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回事!”猴子的嗓门又提高了:“锥子这王八蛋竟然躲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先坐汽车,再坐拖拉机,又换驴车,最后他妈的竟然还要步行!左飞,你来不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祝你们马到成功。”我大笑着挂上了电话。 锥子确实藏的比较邪门,竟然滚进了风台区深山的一个小山村里,马杰费了很大功夫才摸到他的下落,而且因为时间和精力有限,只能得到一个模糊的位置,还要猴子他们继续探索。 但是马杰说了,锥子带的人不多,也就三四个而已,所以我很放心地把这事情交给猴子他们去办,也顺便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省得躺了太久发霉。 挂了我的电话以后,猴子他们继续前行。 猴子和郑午互相搀扶着行走,黄杰则拄着回龙刀艰难前行,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十来个兄,一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中午时分,他们终于赶到了目的地所在的山村。 奶东村。 名字虽然奇葩,但是这个地名却是真实的。繁华如燕城,也有这样的偏远地区存在,村民到外面都是骑摩托车的,羊肠小道可进不来汽车。猴子虽然身上有伤,但是脑子依旧好使,他并没有急着进村,而是先让人到村里打探了一番。村子不大,想打听几个昨天进村的陌生人并不困难,十分钟后,人便回来了,锁定了锥子等人的位子。 “我们走。”猴子领着众人蹒跚进村。 正是开饭的时候,村里各家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好几次,猴子都走不动道了,但是黄杰拉着他的胳膊,坚持要干掉锥子以后再吃饭。 “干掉锥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吧。”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一座房前。这是一栋极普通的民房,门口停着几辆摩托车,就是凭借这几辆摩托,先前进村查探的那位兄才确定了锥子等人的位置,因为猴子说了,“锥子肯定比咱们准备充分。” 门并没锁,虚掩着——谁能想到还有人能追到这里来呢?猴子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院子里蹲着几个汉子正在吃饭。猴子他们一进去,这些汉子立刻就站了起来,一个个警惕地看着猴子等人。 猴子摆摆手,说别紧张,我们只是路过,来借口饭吃的,我们可以付钱。 三四个人里,有个身材短小、尖嘴猴腮的汉子,目光依旧警惕地看着众人,说你们到底是谁?猴子认出这便是锥子,笑嘻嘻道:“不是说了吗,我们只是路过,来借口饭吃。实不相瞒,我们受了伤,是出来跑路的,看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锥子伸了伸手,说请。 众人便走了进来,打头的猴子、黄杰和郑午一瘸一拐,他们每走一步便要付出巨大的疼痛代价,仓天的大慈悲掌真不是盖的。看到他们果然有伤,锥子稍稍松了口气,命人到厨房去吩咐房主再做一些饭来。 猴子走到院中,一坐到地上,然后呼哧呼哧地喘起气来,黄杰和郑午也是一样,终于能稍微歇一歇了。锥子端着碗笑了,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猴子说。 锥子点头,说挺远的,看来你们得罪的仇家背景挺深,咱们也算是有缘分了,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不过一码归一码,你们要吃饭的话,也要付钱。 猴子说那是当然,你看看我们该出多少钱? 锥子扫了一眼众人,说你们这么多人,出一千块钱吧。 猴子呸了一口,说你怎么不去抢啊? “呵呵,我现在就准备抢。”锥子摸出一把枪来对准了地上的猴子,说你们既然是跑路的,身上肯定带了不少的钱。来,都交出来吧。 黑吃黑。 猴子轻轻叹了口气。 郑午在旁边骂了起来,说你个败家玩意儿,要杀人就杀人,吃什么饭,现在好了吧,被人家反将一军!其他兄也是一脸无奈,他们没有和猴子打过交道,这次临危受命,还是第一次跟他,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 锥子一皱眉头,说杀人?杀什么人? “是这样的。”猴子说:“其实我们不是跑路过来的,我们是奉了左飞的令,专门过来杀你的。但是看你人少,就想逗一逗你,再干掉你,结果你小子不厚道,竟然想黑吃黑……” 不等猴子说完,锥子就怒了,说想杀我?下辈子吧! 其他兄也都傻了,没想到猴子竟然这么实诚,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锥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然而,锥子的手指刚要叩向扳机,一道金光就在空中闪过。 “啊”的一声,锥子惨叫起来,他的手腕中刀,鲜血淙淙而下,手枪也跌落在地。黄杰就地一滚,便将那支手枪捡了起来,而郑午奔上前去,一拳打在锥子的肚子上。 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配合的简直天无缝。 锥子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另外三人正要冲上前来,黄杰砰砰砰的开枪,一枪解决一个,三枪干掉三个。最后,黄杰又给锥子也补了一枪,完事以后,黄杰鼓捣了一下弹夹,说竟然就四发子弹,你也真是够抠门的。 说完,他便把手枪一扔,一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起气来,刚才就地一滚,又连开了三枪,这几个动作让他那本就残破的身体承受不住,所以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猴子和郑午也是一样,一个扔了飞刀,一个打了锥子一拳,却各自一脸痛苦地坐在了地上,就像是他们挨了刀、中了拳一样。其他兄都傻眼了,他们根本连手都没有出,锥子他们竟然就全死翘翘了。 搞什么鬼啊,他们到底来干嘛了啊! 除了头一个进村查探的兄起到一点作用以外,其他兄简直就像是来凑数的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三人的配合简直是酷毙了,能欣赏到如此高段位的杀人手法,也不枉此行。 ……虽说他们现在又像弱鸡一样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众人纷纷扑上前去,将三人搀扶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拍着他们的马屁,崇拜英雄是每一个人的天性。猴子摆着手,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一个兄说猴哥,你就不要谦虚了。 “不是……我的刀还在锥子手上呐……” 有人赶紧把猴子的金銮刀拿回来,猴子宝贝地擦了个干干净净,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接着,猴子又回过头去,冲厨房战战兢兢、面色惨白的房主说道:“别害怕哈,继续做饭吧,我们还等着吃呢。” 热腾腾的面很快就做好了,十多个人每人端了一碗蹲在院里,呼噜呼噜地吃着。并不是什么好饭,甚至连油水都少的很,不过众人依旧吃的很香,做完事情总是心情很愉悦的。 猴子吃了三大碗,满意地拍着肚子说道:“对了,把那几辆摩托车推进来,那可是咱们一会儿出村的交通工具。” 两个兄立刻往外面奔去,然而他们刚出去,竟然就回来了。 而且是倒退着、举着双手回来了。 看到这个场面,猴子、黄杰、郑午三人立刻面色严肃地站了起来。他们都是老油条,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两个兄退进院内,终于露出了外面举着枪的人来。 那人身材高大、四肢粗壮,脸上还有一道刀疤,嘴角边上闪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们好。”他说:“终于把你们等上来了。” 与此同时,房顶和院墙四周响起呼啦啦的声音,一个又一个的人头在上面闪现,少说也有七八十人,当真是大阵仗了。除了猴子、黄杰、郑午三人之外,其他兄都是面色惨白。 中计了。 毫无意外地中计了。 锥子都是这计中的一部分,锥子做了替死鬼。 猴子了,说还好临死前吃饱了,否则做个饿死鬼可真够难受的。接着,他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左飞啊,我们被狂龙给包围了,这次恐怕要糟……如果我们有什么问题,你要记得继续走下去。” 猴子打电话的时候,狂龙并未阻止,似乎并不担心。 打完电话,猴子把手机放回口袋,等他再把手伸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颗暗青色的手雷。拉了引线,一边一个,使劲一丢。 轰! 1406 吓唬人,是专业的 接到猴子电话的时候,我正坐在路边的一个小摊子上吃馄饨。 龙公子干掉了黑标,张火火干掉了别三,眼镜蛇干掉了凤尾,只剩最后一个最弱的锥子。我觉得以猴子他们的智商,哪怕是不用武力,收拾他也跟玩儿似的,所以我很放心地一个人跑到外面吃馄饨。 丁三尘说的黑暗三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我们已经完成了十之七八,只剩最后一个狂龙,应该也不是问题。 可就在这个时候,猴子就打来了电话,而且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把电话挂掉了。 有一瞬间,我在揣测猴子这句话的真伪,因为他经常开玩笑么。可是后来我觉得不对,猴子一般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我回过去电话,没有人接,又给黄杰、郑午打,还是没有人接,然后又给和猴子他们一起去的兄打,依旧没有人接。 我越来越着急,一遍一遍地拨号,最终,有个电话被拨通了,我几乎用吼着问道:“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了?!” 我多想听到里面传来一连串哈哈大笑的声音,多想再被猴子玩弄一次,但是…… “左飞,你好,再见。” 对方只说了六个字,然后就挂掉了,我听得清清楚楚,正是狂龙。 我的脑子一阵晕眩,我知道猴子他们现在身负重伤,绝对不是狂龙的对手……我的手在发抖,一使劲,竟把面前的碗给捏碎了,馄饨的汤也洒了一桌。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先给马杰打了个电话,马杰说他会马上调查情况。可是我知道,狂龙这人非常神秘,马杰一连几天都查不到他的下落,这次恐怕也悬。于是,我又给张火火、龙公子、眼镜蛇分别打了电话,让他们带上各自的部下,装备上各自最好的武器,出发…… 我必须到现场去看一看。 十多辆面包车浩浩荡荡地驶出城区,朝着奶东村所在的山区出发。路上,龙公子和张火火不停安慰我,说猴子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而我始终没有说话,一张脸阴沉沉的。 车子不能开了,我们就近抢了几辆摩托,三三两两地先赶过去,其他人则全部跑步前进。最终,天快擦黑的时候,我和龙公子、张火火、眼镜蛇,还有几个兄先到了奶东村。 远远地就能看到,几十个村民正围在一座屋前,现场还有几辆警用的摩托车。我们迅速奔过去,人群纷纷散开,只见里面的屋子两边院墙已被炸毁,现场还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 我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猴子、黄杰和郑午的尸体,但是看见了和他们一起过来的几个兄,全都死了。 现场的几个巡查人员正在拉警戒线,我冲过去查看,他们问我是谁,我说我是风台区负责人丁三尘派过来的,这个案子涉及到风台区的火拼,你们现场有什么线索? 我做久了老大,身上自然有一股威仪,而且身后还跟着不少的人,他们倒也不敢怀疑我的身份。一名年纪较长的巡查人员告诉我,他们也是刚过来,并不清楚之前的情况。 我又问他,屋子的户主在不在? 巡查人员说在,但是受到了一点惊吓,正有同事在向他问话。我说走,带我去看看。巡查人员便把我带到一边,有两个巡查人员在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汉说话,这老汉就是屋子的户主,果然有些被吓到了,一张脸惨白无比,连话都说不利索,咿咿呀呀的。 我递给他一支烟,说大爷,你别着急,慢慢说罢,从头开始说。 老汉抽了口烟,情绪终于慢慢缓和下来,讲给我说,一开始是有人介绍,说有四个城里的要在他这里住几天,有口吃的、有张床睡就行,酬劳是两百块钱。 老汉觉得这买卖不错,便同意了,昨天夜里,这四个人便来了,先在这里住了一晚上,但是他们打牌,吵得很,搅得他一晚上没睡好。他很不高兴,但是看着几个人都很凶,也没敢管。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中午,老汉正在厨房给他们做饭,又进来十多个人,领头的三个似乎身上有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两边应该是不认识的,但是刚说了几句话,不知怎么回事就打起来了。片刻之后,先前来的那四个人就全死掉了,剩下的十来个人又让老汉给他们做饭。 老汉不敢不从,又依言给他们做了饭,有个身材挺瘦的家伙最能吃,一连吃了三大碗。然而就在这时候,又有一帮人包围上来,把他家的屋顶和院墙都占满了,足足有七八十个。 那个吃了三大碗饭的瘦子也够彪悍,不声不响地就摸出来两颗手雷,往两边一丢,“轰”的一声,把他家院墙都炸塌了,也将那些人炸的人仰马翻。不过,这两颗手雷虽然炸了不少,可还是扛不住对方人多,那十几个人还是被包围了…… 现场发生了一场血战,那三个人都很能打,干掉了不少的人,但是他们身上有伤,最终还是被人给按住了。再后来,老汉就不敢看了,低下头去藏在厨房的灶火旁边不敢出声,直到过去很久,他才抬起头来,发现人已经走的干干净净,现场只剩下一堆死尸…… 爆炸声和喊杀声吸引来许多村民,当然有人就报了警。 再后来,我们也来了。 问完话之后,那个年纪较长的巡查人员便看向我,他将我当成了上面下来的长官,所以以我为主。从这老汉所讲的话来看,仍旧是不知道猴子他们的下落如何,但是现场既然没有猴子他们的尸体,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死——毕竟,狂龙实在没有必要转移地点再杀他们。 也就是说,猴子他们被狂龙带走了。 这样来看的话,狂龙应该是早有准备,就连锥子都是他的棋子,那家伙可真是深不可测啊。想到这里,我不禁一阵阵的咬牙,我有些后悔让猴子他们来杀锥子了。 他们明明身受重伤,应该好好养着才是…… 但是,后悔并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我们几人做事也很少后悔——做了即是做了,做错了改正、补救就是,一味内疚有个屁用?我吐了口气,继续问那老汉:“你说是有人介绍那四个城里人过来的?那人是谁?” 我有预感,这个人可能是找到狂龙的突破点。 老汉告诉我,那人是隔壁老王家的侄子,常年在城里混的,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我便回头,让那年纪较长的巡查人员去把老王叫过来。老王也在附近看热闹,很快就过来了。 老王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汉子,一张脸风吹日晒,红扑扑的。 我问他,你侄子呢? 老王见那些巡查人员都对我恭恭敬敬的,以为我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大,自然不敢对我有所隐瞒,说他侄子昨天回来一趟,但是今天已经不见人影了。 然后又结结巴巴地说:“,那都是我侄子干的,可不关我什么事啊!他从小就没了爹妈,是我把他拉扯大的,但是他十六岁就上外头了,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我说别废话了,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联系上他? 老王连连说是,便拿出手机打电话,过了一会儿说道:“,打不通啊,估计那小子知道出了事,也不敢接我电话了。” 我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便知有诈,一把将他的手机夺过来,又拨了一遍他侄子的号码,里面果然传来“暂时无法接通”的提醒。 老王说:“,我可没有骗你……” 我不理他,翻了一下聊天记录,发现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还和一个陌生号码通过电话,通话时间有五分钟。我一把揪住老王的领子,瞪着眼说,这个电话是谁的? 老王一下紧张起来,浑身都发着抖,说啊,这不是我侄子,是我一个朋友…… 旁边的巡查人员也看出不对劲了,立刻用严厉的口吻训斥起老王来,说老王,你要考虑清楚,死了这么多的人,如果你还有所隐瞒,到时候治你个知情不报的罪,下半辈子就到牢里去过吧! 怎么吓唬人,巡查人员是专业的,老王是一介平民,哪里经得住这么吓,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哗啦啦全说出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先前那个陌生电话就是他侄子用另外一部手机打过来的,向老王询问现场的情况,并且关照老王,不让他对巡查人员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否则他全家都要死。 可惜老王演技拙劣,手机也不太会操作,不光是被我看出了端倪,也忘记了删除通话记录,所以三言两语就被我们逼问出来了。我呼了口气,把手机还给老王,说你再打个电话,想办法让他回来。 老王颤颤巍巍的,说,我怎么说啊?那小子不一定会听我话啊…… 我瞪着眼,说你自己想办法!如果他回不来,我马上就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 1407 杀人狂魔 被我这么一吓,老王就更害怕了,说好、好,我一定全力配合,你别生气。 现场人多,我担心出什么乱子,便和那个年纪较长的巡查人员商量,我和他,还有老王,一起到老王家里办这事情,龙公子、张火火他们则和其他巡查人员一起守在现场,并把无关的村民驱散。 老王家住的不远,就在十几米外的一间平房。回到家里,一个矮小的妇人迎出来,看到我和一个巡查人员进来,便有些慌乱,问老王怎么回事? 这时候,我已经知道这个年纪较长的巡查人员姓金,是附近乡里派出所的副负责人。金警官板着脸,说不该问的事情别问!妇人也有些被吓到了,老王赶紧让他到厨房里去烧水。 来到堂屋,我注意到这家虽然整体虽然比较简朴,但还是有一些值钱的玩意儿,比如电脑、空调、真皮沙发等等,在这个交通都不发达的偏僻山村来说算是另类,便猜测是那个侄子带回来的。 由此推断,这个侄子应该还算是比较孝顺的。 在堂屋里,我便询问老王,说你打电话准备怎么说?老王告诉我们,侄子和他老婆的关系比较好,到时候就说他老婆生病了,让侄子过来接一趟,应该会回来的。 我和金警官商量一下,觉得还算靠谱,又关照了老王几句,便让他打电话。就在这时,那名妇人,也就是老王的老婆进来给我们倒水,妇人故意磨蹭的,显然想听听我们在说什么,但是金警官又将她赶出去了。 老王便当着我们的面给他侄子打电话,电话很快拨通,虽然没有按免提,但是因为屋子里很静,我和金警官都能听的清楚。电话一接起来,侄子就问老王,说现在什么情况了? 老王说那些巡查人员还在现场办案,他已经回来家了。 侄子又问他,还有其他人过来没?不是巡查人员,但是浑身带着凶气的。老王看了我一眼,说没有啊?侄子说那行,有什么情况再打电话吧。老王赶紧说等等,芽儿,你最好还是回来一趟。 侄子问怎么了? 老王迟疑着,说你姑突然生了重病,村上的医生说看不了,需要到城里去看,我这也不认识路…… 侄子立刻急了,说生了重病?怎么回事?老王说不知道啊,好端端地躺在地上就不行了,村上医生说有可能是食物中毒,需要赶紧去城里治啊。侄子说姑夫,我现在不太方便回去,你赶紧骑摩托车带我姑出来,我在金水镇等你,然后咱们一起到城里去! 老王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点了点头,老王便冲着电话说好。 挂了电话以后,金警官便问我要怎么做,我说这个案子由我们风台区巡查组织办,你们乡里可以不用插手了。金警官点头说行,又问我那间院子里的尸体怎么处理,我大手一挥,说这个你也不用管了。 然后我又回头冲老王说,咱俩去镇上见你侄子,现在就走。 老王没有选择的余地,便到院里去推摩托车,那名妇人又出来了,说老王,到底怎么回事,芽儿是不是有事了?老王说你别管啦,芽儿这回惹上大乱子啦,咱们不能再包庇,否则咱俩也要倒霉。 妇人往地上一坐,便哇哇地哭了起来,说那可怎么办哟,芽儿是我的命根子…… 看她这样,我担心我和老王走了以后,她会给她侄子通风报信,我便关照金警官,让他看好这名妇人。这时候,老王已经把摩托车推出来了,招呼我上车。 我刚一回头,便感觉腰间被一个的东西给顶住了。 金警官在我后面说道:“不许动。” 金警官这个动作,把老王和他老婆都吓到了,呆愣愣地不敢说话。我说金警官,什么意思?金警官说,你不是巡查人员吧?说说你是什么身份,和这些人命又有什么关系? 我说金警官,这玩笑可开不得,我真是巡查人员,便的。 金警官冷笑一声,说是吗,那让我看看你的证件!看我哑口无言,金警官便继续说道:“刚才给那侄子打电话,那侄子说除了巡查人员以外,还有一批人会过来,说的就是你们吧?不出所料的话,你们应该是被杀的那帮人的朋友,也是这仇杀的一部分,对不对?还想把我们巡查人员甩开,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实点别动,跟我回去一趟!” 我回忆了一下,那侄子确实说过类似的话,金警官就根据那一句话,竟然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着实让我佩服不已。不过我依旧镇定,说金警官,我很佩服你的洞察能力,但是你这次真的猜错了,丁三尘丁负责人,你知道吧? 金警官说当然知道,那是我们的大头头,我去城里开会的时候见过他,你别想拿他蒙事。 我说你见过就行,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给你证明一下我的身份,行吧?金警官稍微迟疑了一下,我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给丁三尘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通以后,我便把现场的情况说了一下,接着把手机递给了金警官。 丁三尘在电话里说:“金负责人,我记得你,我是风台区巡查组织负责人,现在委托左飞办些事情,你全力配合他就是。” 金警官立刻说是。 挂了电话,金警官这才收了枪,对我百般致歉,我说没事,咱们一起把事情办好就是。金警官看着那名妇人,我则坐了老王的摩托车出来,正好我们的大部队也到了,我便关照龙公子他们,让他们先回风台,留一些人在现场处理那些尸体就行。 张火火问我,说飞哥,你一个人过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说我先去调查一下,有情况再给你们打电话。 完了,我便和老王往镇上赶。天已经全黑了,荒野的小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摩托车的前灯也并不明亮,现场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到了庄上,可以通汽车了,四周也繁华起来,老王突然说肚子疼,要拉稀,便把摩托车停在一座公厕前,匆匆忙忙地便往里面冲。 就老王这点小把戏,哪里能瞒得过我,我不动声色地绕到厕所后墙。果然,还不到两分钟呢,老王便吭哧吭哧地翻过墙头,“嗨哟”一声跳了下来,我一把按住他肩膀,说老王,你去哪啊? 老王看到我,就跟看到鬼似的,整张脸都白了:“我,我……” 我扼住他喉咙,顶着后墙将他高高举起,恶狠狠道:“说你再给老子耍花样,老子马上就弄死你!”说毕,我空手在旁边一抓,一块墙砖便被我捏的粉碎,老王瞪大了眼睛,浑身哆嗦不已。 至此,老王终于不敢再耍花样了,反而软语相求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啊,我没有儿子,把这侄子当儿子养的,你就放他一马吧…… 我说少废话,放不放他一马,要看他配合不配合我的工作! 老王一听还有转机,便说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侄子。我们二人继续乘着摩托车前行,中途还加了一次油,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终于赶到了金水镇。 老王又给侄子打了个电话,约在了某个药房门口见面。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辆破旧的桑塔纳便开了过来,车窗摇下,一个清秀的脸庞露出,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他看看老王,又看看我,疑惑地说姑夫,我姑呢? 老王看了我一眼,尴尬地说芽儿啊,这是城里来的,你配合他一下工作。 青年知道上当了,一踩油门就准备跑,而我注意到车里没其他人,便把手车窗,一把就将青年拽了出来。接着狠狠一拳捶在他肚上,他便像个虾米一样弯下腰去。 我说,你是谁的人? 青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还强装镇定,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介绍了几个人到村里吃饭而已,不行你就把我带回局子审查一下吧。 老王也在旁边相求,说是啊,我侄子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被人骗了。 我冷笑一声,拖着青年便往旁边的小巷子走,老王在旁边哎哎哎地叫着,也跟了过来。进了小巷子里,我又往青年肚子上捶了几拳,青年没哭,老王倒哭了,说,你是公家的人,不能这样啊! 我不理老王,一手抓住青年的头发,一手扼住他喉咙,说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左飞,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青年的眼睛一下瞪大,先前的镇定消失一空:“啊,你……” 我浑身杀气暴涨,说你既然听过我,那应该知道我是个杀人狂魔,我问你一句,你便答一句,如果有半句谎话,我就立刻掐死你! 旁边的老王得知我不是巡查人员,竟然一下变得有种起来,嘶吼着说放开我侄子!便狠狠一拳朝我砸了过来,我飞起一脚,便将他踢到了一边,滚出去七八米远,当场就一动不动了。 我恶狠狠地盯着青年,说现在开始,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狂龙的人? 1408 麻将馆,鞋拔子 根据我的判断,这整起事件都是狂龙安排出来的,他有着强大的分析和统筹能力,所以找人牵线搭桥,安排锥子住进了山村,以此来引诱猴子他们入坑,然后将其一网打尽! 而眼前这个老王的侄子,显然就是解开一切谜题的扣子。我本来以为我的威胁已经足够震慑,结果青年紧紧咬着嘴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似乎宁死也不肯说半句话。 而我又不能真的杀了他,我还想找到猴子他们。我咬了咬牙,想起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便提着他走到老王身前,用脚踩住了老王的胳膊,说兄,你可看仔细了。 说完,我使劲一踩,只听“咔嘣”一声,老王的骨头便被我踩断了。老王本来被我一脚踹昏过去了,这一下又疼醒过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青年的眼睛一下红了,说祸不及家人,你不要动我姑夫!你是道上成名的前辈,怎么一点规矩都不讲? 我说讲你妈的规矩,老子这里没有规矩! 开玩笑,猴子他们生死未卜,我还有心情和他在这讲规矩?我又踩住老王的另一条胳膊,说你说还是不说?接着又使劲一踩,又一声“咔嘣”传来,老王的凄厉声再次响彻天地。 惨叫声太大,以至于吸引了几个路人,在巷子口鬼头鬼脑地看。我一回头,狠狠地说滚!那些人便立刻逃之夭夭。我再一看我手中的青年,已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我不要再动他的姑夫。 我又踩住老王的脑袋,说你听好了,我只数三下,你再不说,你姑夫就死翘翘了。 我一下都没数,青年就崩溃了,说我说、我说! 所以你看,有时候不是道上人不讲道理、狼心狗肺,实在是绑架家人这一招太有效了,所以都喜欢用,“祸不及家人”这种话,只能在电视上说说。经过这么一番威胁,青年终于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他告诉我,他确实是狂龙的人,锥子的藏身之地,也是狂龙让他安排的。而猴子他们,也确实是被狂龙抓了,现在猴子他们被关在金水镇的一个麻将馆里,狂龙没杀他们,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来。 而狂龙之所以选择金水镇作为落脚之地,是因为他和金水镇一个叫做“鞋拔子”的大佬关系很好,目前狂龙所吃所用所住的都是鞋拔子的地盘,两人现在还在一起打麻将。 我问青年,狂龙在等什么人来? 青年说不知道,我又逼问了两句,发现他是真的不知道。没有办法,我又问他,猴子等人具体的被关位置和狂龙身边的人数,他也一一告诉了我。得到答案之后,我便在他脖子上砍了一下,又狠狠踹了老王一脚,把这俩人往小巷子里一扔,足够他们睡好长一觉了。 我虽然是杀人狂魔,但也不是谁都杀的。 我来到街上,这个小镇还算繁华,到处都是人影。我走进一家服装店,稍稍改造了自己一下,还戴了一个帽子,使得自己不那么扎眼。出来以后,我又在大街上走了一段,找到了猴子他们被关的麻将馆。 麻将馆一共三层,一层是麻将桌,二层是台球厅,三层是休息室,猴子他们就被关在三层。老规矩,我先绕着麻将馆转了一圈,发现四个方向都有人在把守,不禁感叹狂龙的心思细腻。 强攻肯定不行,我只有一个人,而对方不少人都有枪;调兵遣将也不行,刚才我在街上走的时候,发现到处都是狂龙的眼线,倘若有外人潜入金水镇的话,狂龙立刻就会知道。 我站在马路边上,摸出一支烟来抽着,这件事需要好好计划一下。正思索着,电话突然来了,我拿出手机一看,是马杰打来的。我接起来,马杰很着急地告诉我,说他查出一些眉目来了,猴子他们在金水镇里。 我说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就在金水镇里,正在想办法救猴子他们。然后又把我现在的情况说了,描述了一下我目前所遇到的困难,马杰沉默一下,说飞哥,你看看左右,距离麻将馆最近的一栋楼在哪里? 我左右看了一下,发现麻将馆对面是一栋临街的七层家属楼,中间隔着大约十二三米的距离。马杰说那就好办了,咱们可以从家属楼爬到麻将馆去。 我说疯了吧,这隔着十来米呢。 马杰说没关系,我有装备,飞哥你等着我吧,我现在就去金水镇。 我说好。 我把电话挂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便走到麻将馆外面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前面,掏出钱来买了一根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和老板攀谈,同时眼睛不时往麻将馆里瞟。 麻将馆门口有十来个汉子把守,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们看了我一眼,但是并没把我放在心上。我注意到,麻将馆里有七八张桌子,每一张桌上都坐满了人,我很快就找到了狂龙,那家伙坐在角落的一个位子,行为举止都很扎眼;我也发现了鞋拔子——在此之前,我并没见过鞋拔子,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像一个鞋拔子了,我发誓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长的脸。 狂龙打了一会儿麻将,便起身上楼去了,我观察了一下麻将馆里的人,并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便放心地走了过去。马杰虽然还没来,但是我有必要先一下敌营,了解一下局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麻将馆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门口那些汉子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拦我。我走进去以后,立刻便有人招呼我,说先生,你稍坐坐吧,人已经满了,等会儿就有。 话音刚落,便有声音传来,说不满,这里三缺一! 我回头一看,正是鞋拔子在唤我,叫我去狂龙之前的位子坐。我笑了一下,说那边刚才不是有人吗?鞋拔子呸了一声,说你不用管他,他就狗巴事多,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老子不想和他玩啦! 我说那不好吧,人家下来埋怨起我咋办? 鞋拔子拍着胸口,说没关系,有老子在呢,他不敢拿你怎么样,快点过来!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心一横,便朝他走了过去,往狂龙原先的位子一坐,同时又压低了一下帽檐,毕竟还是心虚。不过大家各玩各的,谁在乎你戴不戴帽子,只要你有钱就行。 我坐下来,鞋拔子便嬉笑,说兄,这边玩的大,一百、二百的,能行不? 我说可以,便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现金,红艳艳的,相当诱人。 鞋拔子的眼睛一下亮了,说好、好,那咱们便开始吧。 看得出来,鞋拔子的瘾还挺大,迫不及待地就洗了牌。讲好规矩以后,便开始玩了,自动麻将机哗啦啦地响着,我的心思当然不在麻将上面,而是不断往四处瞅着,判断这里面谁是普通玩家,谁是狂龙的人。 很快就得出结论:至少有一半是狂龙的人。 “兄,摸牌啊?你老四处乱瞅什么?”鞋拔子突然奇怪地说。 我说没事、没事,便摸起牌来,说我不太会打,怕你们笑话我。鞋拔子哈哈笑了起来,说不会打没关系,你有钱就可以了啊! 另外两人也说是是是,你有钱就行,随便放炮都没关系。 我一边摸牌,一边偷偷打量对面的鞋拔子,心想我如果绑架了他,能不能换到猴子他们?这家伙看起来地位很高,虽然只是个镇上的大佬,但是能和狂龙平起平坐…… 但是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我想起来之前在巡查组织门口的时候,我用性命威胁狂龙,都没打消狂龙进攻巡查组织的决心。所以我便判断,用鞋拔子威胁狂龙肯定行不通。 麻将打了两圈,还真被鞋拔子他们说中了,我老是放炮,一会儿的功夫就输出去好几百,乐得另外三人眉开眼笑。鞋拔子都说:“兄,你可真是财神爷啊,来人,给他上壶好茶!” 没办法,我打麻将的技术确实很臭。 我也笑着,说就当交学费啦! 鞋拔子对我十分好奇,便和我攀谈起来,问我是哪里人。我说着一口京片子,说我就是风台的,来金水镇亲戚家玩的。鞋拔子也是没话找话,又问我是哪家的亲戚。 我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说叫曾斌,没想到还蒙对了,鞋拔子“哦”了一声,说是不是住在金水小区那个?我心里说干,这也能对上号?不过嘴上连连说是,就是金水小区那个。 鞋拔子嘿嘿笑,说我前几天还和他见过面呐! 我说是吗,那可真是缘分。 又打了两圈,我基本把麻将馆里的情况摸清了,心想自己不能老在这里呆着,一会儿狂龙下来就糟糕了。 我喝了几口好几百换来的茶水,正准备起身离开,就看见狂龙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我现在再站起来,百分百要和他迎面撞上! 1409 又见青海七雄 可是如果我不站起来,还继续坐在原地的话,狂龙也会过来发现我的存在。 当真是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旁边桌上突然有个人站起来,说不玩啦,老婆催了。 说完也不管旁人同不同意,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如释重负,赶紧对鞋拔子说道,那位大哥回来了,我还是到旁边玩去吧。 便逃也似的窜到另一张桌上,鞋拔子“哎哎”叫了两声,狂龙也走了过来,一坐了下来,说怎么回事?鞋拔子说你妹的,你又回来干嘛,我和别人玩着好好的呐。 狂龙笑了起来,说狗日的,我看谁敢占我的位子? 鞋拔子也笑了两声,没再说话,继续和狂龙玩了起来。我和狂龙背对背,中间就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当真是刺激到不行了。 我又开始打主意,心想如果我绑架了狂龙,不知道能不能换出猴子他们?然后这个主意又被我排除了,狂龙显然并不是会乖乖就范的类型,他只会让人立刻杀掉猴子他们。 “哎,你到底玩不玩啊?”对面的人有些不太爽地说道。 我压着嗓子,说玩。 这桌玩的比较小,十块二十块的,我还能输得起。我随便玩了几把,正准备找个机会抽身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鞋拔子的声音,说狂龙,你老往楼上窜个什么劲儿啊,难道那几个小子还能跑了不成? 狂龙说,总要小心才行,那几个家伙狡猾的很。 我一听便松了口气,起码说明猴子他们暂时无虞。鞋拔子笑了起来,说几年不见,你怎地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楼上不是有人看着吗。狂龙摇头,说那几个家伙不是普通人,我必须要看紧他们。 鞋拔子哦了一声,又说:“你等的那几个人,今天晚上能过来吗?” 狂龙说能,刚刚还和他们通过电话,已经在路上了,就是他们点名要这几个人,所以我要严加看管才行。我心里一个咯噔,心想是谁点名要猴子他们几个,竟然还能支使得动狂龙? 鞋拔子说好啊,等他们来了,我请他们洗澡去,“小浪花”新来了几个妹子,保准他们满意。 狂龙笑了起来,说他们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干的动不。 几个人立刻笑起来,很快,他们又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而我则是满腹疑云,心想是哪几个老家伙点名要猴子他们?这么一想,准备起身离开的我,又稳稳地坐住了。 不一会儿,狂龙便接了个电话,说哎呦,你们来啦?行,行,我接你们去吧。 狂龙放下手机,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鞋拔子也和他一起出去了。两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便有车子停在门口,然后有几个人从车上下来。狂龙张开手臂,说欢迎欢迎! 那人却没和狂龙拥抱,粗着嗓门说道:“人呢?” 我一听这声音,只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又有门扇挡着,也看不清对方的脸。狂龙有些尴尬,收回手臂说道:“就在楼上,我带你们去吧。” 狂龙稍稍侧了侧身子,那几个人便走了进来。 我一看,果然是几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而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我则心里吃了一惊,竟然是青海七雄的人!我天,上次杏花沟一别,大家闹了个不欢而散,没想到他们又在这里出现了。 青海七雄并未全到,只来了两个,其他显然都是随行,但是来的两个都是重量级人物,一个是乔木,青海七雄的老大,一个是萧木,青海七雄的二号人物。 我一见他俩,顿时头大起来,这乔木的本事很高,上次我们几个联手都打不过他。萧木虽然次上一些,但也远胜我们几个,上次白子山等人围攻他一个,愣是没有占了上风。 看到乔木和萧木一起出现,我就知道仓天又他妈的插手这事了。仓天不能杀我们,所以尽找些外面的人来对付我们。单单面对狂龙他们这一干人,我还不能十拿九稳,再加上青海七雄的二人,简直要了命啊! 难道说我们几个,今天晚上注定要栽到这了? 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狂龙和鞋拔子已经引着乔木他们上楼去了。我赶紧和我这一桌的人说我不玩了,便起身也跟着上楼,楼上二层是台球厅,所以楼梯口虽然有人把守,但是并未拦我。 我到了二楼,狂龙和乔木他们已经上三楼去了。 我也想跟着上楼,但是守在楼梯口的人把我拦住了,说先生,上面是私人领地。我要搞定这人非常简单,但是再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哪里能打得过乔木他们? 于是我便转身,走进了台球厅内,看看这里有没有可以让我利用的地方。台球厅里没什么人在玩,七八张台球桌,只有寥寥几个人,吧台里的服务生都在打瞌睡了,和下面热闹的麻将馆形成鲜明对比。 怪不得这地方命名XX麻将馆,而不是XX台球厅。 我在台球厅里转了两圈,便趁人不注意,打开窗户翻了出去。楼下守着有人,不过他们没事也不会抬头,所以我很顺利地攀到了三层。 根据老王那侄子给我的线报,狂龙的主要人手都聚集在三层,至少有二三十人守在这里,而且有一半人佩枪。相当难缠,所以我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身体埋伏在阴影里面,一个窗户一个窗户的爬。 我爬的很慢,一来是怕惊动楼下的人,二来是怕惊动楼上的人。连着爬了几个窗户,都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再往前爬,便听到有声音传出来,心知终于到了,便悄无声息地贴到窗台边上,悄悄往里看去。 屋子里人很多,有狂龙和鞋拔子,还有乔木和萧木,以及十来个面容彪悍的汉子,我一眼就看到他们腰间都插着枪。除了他们之外,我还看到靠近窗户的地上绑着几个人,正是猴子、黄杰和郑午。 三人躺在地上,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身上也脏兮兮的,布满了伤口和鲜血。如果是往常,没准我看到他们受伤还会哈哈大笑,可是现在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他们是真的吃了苦头,而且正面临着生命危险。 我的眼泪差点都掉出来了,可想而知他们这一天来有多痛苦! 都怪我,没事让他们去对付什么锥子,否则也不会有这么一场劫难了! 然而早就说过,后悔并不是我们的日常,我们的特点是有了错就赶紧去改正、去弥补,没时间去忏悔!有那时间,不如赶紧解决事情。我呼了口气,继续看向屋内。 屋内,一堆人正围着猴子他们三人,乔木指着他们说道:“怎么就他们仨,还有两个呢?” 显然,另外两个指的是我和马杰。 狂龙说:“另外两个还没抓到,能抓到这三人已经费了我很大劲儿了。” 乔木摇头,说必须五个人齐了,我才能回去交差。 狂龙说那没办法,只能再等等了,我之前已经故意放出去消息,想必那个叫马杰的已经知道我们在金水镇了,现在只要守株待兔,就能抓到剩下的两个了。 乔木点头,说好,那我们就等着吧。 我的心里怦怦直跳,这才知道马杰之所以能得到消息,原来是狂龙故意放出来的,这家伙可太鸡贼了。屋内,乔木已经低下头去,用手拍着猴子的脸,说嘿,醒醒! 半晌,猴子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说啊? 乔木阴笑了两声,说你还记得我不? 猴子一脸茫然,说你是? 我知道猴子是故意的,他不可能不认识乔木,这家伙就是这样,到哪都喜欢玩,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找乐,可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乔木并不了解猴子,所以显得有些恼怒,说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青海七雄的乔木,我们在龙城的杏花沟还打过一架,你想起来没有! 猴子看了乔木半天,“哦——”的一声叫了起来,然后他吃力地坐起来,两只眼睛冒出兴奋的光:“是你啊乔木,你怎么过来了,是来救我的吗,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乔木直接傻了,嘴角微微地颤抖起来。 猴子依旧面带兴奋地,说太棒了乔木,我以为你是个坏蛋,没想到你人这么好,真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先借我五块……哦不不,借钱的事情随后再说,你先给我把绳子松了…… 不等猴子说完,乔木突然一脚踹到猴子肚上,猴子的身体撞在墙上,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本来就有重伤在身,又和狂龙的人血战一场,哪里还能挨得住乔木的这一脚? 看到这一幕,我气得浑身发抖,真想踹破窗户冲进屋内,将里面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乔木冷冷说道:“少给我在这装疯卖傻,老实告诉你吧,你现在就是个鱼饵,等另外两个人一上钩,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1410 马杰,燃烧弹 猴子躺在地上,喘着气道:“千万、千万不要将我们五人集齐!” 乔木奇怪,说为什么? 猴子笑了起来,说我们五人一齐,神龙就会出现,而这条神龙不会满足你的愿望,只会把你杀掉! “操!”乔木知道又被猴子耍了,又狠狠踹了他一脚。踹了一脚还不过瘾,还要再踹,萧木赶紧将他拦住了,说大哥,你别打了,再打他会死的,对方要的可是活口! 乔木哼了一声,这才把脚收了回来。 而我心中奇怪,不知道那个要活口的“对方”又是谁,难道是仓天?可是仓天要我们的活口干嘛?如果不是,那就是说青海七雄的背后还有第三方,这可把我给弄糊涂了,狂龙的背后是青海七雄,青海七雄的背后又是谁? 我觉得这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但归根不变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几个都很危险。 乔木又回头问狂龙,说你确定另外两个今晚会过来吗? 狂龙有些犹疑,说不太确定,但我确实把消息放出去了,至于另外两个会不会来救人,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乔木一听,便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肯定会来的,上次风大帅奉中央的令,差点枪毙了其中三人,另外两个马上就来救了,可见这是他们的常态。 狂龙似乎也知道上次的事,叹着气道:“是啊,若不是途中出了变化,他们几个早就死了,也就轮不到我们风台遭殃了。” 他们几人说了会儿话,鞋拔子便说几位前辈还没吃饭吧,我带你们吃点饭去。乔木等人长途跋涉,确实还没吃饭,便说咱们走了,会不会出事?狂龙说不会,整个小镇都是我的眼线,他们出现的话我会立刻知道的,而且整个麻将馆内外也布满了我的人,除非他们会隐身术,否则绝对进不来的。 你看,人有时候真不能把话说的太满,狂龙要是知道我已经在麻将馆里输了好几百块钱,而且现在就在窗户外面趴着偷听他们说话,还不气得当场背过气去啊? 乔木倒是也挺信任狂龙,说好,那我们就去吃饭吧,不过我们必须要尽快回来,省得期间出了乱子。 如此,狂龙便交代了一番,便和乔木等人一起出去了,屋子里只留下五个人看守猴子他们。 这五人都有枪。 如果是我单独面对他们,我还真不畏惧,最多一分钟就搞定他们了,可打斗声势必会引起楼下其他人的注意。没有办法,我只好按着原路返回,又返回了二楼的台球厅里。 台球厅里依旧寂寥,没人注意我的动作,我故作悠闲地下了楼去。一楼则是人声鼎沸,哗啦啦的洗牌声不绝于耳,我刚走到门口,只见迎面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鞋拔子。 我的心一下就吊起来了,还以为狂龙和乔木也跟在后面,那我可就立刻完了。还好,鞋拔子是单独回来的,身后并无其他人在,鞋拔子一看见我,立刻兴奋起来,拉着我胳膊说:“哎,兄,你去哪儿啊,咱继续玩呗!” 我刚准备说我不玩了,就看见门外狂龙走了过来,我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拉着鞋拔子回头,说走走走,咱们打麻将去。鞋拔子也高兴,说兄,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服输的精神,和曾斌是一模一样的。 妈蛋,我随口提了一个曾斌,还真就和曾斌扯上关系了? 我和鞋拔子坐下以后,狂龙就进来了,不过他只是和门口的人说了几句话,门口的人给了他一茬子钱,狂龙便离开了。我松了口气,这一路还真是惊险万分。 但是我刚坐下,总不能立刻就走,只好陪着鞋拔子玩了两把,没想到我运气爆棚,没一会儿就赢了一千多。鞋拔子都目瞪口呆,说兄,你真够可以的啊,没想到还是位高手? 高手个蛋,我对麻将一知半解,我爸和我妈都不玩这个,所以我也没这方面基因。我赢了钱,就更不好意思走了,可我又必须要走,我得和马杰联系一下,看看他那边什么情况了。 于是我心一横,把面前的钱一推,正要离开,就听见鞋拔子高声叫了起来:“哟,曾斌,稀客啊!快来快来,你家亲戚也在这呢!” 我勒个大草! 人生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我随便编了个名字,现在这个人物就出现了,老天你确定不是玩我来的? “亲戚?什么亲戚?”曾斌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我的心里犹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过去四年积累下的所有经验,现在一个也用不上了,我也根本从来没遇过这种事啊!对面的鞋拔子指着我,说这是你家亲戚啊,你不知道吗? 我的头皮发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都做好闯出去的准备了。我回头一看,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汉子正走过来,我着头皮说道:“姑夫,是我啊。” 同时,我暗暗伸开双手,张开两个爪子,准备血战麻将室。然而曾斌看了我一眼,却摸摸我的脑袋,说侄儿,你怎么上这玩来了? 我一下愣住,有些惊讶地看着曾斌,而曾斌却是满面笑容,就好像我真的是他侄子一般。我懵了,真懵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仔细看了一眼这个曾斌,确定我从来没见过他。 那他为什么要帮我? 难道说,他真有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侄子?难道说我爸在外面还有私生子?以他年轻时的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呸呸呸,我在乱想什么啊。 不管曾斌出于何种原因帮我,鞋拔子这关起码是过去了。我笑着说:“姑夫,我本来是打台球的,但是楼上没什么人,所以就到这小玩几把。姑夫,我去上个厕所,你替我玩一会儿吧。” 说着,我便站了起来,将面前的几千块钱也推给他。 算是谢礼。 曾斌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把面前的钱往前一耧,说成,你快去快回,输完了可别怪我。我说不会,便和鞋拔子打了个招呼,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还能听见鞋拔子在说:“曾斌,你侄子挺有钱啊?”曾斌说那是当然,他老爸在燕城是当官的。 我都有点糊涂了,差点以为曾斌真有个和我长得一样、父母在燕城当官的侄子。 出来以后,我找了个背静的地儿,然后给马杰打了个电话,问他那边什么情况了。马杰说就快到了,我描述了一下我这边探查到的情况,说我可能需要一支装了消音器的无声手枪,还有一辆可以载下猴子他们的车。 有了无声手枪,我便有把握在数秒之内无声无息地干掉屋子里的那五个人。马杰说放心吧飞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有准备。我松了口气,心想马杰现在是越来越靠谱了。 挂了电话,我又在麻将馆四周游走了一下,发现了狂龙和乔木他们吃饭的地儿,距离麻将馆有一段距离,而且他们点了不少的菜,全部吃完需要一些时间。 我希望马杰能快点过来。 我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尽力使自己看自然一些。不一会儿,马杰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到金水镇了。我和他说了一下我的位置,片刻之后,便有一辆皮卡车开到我的身前。 我立刻站起来,车上却下来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我有些失望,对方却叫了起来:“飞哥!”正是马杰的声音。我有些惊讶,才反应过来马杰这是易了容的。 我立刻钻进车内,马杰说金水镇里到处都是狂龙的眼线,所以他不得不做些变化。我点头,说明白,然后便让马杰开着车,绕着麻将馆转了一圈,又和他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然后指着某个房间的窗户说道:“猴子他们就在那里。” 麻将馆的四周都有人,不过我们查探的技巧很高明,他们并未发现异常。马杰看着窗户说道:“和麻将馆相邻的居民楼在另外一边,就是说你要先到达对面的房间,再穿过中间的走廊,然后才能进入关押猴哥他们的房间。飞哥,这有危险啊,要不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我摇头,说来不及了,等乔木他们回来,咱们就更难办了。我到达居民楼后,你想办法在下面引起一些骚乱,能搞多大搞多大,然后我趁机从空中滑过去,进入猴子他们所在的房间后,你就开车在楼下等着,咱们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这个计划漏洞很多,且充满了许多不确定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今晚不能救出猴子他们,那还不如一起被乔木他们抓了去吧。 马杰说好。 马杰从随身所带的背包里摸出几个黑漆漆的玩意儿来,说搞出动静,我最拿手。 我说这是什么? 马杰笑嘻嘻,说这是燃烧弹,一会儿给他们放把大火。 我说行,那咱们就行动吧。我和马杰刚一下车,有个人就拍了我一下肩膀,说嘿。 我一回头,登时傻了眼,竟然是满脸麻子的曾斌。 1411 暗夜之绳 曾斌这个名字,是我情急之下胡乱瞎扯出来的。 不为什么,就因为斌子也姓曾,斌子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随口就说了个他的名字。当时我并没想到,金水镇还真有个曾斌,而且鞋拔子恰好还认识他——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这名字也不是特别罕见,撞个名儿倒也相当正常。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正和鞋拔子打麻将的时候,曾斌恰好就来了——然而我并没穿帮,因为曾斌认可了我这个“侄子”,还爱抚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当时的我确实懵了,不过我并没考虑太多,尽早脱身而出,又和马杰汇合,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然而就在此时,曾斌又找上了我,还一脸笑盈盈的表情,说兄,你好啊? 我搞不清楚这人的目的,所以便沉着脸,说有事? 曾斌说哟,刚才在里面不是叫姑夫叫的挺亲的吗,怎么一到外面就不认账了? 听曾斌的语气,看来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刚才是解了我的围,估计现在是向我敲竹杠来的。我点头,说刚才谢谢了,不过我给了你几千块钱,就算是谢礼了吧? “几千块钱?那可不够。”曾斌笑嘻嘻的:“如果鞋拔子知道你是在骗他,杀了你都是轻的!” 看来这人还想讹一把大的,我顿时恶狠狠地瞪着他。曾斌说你可别吓唬我,这里离麻将馆不远,我要是高声一喊,鞋拔子可就出来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我和曾斌的事,我并没和马杰说,不过马杰一直在旁边听着,知道我被这个人讹上了。只见他从口袋里摸了一把,接着往曾斌嘴上一抹,曾斌嘴上便多了一层黏黏的薄膜,“呜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嘿,马杰身上的高科技玩意儿还真多,然后马杰又一推曾斌,便将他推入了车内。 我和马杰也一左一右地上了车,将曾斌挤在中间。曾斌依旧“呜呜呜”地叫着,马杰直接摸出了一柄刀子,抵在了曾斌的喉咙上面,亮闪闪的刀子一出现,曾斌立刻噤声下来,叫也不叫了。 车里黑暗无光,我阴沉沉地看着曾斌,说老哥,我很感谢你刚才帮我解围,但希望你有个度,若是不知道满足,有可能会带来生命危险! 曾斌看看我,又看看马杰,接着眨了几下眼睛,表示明白,然后又“呜呜”叫了两声,表示有话要说。马杰又在他嘴上一抹,曾斌终于恢复了言语上的自由,他大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杀掉鞋拔子,你们可以帮我么?不行就算了!” 曾斌此话一出,我便大吃一惊,浑没想到他的要求竟是这个!看我吃惊,曾斌继续说道:“鞋拔子那个狗日的,别看他现在对我客客气气的,遇着我又是打招呼又是微笑的。他妈的,你们以为我这满脸麻子怎么来的,就是那家伙二十年前用烟头给我烫的!” 我更吃惊,仔细去看曾斌脸上那些麻子,发现果然是一个个小坑,竟然……竟然能被烫成这样?! 曾斌越说越气:“那家伙就是个心理!别看他表面上和和气气的,遇着谁也跟人家笑,可是但凡人家惹了他,哪怕只是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也会遭到他疯狂的报复! 当初我就是不小心在菜市场上撞了他一下,便遭到这种屈辱对待,这件事在金水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口气,我憋了二十年,一直在找机会报复……但是因为我个人能力有限,实在不是鞋拔子的对手,所以一直等到今天,直到我遇见了你!” 曾斌抬起头来看着我:“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在看到你的一瞬间,就确定你一定会帮我的忙!”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是一种直觉。”曾斌耸了耸肩:“我没猜错的话,你对鞋拔子应该也没好意吧……但是看情况你们只有两人,做起事情来要麻烦许多,确定不需要再来一个帮手么?” 我也笑了,看来仇恨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啊。我说我们本来没计划杀鞋拔子的,不过你想杀……我们可以将他列为计划之内,不过你可考虑清楚了,杀了鞋拔子之后,你就有案底了,再想做个清清白白的人可就难了! “我不在乎!”曾斌大声说道:“因为脸上的烟疤,我已经被人嘲笑了二十年,早就不算是个人了!我哪怕就是跑路、就是坐牢,人家起码会夸我是条汉子,起码不必再像现在这样受尽耻辱!” “好,那就这样。” 我从马杰手中接过他的背包,从里面拿出那几个黑漆漆的罐子,说你看好了,这些都是效果极强的燃烧弹。你带着燃烧弹进去,给麻将馆里面制造一起混乱……鞋拔子跑出来,到时候我会干掉他。 当然,如果你报仇心切,也可以将其中一个燃烧弹丢在他脸上,威力很大的哟。 曾斌一脸兴奋,正准备将燃烧弹接过去,我又闪了一下,说你可考虑清楚,做过这件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曾斌严肃地点头,说我考虑清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就考虑清了! “飞哥……”马杰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着他,说:“等时机合适之后,你开着车在后墙那边等我就行。” “好。” 接着,我又部署了一下,曾斌便装好燃烧弹,朝着麻将馆走去,而我和马杰则往马路对面的居民楼而去。路上,马杰有些忧虑,说飞哥,这曾斌靠得住吗,万一他搞砸了怎么办?他可没干过这种事! 我说没有办法。 马杰说那你怎么还让他…… 我叹了口气,说你看看他那一脸烟疤,他已经憋了二十年,如今终于等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如果不让他做,恐怕他会疯的。这一切都是命,今天晚上就听天由命吧——不过我有直觉,这个曾斌一定是我们的福星,有了他,我们会顺利的救出猴子他们。 马杰点了点头,说我听你的! 我和马杰进入对面的居民楼里,这是一栋老式的居民楼,门口连保安也没有,随便进随便出。楼道里面灯光昏暗,走廊的墙壁上也贴满了各种牛皮癣一般的小广告。 我们上了三楼,这个高度和对面的麻将馆三层正好持平。马杰顺着墙壁,一扇一扇的门听过去,最终选择了没人的一家,他摸出一根钢丝,三两下便把锁眼捅开了。 门一开,我便要进,马杰拦住我,说等一等。 我说干嘛? 马杰递给我两只鞋套,说穿上吧,别留下脚印,别给屋主留下恐慌。我笑了,说这是你们影子的规矩吧?马杰点头,说对,我们飞檐走壁、飞天遁海,但是必须要无形无迹、无影无踪。 我点头,说好,我尊重你们的习惯,便戴上鞋套走了进去。马杰也是一样,戴上鞋套走了进来。家里没人,客厅当然黑洞洞的,我们一左一右,直接穿过客厅,来到阳台。 站在阳台上,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麻将馆,非常棒。 马杰推开窗户,迅速翻起他的包来,拿出一大团带枪头的绳子,然后开始组装、安放设备。趁着这个时间,我随便左右看了一下,只见阳台的角落供着两张遗像,是两位老人,一男一女,估计是屋主的父母。我也没当回事,只是一扫而过,家里摆放这些也很正常。 马杰很快就把设备安装好了,一头固定在阳台里面,另外一头则对准对面的麻将馆三层,他手中还端着一柄“弓弩”似的器具,应该是准备将绳子射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幽幽的、苍老的声音:“你们是谁?” 我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位老人。老人同样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原来家里有人,估计是在卧室睡觉,马杰也没听到!我二话不说,一记手刀过去,便将他劈倒在地。 我呼了口气,说没事,继续睡吧。 马杰回头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旁边供着的两张遗像——显而易见,地上躺着的老人,和遗像上的老年男人一模一样。这黑漆漆的环境里,发现这一点还真是让我俩不寒而栗、汗毛倒竖。 我说你别想多了,有些老人就是这样,感觉自己大限将到,所以提前给自己做好遗像,并和爱妻放在一起,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行不行? 马杰:“我没说什么啊飞哥……明明是你的腿在发抖。” 我说少废话,赶紧发射你的吧。 “哦。” 马杰端着弓弩,仔细瞄准对面三楼,然后轻轻“砰”的一声,绳子便疾射而出,犹如一条水蛇窜在空中。“叮”的一声轻响,绳子的另外一端便牢牢扎在墙里。 无声,无息。 楼下门口看守的人谁都没有察觉。 “可以了飞哥,上吧。” “好的。” 我立刻翻身而上,先踩在窗户上,接着又倒吊在绳上,如同猿猴一般,轻巧巧地爬了过去,这对身为练家子的我来说并非难事。 1412 困兽之斗 此时已经夜晚十点多了,繁华的金水镇也渐渐冷清下来,除了麻将馆四周还有人把守之外,街上几乎没有人在。而且街上灯光昏暗,只要不是抬头仔细看的话,基本不可能发现我的存在。 以我的身手,不用三十秒,我就可以滑翔过去。在这半分钟内,如果这还被人发现,那就真是运气差到极点,天要亡我、不得不亡了。前面很顺利,爬到一半的时候,依旧没人发现我的存在,我也就很放心的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此时,安静而空旷的马路上突然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还是一大片人的脚步声。我低头一看,只见马路上走过来五六个人,正是狂龙和乔木他们。 他们吃完饭回来了,竟然这么快! 我的手心里顿时浸满了汗,这也真真是太倒霉了,哪个龟孙发明的墨菲定律——不好的事情一定会发生!我当场僵在半空,不敢再前行,因为乔木等人耳目皆聪,很容易会发现我的存在。 说我不紧张,那是假的,又是凌冽寒冬,冷风吹来,吹得我直打哆嗦,在空中晃晃悠悠。可是这样等下去又不是办法,我越晚到达对面,救出猴子他们的可能性也就越低! 狂龙和乔木等人走的很快,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乔木一边走一边说,狂龙,你快一些,别等出了乱子。狂龙洋洋得意,说放心吧,此地早就被我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们敢来,保准手到擒来!乔木说你能等,我们不能等,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由得琢磨,什么时间不多了? 狂龙说他们不来,我也没办法啊前辈…… 乔木说少废话,你收了我们的钱,就必须为我们办事,否则我要你的命!狂龙讪笑起来,说前辈,你别动气,留着待会儿收拾左飞和马杰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我的,也就是麻将馆的门前,麻将馆里一如既往、沸沸扬扬。狂龙问门口的守卫,没出什么事吧?门口的守卫回答,说放心吧大哥,没事。 狂龙还想和乔木邀功,乔木却不太爽快,说走吧,上楼看看! 几人一边说,一边朝着里面走去。机会稍纵即逝,我不能等他们先到,便“噌噌”往前爬去,然而就是这一丁点的声音,竟然也引起了乔木的警觉。他“咦”了一声,便准备抬头看来。 就在这时,麻将馆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惶的惨叫,紧接着里面便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惨叫声和尖叫声交织成一片。狂龙大惊,说怎么回事?!便朝里面冲了进去,乔木和萧木等人也跟着冲了进去。 麻将馆中持续传来轰轰轰的响声,显然是燃烧弹爆炸的声音,曾斌提前动手了! 我早说过,这家伙会是我们的福星!我呼了口气,立刻继续往前爬去,片刻之间便到了墙边,四肢都扒着墙缝,跟蝙蝠侠似的,并迅速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麻将馆里疯狂地往外跑人,反而阻住了狂龙他们的去路。狂龙挤在门口进不去,不停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但是麻将馆里面火光冲天、乱成一团,哪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狂龙大叫,拿灭火器来! 门口守卫的人立刻四散奔开,而四周的人则纷纷跑了过来查看究竟,就是现在!燃烧弹的爆炸成功扰乱了对方的注意,这也是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我可不能再错过了,于是便一脚踹开某扇窗户,钻进屋内。 下面乱的要死,我这一脚自然没人听到。我刚到了屋内,就听见下面传来一声惨叫,一个浑身是火的人冲了出来,接着在地上打滚,啊啊啊地叫着。虽然他被火光覆盖,而我仍能一眼看出这是鞋拔子,曾斌的报复心和行动力都太强了,竟然把鞋拔子祸害的如此彻底。 鞋拔子惨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地喊救我啊,救我啊!然而这种关键时刻,谁又能凭空摸出一盆水来?狂龙和他的关系倒是确实不错,赶紧冲了踩向鞋拔子身上的火,但鞋拔子身上布满燃烧弹里的燃料,哪里可能踩灭?看鞋拔子如此惨况,就算不死,只怕也烧的不像样了…… 只会比曾斌的满脸麻子更惨。 就在下面乱成一团,鞋拔子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曾斌也跑了出来,并且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隐忍了二十年的仇恨,终于在今夜一朝得报,那家伙心里一定是极其痛快的。 这家伙的心性之坚韧、手段之狠辣,堪比当年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此朝离开金水镇,只怕将来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当然,这些都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我并没时间去思考这些,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门口。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乔木的叫声:“一定是他们来了,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我就知道,这种伎俩瞒不了他们太久,我必须要加快速度了。我闯出门去,走廊上空无一人,因为下面发生火灾,原先那些守卫也吓得逃命去了,只是不知道关押猴子他们的房间里那些守卫还在不在? 我摸出插在腰间的枪,迅速踹开猴子他们那边的门,同时举起枪来就扫,准备一看到活物就射,力图在最短时间内干掉所有的人。然而,屋内的景象却让我惊呆了。 负责看守猴子他们的那五人都在,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们现在全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上都有一个伤口淙淙流下血来,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一枪致命! 谁干的? 再看窗户下面,之前猴子他们的地方只剩一堆散乱的绳子,而窗户却开着。我迅速冲到窗边,只见下面空无一人,先前守卫在这的一干人等,因为麻将馆的骚乱,已经全部跑过去了。 而对面一条空旷的马路上,有三个人正在相互扶持着往前奔跑。他们一瘸一拐,每一步都很艰难,可每一步都充满了坚定。正是猴子、黄杰和郑午三人,他们比我更快一步,先自救而逃。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正慢慢隐没在黑暗之中。这一刻,我的心中怦怦直跳,几乎喜极而泣,这三个家伙真是棒到不能再棒,身为他们的兄,我只感到无限的骄傲! 与此同时,两道车灯照射过来,一阵引擎声随之响起,一辆皮卡车已经停在楼下。马杰从车上下来,抬头冲着我说:“飞哥,快把猴哥他们放下来啊!” 我说不用了,他们已经跑了。 “啊?”马杰愣住。 我也来不及和他解释太多,纵身一跃,便从窗上跳下。稳当当落地之后,便钻进车内,说快走,猴子他们就在前面,接上他们就跑!马杰二话不说,也钻进车内,一踩油门,车子便窜了出去。 马杰的开车技术自然不用多说,车子如一头猛虎般在路上急窜。根据我的指点,很快就发现了猴子他们三人奔跑的身影,而猴子他们却以为是追兵来了,赶紧加快速度。 猴子他们跑的很有技巧,始终沿着路边的阴影前行,若不是我知道他们在这,没准就超过去了。然而他们跑的再快,哪里有车子的速度快? 可是,就在我们快要撵上他们的同时,马路两边突然窜出两辆车子,齐齐朝着我们的车子撞来。马杰迅速来了个甩尾,这两辆车子反而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同时火光冲天。 我说干的漂亮! 马杰正要再甩个尾,再去追赶猴子他们,却听见四周轰轰轰的声音响起,竟有十多辆车子朝我们窜了过来。显然,我们的计划已被识破,对方布置了许多追兵来追赶我们。 “飞哥,怎么办?”马杰着急地看我。 我看着前方猴子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再追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反而容易被众车包围。我果断地说,咱们调头,引开这些车子的注意,让猴子他们先跑了再说! “好。” 马杰立刻调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因为我们的目标很大,所以那些车子自然朝我们追来,而忽略了始终隐没在黑暗中的猴子等人。 众多车子呈包围之势,齐齐朝着我和马杰的车子撞来。马杰开车的技术相当高明,在众多车子的包围之下,仍旧不慌不忙的甩尾、调头、超车,时不时地还撞上某辆车的侧门,直接将对方的车子撞个底朝天。 然而,马杰的技术再高,却也挡不住对方的车子越来越多,一时间,马路上全是车灯以及引擎声的轰鸣。狂龙说的没错,他在金水镇上布下了天罗地网,短时间内竟能召集出来这么多的车子。 我们的车在马杰的操控下,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除了发出绝望的呼叫外,几乎再无作用。对方的车子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人谁都跑不掉了。 还好,猴子他们已经没了踪影,起码不枉此行。 1413 暗夜,奔逃 随着四周的车子越来越多,我也确定以猴子他们的机敏程度,肯定已经跑远了。马杰不断地轰着油门,和四周的车子撞来撞去,但是突围的可能性却越来越小。 而且,四周还有零零星星的枪声响起,有的甚至会打在我们的车门上,溅起一连串的火花。还好不是人人都有枪,否则我们要被打成马蜂窝了。 马杰的额头上流着汗,说飞哥,不行了,你赶紧逃吧,我来拖住他们!以你的能力,肯定能逃出去的! 马杰说的没错,以我的能力,此时窜出车去,在众多车间游走,离开这个地方总是没问题的。可是,我怎能把马杰一个人放在这里,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 我端坐在车内,看着四周雪亮的车灯和密集的车流,耳听着巨大的轰鸣声,说马杰,你还当我是大哥么? 马杰说当然,你永远是我大哥,飞哥,你…… 我说是就行,既然我是你大哥,那你就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然后我指着其中一个方向,说你看那边有条小缝,待会儿你就从那突围出去,我在前面给你开路。 “飞哥!”马杰叫了一声。 “别废话,服从我!” 我大吼了一声,便打开车门窜了出去,朝着我刚才所指的那个方向冲去。接着我脚尖一弹,便窜上最近一辆车子的车顶,我的身影在空中一出现,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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