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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几颗子弹朝我射来,我堪堪避开之后,一拳打向脚下的挡风玻璃,玻璃应声而碎。 我也不顾车内司机惊恐的表情,直接去转他的方向盘,他本来就是踩着油门的,所以车子“揪——”的一声冲向另个方向。 一个更大的口子裂了开来。 我回头看向马杰的车子,并且大吼:“快走!” 马杰发动引擎,朝着这个方向窜来,而我也继续在空中跳跃,朝着下个车子奔去,如法炮制,先是砸碎挡风玻璃,接着强迫车子改道,生生给马杰开出一条路来。 在这期间,不断有子弹从四方窜来,好在现场极其混乱,再加上我个人的机敏,连跳了四五辆车也毫发无伤,同时引导着马杰的车子不断前行。可是我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们从车上窜下,抄着家伙朝我冲来。 我当然也不惧他们,在车顶四处游走,或躲避、或反击,他们倒也拿我没有办法。“飕——”,一颗子弹朝我飞来,我立刻侧身避过,余光一瞄,便看到四点钟方向有个家伙正躲在车门后面朝我开枪。我立刻一跃而下,片刻便已闪到他的身前,不等他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我便一手掐了他脖子,一手将他的手枪夺过。 接着,我又返回车顶,一边给马杰开路,一边用枪逼退众人。 不过,我一个人、一柄枪,哪里能抵得住这如同洪流一般的人群?我举目四望,除去车灯晃得我睁不开眼睛之外,也能影影绰绰地看到遍布四周的漆黑人影,少说也有数百个吧,正疯狂地朝我涌来。 越来越多,像是烧不尽的野草。 经过我的一路疯狂行径,一条可供马杰窜出的小道终于形成,马杰的车子总算来到车流外围,同时朝我大喊:“飞哥,快上车!” 我手中枪的子弹早已耗光,一脚踢飞一个准备持刀砍我的家伙,便朝着马杰的车子冲去,然而左右又冲出十多个人来围住我,甭管我怎么打、怎么闹,始终无法脱离重重包围。 “飞哥、飞哥!” 我抬头一看,马杰正开车在原地绕着圈子,以此来摆脱周围车子的再度围攻,同时等我过去。与此同时,又有另外一拨人朝着马杰的车子而去,这么下去他会再次被困住的。 我一边和身边的人打,一边大声喊道:“你先走,我会脱身的!” “不!!”马杰大喊。 “走!”我疯狂地攻击着身边的人,然而他们依旧一圈又一圈地朝我涌来,我竭尽全力地大吼:“我能走的,你别拖我的后腿,赶紧走,这是命令!” “飞哥……” 马杰哭嚎着,一踩油门,车子如一条游龙般窜出,也有十多辆车子朝他追了出去,不过我相信以马杰的车技,肯定能甩脱他们,平安回到风台。 马杰离开之后,我便没了后顾之忧,现在猴子、黄杰、郑午、马杰都没事了,我现在就像是个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谁怕谁啊?我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隐藏在体内的暴戾元素也彻底爆发,我疯狂地在四周游走、击打,一个又一个的人倒在我的脚下。 但同时我也知道,现在包围我的都是杂兵,趁着乔木、萧木这两个老家伙还没过来,甚至连狂龙都不见踪影,我得赶紧逃离这里。 我的想法是,我得尽快弄到一辆车子,可是,别看现场满当当的都是车子,想夺一辆还真没那么简单,无论我冲到哪里,立刻就有一大帮人乌怏怏地跟过来,完全阻碍了我的行动和计划。 如此混乱的场面,我就是再机警也免不了要挨上几刀,好在我身上穿着风大帅赠我的乌金蝉,所以就算偶尔有些钝痛,但整体还是毫发无伤。 我一边击打着四周的人,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很快便被我发现一个事情——对方的人群主要集中在前面我们准备逃离金水镇的方向,而后面返回金水镇的路上却没多少人。 这好像是句废话,谁傻了会在后方聚集追兵,难道我会重新返回金水镇内? 然而此时此刻,我却不得不返回金水镇了。出镇的道路已经被他们封死,既然无论我怎么突击都出不去,那还不如返回去吧。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打定主意,我立刻调过头去,朝着金水镇的方向冲去。围攻我的追兵懵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自投罗网,但很快也跟着冲了过来。我感觉我就像只头羊,我往哪里去,一大群羊便跟到哪里去。 哈,真是成就感满满…… 啊呸,什么时候了我还在胡思乱想这乱七八糟的? 这条路上围满了车子,而大部分人手都集中在前方,我踩着这些车顶,疯狂地往前冲去,很快便将那些人甩在身后,除了偶尔零星过来的枪声,根本无一人能追得上我。 而我,则越发金水镇呢,好似成了一只待捉的瓮中鳖。 然而,我真的是自投罗网么? 我一边在车间奔跑,一边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很快便发现一条漆黑的小巷。这种小巷在金水镇里比比皆是,我迅速穿入其中,整个人的身影瞬间便没入黑暗之中。 我以极快的速度在巷中奔跑,金水镇还是挺大的,只要甩脱了他们,我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再伺机逃出镇去,还是没问题的吧? 身后传来巨量的脚步声,显然那些追兵也跟着来了,好在小巷中有四分八叉,有许许多多的分支分巷。我一路乱钻乱窜,后面的追兵也搞不清楚我到底逃向里哪里,所以只好兵分两路、四路、八路,跟着我的人自然越来越少。 听脚步声,也就十多个人还追着我了。 好,再这样下去,我便能将他们彻底甩脱了。 我跑着跑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突然横出来的一堵墙,颇为无语。妈的,竟然是条死胡同!而且墙很高,墙面也平整,爬是爬不,真是为难我这个身手还算不错的练家子了。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从声音来看只有十多个人。坦白说,我并不怕他们,甚至分分钟就能搞定他们,但就怕在缠斗的时候发出声音,又把其他追兵给引过来,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我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旁边是一间民宅,民宅很高很大,我轻巧巧地爬上院墙,看到里面的院子一片漆黑,心说躲在这里也还不错,便纵身一跃跳入其中。 结果一跳,一连串狗叫声便响了起来。 干,院中有狗! 黑暗中,一只被拴在院中角落的狗正疯狂地冲我吠着。 还想无声无息地躲起来,结果这狗一叫,反而更吸引人过来。那些追兵迅速涌到门前,杂七杂八的声音便响起来,说狗叫了,肯定是躲到里面去了!然后他们便砰砰砰地砸起门来。 我四下一看,也不管那只狗了,看到院中有个车库,便朝车库奔了过去。车库里有个农用三轮,我则就地一滚,躲在了三轮车的下面。与此同时,院子南面的堂屋亮起灯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边穿服一边走了出来,说谁呀? 他把门一开,那些人便窜了进来,说少废话,有没有人进来? 老头一脸迷茫,说没有呀? “没有?没有人进来,你家狗怎么会叫?” 老头无语,说狗叫是因为你们啊。 他们说话的同时,那只狗仍在不断地乱吠着,而那些追兵则迅速四处搜索起来,有几个正朝车库的方向而来。我暗暗张开爪子,心想没办法的话,我只能大开杀戒了。 然而,就在他们的脚步迈入车库的时候,我的突然一空,紧接着,整个身体便坠了下去,眼前也跟着一片漆黑。 卧槽,什么情况,难道我进入异次元空间,要穿越了?! 1414 地窖,再度相见 在我身体下坠的一刹那,眼前的世界和空间似乎都跟着扭曲起来,我险些以为自己是要穿越了,没准下一秒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了一个满街都是身着古装的年代…… 不过还好,我充分的想象力并未实现,我的身子好像跌入一个类似地窖一样的地方,接着一只手伸到我的嘴边捂住,一个人在我耳边“嘘”了一声。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我想他应该对我没有恶意,而且我的爪子也张开了,倘若他真的对我怀揣恶意,我也不惧。 阴暗的地窖里,只有我们二人的呼吸声,头顶传来那些人杂乱的脚步声,不过他们转了一圈之后又出去了。接着,院子里又乱了起来,他们在逼问那个老头有没有见到别人进来,老头没有见过我的身影,当然是说没有。 他们闹腾了大概十多分钟,便离开了,外面重归寂静。 地窖里,旁边这人则松开我的嘴,我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对方笑了一下,说侄子,是我啊!我一听,我去,这不是曾斌吗? 说着,这人便点亮了一支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果然是他,满脸麻子的曾斌。这是一块数尺见方的地窖,角落里有食物和水,甚至还有张床。我哭笑不得,说你怎么藏到这里来了? 曾斌告诉我,这是他父母的家。十年前,他挖了这块地窖,就是打算有朝一日干掉鞋拔子之后躲在这里,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我说你躲在这里是不行的,巡查人员要办案的话,第一目标就是你父母这里,你挖的这块地窖分分钟就被他们找出来了。 曾斌说是啊,他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过来拿了他藏在这里的积蓄就准备走。没想到刚准备翻出地窖,就看见我滚到了三轮车的下面,又发现有人在追我,所以就把我拉了下来。 什么叫缘分?这就叫缘分! 曾斌简直就是我生命中的福星。 外面既然追兵重重,我俩暂时也出不去,所以便闲聊起来。我便问他,之前在麻将馆的时候为何会提前动手?按照我们的计划,要等我翻入三层的屋内之后,他才要放出燃烧弹的。 说起这事,曾斌很不好意思,说他当时和鞋拔子面对面坐着,鞋拔子竟然又嘲讽起他的脸来,逼得他怒火中烧,所以就提前动了手,把其中一个燃烧弹丢在了鞋拔子的脸上。 “实在是对不住,我一下没有忍住……不过我有按照你的要求,将其他燃烧弹丢在四个角落,没有伤到一个无辜人士。”曾斌信誓旦旦地说。 我赶紧说没事,并坦言相告,说你提前动手,反而是帮了我一把。曾斌也很开心,说没扰乱你们的计划就好,然后又问我:“你的那些伙伴呢,救出来没有?” 我点头,说救出来了,不过你也看到啦,我没逃出去,现在还陷在金水镇中。曾斌便安慰我,说咱们在这躲上几日,等风头过去了,咱们再逃。 我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我现在还需要给马杰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顺便报一下我的平安。地窖中没有信号,我便顺着梯子爬,把盖子掀开一个口,露出了自己的脑袋。 我刚把手机拿出来,院中那条狗又疯狂地吠了起来,简直是个看家护院的好帮手。曾斌也把头探出来,说大黄,不许叫!那狗也听他的话,竟然真的就不叫了。 然而,这狗叫还是引起了屋主——也就是曾斌他爹的警觉。老头子又披着服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铁钎,环视院子四周,说是谁,给我出来! 没有办法,曾斌只好说道:“爸,是我,你别咋呼,又把人引过来了!” 外面的小巷里确实时不时地还响起脚步声,显然是那干追兵并未放弃,依旧在搜寻着我。院中,老头朝我们这边走过来,说斌子,怎么是你,你咋回来了? 我哭笑不得,心想这曾斌不仅和斌子名字一样,就连小名都一样,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介绍他们认识。老头走过来蹲在三轮车前,看到除了他儿子外还有一个脑袋,不仅“咦”了一声。 曾斌说爸,这是我朋友,我今天晚上干掉鞋拔子啦,可算是报了二十年前的仇了。 老头惊讶,说你怎么报仇了? 曾斌说我把燃烧弹丢到他脸上了,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就算还活着,这个人也完了!老头叹气,说二十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这么一弄,惹多大麻烦知道不? 曾斌有些不耐烦,说爸,你根本不懂,这二十年来,我活着就跟死了差不多,今天干掉鞋拔子以后,才感觉自己重生了,像个真正的人了。 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去他妈的吧,凭什么老子来当宽宏大量的那一方?算了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我先在这躲躲,等外面没声了就走,你赶紧回去吧。 老头长吁短叹,还是返回了屋内。 我问曾斌,说你怎么对你爸这个态度。 曾斌眼眶有些发红,说二十年前,我和鞋拔子都还年轻,鞋拔子毁了我的容后,我爸就劝我忍忍算了,说咱惹不起人家。我气啊,要是别人家的爹,早和他拼命去了吧?唉,我爸咋就这么窝囊,要是能选择的话,我真不想当他的种。 我了,我知道曾斌这么想肯定是不对的,但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他。就在这时,老头子竟然又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东西,过来往三轮车下面一塞,说斌子,下面冷,你拿这棉被盖盖,还有,这是一壶热水…… 斌子全收了,说爸,你回去休息吧。 “嗯。”老头转身离开。 看着老头的背影,我转头对曾斌说:“你爸或许不是窝囊,他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曾斌沉默了一阵子,说你打电话吧,便翻了地窖。 有了曾斌的训斥,院中那条狼狗没再叫唤,我也放心地给马杰打了个电话。接通电话,马杰的声音都是颤的,说飞哥,你怎么样了?我说我没事,先说说你那的情况。 马杰告诉我,他已经和猴子、黄杰、郑午汇合了,猴子得知我还深陷金水镇中,执意要求返程救我。我骂了一声,让马杰把电话给了猴子,等猴子接起电话,我便骂了他一通,说你还回来个鬼啊,好不容易把你们救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拖我后腿了OK? 猴子也很激动,说好好好,我们不拖你后腿,那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说我还没出去金水镇,现在在一个朋友家躲着。 猴子奇怪,说你在金水镇还有朋友? 我说是啊,就那个曾斌,小媳妇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吧? 猴子说对,是说过了,在他家安全么? 我说我也说不上来安不安全,我们现在在他家的地窖躲着,准备等风头过去了再逃。现在肯定是不行,外面都是追兵,又有乔木和萧木,我还不能轻举妄动。 猴子思索一阵,说这样吧,你先躲好,我这就派人到金水镇去,一来屠了狂龙,二来扰乱现场,你也能趁机逃出,没问题吧? 我说没问题。 “好,在咱们的人未到之前,你可千万别被他们发现。” 挂了电话,我便返回地窖,和曾斌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说我们的人正在调兵遣将,到达金水镇应该也就四五个小时。在这期间,我们只要在地窖里好好呆着就行,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曾斌挺奇怪我的身份,问我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俩也算是同甘共苦,我也没有必要瞒他什么,便告诉他,我是混社会的,目前正和狂龙争夺风台区的地盘,所以才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听完,曾斌的眼睛一亮,说太酷了,不管以后巡查人员插不插手,我在金水镇都混不下去了,等咱们逃出去以后,我就跟着你混,如何? 我也挺欣赏曾斌的做事风格,便说可以。 地窖里阴暗、潮,冻的一逼,还好有曾斌他爹提供的棉被和热水。我裹了一张棉被靠在墙角,一边休息一边等待猴子他们的援兵到来,始终不敢睡的太死。 猴子说要派人过来,那就势必要干一场大的,将我们在同州、常平、景山的人都叫来,血洗整个金水镇都不是问题,看他狂龙还怎么狂,今日就是他狂龙的末日! 至于乔木和萧木…… 呃,我们能力有限,只能顺其自然了,别栽在人家手里就行。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曾斌早就睡着了,而我也迷迷糊糊、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院中那条叫做大黄的狼狗疯狂地吠了起来。我猛地一睁眼睛,顺着梯子往上一爬,掀开盖子露出脑袋,便听到院墙外面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这时候,曾斌也醒了,问我怎么回事? 我回头冲他说:“有人来了!” 接着便传来“砰”的一声,院门便被人狠狠踹了开来。 1415 月圆,十字架 单从这踹门的声音来听,我便知此人脚力非凡,百分百是个练家子。 “砰!” 门板都被他踹的四分五裂,摔到院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有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有没有人,给老子滚出来!”正是狂龙。我心中一惊,心想狂龙来了,不知乔木和萧木来了没有?与此同时,院中狼狗大黄知道来者不善,也随之更加疯狂地吠了起来。 南面屋中的灯亮起,曾斌的父亲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口中说着怎么回事?这老头也是悲催,一晚上因为这事闹腾了好几次。 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曾斌的妈,估计是已经不在人世?曾斌并未提过。 曾斌也爬了上来,说怎么回事? 我冲他嘘了一下,悄声说道:“狂龙来了。” 因为我的讲述,曾斌也知道狂龙,眼睛里不禁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院中进来十几个人,狂龙为首,并无乔木和萧木,这倒让我松了口气。 老头冲过来的瞬间,狂龙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将他高高举了起来,说你儿子呢?! 老头晃动着脚,说我儿子?我不知道啊,他没来过这里! 曾斌的眼睛一下红了,身子也跟着颤抖不已,院中的大狼狗也跟疯了一样上下窜了起来,身上的铁链子打在地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狂龙说你儿子闯下弥天大祸,你知不知道? 老头摇头,说我不知道啊,他没来过这里! 其他人迅速在院中、屋内搜寻起来,我和曾斌放下盖子,回到了地窖之中。有人进来车库,见没什么异样,又返了出去,外面咚咚哒哒地响着,显然是他们在抄家,伴随着大黄疯狂的叫声,院中乱成一团。 地窖之中,曾斌的身子浑身发抖,我知道他不光是恐惧,更是愤怒。曾斌说,他们会不会对我爸出手?我摇头,说我不知道,希望他们找不到咱们,就会离开。 曾斌点了点头,眼神中依然是挥之不去的紧张和愤怒。 车库的人出去之后,我俩便再次把脑袋伸了出来,打量着外边的场景。院中,狂龙已经把曾斌的父亲放了下来,并且用脚踩在地上,其他人则在屋中和院中搜寻,跟抄家一样,四处乱打乱砸,好好的一个院子被他们闹的跟鸡窝一样。 看着这一切,曾斌始终浑身发抖,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很快,他们便从各处窜出,再度朝着狂龙围了过去,说是没有找到。狂龙蹲去,用手拍着老头的脸,说我再问你一句,你儿子躲到哪里去了? 听这意思,狂龙是来找曾斌,而不是来找我的。 老头躺在地上,说我不知道,我儿子没回来过,他现在不和我一起住。 狂龙抓着老头的头发,说老头,你听清楚了,你儿子伤了鞋拔子,现在整个金水镇都在找他,他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他现在没有回家,八成会到你这里来,你要是供出他的下落,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我暗暗握紧拳头,心想老头就算是为了他儿子,起码顺带也保存了我,倘若狂龙真的要做些什么,我可不能坐视不理。旁边的曾斌更是如此,一双眼睛红红的,毕竟那可是他爹啊。 院中地上,老头依旧摇头,说我真的没见过我儿子。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狂龙怒吼一声,突然狠狠一脚踹向老头。他是练家子,可想而知力气能有多大,就像我踹老王一样,一脚就把老头踹出七八米去,当场就一动不动了。 这一脚出去,至少也踹断老头几根肋骨! 狂龙摆摆手,招呼其他人再把老头拖过来,看样子还要继续审问。 曾斌一下就受不住了,立刻就要窜出去保护他爹。而我一把拦住了他,说我去吧,我去将他们引开,然后你照顾你爸!曾斌看着我,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有缘的话,咱们再见! 我正要起身而出,就听“嗷呜”一声长啸,一道黑影朝着狂龙而去,狼狗大黄竟然挣脱锁链冲了出去,张着满嘴獠牙咬向狂龙。可想而知,狂龙怎么会畏惧一条狼狗,登时一拳打出,正中在那狗头之上,大黄的身子顿时飞出,正跌落在老头身边。 老头挣扎着爬起,抱着狼狗哭道:“大黄、大黄!” 狂龙一步步朝老头走过去,说我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儿子都不出来,看来你儿子连条狗都不如啊! 我正要一跃而出,曾斌却一把拦住了我,说左飞,他说的对,如果我不出去,那我真是连条狗都不如了。我出去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等你的同伴来了再说! 说完这番话,他便钻出地窖,正要滚出三轮,我又一把拉住了他,说你可拉倒吧,你都出去了,狂龙还能找不到我?我出去,比你出去要好的多,相信我吧。 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将他往地窖里一塞,身子一滚,便钻出了三轮车去,朝着狂龙奔去。与此同时,狂龙已经走到老头身前,正准备一脚踹出,被我猝不及防地一撞,整个人便被我撞飞了出去。 其他人都是一愣,都没想到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不过他们的反应也算很快,齐刷刷朝我包围过来。我一个人对付这些人当然不是问题,可我也没有心思和他们纠缠,上前一把抓住狂龙的后领,又将他双臂锁住,逃也似的奔出院门。 那些人也跟着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说实话,我怕的就是这个,他们一招呼,又要有数不清的追兵朝我围攻而来了。果然,我刚抓着狂龙跑了没多久,就见四面八方都围拥过来不少人影,这帮家伙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过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根据猴子的计划,最多还有半个钟头,他们就能派遣大部队而来了,到时候脱身不是问题。所以,我现在只要扛过这半个钟头就行。 巷中,我正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前后左右都有人群朝我涌来。我看看两边围墙,发觉这边的墙低了许多,便一手抓着狂龙,一手攀上墙去,在墙头上快速行走起来。 那些人迅速追上来,在围墙下面追着我跑,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他们之中不少人手中都有枪,但是因为我手里抓着狂龙,他们倒也不敢轻举妄动,除了骂我两句之外毫无作为。 我如风一样在墙头奔跑,自始至终都在这一片小巷中转圈,我不会到外面的大马路上寻死。被我提在手中的狂龙看出我的用意,冷笑一声说道:“你是跑不掉的,整个金水镇都是我们的人,而且还有青海七雄的两位前辈,你死定了!” 我说闭嘴,谁死定了还不知道呐! 说完,便在狂龙脸上狠狠扇了两个嘴巴子,他也无可奈何。世界就是这般弱肉强食,我在乔木面前是被虐的菜,狂龙在我面前又是被虐的菜。我在墙头不断奔跑,眼见着下面的人越聚越多,琢磨着再这么下去,乔木跟萧木迟早要来,我得想想其他办法来拖延时间了。 我一边奔跑,一边举目四望,并且在这片的房顶上跳来跳去。我专门挑高点的房子去爬,因为站得高、看得远,我希望能纵观整个金水镇的形势,带我爬上一座较高的屋顶之后,再次举目四望,透过重重夜幕,看到了一座教堂。 那座教堂绝对是金水镇最高的建筑了,至少有四五十米,并且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矗在空中。我是无神论者,干我们这一行的普遍信仰关公,但是此时此刻,我也忍不住念道:“主啊,保佑我吧。” 暗夜之中,我越过无数的房顶和屋脊,朝着那座教堂奔去,下面的人始终如影相随,跟着我的脚步前奔。很快,我便来到教堂之前,一手抓着狂龙,一手便沿着那教堂外墙往上爬。 教堂外墙有许多凸起和窗户,所以很方便我这样的练家子攀爬,我就像电影《金刚》里的大猩猩攀爬帝国大厦一样,噌噌噌地就爬了,下面那些人哪有这个本事,只能站在下面望楼兴叹。 狂龙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说你要干嘛? 我也是随口胡说,说我觉得你罪恶太深,要把你扎在上面那十字架上。狂龙怒了,说左飞,你要杀便杀,干嘛要侮辱我?我说我是侮辱你吗,这是帮你洗清罪过!当初耶稣就被钉在十字架上,如今你也和他有相同待遇,难道不觉得荣幸? 狂龙气得直发抖,说你这个、! 我哈哈一笑,继续抓着他往上爬。约莫五六分钟之后,我终于拎着狂龙站在了教堂的顶层,巨大的十字架就在我的身边,这里也是整个金水镇最高的地方。 此时,月亮正圆,冷风呼呼吹过,下面的人还在骂着,但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1416 现身,乔木和萧木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当日,诗圣杜甫登上泰山之巅,有感而发写下这样的千古名句;此时的我,虽然没有站在山巅之上,可也有着差不多的感觉。月亮似乎就在咫尺之遥,一伸手就能摸到,巨大的十字架矗立在我的身边,我的手中拎着一个四肢粗壮的大汉,整个画面诡异而冰冷。 我登上金水镇之巅,一来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二来是图个站得高看得远,看看我的援兵来了没有。前半夜是我救猴子他们,后半夜是猴子他们救我,实在有点意思。 话说回来,丁三尘定的黑暗三日,今天恰好是第三天了。 莫非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就是要在今日彻底分出一个胜负?教堂下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至少达到了四五百众,有一部分是狂龙的人,也有一部分是鞋拔子的人。 他们没我这个本事攀登上来,只好在下面叽叽喳喳个不停,倒是也有人在积极想办法,不知从哪搞来一架长梯——卧槽,他们是不是秀逗了,这世上有四五十米的长梯吗? 他们在下面做的一系列蠢事都影响不到我,所以我也放心地不去管他们,而是登高望远,朝着金水镇外围望去。我清楚地看到,在通往金水镇的狭长国道上,一片暗无天日的漆黑中,正有一整列车子朝着这边驶来。我有预感,那便是猴子他们的援兵了,按照距离估算的话,最多还有十几分钟,他们就能到了。 我看着那些车子,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伙伴们,来吧,让这些家伙知道知道你们的厉害! 狂龙却不知道我怎么了,只看到我莫名其妙地发笑,还以为我犯了神经病,一双眼睛狐疑地看着我。我抓住他头发,将他的脸顶在十字架上,说你看什么? 我永远都忘不了他在麻将馆三楼踹猴子的那脚,现在正是报仇的时机! 狂龙不怒反笑,说左飞,你以为你赢了么,我告诉你吧,今天晚上你死定了!青海七雄你知道吧,他们也在金水镇,专门来拿你们几个的! 这事我早知道了,狂龙还拿这个来吓唬我。 我笑了一下,说不就是乔木和萧木么。狂龙有些诧异,说你知道?我说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也告诉你吧,我根本没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狂龙哼了一声,说你就使劲吹,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我说你有这个时间吓唬我,不如考虑考虑自己如何脱身。 我一边说,一边朝下望去,做了个要将狂龙往下投掷的动作,下面顿时响起一片“呜”的呼声。狂龙胆子再大,此刻也禁不住吓白了脸,可是嘴巴还挺着,说你不可能杀我,你还想用我当人质! 看着狂龙如此自信的模样,我立刻把他扔了下去。 啊…… 狂龙的身影如风一般坠了下去,惊叫声也随之响起,连绵不绝、经久不息,最终落入黑暗之中。下面那干人一个接住他的都没有,四五十米的高空,基本谁接谁死啊。狂龙落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往后闪了一步,整个地面都发出一声闷响,狂龙的身体也摔的稀碎,成了一团血肉。 唉,人太自信了果然不好,说死就死了。 下面沉寂了足足好大一会儿,才有尖叫声、哭嚎声、怒吼声、谩骂声响了起来。他们哭,他们骂,他们怒,我都能理解,我就是纳闷,有人尖叫个什么鬼,好歹也是出来混的,这种场面就被吓到了? 我仍不管他们,眼睛直勾勾盯着金水镇外国道上的那一排车子,可真是铺天盖地、排山倒海啊,所有车子一起亮着车灯,汇聚成一条金色的溪流。这一幕我能看到,下面的人却看不到,他们在下面乱糟糟的,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让让,青海七雄的人来了,等他们给龙哥报仇!” 我心里一惊,终于来了么?! 到头来,猴子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我朝下看去,虽说四五十米的高度挺高了,但是我们练家子,尤其是我这种练气的高手,耳目也比一般人灵活许多。我清楚地看到,乔木和萧木,以及他们的几个随从,正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乔木的手中持着一柄关公大刀,看来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了。乔木和萧木等人一来,四周的人立刻七嘴八舌起来,向他们控诉我的罪状。乔木和萧木站在狂龙的尸体前看了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盯住了我。 我瞟了一眼远处的国道,估摸着猴子他们还有五六分钟就该到了,拖住这五六分钟应该不是难事。我站在教堂顶上,冲着下面的乔木说道:“这一次又是谁派你们来的,又是仓天吗?” 乔木说道:“谁也没有派,是我们自己要来的。” 我说这我就想不通了,咱们之间难道有什么仇恨? 乔木摇头,说我们无冤无仇。 我继续说,那我是欠了你的钱? 乔木又摇头,说你没欠过我的钱。 我说那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既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欠过你的钱,你干嘛要这样纠缠不休? 乔木说道:“我们想要一样东西,而有这样东西的人,想要你们几个,所以我只好来抓你们几个了。” 我说你想要什么东西?说说看,没准我有,就用不着那么麻烦了。乔木摇头,说你不可能有的,就没这个东西。我说好吧,那我问第二个问题,是谁想要我们几人? 乔木说道:“等我抓到你们,将你们交给他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一阵无语,这家伙还真是嘴紧的很,不过我也不是太想知道,所为的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我清楚地看到,那些车流距离金水镇越来越近了。教堂下面,乔木继续说道:“你没问题可问了吧,没有的话,我就要抓你了。” 我说有啊,你别着急。 乔木说:“还有什么?” 我想了半天,说你愿意借我五块钱么? 萧木哼了一声,将关公大刀往背后一插,手足并用地便沿着墙体攀爬而上。乔木也是一样,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墙体朝顶端爬来。教堂这种凹凸不平的墙面,时不时地还有几扇窗户,对我们这种练家子来说,只要不是恐高症,真是如履平地一般。 二人速度很快,飕飕飕地往上爬,我在楼顶捡了些小石子砸他们,但是完全不起作用。我也恼了,站在边上说道:“来啊,上来,看老子怎么弄死你们!” 其实我之所以突然有如此的底气,乃是因为看到那一系列车流终于驶入金水镇内。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正是猴子打来的电话。我接起来,猴子说我们到了,你准备出来吧。我说是的,我看到了,我已经出来了。猴子疑惑,说已经出来了?你在哪里? 我说出了点麻烦,提前暴露了,你们抬头,看到金水镇中最高的一栋建筑没有? 猴子说看到了,是一个教堂。 我挥了挥手,说看到我没? 猴子说卧槽,你站那么高干什么?! 我说来不及解释了,现在教堂底下都是人,至少有四五百个,而乔木和萧木正在爬墙,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快来掩护我! “OK!”猴子大叫一声:“你跑,赶紧的跑,我们的车就在金水镇的出口等你!” “好!” 我挂上电话,看到无数车子朝着教堂这边涌了过来,下面的人纷纷惊愕地回头看去。而乔木和萧木已经快爬上来了,两人的手刚攀住顶端的沿儿,我说你俩上来啦?我要走了,白白! 我双脚一跃,身子便直接栽了下去,呼呼的风声从我耳边刮过。 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马大眼当初是从二十多米的高楼上跳下来的,而我如今比他高出足足一倍。 方法,我是会的,就是在下降过程中,努力抓住中途的凸起处,以此来缓冲自己的下坠速度,最终平稳落地。可是众所周知,从越高的地方落下,所造成的“力”也就越大,我能不能压过这股力道? 砰砰砰砰砰! 下坠过程中,我不断地抓取着墙面上的凸起物,我很快就欣喜地发现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技能——因为我是练缠龙手的,所以双手足够,在下坠过程中,抓取墙面所造成的力,对我的双手造不成丝毫的影响。 也就是说,我完全能够克服这股力道;也就是说,哪怕是再高一些的楼,我也完全不惧。因为我有缠龙手啊! 谁说缠龙手是没用的废功夫,越往后,就越是奥妙无穷啊! 而反观乔木和萧木,他俩的修为虽然都比我高,但还真不敢像我这样冒失地跃下这么高的楼层,只能重新一点一点地往下攀爬——也就是说,他们被我给耍了。 砰的一声,我平稳落地。 与此同时,无数的、数不清的、佩戴红花的人,沸沸扬扬地朝教堂这边涌了过来…… 1417 我要杀了你 我也不知道我们那边到底来了多少的人,只觉得一瞬间就将整个金水镇占满了一般,乌怏怏、哗啦啦的一大片,迅速和对方的人交上了手,两边乒乒乓乓打的好不热闹。 若想把一滴水藏起来,最好的去处就是汪洋大海;若想把一个人藏起来,最好的去处当然就是人群。我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不一会儿就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我就不信乔木和萧木还能找得到我。 他们又不是有三只眼睛、六个耳朵! 我在人群中自如地穿来穿去,像是回到海中的鱼儿,回到天空的鸟儿,心里那个惬意和自在。我不断往前奔跑,朝着金水镇的出口而去,前方的人群逐渐稀稀拉拉起来,我已经奔至战斗圈子的边缘,前方是一条宽敞的马路,再拐个弯,就能看到猴子他们的车了。 到时候,我们就能肆意地离开这里。 至于曾斌和他父亲,我相信以曾斌的能力,肯定也会趁着现在这番混乱而离开的,所以我也不用为他着想。我呼哧呼哧地跑着,距离后方的混战越来越远,热汗都浸了整个后背。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猴子打来的。我一边奔跑一边接起,猴子问我什么情况了? 我乐呵呵地说,等着吧,就快到了。猴子骂了起来,说你丫的速度也太慢了!我说我够可以了吧,我又不是刘翔,要比咱俩比比看? 猴子现在还受着伤,跟我比当然没有胜面,所以他便在电话里辱骂起我来,我当然也毫不留情地回骂。骂着骂着,我突然停下了脚步,皱眉看着眼前的景象。 “什么情况,怎么不说话了?”猴子奇怪地问。 我依旧皱着眉,沉默不语。在我前方十几米处,迎面站着五个人影,各自冷酷阴沉,正是青海七雄剩下的五人——原来青海七雄都到了! 他们五人站在马路之上,便将整条马路封死,我是无论如何都闯不过去的。我一回头,看到乔木和萧木也追了上来,乔木依旧手持着那柄关公大刀,恶狠狠地瞪着我:“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左飞,到底怎么回事?!”猴子在电话里板叫。 一时间,我的脑海里奔腾如云,对我们来说,一个乔木就够呛的了,更不用说青海七雄一起现身了。上次对付青海七雄,我们几乎调集了所有的高手,也只是和人家打了个平而已! 更何况,猴子、黄杰、郑午三人现在身受重伤,连狂龙都能轻松地搞定他们,用什么去和青海七雄斗?我很清楚,如果我实话实说,猴子他们肯定会来支援我的…… 可是那又怎样,还不是自寻死路吗?到时候,我们五人就一起被抓了,正好合了对方的心意——青海七雄好像出于什么目的,一直想抓我们五人的活口,绝对不能不能让他们得逞。 前方的青海五雄,以及身后的乔木和萧木,呈夹攻之势缓缓朝我走来。 我一直沉默不语,猴子立刻在电话里吼道:“左飞出问题了,大家赶紧过去看看!” “猴子!”我叫了一声。 “嗯?” “我没事。”我呼了口气,说道:“你们先走,我看见张火火有点麻烦,我去支援他一下。”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青海七雄既然围攻我一个人,这说明他们还不知道猴子等人就在不远处,我必须要想办法将他们引开才是。 “搞什么鬼,你赶紧过来,张火火不用你支援!” “瞎说什么,那也是咱们的兄。好了,不和你说了,我随后和张火火一起走,你们不用管我了。”我把手机挂掉,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旁边冲去。 旁边没路,只有一排排的小平房,不过这对我来说并非难事,三下五除二便攀登,再次在屋顶之上跳跃起来,而且专门朝着猴子他们相反的方向奔去。 我不知道自己今夜的结果究竟如何,但只要猴子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将身上所有的真气都灌于双脚,速度也达到我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我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有多快,只知道整个世界在我的眼中似乎都扭曲了,有点类似于车子奔跑在高速公路上,超过速度极限之后的“飘”感。我不知道自己要逃到哪里去,只希望自己能离猴子他们远些,再远些…… 我已经跑的非常快非常快了,但是身后的脚步声依旧如影随形,仿佛永远都抛不开、离不散。这一次,金水镇的四周没有狂龙的人把手,我很快就脱离了金水镇的范围之内,跃入一片草丛之中,朝着黑漆漆的荒山野岭奔去。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却依然存在。 我跑,不停地跑,我在跃过一颗高草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呼的风声,那是利器割破空气的声音,距离我的脊背已经近在咫尺。我想避开,但是完全没有能力。 “铛”的一声,一柄大刀狠狠劈在我的脊背之上。 我穿着乌金蝉,这刀当然伤不到我,但我还是被一股巨力逼得飞了出去,整个人都扑在了草地之中。寒寒冬日,草地早就枯萎,但是那些枯枝败叶依旧划在我的脸上。 我在地上打了个滚子,脚步声在我的身后再次响起,我手足并用地在地上爬了起来,强烈的求胜驱使我不断前行。然而“咔”的一声,大刀削在了我的腿上,我的身子再次飞出。 巨大的疼痛从腿上传来,黏糊糊的液体布满整条小腿,我知道那是血。我还想往前跑,但是腿脚已经不听使唤,我像一只瘸了条腿的狗,用三肢在地上爬行。 又一阵呼呼的风声传来,我的另一条腿上也挨了一刀。 只剩两条胳膊了,我拼命地往前爬,任凭那些枯枝败叶划伤我的脸颊。又一阵呼呼的风声响起,这一次,目标直接朝着我的脑袋而来,我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我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不行了吗。 猴子、黄杰、郑午、马杰…… 对不住了。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和你们做兄。 啪的一声巨响,一柄大刀直直削落下来,顺着我的耳边划过,插到我脸颊旁边的土里。我知道,这是对方故意留了一手,否则我早就命丧当场了,我停住了继续前行的步伐。 再跑,也不过像是个笑话。 我趴在地上,耳边插着一柄大刀,是乔木的那柄关公大刀。双腿都被割裂,巨大的疼痛席卷我的整个身体。脚步声响起,踩在草地里吱吱呀呀,最终走到我的身前。 “你再跑啊?”对方的声音里充满戏谑。 当然是乔木。 也只有乔木。 在刚才一番奔逃之中,我发挥出浑身的潜能,成功甩脱了其他六雄,只有乔木还跟着我——已经是极大的胜利了。乔木抬起脚来,狠狠踩在我的头上,说你再跑啊,怎么不跑了? 我的半张脸都被踩进了土里。 我突然伸出双手,牢牢抓住了乔木的脚腕,然后顺着小腿划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乔木的膝关节上一扭。“咔嚓”一声轻响,这家伙的腿便被我卸了,整个人也倒了下去。 我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往前爬了出去,像条毛毛虫一样一拱一拱。 啊…… 身后传来乔木的怒吼,显然在为自己的“阴沟里翻船”而感到愤怒。不过很快,他就把自己的小腿上好,并且再次追了上来,狠狠一脚踢在我的肋骨之上,直接将我整个人都踢飞出去。 我要杀了你! 乔木疯狂地吼着,冲过来朝我拳脚相加,重击如雨点一般落在我的全身。头顶月亮正圆,星星点点的月光通过树林中的缝隙倾洒下来,我被乔木揍的翻过来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乔木终于停下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而我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我当然还没死,但就是不能动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乌金蝉也挡不住乔木的重击。 我已经有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被人打成这样过了。 乔木喘了两口气,方才过来将我的身子提起,和我眼对着眼:“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处,我已经杀掉你了。” 我想说两句不服的话,但是连嘴巴都张不开,我的嘴巴和鼻子里都是血,整张脸也肿的像猪头一样。乔木拎着我,又拾起他的刀,沿着原路返回。 月影婆娑,树林中的风声沙沙响起。 我已经这样了,自然不再费尽心思逃跑,而是暗暗运转真气,沿着四肢百骸而去,尽快给自己的身体疗伤。只要我还不死,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我的脑子晕晕乎乎的,只能凭着一丝意识给自己疗伤,我的求生是如此强烈,就像是一只永远都打不死的小强。 我像只死狗一样被乔木拎着前行,走了一会儿,就听见林子前面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几个人影正在林中穿梭。 乔木站住了脚步。 1418 谁是你大哥 我的意识模糊,看不清楚来人到底是谁,但是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希望…… “大哥!”“大哥……” 几声叫喊响过之后,数个人影围了上来,原来是青海七雄的人,我心里的那丝希望也随之破灭……同时心里也感到一些庆幸,还好猴子他们没有追上来,否则我们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大哥,抓到了?”一个人问道。 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所以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甚至连身边有几个人都数不清楚。但是乔木将我扔到地上,说是的,费了一些功夫。几个人围着我看,像是围观公园里的猴儿,让我特别不爽。 一人说道:“他的修为应该和我们不相伯仲,怎么跑的这么快啊?” 乔木答:“他的求生特别强烈,发挥出了体内所有潜力,连我都得用尽全力才追上他。行了,将他绑上吧。”有人便弯下腰来,掏出一截绳子,三下五除二地将我的双手双脚绑上了。 其实我都伤成这样了,绑不绑也没有意义了,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他们的小心。乔木看看左右,说老二呢?有人答:“我们怕二哥犯病,所以让他回去歇着了。” 我知道这个二哥,必然就是青海七雄里的二当家萧木,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病?这人年纪大了啊,就是容易患上各种各样的病。乔木嗯了一声,说咱们回去吧。 有人说好,抓到这小子了,应该可以再引出其他几个人来。 我的心里一紧,心想这干家伙算是把我们几人摸透了,知道抓住我们其中一个,就能逮住我们一群,这下可糟糕了。乔木却抬头看了看天空,摇头说来不及了,咱们必须尽快赶到霍坔去了,否则老二的病要不好治了。 有人说道:“可是对方要五个人,咱们只抓到一个,能不能行?” 乔木说,行不行也就这样了,碰碰运气吧,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二再次犯病吧。实在不行,先央求对方出手救人,回头再给对方抓人就是。 众人一片沉默,显然是认可了乔木的主意。 乔木再次拎起我来,数人继续在林中穿梭,不一会儿就到了金水镇的边上,我还能清楚地听到镇上依旧有着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今天晚上,金水镇可真是要血流成河了,这也是我们和狂龙之间的终极一战,此战决定着风台的地盘日后究竟归谁。 狂龙已经死了,此战我们必胜。 先前,我从平房跃至荒地之前的一块空地上,此刻停着一辆本田的商务车,一个人影从车上下来,叫了一声大哥。我能认出他来,正是青海七雄的二当家萧木。 萧木和乔木差不多大,都有七十多岁了,但是练家子较之常人要显得年轻一些,所以看也就五十多岁,而且精神奕奕。萧木的实力很强,据我所知也就比乔木低一点点而已。 乔木嗯了一声,说你没事吧? 萧木摇头,说我没事。然后又低头朝我看来,说抓到他了? 乔木说是的,来不及抓其他人了,就带着他去霍坔吧,死马也得当活马医。萧木沉默了一阵子,说咱们青海七雄何等人也,在华西地区那也是响当当的,怎么就沦落到给别人跑腿的地步了呢? 乔木说你别这样,只要能治好你的病,别说跑腿,就是给人磕一百个响头,我也愿意啊。 “大哥……”萧木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乔木说好了,咱们都多少年兄了,可别来这一套啊,酸不酸?行了,赶紧上车走吧,再晚要来不及了——你是不是又快犯病了? 萧木点头,说是的,我感觉“它”快来了。 我的心中越发好奇,不知道萧木犯得是什么病,听乔木的意思,好像是只有霍坔某人才能救他。以及,霍坔这人点名要我们五个的活口,实在是太奇怪了。 乔木叹了口气,说走吧,便把我拎上了车子,给我安排了最后角落的一个位子。其他几人也纷纷上了车子,其中一人突然说道:“大哥,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其他几人现在就在金水镇内,咱们确定不再去找一找了?” 我的心一下提起,还好乔木摇了摇头,说走吧,来不及了,就算是在,咱们也不去找了。说话那人便不吭气了,默默地发动了车子,从另一条小路朝着国道而去,显然也是不想再和我们的人纠缠。 看得出来,他们很赶时间,非常非常的赶。 从燕城到霍坔,中间还要穿过冀城,到霍坔最近的一个市都得六百多公里,也就是说这一路至少要花去五六个小时,我要借这个时间调整一下自己的身子,如果有机会逃跑,起码身体可以。 车子距离金水镇越来越远,先是上了国道,紧接着又朝着高速口而去。一路上,车子里的青海七雄不发一言,大家都表现得非常沉默,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睡着了。 窗外一片漆黑,未到高速口前,我甚至都不辨东西。我昏昏沉沉的,一边控制自己的真气往四肢百骸而去,一边努力地辨认窗外的方向。 我体内的真气特别厉害,即便是我处于昏迷之中,它们也能自发调动起来帮我疗伤,简直是行走江湖的最佳助手,我真想给它们颁发个军功章。 不知行了多久,四周渐渐明亮起来,我发现已经到了高速口上。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惊了一下,车内的人也跟着惊了一下,我旁边的乔木立刻将我的手机拿出。 我清楚地看到,是猴子打来的电话。 乔木接起电话,猴子便急吼吼地叫了起来:“左飞,你怎么样了,你在哪里?” “呵。”乔木笑了一声。 猴子猛地沉默下来,这家伙多鬼精啊,单从一个“呵”字,也能听出这是乔木。不过很快,猴子便活跃起来:“哟,这不是我的老朋友乔木吗,你和左飞在一起啊?” “是的。”乔木说道:“不说废话了,我们现在正要赶往霍坔安阳,你们想救他的话就来吧。” “你们去霍坔干什……” 不等猴子说完,乔木便挂上了电话,把手机装进了他的口袋,说这样多好,等他们来霍坔就是了。众人嘻嘻哈哈,说是啊,咱们何必苦了吧唧地等着他们,让他们来找咱们好啦。 车内一片轻松的气氛,比之刚才的沉默活泼许多,我也忍不住说起话来:“喂……” “怎么?”乔木看我。 “那是我的手机。”我有气无力地说:“好几千呢,能还给我吗?” “不是。”乔木坐直了身子,转过头来看我,认真地说:“我实在搞不清楚你们这帮人啊,明明就身处极端危险之中,怎么一个个还那么贫嘴?你们真不知道什么叫怕?” 乔木在说猴子,也在说我。 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跟猴子在一起久了才这样的,无论身处多么艰难的环境,总得想办法给自己找点乐子才行,否则很难坚持下去。 我嘿嘿笑了两声,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车内众人都是一脸“……”的表情,乔木说道:“就你这种东西,还敢引用文天祥的诗?你虚不虚心啊?” 我说不虚啊,文天祥是为国家做事,我们也是为国家做事,仓天难道没有告诉你们?你们这样对待我们,是在谋杀国家义士,知不知道? 乔木摇了摇头,说我们和仓天不熟,对你们的身份也没兴趣,上次之所以会为他做事,是因为他知道谁能治我二的病。我说萧木大哥患了什么病,你方不方便告诉我?我们在也有一位医道高手,“老龙王”龙清雨听说过没有,医术十分高明,死人也能给他救活,还给中央首长治过病呐。 乔木说的老龙王,我听说过,不过普通的医生治不了我二的病。 我说龙清雨可不是普通的医生……萧木大哥到底患了什么病? 坐在前排的萧木突然回过头来指着我说:“少他妈大哥、大哥的叫,谁是你大哥了?给老子闭嘴!” 看得出来,萧木对他这病很忌讳,不愿意别人提起,看来是很隐私的病。 萧木训斥过我之后,我便不说话了,乔木说道:“我二的病,一般人治不了,你别白费功夫了,老实跟我们到霍坔去吧。” 我说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是霍坔哪位点名要我们五人的活口? 这辈子,我只到过霍坔一次,就是上次陪张火火去清凉寺安葬玄苦大师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得罪过任何人啊,怎么就有人点名要我们呢? 乔木笑了一下,说到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这家伙不想说,就休想从他嘴里抠出半个字来。再说下去也没意义,所以我便闭上眼睛假寐,实则暗暗调动体内真气疗伤,主要是两条腿上的伤口,需要尽快先抚平了,逃跑的时候需要它们。 上了高速之后,车子一路飞驰,除了加油、上厕所之外,基本马不停蹄,朝着霍坔而去。我的手机再无动静,但是我知道,以猴子他们的性格,必定已经追了上来。 目标,霍坔安阳。 1419发病的萧木 其实我打心眼里不希望猴子他们过来,他们仨现在还受着伤,过来也是寻死。可是我又知道,以他们的性格,又非过来不可,真是矛盾。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车上的人始终不发一言,只有引擎声不断响起,我也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腿上的两道严重刀伤,以我可以感觉到的速度渐渐愈合,倘若乔木现在看看的话,必定会大吃一惊。 不知走了多久,车子的速度渐渐减缓,我睁开眼睛往外张望,发现进入一个休息区内,休息区上空挂着地名,是冀城省南边的某市,我地理知识学的还不错,知道这已经快出冀城,准备进入霍坔了。 听他们商议,似乎准备吃个夜宵、休息休息,再行上路。我也提出要上个厕所,便有人提溜着我去了公厕。解决完后,我又被塞回了车内,我说不是吧,还不让我吃点东西? 一人骂道:“吃屎吧你!”便“砰”的一声关了车门,离开了。 车里只剩我一个人,按理来说,这可真是个逃跑的大好机会,倘若我能破窗而出,高速下面就是茫茫山林,我往里面一钻,也就马杰和他师父三眼能找得到我。 然而可惜的是,我的身体还未恢复,就算有真气辅助疗伤,现在也只能稍稍动弹一下,尚不能自助逃亡。对方也是看准了这点,所以才放心地留我一个人在车内。 他们下了车,连暖气都停了,车里渐渐变得又冰又冷,冻得我直打哆嗦。想到他们在里面大吃大喝,就觉得更不痛快了。他们这一去,时间有点久,竟然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怪了,难道吃的满汉全席? 车门打开,乔木先上来了,竟然是一脸的铁青,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其他人也纷纷上来,都是一脸的无奈和懊恼,这更让我觉得奇怪,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等人都上来了,我才发现少了一个,萧木没在。 车子十分安静,只有众人浓重的呼吸声和轻微的引擎声。我也没敢问萧木去哪了,只得蜷缩在角落了细心地观察着众人。不一会儿,车门开了,萧木终于走了上来。 然而让我吃惊的是,萧木浑身都漉漉的,从头到脚哩哩啦啦的都是水,头发粘在脸上,服也紧贴着皮肤。我天,他这是洗了个澡吗,可是哪有穿着服洗澡的? 而且这春寒陡峭的,他就不怕把自个冻死?萧木上了车来,一坐下,也不管旁人沾没沾到他身上的水,便冷冷地说:“走吧!” 其他人竟然也没管他,车子发动,往前走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乔木才试探着问道:“老二,你没事吧?”萧木摇摇头,说大哥,我没事。乔木便又沉默下去。 我猜测,萧木可能是有点发病的征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克制病情。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萧木特别不愿别人探讨他的病情,所以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自己的事,而其他人也司空见惯,没有再问。 车子继续前行,终于出了冀城地界,朝着霍坔安阳方向而去。 这期间里,萧木身上的水始终滴滴答答,流了车里一座位、一地板。还好我不和他一排坐,否则也要忍受这漉漉的水。 就在车子刚拐上郑州、安阳方向的时候,萧木的身子突然微微发起抖来,车上的人迅速发现了他的征兆,一左一右两人同时按住了他的胳膊,乔木也按住了他的肩膀,说老二,你怎么样了? 一时间,除了司机继续开车之外,其他六雄都紧张地看着萧木。 我的心里怦怦直跳,心想这萧木莫不是要发病了?这病得有多厉害,竟然引得其他六雄紧张成这个样子,看萧木抽搐的那个样子,难不成是羊癫疯?可羊癫疯就算难治,也不至于非要到霍坔来求医啊。 萧木抖得越发厉害,整个人像是不受控制的筛子,其他六雄也越发紧张起来,齐齐伸出手来按着萧木的身子,搞的我也紧张起来,忍不住也伸出手去按住了萧木。 嗯,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我的身子可以动了,双手虽然被绑,但是也可以伸出去。 乔木猛地回头瞪我:“你干什么?!” “啊,没事,我想帮帮忙……” “滚!” 我只好又缩了回去,妈蛋,好心没好报啊。 萧木的身子虽然抑制不住的发抖,但他的意识却还清醒,摇着头说,大哥,我没事。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身子却抖得越发厉害。乔木赶紧说道:“老六,靠边停车!” 车子打着转向,缓缓靠边停到应急车道上。停下车后,老六也回过头来,和大家一起按着萧木。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也紧张地看着他们,心里也产生一丝异样的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莫不是…… 然而,我也只是猜测,不敢确定,众人又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我也不敢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木也在极力和病情做抗争,慢慢的,他的身子终于稳定下来。 许久许久,萧木长呼了一口气,身上汗如出浆,说道:“我没事了。” 众人这才纷纷缩回手去,宛若大战了一场似的,各个都是汗流满面。乔木坐稳了身子,说老六,继续开车吧。老六慢慢把车驶入正轨,车子重新回复到寂静的氛围。 我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个……” “闭嘴!”我刚一开口,乔木就冲我吼了一声,并且身手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道:“再敢说话,老子现在就掐死你!”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愉快。 我也只好闭嘴。 算了,我又不确定,何必多此一举? 天边微微亮了起来,车子也终于进入安阳的地界,并且在“安阳北”驶下高速。进入安阳市后,他们依旧马不停蹄,在安阳市的大街小巷上窜。清晨时分,正是上班期,安阳市里车水马龙、忙忙碌碌,车子行驶的十分缓慢。乔木有些着急,不止一次地把头伸出窗外,勒令旁边的车子靠靠边。 安阳市民的素质还挺高,没一个和乔木叫板的,当然也可能是看他年龄大了,懒得和他一般见识。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车子穿过繁华市区,驶向某处城乡结合部的地带,一片又一片低矮的平房出现在我们面前。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的手机在乔木身上,他接了起来,我听到里面传来猴子的声音。猴子说道:“朋友,我到安阳了,你们在哪?”我心里一惊,心想猴子他们的速度也够快啊。 乔木刚报了个地名,还没有说详细地址,电话就挂断了。 乔木拿起来手机一看,说没电了。 我的心里一阵腹诽,苹果的电量能撑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心里也觉得庆幸,毕竟还是不希望猴子他们来的。手机没电了,乔木才把手机搁到我的口袋里面,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几千块钱呢…… 车子又往前行驶了一段,似乎来到某个村上,接着又来到某个大宅子前。大宅子青砖黛瓦,占地好几百平方,大门也显得非常古朴,上面的两个铜环锈迹斑斑,似乎很有些年头了。 霍坔自古号称中原,这是整个九州国的起源之地,随便哪个市都很有年头,有这样的大宅子也不足为奇——龙城也有,霸王皇权的总部就是这样的大房子。 车子在门前停下,众人都下了车,乔木也拎着我。经过一夜疗养,我的双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我还是假装疼痛万分的模样,反正从外表上看不出来,裤子上还是血呼啦擦的,乔木也不会想到翻开我的裤腿看看。 毕竟一般人受这样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还真不行。 乔木将我往地上一扔,便伸手去拍那铜环,其他六雄都站在他的身后。过了一会儿,门便开了,一个下人模样的青年探出脑袋,看看众人,说你们找谁? 乔木拱拱手,说我们是青海七雄,来找安婆婆的,麻烦你告诉她,她要找的人,我们拿到了。 安婆婆? 就是这个人要我们的活口?我仔细检索这个名字,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得罪过她。青年上下看了乔木一眼,说安婆婆还没起床,你们再等等吧! 说完,那人便要关门,乔木赶紧伸手挡住了门,说,我们等不得了,麻烦你尽快汇报一下安婆婆。我躺在地上,抬头看了一下萧木,心想还真是等不得了,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犯病。 那青年却来了劲头,眼睛一瞪,说你撒手!让你等着就等着,哪来那么多废话,一般人能见安婆婆吗?! 青海七雄在青海、乃至整个华西,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乔木气得胸口起伏,一把抓住青年的领子,说我让你汇报安婆婆,你倒是听见没有? 那青年“啪”的一巴掌打在乔木脸上,说老子让你等着,你倒是听见没有?! 1420 小鬼难缠 看这青年举手投足,完全就是个普通人,跟练家子的边都不沾,所以谁也没将他放在心上。结果他突然一巴掌打过来,乔木这么厉害的高手都猝不及防,当场懵了一下。 其他六雄都炸了锅,“哇”的一声便一哄而上,凭他们的实力,随便哪个伸伸小拇指头,都能拍死眼前这个青年。青年却还不自知,依旧梗着脖子大喊干什么、干什么?! 我躺在地上,不禁为这青年感到惋惜,大好青春啊…… 然而,就在这时,里面却传出来一声幽幽的、苍老的声音:“谁啊,一大早就在我家门口聒噪?” 乔木立刻扬手,其他六雄纷纷停住脚步。乔木拱了拱手,冲门里说安婆婆,我是青海七雄的乔木,上次不是拜访过您吗?我现在带着我二,还有你要找的人来了。 里面一片安静,不知是不是没有听到,乔木又大声说了一遍,门里终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烦不烦,等我睡醒了再说吧!如果再敢聒噪,就永远别再见我了!” 门口的青年立刻挺起胸来,也是狗仗人势,嚣张地说听见没?让你们等着就等着,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说完,他便退进门去,把门给关上了。 七雄站在门口,均是一脸气愤不已的模样。尤其是乔木,先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下人扇了一巴掌,又被安婆婆训了一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夹杂着一丝红——巴掌印还在。 众人一番咬牙切齿,嚷嚷着要冲进去教训安婆婆。 青海七雄在青海并不是魔界,而是属于“江湖中人”的范畴,不过有一些自己的产业和门人,而且因为中央的缘故,各方面也比较尊重他们,在青海也是响当当的。 而且经过我们数次交锋,我也知道乔木这人十分高傲、嚣张、跋扈,一般人并不放在眼里,而且锱铢必较、心狠手辣。可想而知,乔木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如果搁在其他场合,只怕早就冲进去血洗宅子了,可是,他现在为了萧木,竟然生生咽下这口气来,他转头问萧木,说二,可能咱们需要等一阵子,你行不行? 萧木的眼睛一下红了,说大哥,我行的,但是我不愿意让你受委屈!那个家伙,他竟敢打你的耳光,还有那个老女人,竟然不把你放在眼里,我们这就进去杀光他们! 乔木摇头,说你的病重要,其他都是其次。而且,上次是我一个人来的,我见过那个安婆婆,感觉她功夫挺高,起码不在我之下,甚至有可能在我之上,所以咱们也别冲动。当然,想要报仇也行,等你的病好了,咱们进去杀个痛快。好啦,大家都消消气,一会儿该进去了。 众人虽然还都是一脸的愤怒,但都安静下来,默默等着。我心想,甭管乔木这人怎样,对自己兄倒是不错,而且能屈能伸,怪不得能成事。古往今来,甭管英雄还是枭雄,少了一些品质还真不行,比如说:忍。 韩信能忍之辱,越王能忍十年之苦,所以他们都成就一番事业。 在等待的过程中,众人哪儿也没去,就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可见这支队伍纪律严肃。我则在地上躺着,继续保持一副重伤者的架势。我琢磨着,现在肯定跑不了,跑出去没多久就被乔木给抓着了。 等,等机会。 乔木能忍,我也能忍。 这边虽然地处偏僻,但还是不时有人走过,总要扭过头来看看我们这些奇怪的人,但是青海七雄并不在乎,也没有必要在乎。他们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萧木身上,担心他会再次犯病。 日头渐渐升了上来,我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大概有一两个小时的样子,木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之前那个青年再次探出脑袋,说进来吧! 乔木眼神一喜,说安婆婆起来了? 青年点头,说是的。 我心想,估计着这都十点多了,这安婆婆还真能睡懒觉,跟我们年轻人有得一拼。乔木立刻拱了拱手,说谢谢,便抓起我来,要往里走,结果青年依旧站在门口,两只手把着门边。 乔木面露疑惑,说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年白眼一翻,说你懂不懂规矩? 乔木说什么规矩? 青年又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但是手也不拿开,身子也不挪开。 乔木一脸迷茫,其他六雄也是纷纷皱起眉头,谁也不知道青年在搞什么鬼。我都看不下去了,说人家的意思是,给个红包! “哎,对啦!”青年冲我竖了下大拇指,说还是这位兄懂礼。 其实我哪是懂礼,只是这种事见得多了,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而青海七雄在青海地位超然,啥时候经历过这种事了?所以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明白青年的意思之后,乔木只好摸出一些钱来给他。如此,青年这才让开道来,乔木拎着我大步跨入院内,其他六雄也纷纷跟上。院子里竟然别有一番景致,布置的像个小花园似的,虽然春天还没来,而这里面的植物却绿意盎然,还有星星点点的花,令人啧啧称奇。 青年领着我们在花园内左拐右拐,简直跟进了迷宫似的,而我也认真地记着路,倘若我有机会逃跑,可别耽误在这里面了。不多时,便来到一座屋子门前,青年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便有人回答:“进来吧。” 正是之前的安婆婆。 青年便把门推开,冲乔木等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乔木拎着我,大步跨入屋内,其他人也想进来,但是屋中又传出安婆婆的声音:“进来一个人就行了。”乔木便回过头去,让他的兄们在外面等着。 因为乔木是拎着我的,所以我反倒有幸进来——当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幸,不过我还挺好奇这个想抓我们五人活口的这个安婆婆到底是谁。乔木显然来过这里,他走进屋内,绕过一道屏风,便来到内屋。他轻轻将我放下,恭恭敬敬地冲着前方说道:“安婆婆,上次一别,不知您近来可好?” 前方是一面古老的梳妆台——有多古老?竟然他妈的还是铜镜,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简直不敢想像,手机开前置摄像头都比这玩意儿清楚啊。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老女人,老态龙钟的女人。 她的身子很小,还是个驼背,伛偻着腰,正吃力地给自己盘头。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浑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乔木感觉的不错,这老女人确实是个高手,高到深不可测。 乔木问过话后,安婆婆应了一声,说我好的很,用不着牵挂我。说完,她已经盘好了最好一缕头发,然后慢慢转过身来,面向我们。安婆婆满脸皱纹,看不出具体有多大年纪,感觉至少有七八十岁。 怪了,我们没惹过这么人物啊。 安婆婆看了乔木一眼,又低头看了我一眼,说这就是你抓的人? 乔木说是的,他叫左飞,是那五人组中的一个。 安婆婆点头,说是有个叫左飞的,不过其他四人哪里去了? 乔木顿了一下,说安婆婆,是这样的,我二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昨天晚上就险些“入病”两回,还好他自己抵挡住了,才没酿成大事。还希望您能出手先救他一下,其他四人我再慢慢抓来给您。我乔木说到做到,希望您成全一下。 安婆婆冷笑一声,说乔木,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什么时候把五个人抓全了,我就出手救你二,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么? 乔木何等人也,向来都是高高在上,来到安婆婆这里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辱。他的胸口起伏,却还是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说安婆婆,那四人也跟着到霍坔来了,我今天就能抓到他们,麻烦你出手救我二一下吧。我就是为您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啊! 以乔木的身份,能低下到这个地步,实在已经很不容易,然而安婆婆却不领这个情,说做牛做马?呵呵,我的牛马已经很多,实在不需要了。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什么时候抓到那五个人了,我什么时候救你二。 “安婆婆……” “滚!” 乔木还想再求求情,却被安婆婆一个“滚”字打了回去。乔木浑身发抖,显然已经怒火攻心,他的脚步一闪,突然就跨上前去,伸出手去想抓安婆婆的脖子。 他进来的时候没拿关公大刀,所以现在只能和安婆婆肉搏。这两人打起来,躺在地上的我自然乐不可支,心里想着打、打,赶紧打! 然而,乔木才刚跨上前去,我甚至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他的身子已经飞了来,“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紧接着,安婆婆的身子也飞了出来,她小小的身子骑在高大的乔木身上,用刚才盘头的梳子顶住了乔木的喉咙,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想死,我成全你!” 1421 磕头如捣蒜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身为青海七雄的乔木? 他为了兄,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换来的却是安婆婆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最终,他按捺不住,朝着安婆婆大打出手,我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出狗咬狗的精彩大戏,哪里想到乔木竟然连一个照面都打不了,就被安婆婆给击飞了出去! 这安婆婆委实了太强了些,要知道,就是身为三晋十大高手之首的丁凡凡,也要和乔木斗上几个回合,才能将他拿下的啊。霍坔这地方果然高人辈出,不愧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大地。 驼背的安婆婆骑在乔木身上,将手中的梳子抵在乔木的喉咙之上,眼看着就要将他的喉咙刺破,乔木突然双拳齐出,狠狠砸在安婆婆的胸口,安婆婆的身子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梳妆台上,总算是扳回一局。 然而,安婆婆却一点事都没有,脚尖一弹,再次朝着乔木飞去。屋中的动静引起了门外的六雄注意,他们把门一推,哗啦啦地就闯了进来,一眼场中便知怎么回事,齐齐朝着安婆婆涌了。 可想而知,在青海七雄的包围之下,安婆婆就是再强,今朝也要倒大霉了。然而安婆婆并未进攻,而是把手背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唿哨,接着门外响起一大片杂乱的脚步声,数十个身穿劲装疾服的男子便闯了进来,各个手持刀剑,一看就身手不弱,反将青海七雄包围起来。 安婆婆退至梳妆台前,冷声说道:“这些人胆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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