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耳语了番,嬷嬷听罢心思转了转,点了点头,跟着就起身拿了一瓶子药来。 把药递到了云乔跟前。 哼声道:“吃了这药,便能解你困境。” 云乔瞧着那药的瓷瓶,才迷迷怔怔的意识到,那花娘说的法子,是用药。 她咬着唇瓣,伸手接过那药瓶,目光怔愣。 “这是什么药?”云乔嗓音微哑,轻声问道。 花娘闻言嗤笑了声,回道:“什么药?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你说你不能动情,这药,便是能助你动情的药。” 原是如此……原来是催情的药。 云乔闭了闭眸,攥紧了药的瓷瓶,心道,有这药也好,她也少受些罪…… 她咬着唇打开了药瓶子,昂首咽了一颗。 那花娘和管事的眼瞧着她吃下,心里大石头跟着落地,心知今日萧璟的吩咐是成了。 云乔吃了那药,以为是催情的寻常药物。 却不知这药,真正的功效。 不在催情,而在攻心。 第71章 你怎么才来啊 药丸入口,从喉间滑进腹中。 云乔委身倒在地上,握着自己的脚踝,静静等待药效发作。 这东西不愧是奇药,见效极快,不消片刻,她意识便已迷蒙。 管事嬷嬷和花娘瞧着云乔目光渐生迷离的模样,互相对视了眼,起身出了内室。 那嬷嬷和花娘前后脚踏出门槛,吩咐花娘阖上房门。 房门紧阖,将云乔孤身一人困在内室里。 外头的管事嬷嬷视线犹疑,心中惴惴不安的同那花娘到:“这药,用这一回倒是轻易,可若是这姑娘一次之后,没能迈过这坎儿,以后长久服用这药,怕是毁人心智。” 这药的效用,如同瘾君子所用之物一般。 让人梦回情牵意萦时,忘记现实的痛,将梦里那原本只有一点点的甜,一再放大,直到将整个人的心绪淹没,难以清醒理智。 这东西,偶尔用一次尚可,若是长久使用,却会毁人心智,或许是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而痴,又或者,是让人,真的忘记现实的痛,当真以为自己彻头彻尾活在梦里,即便梦醒时,也没有关于现实里痛的记忆。 管事嬷嬷心中犹疑,嘟囔的说出自己的顾虑。 一旁那花娘闻言却是掩唇轻笑,附耳在嬷嬷跟前道:“哎呦,嬷嬷你担忧这作甚,左右等那药的坏处显现出来时,这姑娘约莫也失了宠,殿下自然不会为她之事再费心,退一万步讲,即便届时这姑娘未曾失宠,殿下也只会觉得,是这姑娘自己想不开疯了,谁又能知道,是咱们给的这药惹出的缘故呢。” 花娘如此劝着嬷嬷,那嬷嬷叹了口气,暂且将忧心忡忡的顾虑压下,甩了甩手去回禀萧璟。 眼瞧着嬷嬷走远,花娘眼里的算计色更浓。 这事办成了,她能从嬷嬷手里讨得好处,便是日后东窗事发,真被殿下发现这药,顶罪的也是嬷嬷,毕竟这奇药是在管事嬷嬷手里握着的,给药的自然也只会是嬷嬷本人,关她一个小小花娘什么事呢。 那花娘笑得奸猾,回首隔着门窗往内室里往,隐约听到了里头云乔的哭音。 知晓那药效已然发作,于是笑得更浓,甩了甩手帕子,摇着腰肢走远。 内室里头,云乔满头汗珠,仰面倒在地上,连勉强撑起上半身的力道都无。 她咬着唇,泄出哭音。 视线一点点模糊,陷入黑暗,又重新瞧见远方一点亮光。 她抓不到那光亮,只能任由脑海中清醒的意识,一点点消失殆尽。 她开始短暂的,忘记许多事。 她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忘了扬州城后来的难过,忘了萧璟而今的可恨,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总是流眼泪。 痛的记忆一点点消散,情绪不受她本心的控制。 那药一点点从腹中蔓延到她心头,酸涩的情绪从心坎延伸到指尖。 云乔手指麻颤的厉害,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痛的记忆消散,她该忘记悲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云乔,却无比的难过。 她好像不是她自己了。 情绪,身体,内心,都不属于她自己了。 云乔闭着眼眸,脸颊贴在砖石上,攥紧了掌心,一拳一拳的砸向地砖上。 手指的疼意暂且让她清醒,却终究是无用功。 到最后,她一身的鲜血,眼睛里的情绪,彻底陷入空洞。 然后,遥远的,被她强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身影,开始出现。 她想起她在佛寺里遇见个风流浪荡的公子,她想起她羞红了脸骂他登徒子,也想起他笑意温雅的给她擦眼泪,一次又一次。 终于,记忆里所有的恨都消弭。 只留下那个笑意风流,温温柔柔的郎君。 她想起她内心深处的喜欢,此时此刻,只记得她待他的好。 那些微弱的好,那些不值一提的甜,在这一刻被药物的效用放大。 云乔忘了恨,忘了许多怨憎。 只记得他说他喜欢她,只记得他一直,一直护着她,从不让旁人伤了她。 于是她开始期盼着那个人到来,她以为是旁的人将她困在此地,她以为是旁的人伤她害她一再的欺辱她。 她只记得她心中郎君千好万好,她一点点也不能将他同后来作恶的萧璟,想到一处。 她甚至下意识认为,他们是两个人。 是啊,怎么不是两个人呢。 一个温柔风雅,待她处处温柔爱怜; 一个残忍可怖,对她极尽苛责,甚至逼她辱她,一再轻贱于她。 这样天差地别的感受,怎么会是一个人带给她的呢。 云乔掌心的血色从指缝淌出,染污砖石地。 她掌心又疼又麻,颊边满是泪水,额头汗珠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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