我就看见不净大师从里面的大殿走出来了,身后依旧跟着那七个小和尚,不过并没有看见大力士,可能是在暗处跟着?我正这么想着,不净大师突然停住了脚步,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嘴角还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赶紧俯去,心里怦怦直跳,心想不净大师看见我了? 还是说,大力士把我卖了? 不能啊,大力士那么忠诚的一个人,这我是不会看错的,难道是个意外? 我正纳闷,就听“啪”的一声,我头顶的玻璃竟然尽碎,好多玻璃渣子都掉到了我的脖子里面。与此同时,一个圆滚滚、血淋淋的东西竟然飞了进来,扑通一声撞在墙上,又跌在我的面前。 是大力士的脑袋! 大力士的眼睛还睁着,显然是死不瞑目,就这么和我四目对视,似乎在痛诉着他刚才的遭遇。就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他的声音明明还在我的耳畔,转眼之间就只剩一个脑袋了。 他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我的身上,听我的话去跟踪不净大师,却换来这样的后果。 啊…… 我一瞬间就爆发了,整个脑袋嗡嗡直响,浑身上下都是压制不住的怒气和杀气。我怒吼一声,脚一弹地,身子便从已经破损的窗户里飞了出去,然后疯狂地朝着对面十几米外依旧微笑着的不净大师冲了过去。 杀! 1788 劝你,迷途知返 怒。 愤怒,大怒,震怒,暴怒。 在看到大力士的脑袋的一瞬间,所有的怒气自胸腔内蓬勃而出,这份怒气很快转化为杀气,覆盖全身。这是我到华中以来第一次产生如此剧烈的怒气和杀气,哪怕是昨天在会所被众多杀手包围、追杀也没这么愤怒! 我和大力士非亲非故,可我一想到他是那样的信任我,愿意按照我的一切想法去付诸行动,结果却换来如此悲惨的结局,我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气! 春日的阳光洒在我的头顶,我却觉得浑身冰凉。我的双眼赤红,口中发出怒吼之声,同时将所有的真气都汇聚于双爪之上,脚步疯狂地朝着不净大师冲杀过去。 而不净大师站在原地,连动也不动,就那么微笑地看着我,仿佛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他的七个徒也低下头去默念佛经。 愤怒的我,微笑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我距离他还有七八米的时候,就听飕飕飕的声音响起,两边的房间、房梁、房顶,同时跃出无数的人影来,手持各种武器、各种家伙,疯狂地朝我扑杀过来。 而不净大师依旧站在原地微笑,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犹如拈花一笑的如来佛祖。 这是他的地盘,他的手下千千万万,无论地下世界还是星火组织都归他调动,他当然可以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负责微笑就好;而我,却像是那个不自量力的、冲向风车搏杀的堂吉诃德。 人群迅速和我交汇在一起,我的杀欲再一次毫无阻碍地爆发出来,无论是谁拦在我的面前,都会被我的缠龙手撕成碎片,鲜血和皮肉漫天挥舞,真真正正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我疯狂地撕着、杀着,我的眼里一片赤红,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巨大的修罗战场,而那些人也前仆后继、一个又一个地涌至我的身前。 这些人中当然不乏高手,毕竟是星火总部和地下世界的精锐,真气外放三四重的也有、一两重的常见,所以偶尔也能伤得到我,砍刀劈在我的肩膀,长棍砸向我的脊背,可大多数还是被我撕成碎片。 在整个过程中,不净大师始终微笑地看着我,一点都不为他死去的手下感到心疼,而那些小和尚则不断地低头默念着佛经,有些鲜血和皮肉甚至溅到了他们的身上,当真是一副诡异而又恐怖的画面。 转眼之间,死在我手上的人已有十七、八个,可是四周的人仍旧越来越多,怎么都杀不完、灭不完。而不净大师始终无动于衷,仿佛打定主意等我耗完力气再出手收拾我。 死在我手上的人越来越多,我身上受的伤也越来越多,可我心中的杀气不仅没有消减,而且越来越盛。尤其是我看到不净大师那副看似人畜无害实则阴险狠毒的笑容时,更是无法克制心中的膨胀到极点的杀气。 终于,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脑海中“嗡”的一声,有一股暴戾之气直冲天灵,使得我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我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是从哪来,忘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杀欲和暴戾,只想把身边的所有会动的物体撕成碎片! 吼! 我发出类似野兽一般的吼声,同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源源不断的气力。 我在变得强大,也变得无法克制自己,可是这份力量让我变得着迷,我想拥有它、得到它、占有它! 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声音在提醒着我,不要、不要、不要…… 不净大师仿佛看出了我的变化,慌慌张张地转身而走。 啊…… 我又爆发出一声狂吼,伸出手来在我的天灵盖上一按,数道暖流冲入我的脑海,将那股暴戾之气强行压了下去。我的意识渐渐清醒,四肢也变得有些下来,同时一股巨大的困意袭向了我。 “他怎么回事?” “刚才的他好可怕啊……” “这是走火入魔吧?我见过有人这样。” 四周的人都被惊得纷纷停下动作,同时传来杂七杂八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赶紧趁机杀了他啊!”不净大师的声音再度传来,竟然又返了回来,真是一个投机主义者。 轰! 四周再次响起混乱的喊杀声,无数武器、拳脚如雨点般砸向了我。 不能睡! 一个声音呼唤着我,我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双脚蹬地,身子高高跃起,躲开了这疯狂的群击。正当我松了口气,觉得逃过一劫的时候,就听“飕”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黑物朝我飞了过来。 是不净大师的佛珠! 我想去躲,但是身在半空;我想去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 巨大的佛珠撞在我的胸口,使得我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砸在地板之上。“哇”的一声,我吐出一口鲜血,这一击确实够我好受的,完全不亚于宋秋雨的那一扁担,甚至隐隐胜之。 我的身上虽然布满伤口,但最致命的一击还是不净大师的这一击,他把握的机会、力度都堪称完美。巨大的疼痛自我的胸口传来,保守估计也断了三四根骨头,并且源源不断地抽走我的力气,我撑着地试图站起,但是失败了。 我喘着粗气,迅速调转真气去给我的胸口疗伤,但是哪有那么快的,我的体内又不是封印了一只九尾妖狐! 轰! 四周的人再一次冲了上来,他们不会放弃这个抢占头功的机会,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再次笼罩我的上空。 “住手!”就在这时,不净大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这里,不净大师就是绝对的权威,他让住手,自然没人敢不住手。 可我的心里却一片瓦凉,因为我知道不净大师之所以喊住手,绝不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想放我一命,而是想像猫抓老鼠一样多玩弄我一下,好在我面前装装逼,雪一下当日之辱;同时我也暗自庆幸,希望这个过程能持久一些,让我恢复一些力气——起码逃跑的力气。 现在的我,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大力士的死依然让我感到愤怒,可我要为他报仇的话,就必须暂时离开。 众人纷纷停手,并且站到了两边,而不净大师微笑着朝我走来。 我装作气力不支的模样半躺在地上,同时加紧调转真气来给我的胸口疗伤。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着不净大师慢慢朝我走来,距离我三四米处时,不净大师的脚步停下,同时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施主,你我无冤无仇,何必执念于此呢?”不净大师又装作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令人作呕。 我说不净老秃驴,你装什么装,你当着大家的面说,你把冲言道长藏到哪儿去了? 我突然想起在华东金水园的时候,也曾如此陷入重重包围之中,是上官婷把大劈星等人拉到我们阵营,共同质问宋秋雨有关鬼笑的下落,才为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 现在的情况和当时类似,周围也有不少星火的人,虽然身边没有上官婷这样的大咖助阵,但我也要试着搅和一下浑水。果然,在我说出这番话后,有不少人纷纷看向了不净大师,但是暂时无人附和。 不净大师面色不悦,也感受到了四周的压力,说冲言道长身体有恙,已经闭门疗伤,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操的是什么心? 我哼了一声,说和我没有关系?实话告诉你吧,我刚从华东那边过来,宋秋雨他们一干人因为祸害华东地区的星将鬼笑,现在已经全部伏法,这事你知不知道? 不净大师的面色更变,说他们伏法,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装,你继续装,你敢说你和宋秋雨不是一伙的?宋秋雨前两天还来找过你,和你商量反叛的事,我没说错吧?告诉你吧,国家已经掌握了大部分情况,派我来打个前战摸查一下,看看冲言道长到底有没有事。 不净老秃驴,我劝你迷途知返,不要走上和宋秋雨一样的路。你要真是清白的,就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把冲言道长交出来,省得国家再收拾你! “胡说八道,满口放屁!” 不净大师雷霆大怒,立刻脚步腾挪,手持佛珠朝我砸来! 不净大师的愤怒,以及意图杀人灭口,都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可我满心以为在我说出这一大串话之后,现场会有不少骨头的星火成员出来支持我,以此来给不净大师压力,哪里想到现场竟然一个吱声的都没有,只是在那面面相觑,似乎还在怀疑我所说的真伪,更别说出来质问不净大师了,真是让我失望至极,真他妈没用! 转眼之间,不净大师已经手持佛珠,来到我的身前,准备狠狠砸下,了结我的性命。就在这时,突听“轰”的一声,道观的大门竟然被生生撞破,沙石飞腾、砖块飞溅之中,一辆保险杠已经被撞得稀烂,却依旧威武霸气的草绿色陆地巡洋舰正以超过百迈的速度,疯狂地朝着不净大师撞了过来…… 1789 终见,冲言道长 一辆陆地巡洋舰撞破大门,咆哮着疾驰而来,这观感就十分令人震撼,四周的人纷纷惊到退散。不过,这场景却吓不住不净大师,不净大师转身一个弓步踏出,手上的佛珠立即就要脱手而出。 这佛珠弹出去,威力堪称一枚小型炮弹,再加上二者的加速度相撞,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闹个车仰人翻都是轻的。在这关键时刻,我突然弹地而起,狠狠一脚踢向不净大师的腰部。 经过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我的力气也恢复了四五成左右。 不净大师猝不及防,冷不丁被我踹飞出去七八米远。 吱—— 与此同时,巡洋舰一个甩尾,稳当当停在我的身前。 好车技! 车厢后门猛地打开,红袖在里面大叫:“快上车!” 我猛地扑,车子又急轰油门往前疾势,一瞬间就轰到了七八十迈,朝着大门处的方向冲去,后面的人再想来追,已经来不及了。我趴在后座上往后去看,只见不净大师已经站了起来,正在原地咆哮怒吼。 车子冲出大门,顺着阶梯冲了下去,跟坐山车似的,也得亏是巡洋舰,才能经得起这么折腾。车子落地,又稳当当地往前驶去,我捂着胸口,说不净大师肯定会在阳逻布下天罗地网…… 阿强道:“放心吧,这地方我熟,冲得出去。” 如此,我才安心了些。 阿强开着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自如,红袖问我怎么回事,怎么和不净大师打起来了?我握着拳头,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说到大力士的脑袋被不净大师踢进窗户的时候,阿强的双手颤抖不已,眼泪也流了下来。 我低沉沉地说:“大力士在死前还给我带了一条消息,他的口型呈‘不’字状,意思是告诉我,冲言道长不在道观里面……大力士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比其他人都强多了!” 我一想到那些人的麻木不仁,就觉得倍加可恨。 “不是的。”阿强红着眼睛:“我们星火组织里面还是有不少好汉的,只是大家都不认识你,也不知该不该信你罢了。回头我和他们说说,一定可以拉到咱们这边的!” “行么?”我问。 阿强想了想,说:“我终究人微言轻,恐怕说出来的话不能叫大家信服,如果能找到冲言道长就好了,这样大家就相信我们了。” 是啊,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我到华中来也是冲着冲言道长来的,可是现在完全不知道他在哪里。就在这时,红袖突然插嘴,说你们说的那个冲言道长到底是谁? 阿强向她解释,说那是他们星火组织的老大,也只有他才能镇得住不净大师云云。 红袖又问:“冲言道长,真的是个道士么?” 阿强说对,冲言道长平时就是一副道士打扮,一手太极剑耍得很好。红袖踌躇了半天,说她倒是认识一个道士,不知是不是我们说的冲言道长,不过她曾见过那位道士将不净大师训得像三孙子一样…… 我和阿强都吃了一惊,能在霍坔这个地方把不净大师训得像三孙子一样的道士,好像也只有冲言道长一个人可以做得到了,连忙让红袖讲讲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红袖告诉我们,说她父亲刚去世那段时间,她领着一帮兄东躲西藏,刚开始应敌的经验还不足,被不净大师抓住过一回。不净大师垂涎她的美色,自然想把她拖到去,结果却在关键时刻,一位道士模样的老人突然现身,不仅将不净大师大骂一顿,还把已经重伤的红袖救了出来,安置在自己家中让她休养了一段时间。 听完红袖所说,我和阿强都是震惊不已,红袖说的这个人明显就是冲言道长。我埋怨她怎么不早点说,红袖还挺委屈,说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都快忘了,我们们不停地说道士道士,她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我又问红袖还记不记得冲言道长的家在哪里,红袖说记得,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就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然后便指起路来。阿强也很稀奇,说他加入星火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冲言道长还有自己的家。 红袖说有啊,不光有家,还有老婆、孩子、孙子,一大家子七八口人,挤在一个小破平房里面。孙子已经上宗门了,因为不好好学习,天天去网吧打游戏,还老被冲言道长骂。 而且冲言道长的老婆也彪悍,动不动就和冲言道长吵架,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气得冲言道长的痔疮老疼。红袖在他家休养的那段时间,帮他们家调停了不少争吵,都快成居委会大妈了。 这也是红袖从来没觉得冲言道长是位大人物的原因。 我和阿强再次吃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华中的第一高手冲言道长,那样高高在上、近似神仙,统治这么大组织和魔界,掌握无数人生死的这么一个人,竟然还有如此生活化的一面! 尤其是阿强,在他心中,冲言道长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说冲言道长不吃饭、不拉屎,他都相信,冷不丁和他说起冲言道长生活中的事,他根本就无法接受。 阿强疑惑地说:“这……这是我们老大?挤小平房,天天骂孙子,还和老婆吵架吵到痔疮疼,怎么可能?” 红袖也觉得不大可能,说咱们不会找错地方吧? 我也觉得红袖描述的那个道士,和我印象中的冲言道长实在不像,先不说娶不娶妻的问题(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和尚和道士娶老婆都很正常,又不违反法律),只是那么仙风道骨的一个冲言道长…… 但是单凭他能训得不净大师像三孙子一样,我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去看一看。 “不过提前说好了,如果去了不是,你们可被赖我。”红袖别着嘴道。 阳逻和大部分正在发展中的城市一样,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新城区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老城区各种破旧和待拆迁,那位曾经救过红袖,还训过不净大师的道长,就住在老城区某胡同小巷里面。 路上,我们没少遇到魔界的术士或是星火组织的成员拦路检查,不过都被阿强给糊弄过去了,这小子还是很能干的,难怪能那么快盯上我,还写那十六个字来吓唬我。 我当惯了老大,看到阿强这样的人才就很喜欢,还想挖墙脚,让他以后跟着我到华北去干,给他一条街管管。但是他拒绝了,他说他就喜欢在霍坔这旮旯呆着,愿意一辈子为冲言道长效忠。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还换了车,换了一辆很不起眼的白色捷达,看着跟驾校训练车一样。 一路折腾,到了老城区,那叫一个挤挤嚷嚷,到处都跟赶集似的,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按着红袖的指点进入一条非常非常不起眼的小巷之中。 “到了。”红袖指着一间破旧的民房说道。 民房上面有锁。 阿强马上就要下车,但是我拉住了他,说别着急,先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看着。 我们仔细瞄了一圈,确定没有守卫,才下了车去。 我和阿强走在前面,红袖跟在后面。 走到门前,我伸出手去,一边把锁撕开,一边说道:“如果冲言道长真在里面,那么他一定是被不净大师起来了,而且情况可能会非常惨,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到时候都忘不了初见到鬼笑时的惊悚,那一身烧伤的水泡和脓水,恐怕是我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忆的噩梦。阿强听了我的话,身子有些发抖,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进了门,首先是个小院,墙边有几盆花,不过都枯萎了,看着有段时间没浇水了。屋子里很安静,看不像有人在,不过我看了一下院中,虽然落灰不少,但是隐约可见脚印,显然经常有人过来。 我蹲去观察那脚印,庞大且重,分析出脚印的主人是个体态庞大之人,和不净大师的形象十分符合。既然不净大师常来这里,说明冲言道长就在屋中的几率很大。 而阿强已经等不及了,一边往屋子里冲一边喊着:“冲言道长、冲言道长!” 砰的一声推开门,阿强四处寻找,我和红袖也跟了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阿强着急地叫:“不在!” 我摇头,说一定在这,再仔细找找,或许有暗门、暗道之类的。 我们三人便在屋子里面四处搜寻起来,但是仍旧一无所获。我没有办法,只好拍了几张屋中的照片,在网络上给王瑶发了过去,问她哪里可能会有机关暗道之类。 王瑶很快回了过来:你现在怎么连三十多岁的女人都感兴趣了? 我一看,原来是有张照片不小心拍到了红袖的角,仅凭一片角,王瑶也能分析出她三十多岁,真是隔着网络,否则我真想给她跪下。我说姑奶奶,别开玩笑了,事情要紧。 王瑶又很快发过来第二句:屋中没有机关,你再拍拍院子里。 我又把院子里的照片发给她,王瑶看过之后,让我转动一下墙角往左数的第二个花盆。我依言照做,转了一下第二个花盆,就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东三州角的一块地面竟然随之凹陷下去,一截通往地下的楼梯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刚和王瑶说了谢谢,就见阿强已经跳了下去,然后就听他喊道:“冲言道长!”语气中夹杂着无数的悲愤和震惊,还有一点点的哭腔。 我知道,冲言道长就在那下面了。 1790 华夏之乱 阿强的声音里透着凄惨和悲怮,接着是悲怆的哭声,让人听来毛骨悚然,红袖忍不住扯着我的胳膊。 我微微皱起眉头,朝着通往地下的台阶走去。 这是一个并不太深的地窖,大概也就三四米而已,下来之后是块空地,阴暗、潮湿,空气中漂浮着臊臭味,是大便和小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借着外面微弱的光,隐约可见角落里搁着一个铁笼子,笼子不大,关一条狗正好,可是阿强就趴在这笼子前呜呜呜地哭着。 我朝着那笼子走过去,红袖害怕极了,始终扯着我的衣袖。 因为已经见识过鬼笑的凄惨模样,所以其实我是有做心理准备的,但我在看到冲言道长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被深深地震了一下。冲言道长就在那铁笼子里,可是和一年多前见到的仙风道骨、笑容和煦的他不一样,现在的他伛偻在笼子里,手、脚、脖子都绑着铁链,身子仿佛都小了好几个型号,看上去又干又瘦,像是那种快要死去的老人。 笼子里面有碗,碗中盛着水和食物,显然冲言道长就是靠着这些过活的。 此时此刻,冲言道长趴在笼子里,正抓着阿强的手,说快,先把我家人救出来,他们在那里…… 冲言道长的声音很干、很哑,而且有气无力。阿强立刻跳了起来,朝着冲言道长所指的方向而去,那里面还有一道暗门,待阿强打开之后,里面竟然走出六七个人来,这里面有老人有孩子,也都是瘦巴巴的,身上破破烂烂,好像很久没有吃饭,想来就是冲言道长的家人了。 显然,不净大师将冲言道长的一家子都囚禁在这里。和冲言道长不一样的是,他的家人身上并没有缚着铁链,大概是不净大师觉得没有必要,他们一出来,便围着冲言道长的笼子呜呜哭了起来,一大家子哭作一团,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让人看来无比心碎。 而冲言道长却无太多时间和他们哭哭啼啼,说:“快,把他们先带出去,带到安全的地方!”就算身处险境,就算濒临绝望,冲言道长也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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