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少见。自从你反对“灭洪屠青”的计划之后,你在樱花先生心里就是个死人了。拥有相同待遇的,当然还有娜娜——唉,真是可惜,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就要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清田次郎喘着粗气:“樱花先生若想杀我,今天中午就能动手,为何等到现在?” “很简单啊,怕你们和住吉会的联手呗,那个神谷一郎可不太好对付呢……”筱田建市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实话告诉你们,在你们几个被引出来的同时,也有人去对付娜娜和神谷一郎了,而且听说还是某位王座亲自动手哦。” 清田次郎面色巨变,他知道筱田建市说的不是谎话——如果没有樱花神的命令,筱田建市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袭击他。 清田次郎知道我们的处境糟糕了,但他毕竟也是只老狐狸,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恢复平静,而且还笑了起来:“哟,我当多大的事,就是因为我没有同意‘灭洪屠青’的计划么?唉,樱花先生真是性子急躁,不是说好了要多呆几天,再好好商量商量的么?筱田先生,说句实话,之前我反对这个提议的原因,其实并没有我表面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华人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实际上,我就是不想出兵,因为那样我也会折损兵力的啊。不过现在看来,樱花先生是主意已定,既然如此,那我会全力支持他的计划,如何?” 筱田建市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次郎啊次郎,你也太会见风使舵了,眼瞅着情况不对,立刻就调转了方向?不不不,已经迟了。樱花先生说了,你已经被你身边的华人所蛊惑,已经失去了身为东洲国民族的骄傲,所以非死不可! “他?” 清田次郎回头看向了我,冷笑着说:“他也想蛊惑我,开什么玩笑?这样吧筱田先生,我现在就杀了他,以此来证明我的诚意,你可否把我这份诚意转达给樱花先生?” “咦?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但是樱花先生会不会信,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试试。” “好。” 清田次郎立刻摸出一柄尖刀,朝我走来:“左飞,不好意思,你看到了,为了我和我女儿的性命,以及我会中千千万万的性命,必须要牺牲你了。” 我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清田次郎一边走一边说:“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我和千夏才遭此大劫,只有你死,才一了百了。” 而我怀里的千夏却使劲摇着头,一边哭一边说:“爸爸,不要,不要杀了左飞……” 清田次郎叹着气:“女儿,你别犯糊涂了,难道你还没明白咱们现在的处境吗?” 我说清田先生,你别激动,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没有其他办法了!”清田次郎大吼:“你没发现樱花神是什么样的人吗,生命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有你死,我和我女儿才能活下来!” 清田次郎冲到我的身前,狠狠一刀朝我扎了过来,而我自然避开了这一刀,说清田先生,你再冷静一下……清田次郎却不肯听,仍旧一刀又一刀地刺过来,而我不断地一边后退一边闪避。 “爸爸,不要,不要……”千夏在我怀里哭着。 清田次郎却像疯了一样,不断持刀朝我捅来。站在一边看好戏的筱田建市笑了起来,说好好好,我就喜欢这种场面。次郎,你加油啊,你杀了他,你就有机会活命了! 我一边后退,一边闪避,很快就退到了稻荷大社边上的停车场。 停车场里停着的当然是车,其中就有我们的车。 清田次郎突然打开车门,冲进了驾驶座,而我也拉开后厢的门,抱着千夏冲了。 轰! 清田次郎猛地就把油门轰到了最大。 1971 决战,上原飞鸟 其实我和清田次郎之间的默契远没有达到不交流也能行为如此统一的状态,我之所以能看出他不是真的想杀我,是因为我怀里还抱着千夏——他女儿还在我手里,他却想杀我,这怎么可能? 同时他在看我的时候,眼神还不时地往停车场的方向瞟,这么明显的暗示我要是还猜不出来,那我实在是太愚蠢了。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清田次郎能做一个上万人组织的老大,自然有着能够与其相匹配的能力。 清田次郎平时从不开车,进出都有司机服侍,按理来说车技应该很烂,但此刻他一坐上车子,却仿佛化身为赛车手,脚下的车子也如脱缰的野马,咆哮着往前冲了出去。 惠子、上原飞鸟、筱田建市三人就站在路的中央,而清田次郎直接把油门踩到了底,显然并不在意能够撞死他们几个——当对方要杀你的时候,最好的应对办法不是逃跑也不是退让,而是反杀对方。 这里已经是稻荷大社的大门口,下山的路也又宽又平,如果能逃出去,逃回北海道稻川会的地盘,那么无论山口组还是樱花,再想除掉我们就难了。然而车子横冲过去,惠子和筱田建市都惊慌地往旁边躲去,唯有上原飞鸟不躲不避,手中持着一柄利剑站在当中,清冷的目光如夜空中的繁星。 以上原飞鸟的实力,当然不会畏惧我们的车子。 别说他了,连我都不会怕。 上原飞鸟只需一剑刺出,我们的车子都可能从中间分成两半。 我把千夏平放在车后座上,说清田先生,千夏现在流血过多,虽然我已经暂时给她止住了,但仍有生命危险,你下山之后要尽快找家医院。 “你……” 清田次郎还没反应过来我想干什么,我已经按下电动车窗,呼呼的风声瞬间猛灌进来。我抓住车门上方,身子已经窜了出去,身后传来千夏略带哭腔的叫喊:“师父……” 我不是有英雄情结,也不喜欢出这种风头,但清田次郎和千夏是因为我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又怎能装聋作哑;况且稻荷大社之内,娜娜和神谷一郎正遭受着同样的劫难,可惜我分身乏力,又能力有限,只能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转瞬之间,我的身子已经翻到车顶,在呼啸而行的车子之上,我看准了已经距离不远的上原飞鸟。上原飞鸟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剑,准备对我们的车子来上致命一击,我的脚掌一踏,车顶便凹陷出一个脚印;与此同时,我的身子已如炮弹一般疾射出去,比车子更快一步地到达上原飞鸟的身前。 我一出手,便是缠龙手里的唯一杀招,混元归一! 我门户大开,没有留任何后路,同时毫无保留地使出了自己浑身的力量,就是抱着要和上原飞鸟同归于尽的决心,也要把清田次郎和千夏护送出去。上原飞鸟开始还不将我放在眼里,但他很快察觉到了这赌上性命的一招有多么恐怖,于是立刻提剑朝我刺来。 一寸长、一寸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在我的缠龙手到达他脖子之前,他的剑已经刺到了我的胸口。他的嘴角撇出一丝笑意,以为我死定了,然而我前进的步伐不仅并未停止,顶在我胸口的利剑反而弯曲起来,就好像顶在一块钢板之上;而事实是,上原飞鸟的长剑就连钢板都能戳穿,却不能戳穿身着乌金蝉的我。 上原飞鸟还是太自信了,他忘记之前刺出的那招剑气也没伤到我吗? 于是一刹那间,我又掐住了他的脖子。 但上原飞鸟就是上原飞鸟,如果就这样被我轻易杀死,那他还怎么称之为东洋地下世界的神话?在察觉到危险之后,上原飞鸟的身形突然急退,险之又险地避开我这一招。 与此同时,清田次郎所驾驶的车子从我们二人身边呼啸而过,瞬间,车子便已飞出上百米去。上原飞鸟大怒,没有去追车子,而是一剑朝我刺来。我没有和他碰,而是朝着旁边的奔去。 清田次郎和千夏已经逃走,那么现在该我逃了,而没有车子的我当然不会沿着大马路走,两侧的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而且,我还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越是在这里面我存活的机会也就越高。 瞬间,我的身影就没入之中,在满是树木和沟壑的山地之中穿行起来。但是,身后的脚步声却如影随形,上原飞鸟还是追了上来,十几步后,身后便有一道劲风袭来。 上原飞鸟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我知道那是剑气。 但,我连子弹都能躲过,遑论剑气? 于是我往旁边一闪,那道剑气便击在我身前的一棵大树之上,就听“咔嚓”一声,那棵大树便如被雷劈中一般,中间直接穿过一个洞去,同时木屑四处乱飞。 我的心中惶恐,更不敢掉以轻心,继续在林中穿行。上原飞鸟始终没有放弃追我,紧追不舍的跟在我的身后,时不时地还释放出一道剑气,但我借助中的优势,每次都能堪堪躲过;但,始终未能把上原飞鸟彻底甩开。 我正寻思应该想一个什么样的方法甩开上原飞鸟的时候,眼前的视线却突然开阔起来,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不小的湖泊,而湖的两边也都是寸草不生的沙石,我的心也一下就有点凉了起来,因为越是平坦的地方就越对我不利! 果然,在我的脚步踏上砂石滩的刹那,身后上原飞鸟的脚步也随之急促起来,距离我也越来越近;同时,又有十数道剑气沿着不同方向朝我射来,这些剑气的速度不如子弹,但威力却毫不逊色,所以我同样不得不使出全力应对。 我能躲的便全躲开,不能躲的便伸手去抓。 这些剑气无形无状,只是一道凌厉的气,但我寻思我既然能抓着子弹,抓这剑气应该也不是问题吧?我试探着这么一抓,果然被我抓在了手里,消弭在我掌心之中。 这样看来,剑气稀罕是稀罕了点,但功能性也一般吧,也就能刺刺天空中的飞鸟。 与此同时,又有十数道剑气朝我刺来。 躲是躲不过去了,我回过身去,用缠龙手将这些剑气一一抵消。上原飞鸟持剑站在我不远处,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功夫,我第一次见到可以徒手挡下我剑气的招数,实在太厉害了。” 在九州国人人皆知的“蠢笨功夫”缠龙手,到了东洋人上原飞鸟嘴里竟然成“太厉害了”,实在让我哭笑不得;而且之前他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现在终于对我有些刮目相看。 “缠龙手。”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 “缠龙手……”上原飞鸟咀嚼着这三个字,说你能接住我的剑气,不知能不能接住我的剑? 我说,可以试试。 接着提起剑来,说好,让我见识见识吧! 接着,上原飞鸟便持剑朝我刺来。 他不再用剑气,而是改用剑招;而且他一出手,我就知道我绝不是他的对手。在我这二十多年里,所见过的用剑高手有两个,一个是夜未央,一个是赵默雪,他们二人的剑法轻灵、如梦如幻,看他们舞剑都是一种享受,就像是在看什么艺术表演;但上原飞鸟的剑招不是这样,他的剑法一点都不美,一出手就是杀人。 他一剑刺出,永远朝着别人的致命之处;他没有时间和你来来往往,他只力求最快的速度把你杀死。 现在,他已经知道我身上穿着可以护命的宝,所以并未朝我胸口刺来,而是朝我喉咙刺来。他在刺出这一剑的时候,我才真正领悟到了武侠小说里面叶孤城的“一剑西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仿佛可以穿破月光、穿破一切。 躲,是躲不开了,我只能伸出缠龙手去抵挡。 咔—— 我抓住了剑锋,但这柄剑依旧朝我刺来,因为我根本阻拦不住他的剑势。与此同时,我手上的手套被迅速削破,防御之用的真气也迅速被穿透,凌厉的剑锋一下就割破了我的手掌,我的鲜血迅速沾染到了上原飞鸟的剑锋之上。 不过我的血是黑色的,而不是红色的。 这柄剑继续朝我喉咙刺来,在最后一刹那里,我生生地歪了一下脖子,这支剑便从我脖子边上削了过去,并且刺破了我一点点的肌肤;虽然只有一点,但鲜血还是喷涌出来。 上原飞鸟的剑继续前冲,我的手也持续不断地向前滑行;很快,我的手便滑过剑柄,抓住了他的手腕;与此同时,我的另一只手也穿过去,试图给他来一招旋转乾坤。 但,之前千夏和惠子决斗的时候也用过这一招,当时就在不远处的上原飞鸟看在眼里,所以现在并不会中招,而是迅速反手一剑朝我削来;我则朝着地上一滚,迅速避开了这一剑。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 就在刚才,我的毒血已经抹到了他的手上。 1972 左飞,快走 当然,其实我也并不指望靠这点毒血就能将身为东洋第一剑客的上原飞鸟斩于手下,那这“第一剑客”的名号也太有点不值钱了,我只希望这玩意儿能迟缓一下他的行动,方便我继续落跑! 毒血抹在上原飞鸟的手上,他一时间还没察觉,仍旧继续持剑朝我刺来;月光下,他的手上、剑上闪烁着漆黑的光,只要他目光稍微下移,一定就能察觉出不对来。 所以,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我一方面佯装继续进攻,一方面又无时不刻地躲避着他那神鬼莫测的剑法。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有好几次都是堪堪躲过,我几乎要把所有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不时地在地上滚、爬、纵、跃,实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好几处都受了伤,上原飞鸟知道我上身穿有护身的服,又一时刺不到我的脖子,便专攻我的下三路,两条腿上挨了好几剑,鲜血淙淙。 自然疼痛难忍、步步败退,但我在心中估算着毒液发作的时间,默念着快了、快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竟然是惠子和筱田建市追了上来。筱田建市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说上原,搞定他没有? “快了,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难搞!” 上原飞鸟再次刺出一剑,我避之不及,上又被他穿了个血窟窿。我的行动越来越迟缓,但响应的,上原飞鸟的动作也跟着有些慢了起来,我知道时机要到了。 “嗯,快杀了他!这家伙竟然放走了清田次郎,不杀他不解我心头之恨!”筱田建市恨恨地说,站在他身边的惠子倒是不发一言。 “马上!” 上原飞鸟又叫了一声,接着斜斜一剑朝我刺来,只是这一剑的速度比之先前更慢,慢到上原飞鸟自己都察觉出了不对,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之色,身子也微微地摆动起来。 “怎么回事?”筱田建市问道。 “我中毒了!”上原飞鸟大叫一声,这时才看向自己手里的剑,以及自己的手,“那家伙的血里有毒!” 就是现在! 我的脚一蹬地面,身子迅速扑飞而出,虽说腿上的伤让我的行动慢了很多,但还是能跑路的。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上原飞鸟的声音:“这样就想跑么?!” 接着,十数道劲风朝我背后而来。 我的头皮顿时炸了,知道这家伙又释放了剑气;如果是我体力的巅峰状态,别说躲他这些剑气,躲子弹都没问题;可是偏偏,我的腿受了伤,行动力变得迟缓—— 砰砰砰砰砰…… 这些剑气无一例外地击中我的后背、和小腿,于是我的身体跟着扑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这些剑气击在身上,和暗器打在身上并无什么区别,上身穿着乌金蝉倒还好些,只是疼痛而已,又被射出了几个血窟窿,那才真是要命,直接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上原飞鸟已经摇摇晃晃地朝我走了过来。 显然,毒液已经侵蚀他的整个身体,他的行为和动作都变得有些绵软无力,但再怎么绵软无力,也比站不起来的我强多了。混蛋啊,明明计策已经成功了,偏偏最后功亏一篑。 而且这时我只要再多一个帮手,都不用猴子、黄杰、郑午这种级别的,就是马杰过来,也能轻轻松松地杀了上原飞鸟!可惜啊可惜,猴子他们连我在哪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来救我了。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性命丢在这里? 好在提前把清田次郎和千夏送出去了,也不负他们一直以来对我的信任,只是可惜了娜娜和神谷一郎……一时间,各种思绪涌上我的心头,每一个人在死前都会想很多东西,我当然也不例外。 月光下,上原飞鸟提着剑,一步步朝我走来,目光中满是血腥和杀戮,根本没有一丢丢放过我的可能;而不远处,传来筱田建市张狂的大笑;只是不知惠子在干什么,看到我即将死去,她应该很开心吧? 除此之外,四周一片静谧,没有任何人会来救我,也不可能有人会来救我。 走到我的身前,上原飞鸟用剑指住了我的喉咙。他喘着粗气,身子也微微摇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这些都是中毒的迹象;到底还是技不如人,否则这人真会死在我的手上。 “我看轻了你。”上原飞鸟说道:“没想到你能把我逼到这一步,你可以死的安心了。” 我没有说话,要死就死,哪有什么废话好说?既然选择走上这一条路,就要拥有不惧生死的勇气。上原飞鸟提起长剑,口中默念着什么,好像是“去死吧”之类的话,接着一剑朝我刺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不要动他!” 是惠子的声音? 上原飞鸟奇怪地回过头去,接着就瞪大了眼睛。我也抬头看去,同样一脸错愕。因为惠子竟然将手里的武士刀架到了筱田建市的脖子上,筱田建市则是一脸的怒气冲冲:“惠子,你干什么?” “抱歉,筱田先生,请把左飞放走。” “你疯了吗?!”筱田建市大吼:“你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要杀他们的是你,要放走他们的也是你。” “不是这样的,筱田先生,我只说过要杀千夏,没说要杀左飞。”惠子认认真真地说:“请放走他,不然我要你的命。” 说句实话,当时躺在地上的我完全没有想到惠子会做出这种行为,我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感谢她,还是恨她?如果不是她把千夏引出去,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可现在她为了我,又不惜挟持筱田建市。 她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她和筱田建市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筱田建市的手段?可她为了我,还是这么做了。 筱田建市恨恨地看着惠子,而惠子却回过头来看着上原飞鸟,说:“放了左飞,不然我杀了他。” “不要放!”筱田建市大吼:“你尽管杀,看她有没有这个胆子!” 上原飞鸟得到命令,再次一剑朝我刺来,而惠子却先他一步,在筱田建市的脖子上割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弥漫而出。筱田建市终于怕了,毕竟他是瓷器,而惠子是瓦罐,死在惠子手上实在太不值了。 “好好好,放了他!”筱田建市大叫。 上原飞鸟只得收回剑去。 而我用手撑着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走吧。”惠子看着我说。 “那你……” “不用管我。”惠子说:“左飞,我只是没有一个好爸爸,所以我提供不了千夏对你的那种帮助;但我敢拍着胸口说,她绝对没有我爱你爱得深!” 我的嘴巴动了动:“我们可以一起走。” 有筱田建市做人质,我们一定可以平安走出这片,我就不信樱花神会连筱田建市的命都不顾了。然而惠子却摇头,说不了,我不打算离开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出去的话,还是一定会杀了千夏;而且,我也没有脸再面对我的父亲。”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惠子大声叫道:“能不能给我留一点尊严,让我在你心里留下最后一点美好的印象?你走不走?你不走的话,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算了!” 惠子的心里路程究竟是怎么样的,我无从得知,但她对千夏的恨是真的,对我的爱也是真的。我的眼眶微微有点润,冲着惠子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朝着更深处奔去。 我不停地往前跑,眼泪也不停地往下掉。 黑暗中,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最终,我的体力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泥土地里。我受的伤实在太多,腿上纵横交错着七八道口子,每一处都往外渗透着鲜血,而我身上的最后一瓶伤药已经用完。 必须要处理一下这些伤口,否则不能再前进了。我趴在地上,运起体内的真气,灌到两条腿上,让真气滋养着这些伤口。我不知道樱花神的追兵多久会来,但我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又想到惠子,不知她的结果会是怎样,心里便如刀绞。 不一会儿,我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而且十分沉重。 还是追上来了么? 我咬着牙,看看自己的两条残腿,勉力抓住旁边的一棵大树,运用上肢力量三下五除二地爬了,然后用密叶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形,同时摒住了自己的呼吸。 希望自己能安全度过这关。 不一会儿,脚步声便越来越近,接着之中奔出一个庞大的身躯来。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伤,身上血迹斑斑的,肩上还背着一个女孩,女孩同样受了重伤,似乎已经奄奄一息。 正是神谷一郎和娜娜! 没想到他们两个也逃出来了,虽然看情况不妙,但总好过死在稻荷大社。神谷一郎刚奔到我这棵树下,便体力不支,砰地摔倒在地,娜娜也跟着滚了出去。 我刚想下去帮忙,就见一个身穿黑色皮、皮裤,脸上戴着墨镜的家伙也跟着窜了出来,上前一把就将娜娜扶了起来,还关切地问她有没有事。 我靠,竟是郑午! 这家伙怎么来了?! 1973 一无道人,出来 之前听筱田建市说,某位王座亲自下手对付神谷一郎和娜娜,我还十分担心他们二人的境遇,此刻看到他们虽然受了重伤,但好歹是逃出来了,心里不由觉得欣慰。 说到底,无论清田次郎还是娜娜,走到今天这步和我们脱离不了干系,所以纵然我也受了重伤,但不可能置若罔闻。正要下去和他们汇合的时候,结果郑午却跳了出来,可把我给吓了一跳。 郑午怎么来的?! 郑午来了,那猴子他们来了没有? 后来一想,觉得应该没来,郑午之前有些赌气地和我们分道扬镳,和我们一点联系都没有,现在看来应该是悄悄跟踪娜娜了,所以才会出现在这。这家伙口口声声号称只爱苏忆一个,那么现在是想干嘛? 不过有郑午出来,我倒暂时不用下去了,我现在自身还难保,下去反而是给他们添乱。 郑午突然出现,娜娜都吃了一惊,说你怎么来了? 郑午还没答话,旁边的神谷一郎便吼了一声,让郑午滚开,离娜娜远点。 郑午冲神谷一郎比了个中指,接着对娜娜说:“我担心你,所以一直都跟着你,之前你们进了稻荷大社,我进不去,只好在外面守着。看到你俩受了伤出来,就赶紧跟了过来。” 我在心里靠了一声,原来郑午就在门口守着,那我被上原飞鸟追杀的时候,他怎么不出来帮我? 娜娜的脸有点白,说你为什么担心我? 郑午有些扭捏,说我总觉得欠你什么,老想还上…… 娜娜摇头,说你什么也不欠我,你走吧! 郑午说那怎么行,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师父,我还是把你当徒看的,徒有难,师父怎么能袖手旁观?而且,我在门口还看到左飞了,他和那个叫什么上原飞鸟的打架,我都没帮他,跟你过来了! 我在心里又靠了一声,心想你也好意思说啊,忒重色轻友了。 娜娜一听,连忙就问我的情况,显然也很关心我和千夏、清田次郎。郑午就把门口的事给她讲了讲,说清田次郎和千夏是怎么逃走的,我又是怎么和上原飞鸟钻进林子里的。 “我本来是准备帮左飞的,但这时候你和那个饭桶正好出来了;我寻思着左飞那么聪明,对付上原飞鸟应该没有问题,又看你俩都受了伤,反而更加担心你们两个,所以赶紧跟了过来。” 和郑午相处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对我正面评价,还是背着我说的。我在感动之余,又忍不住在心里骂,这家伙对我期望也太高了吧,我能对付得了上原飞鸟? 娜娜也是这个意思,说对付上原飞鸟,可不仅仅是靠聪明就行的,那家伙的实力非常,尤在一郎之上,担心我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建议郑午还是过去看看。 没想到郑午还是摇头,说没事,我肯定没有问题;又说我打不过神谷一郎,是因为我俩都是肉搏,神谷一郎的神力正好克我的缠龙手;而上原飞鸟是用剑的,如果是他或是猴子、黄杰,还真不一定能够斗得过上原飞鸟,但偏偏我的缠龙手就能克上原飞鸟的剑,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还说我有杀手锏,肯定能治上原飞鸟,就算杀不了他,逃跑走没问题;如此林林总总,郑午竟然分析的头头是道,让我都十分惊讶,没想到他逻辑思维能力还挺强。 好吧,看在郑午这么看得起我的份上,我原谅他了。 虽然郑午说得都对,但他还是忽略了一点——凡事都有意外,我就意外地倒在了上原飞鸟的剑气之下,要不是惠子舍命相救,估计我也难捱。 郑午说了一堆,最后说道:“反正,左飞肯定没事,猴子给他看过相,说他福大命大,头顶有神仙罩着,没人奈何得了他。所以现在,我还是负责把你俩送出去吧。” 郑午前面这一堆话,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他肯定是为了说出后面这一句来。嘿,这家伙什么时候在泡妞一道上脑子变得这么灵光了? 郑午一边说,一边准备把娜娜背起,然而旁边的神谷一郎又咆哮了一声,让郑午把娜娜放下来,然后滚得远远的。要不是神谷一郎现在身受重伤,连站起来都困难,我估计他能过来一巴掌把郑午拍死。 娜娜也推着郑午,说不用了,你还是走吧,我们之前说好的,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郑午急了,说娜娜也太封建了,以前老听说东洋人挺开放,怎么比我们华人还保守?又说:“我就是觉得对你有愧,我就帮你这一次,当是还清,以后保证不再找你,行吧?” 娜娜还是说不用了,我们谁都不欠谁的,你还是去找找左飞吧,说不定他真的有麻烦了。 因为娜娜的坚持,又加上神谷一郎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推了一把郑午,还让他滚。郑午也好面子,被人赶成这样哪受得了,气得跺脚,说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再多管闲事就是你们孙子! 说完,郑午就朝深处奔去。 不过因为我站得高、看得远,所以看见郑午并没走远,而是在十多米外又潜伏下来,看来还是放心不下娜娜和神谷一郎。之前我还以为郑午是看上娜娜才这么做的,现在向来应该确实如他所说,觉得愧对娜娜,才想补偿。 郑午走了以后,娜娜和神谷一郎面面相觑。 神谷一郎:“会长,吕洞宾是谁啊,狗为什么咬他?” 娜娜:“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九州国的谚语吧,他们有着各种奇怪的俚语,上次还听人说了一句‘虱子多了不痒’,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互相询问起伤势来,结果是都挺严重,不知能不能顺利逃出这片。说到这个,神谷一郎变得难过起来,说都怪他,没能尽好保护会长的责任。 娜娜摇头,说神谷一郎已经做得更好;再说,那位破空王座确实,能从他手中逃脱已属不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赶回江户,回到自家的地盘上就好了。 原来对付他们的是四大王座之一的破空,不知这破空有什么能耐,竟然能把神谷一郎打成这样。 两人说了会儿话,神谷一郎好像恢复了一些体力,再次把娜娜背起准备离开。娜娜伏在神谷一郎的背上,说一郎,辛苦你了。 神谷一郎说:“会长,你别这么说,护卫住吉会每一届的会长,是我们神谷一族的使命!” 看着他们准备离开,我并没有出声,也没有下去;因为我现在也是残破之躯,和他们在一起反而是拖累他们,不如各走各的;更何况,还有郑午在暗中保护他们,我也能稍稍放一点心。 二人正准备离开,就听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在我们樱花的地盘上,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神谷一郎震惊地回过头去,只见之中又一个黑影走了出来。这黑影极高,足足有两米;而且极大,壮硕如山,而且不似神谷一郎的肥肉,正是一身健硕的肌肉,看着就像一个巨人。 他一路走过来,无数树枝划过他的脑袋,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而他也不用手去拨,如同装甲车一般直接碾压过来;直到他彻底站在神谷一郎面前,我才看到他脸上同样戴着一个鬼怪的面具,和樱花神戴的那个面具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样,应该是东洋的一种恶灵,不过我并不认识,我对东洋文化了解的不多。 之前听猴子说,樱花神脸上戴的是个叫做“般若”的恶鬼面具,不知这人脸上戴的又是什么;之前在九州国所遭遇的仓天,脸上同样戴有面具,不过没有任何图案,想来也是一种传承。 “破空。”神谷一郎咬牙切齿地说。 果然,这人就是四大王座之一的破空。看到破空,我知道樱花神为什么要安排他对付神谷一郎,也知道他为什么能把神谷一郎打成那样了;如果说神谷一郎是坦克的话,这家伙就是反坦克装甲车。 果然如郑午所说,一物降一物啊。 像我们这种到了一定级别,只要不是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的,玩的就是各人的短和长;我完全打不过天生神力的神谷一郎,但在上原飞鸟面前还能走上几个回合,就是这个道理。 破空的身子高大,比神谷一郎还高半个头,两个犹如巨人一般的家伙面对面站着。破空的身上也脏乎乎的,也有一些血迹,显然经过一番恶战。破空冷冷地说:“竟然能从我手上逃走,还是让我挺意外的,不过现在,你没机会了。” 神谷一郎轻轻把娜娜放下,然后大声说道:“一无道人,出来!” 嚯,原来他也知道郑午没有走远啊。 中一阵响动,穿着一身皮皮裤的郑午奔了出来,哈哈笑着说道:“怎么样,最后还是要靠我吧?” 郑午的身子已经足够高大见状,但在他俩面前却有点不够看的。郑午抱着双臂,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行吧,你带着娜娜走吧,这家伙就交给我来对付!” “不,是你带着会长走。” 说着,神谷一郎便把娜娜交给了郑午,又说:“我来拖住这个家伙。” 1974 郑午,入魔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神谷一郎竟然把娜娜托付给了郑午;毕竟在这之前,他还把郑午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允许郑午接近娜娜哪怕半步;现在看来,表面现象也未必可信。 最起码的,神谷一郎还是信任郑午的。 娜娜却第一个表示反对,说不行一郎,要走我们就一起走! 郑午倒是没有说什么“一起走”的蠢话,毕竟谁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斜眼瞅着神谷一郎,说嘿,你行么? 神谷一郎猛地推了郑午一把,说我不行,难道你行?会长要是少半根汗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行,那你保重。” 郑午背起娜娜,不顾娜娜的万般反对,撒腿便朝另外一边方向奔出。在这个过程中,破空不仅一动不动,还眼带笑意地看着他们,好像完全不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在郑午飞奔出去的刹那,神谷一郎也发出疯狂的咆哮,接着全力朝着破空冲了过去。神谷一郎如此癫狂的状态,是我亲眼目睹的第二次了,上一次是我和猴子、黄杰三人通通被他撞飞,其展现出来的力量着实触目惊心。 然而,当神谷一郎冲出去的时候,破空也同样冲了过来,显然要来一场碰的决战。轰的一声,二人撞在一起,犹如天崩地裂一般,不过这次却是神谷一郎被撞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神谷一郎撞在某株大树之上,那棵大树直接“咔嚓”一声折为两半。当时我就心里感叹,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啊,这稻荷大社的周围便聚集了整个东洋最顶尖的高手了吧。 不远处,传来娜娜的哭喊,神谷一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破空扶了一下脸上稍稍有些歪斜的面具,冲着郑午奔出的方向喊道:“现在,我要来追你们了哦。” “不用你追,我回来了。”一阵脚步声响起,郑午果然又背着娜娜返了回来。 郑午把娜娜放下,娜娜朝着神谷一郎爬了过去,哭喊地叫着神谷一郎的名字。神谷一郎已经站不起来,却喘着粗气冲郑午怒目而视:“你搞什么,为什么不走!” “走不了的。”郑午摸着脑袋说道:“不如把这个大家伙解决掉,咱们再一起走。”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和四大王座之一的破空打架?!”神谷一郎依旧咆哮。 郑午拍打着自己的身体,说这你就错了,上次没打过你,是因为我没穿战袍;这一次我穿了,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吧。 “你是不是有病?”神谷一郎当然不会相信郑午的疯话。 娜娜也抬起头来,说一无道人,谢谢你了,你先走吧! 郑午却摇着头,说你们啊,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自始至终,破空都没有说话,依旧眼带笑意地看着现场的一切。郑午却冲着破空勾了勾手指,说傻大个,来吧,让本大爷会会你。说着,郑午便朝着破空冲了,同时握紧手中的拳头,口中默念:“八极拳?裂!” 然而,郑午的拳头还没贴住破空的小腹,破空的胳膊一抬,便轻轻松松地把郑午给打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郑午同样撞在某棵大树上面,大树虽然没有倒下,但也发出咔嚓的折裂之声。 “哇”的一声,郑午吐出一口血来。 面对理所当然的情景,神谷一郎再次咆哮:“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赶紧给老子滚,有多远滚多远,老子看见你就恶心!” 娜娜也说:“一无道人,你走吧,不用管我们了!” “那怎么行……” 郑午用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说我说了要解决这个傻大个,就一定会解决这个傻大个的。 说完,郑午再次冲了。 “八极拳?崩!” 但是同样,他的拳头还没有碰着破空的小腹,便被破空的胳膊狠狠甩了回来,再次撞在大树上面,吐出一口老血。 破空微微摇着头,说你不是我的对手,差得太远了…… 这一次,神谷一郎连说都懒得说了,他推着娜娜的身子,说会长,你走、走…… 但是娜娜同样身受重伤,又能走到哪里去了?娜娜摇着头,说走不了的,樱花神要杀咱们,就不会让咱们走出这座山去。 而这一边,郑午一次又一次地站起,却一次又一次地被破空给打回来,老血都吐了四五口,怎么看都像是蚍蜉撼大树。破空倒也不急着干掉郑午,就像猫捉老鼠那样玩弄着他,眼神玩味地看着郑午一次又一次地爬起。 我有心去帮郑午一把,但我现在也自身难保,根本没有余力再去干什么了,只能全身心地调动体内真气给自己疗伤,同时暗中祈祷郑午能撑久一点、再久一点…… 但,郑午被甩飞七八次后,终于也站不起来了,连着撑了两下地面,都无力地倒在地上。本来想出个风头,绝对被打得更惨,大概就是郑午这样的,但是郑午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嘴里还嘟囔着:“怪了,明明穿了战袍,怎么还打不过他?这家伙也太了吧,这不是逼我用绝招吗?” 但是到了现在,已经没人再相信郑午的话了,破空冷笑地看着只会吹牛的郑午,就连神谷一郎也无奈地说:“会长,你怎么会拜这种人为师父的?” 娜娜回头看向郑午,却说:“他……他人不错。” 月光之下,郑午搀扶着树,终于再一次慢慢站了起来;看,他已经伤痕累累,无力再支撑任何一次战斗。而破空也终于玩腻了,朝着郑午慢慢走过去,说好了,我要干掉你了。 在庞大的破空面前,郑午渺小、卑微地像只蚂蚁。 郑午却回头看向娜娜,说徒儿,为师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接着,郑午才慢慢转头看向破空。 高空之上的我看得清楚,郑午的眼睛一点一点变红,就好像天狗在慢慢吞噬月亮。 “不要!”我知道郑午想干什么,情急之下终于喊了出来。 我的声音突然响起,现场众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纷纷抬起头来,这时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娜娜、破空、郑午、神谷一郎均是一脸错愕的神情——虽然看不到破空的脸,但他的眼神同样惊诧不已。 我拨开身前浓密的树叶,说郑午,不要! 很多很多前辈都说过,走火入魔对人的脑袋很有损伤,尤其是郑午这样频繁入魔,更是会对他的脑袋带来不可逆的伤害。郑午抬头看着我,突然就笑了起来,说原来你在这啊,之前因为没有出来帮你,我还觉得内疚不已,现在看见你没事就太好了。 我说郑午,你不要入魔! 郑午却叹了口气,说你看看现在,还有其他选择么? 我无言以对。 郑午接着说道:“我何尝不知道入魔以后会发生什么,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我确实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了损伤不少,好多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那些记忆就好像海绵里的水似的被一点一点挤走;我想用力抓住,却反而挤出去更多的水; 而且不光是记忆丢失,我发现自己自己的脑子也越来越不好使了,别人一想就能想明白的事情,我却怎么都想不通。后来我就认命啦,反正我脑子就笨,再笨一点也无所谓;还有就是,我也不需要记得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啊,我只需要记住你们几个是我的兄,记住你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也没离开过我;再记住我爱的人叫苏忆,就足够了。” 我的心里难过极了,想劝郑午,却不知从何劝起。 “还有就是,你在这里,我也挺满足的,起码后顾无忧了,是不?” 说着,郑午又摸出一颗小小的、黑色的丹药来,又说:“再说,还有它呢。” 那是断魔丹,郑午从11号训练营带出来的,可以保证入魔之人维持一点点的理智。月光下,断魔丹闪着黑色的光,仿佛一切罪恶的源头。 “有它,又有你,我就放心多了。” 郑午嘿嘿地笑着,说左飞,如果这次过后,我真把你们忘了,你们也对我有点耐心好吧。 我说不会的,你就是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我们。 “也是。”郑午还是笑。 看着我们两人的对话怪异,娜娜忍不住问道:“左飞,一无道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心里苦涩,说他想救我们——用牺牲自己的方式。 “不要……”娜娜本能地说着。 而另一边,破空不耐烦地说道:“少在这装神弄鬼的,到底向干什么?” 郑午却不理他,抬头对我说道:“左飞,我干掉这个家伙之后,后续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点头,说好。 接着,郑午才回头看向破空,说傻大个,我能一拳把你轰上西天,你信不信? 说完,郑午便把断魔丹塞入嘴里。 “那你就试试看啊!”破空咆哮着冲向郑午。 郑午的眼睛瞬间变红,接着四肢匍匐在地,仰起脖子发出直冲云霄的嚎叫。 啊——呜—— 1975 破空之死 面对郑午突然间的变化,除了已经见过多次的我比较沉着以外,娜娜和神谷一郎已经完全惊住了。转眼之间,暴怒的破空已经和疯狂的郑午对撞在了一起,破空的两只拳头狠狠砸向扑过来的郑午,而郑午的两只“前肢”则抓向破空的胸口。 轰! 让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看强大无比的破空并没有再一次把郑午给甩飞出去,反而被郑午的两只“前肢”给压倒在地,可以想像,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道! 但,对娜娜和神谷一郎来说意外的事,对我来说却不意外,我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入魔之后的郑午,堪比超级赛亚人二次变身,当初在11号训练营,一整个功夫部的人都拦不住他,最后还是风伯出手将他制住——但即便是风伯,也是运用了一些手段才能成功。 破空是四大王座之一,那么默认他和仓天的实力相等,当初赵青山也曾准备用入魔的方式来对付仓天,幸而后来被制止住了;如今郑午的实力相比赵青山也差不了多少,入魔之后的他收拾破空当然不成问题。 郑午将庞大的破空击倒在地,接着露出满嘴的獠牙,狠狠一口朝着破空的脖子咬去。破空“嗷”的一声大叫,伸手便去拨身上的郑午,郑午的身子飞了出去,行动却相较之前迅速很多;就在快要撞到大树的刹那,双腿一弹,便又飞了回来,两只前肢再次破空身上,接着狠狠一口咬下。 这一次,咬了个满嘴腥红。 啊! 破空再次发出惨叫,也再次狠狠把郑午打飞了出去,但郑午又用同样的方式飞了回来,再次一口咬向破空的脖子。如此周而复始,破空将郑午打飞,郑午又飞回来噬咬,似乎比的就是耐力,但中回荡着破空的惨叫之声。不一会儿,破空的脖子就变得伤痕累累了,肉眼甚至可见其中的森森白骨,也就是破空,我估计一般人早就被咬死了。 啊…… 破空又发出一声嚎叫,再次把郑午打飞出去,然后站起来就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看他仓皇的背影显然把这当作此生都此生都无法磨灭的噩梦。但,郑午不会给他“此生”的机会了,他朝着奔跑不停的破空扑了过去,用两只前肢将破空压倒在地,然后低下头去大口噬咬起来,掩映,遮住大半血腥的场面…… 坐在地上的娜娜和神谷一郎已经完全惊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尚在树顶的我叹了口气,接着抓着树枝往前荡,很快就荡到了郑午的树顶上方。 破空显然已经死了,但郑午仍旧还在大口大口地咬着,其行为已经和野兽无疑。我看准时机,一个冲刺下去,用手掌按住了郑午的脑袋,将体内的真气灌输进去;不一会儿,郑午的身子便软倒下去。 “来吧,没事了。”我冲娜娜和神谷一郎说道。 二人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先看了一眼已经残缺不全的破空,又看了看已经昏迷过去的郑午。我们三人齐心合力,把郑午拖到了另外一处空地上,我说他现在需要休息,大概要十几个小时才能醒来,就是说我们之后的逃亡路上得想办法带上他。 娜娜忍不住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我却看向神谷一郎,说你应该知道吧? 神谷一郎点点头,说有点怀疑,但是不敢确定……是走火入魔了么? 我点头,说的。 东洋之中也有不少练气之人,神谷一郎知道走火入魔并没什么奇怪。但据神谷一郎所说,他虽然听说过,但却是第一次见,而且和他想象中的入魔不太一样…… 我知道他说的是郑午“近似野兽”一般的状态,但我怎么可能告诉他说,郑午曾被训练成狗,所以沾染了些当时的习惯?只说走火入魔本就根据各人的体征表现不同,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娜娜又问:“那他睡醒以后就会好么?” 我摇摇头,说这个不一定,每一次入魔,都对大脑有所损伤;有个前辈就是入魔太久,后来虽然差不多也治好了,但年轻时候的事大半都想不起来;至于郑午会怎么样,这个谁也说不清楚。 娜娜一听就内疚起来,说都是因为她,才让一无道人陷入这种情况。我说好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意义,先想办法出去再说吧,你们各自的身体怎么样了? 一问才知,两人的伤都很重,从稻荷大社一番恶战后突出重围,又在山林之中连续奔行十数里地,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根本无法前行;而我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去,刚才在树顶检查自己的伤势,才发现除了腿上的伤外,精神错乱也同样受了不少内伤,那些剑气虽没伤到我的皮肉,却伤到了我的骨头。 我们仨坐在地上,外加一个昏迷的郑午,各自哑口苦笑,现在看来只能听天由命;有心打电话求援,却发现依旧没有信号,樱花的势力范围果然恐怖的很,竟然能控制一整个山头的信号。 走也走不了,只好坐在地上聊天,说了一下彼此的遭遇。得知千夏和清田次郎顺利逃出去了,娜娜也稍稍松了口气,说他们回去以后肯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坐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我们仨感觉稍稍恢复一些,便互相搀扶着站起;神谷一郎还主动背起郑午,准备朝着出山的方向而去。然而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响起一片窸窸窣窣之声,似乎不止一人正朝我们这边而来。 我的头一下就大了,轻声说道:“上树!” 之前我就是在树上躲着,他们几个谁都没发现,毕竟现在还是夏天,枝繁叶茂的很,挡住一个人的身形实在容易。我们几人分别攀爬到一棵树上,神谷一郎因为体重的原因,还特意挑选了一棵比较粗壮点的大树。 藏好身形之后,就听脚步声愈发杂乱起来,粗略估计少说也有好几十人。果然,不多时后,一片密杂的身影出现在了四周,各个都穿着黑色服,手持各种兵刃,在月光下显得尤为阴气森森。 “游海王座,快来这里!”一个声音突然自某个方向响起:“好像……好像是破空王座!”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密林中奔出,脸上同样戴着一张恶鬼面具,果然樱花神和四大王座都戴着这样的面具;看到这人,我的头皮同样发麻,又是一个王座来了,如果被他抓到的话,那我们几人可真就没活路了。 游海奔到破空的尸体身前,先是“啊”了一声,又弯腰把破空的身体翻了过来,似乎想证实一下到底是不是破空——但实际上,都不用看脸,看身材就能确定了吧? 掩映之间,可以看到游海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怎么……怎么会这样的?”声音之中既有愤怒,又有害怕。是啊,谁看到这样被咬得残缺不全的身子不会害怕? 接着,游海回过头来,喘着粗气说道:“外面路口全是咱们的人,敌人一定还没逃出这座山去,大家仔细搜寻!” “是!”众多黑人迅速朝着四处散去。 而我却背后发凉,所有路口都被封住了么,那我们就算躲过现在,之后又怎么逃出去,不能全把希望寄托在千夏和清田次郎的身上吧?还有猴子,不知他会不会来,按照一般情况,猴子会命马杰跟我的啊,而且应该不存在跟丢了的情况,连郑午都能跟上来,对吧? 众多樱花成员朝着四周散去,游海王座却留在现场守着破空的的尸体,还给樱花大神打了个电话汇报——至于他的手机是怎么有信号的,那我就真心不知道了,或许是什么黑科技吧。 当时我就想着,如果干掉这个游海王座,将他的手机夺过来,然后给猴子打个电话,不知能不能行得通?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对付一个普通的樱花成员都难,更别说一个四大王座之一的游海了。 还是老老实实藏着吧,这么大的一片山头,藏在这树顶之上,想找我们还真是大海捞针。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树上传来咔嚓一声,似乎某截树枝断裂,接着轰的一声,一个庞然大物坠地。 是神谷一郎掉了下去。 那棵最大的树,那截最粗壮的树枝,终究还是没能禁得住神谷一郎的体重;而且他为了不摔到郑午,还让自己的身子先着地,给郑午做了垫子,还真是个……好人啊。 我的头皮再次爆炸。 游海震惊地回过头来看着摔在地上的神谷一郎。接着,他便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抬头朝着各个树顶看了过来,还把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极其响亮而又绵长的口哨。 四周再次响起驳杂的脚步声,那些散至四处的樱花成员又都返了回来。 我知道藏不住了,只得一跃而下,娜娜也是如此。 “对不起。”神谷一郎惭愧地看着我们。 “没什么。”我叹了口气:“如此地毯式的搜索,本来就藏不了多久。” “把他们通通杀了!”游海阴沉沉地说道。 四周的人一哄而上,如同已经饿了很久的蚂蟥,但偏偏就在这时,一声“住手”突然自密林深处传来。 1976 郑午之死 这么多人齐上,又有游海王座坐镇,受伤不轻的我们几个显然已经陷入绝境,但偏偏天无绝人之路,一声“住手”竟然传了过来,不知是哪位神仙要救我们? 听到这个声音,游海立刻扬了下手,四周众人也纷纷站住脚步。游海回过头去,一个身影也自密林深处钻出,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魁梧,脸上同样戴着一张恶鬼面具。 “裂地,你怎么来了?”游海问道。 其实游海不叫,我也能猜出这人就是四大王座之一的裂地了——能戴这种面具的只有樱花神和四大王座,这当然不是樱花神,仓天和破空已死,游海又在身前站着,不是裂地又会是谁? 这个裂地,也就是之前通过大岛向我下令,让我干掉老太子田正的那个王座;田正是樱花神精心安排的棋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挂掉了,关键是樱花神还不知道,樱花神一气之下就把大岛给炸了…… 当时我还以为樱花神接下来会找裂地的麻烦,但是现在看来裂地还好端端的,或许误会已经解清?樱花神对待大岛和王座之一的裂地肯定会不一样。 裂地走过来,最先注意到了地上破空的尸体,惊诧地问怎么回事? 游海低声说道:“我也是刚看到的,还没弄清楚。” 裂地明显倒吸一口凉气,又抬头朝我们几个看来,说谁干的? 我们几人谁都没有说话,当然不可能出卖郑午。然而谁都不是傻子,裂地看看破空残缺不全的身子,再看看昏迷中的郑午嘴边的肉沫和鲜血,显然马上就了然了。 “唰”的一声,裂地抽出一柄弯刀,朝着郑午走了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和娜娜、神谷一郎三人同时挡在郑午身前。裂地脚步不停,直接来到我们身前,“唰唰唰”几刀,便把我们几人砍飞了出去,我还算好点的,用缠龙手抵挡了一下,只是身子飞了出去,娜娜和神谷一郎则再次身中刀伤。 砰的一声,我们几人各自跌落在地,等我们仓皇地想爬起来去保护郑午的时候,裂地已经手起刀落,狠狠把刀扎进郑午的胸口;接着又拔出,刀身已经通红一片。 “不!” 我大叫着,我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全身的血液更是燃烧起来;我都没想到裂地会如此地干脆果断,竟然一上来就要了郑午的命;起先有人喊住手,我还以为有人来救我们了,没想到却是送我们归西的死神! 郑午刚才豁出命去救了我们,我们现在却没能保住他的命,娜娜、神谷一郎和我一样都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愤怒,共同咆哮地朝着裂地扑去。而裂地持刀转身,大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都上啊!” 四周的人“轰”一声围了上来,纷纷用手中利器轮番砍向我们几人,这些樱花成员本身就不是庸手,再加上我们本就身负重伤,哪里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攻击,当即各个栽倒在地。 接着,裂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樱花先生的命令,这几个人要活口!” 众人一听,下手的力道才轻了一些。我浑身上下都是伤,可是通过重重叠影之中看到郑午还躺在那里,虽然我知道裂地那一刀肯定已经要了他的命,但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地往郑午那边爬,希望他还活着,哪怕还有一口气在…… 无数的刀、斧、剑,朝我身上砸落下来。 很快,便有人发现刀剑不能在我的上身造成伤害,于是有人将我的乌金蝉下来,这才又砍;不知过了多久,我浑身已经血淋淋的,但还是用尽全力地往那边爬,我不知道樱花神留我们的活口想干什么,但既然我还能活命,我就想去看看郑午,我希望他还活着。 而另一边,娜娜已经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神谷一郎则一次又一次咆哮着站起,却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砍趴,这个曾经无坚不摧的大块头,如今却栽在了这片山头。 我不顾四周有多少刀斧朝我砸来,拖着一具残破的、鲜血淋淋的身子不断往前爬着,距离郑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我爬到了郑午身前,清楚地看到他心脏处已经多了一道刀口,正有鲜血淙淙往外流出;直到此时,我的眼泪才挤出来,我绝望而又惨烈地哭嚎:“你他妈让我怎么和猴子他们交代啊……” 轰! 无数的刀斧再次砸下,我也直接昏了过去……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但唯一的感觉就是疼,无处不在的疼、浑身上下的疼、撕心裂肺的疼、从里到外的疼;裂地一刀郑午胸口的画面一次次在我脑中重演,如梦靥一般挥之不去。 原来身体的疼,再疼也疼不过心里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睛猛地睁开。最先进入我眼帘的是一道铁质栅栏,显然自己身在一个铁笼子里;栅栏出去,则是一个昏暗的房间,房间里阴暗潮、臭气熏天,四周墙边依次摆着一堆铁笼子,每一间铁笼子里都躺着一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吧,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当然也不认识我。 这场景让我想起11号训练营的万兽园来,那些A级的、B级的、C级的罪犯就被关在类似这样的笼子里,只是那时我在笼子外面居高临下地看着笼子里面的人,现在风水轮流转,我也成了笼子里面的人。 就在这时,屋子的门开了,一个身穿黑的汉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他挨个走过笼子,将篮子里的随意丢进笼子里面,其他笼子里的人纷纷捡起大口噬咬,显然已经饿了很久才会如此饥不择食;也丢到了我的笼子里,那的边上已经长毛,且发出一股难闻的气息。 我一动不动,没有去抓,不是清高,而是真的不饿。 我没心情思考自己在哪,也没心思关心身边这些人都是谁,我一想到郑午已经死去,就忍不住浑身都抽痛起来,我尽力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流下。 我到现在还记得郑午在入魔之前还说,“有你在,我就没后顾之忧了。”郑午是那么的信任我,我却连他的命都没有保住! 我这一生经历过很多绝望的时刻,但从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绝望过的。 以前再怎么绝望,都还有求生的和念头,可现在却是一点都没有了;因为我根本无法想像自己站在猴子他们面前讲述郑午死去的消息,郑午为了我们豁出命去,我却没有保护好他,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别人手上…… 乌金蝉被人扒走了,我浑身上下都是伤,每一处伤都疼痛难忍,却也没有哪一处伤能和“痛彻心扉”相比;如果可以的话,我宁肯再挨一千刀、一万刀,来换回郑午的命! “喂,小子,你要不吃的话,就把给我扔过来吧。”送饭的人走了以后,对面笼子的一个汉子抓着栅栏冲我喊道。 我没理他,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的心几乎已经死了。 “妈的,是个聋子。”这汉子对旁边的人说道。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却猛地跳了一下,因为这人说的这句话竟是汉语,而且带着点京腔,好像是光之国总部人氏;如是往常,哪怕我身陷囹圄,听到这样的声音肯定会询问一番,但是现在郑午的死依旧充斥在我心间,让我没有丝毫心情去关心任何事情。 裂地一刀插进郑午胸口的画面不断在我眼前重演,我的身子也随之跟着颤抖起来。 “左飞,你还好么?”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回过头去,看到了娜娜;娜娜同样浑身是伤,就在和我并排的左侧笼子里;而再那边的笼子,则装着神谷一郎。神谷一郎一动不动,显然还在昏迷之中。 娜娜也没拿笼子里的那块,她哆哆嗦嗦地朝我爬过来,双手抓着栅栏,说左飞,我师父呢,我师父怎么样了? 之前在最后一场的围剿战中,唯一接触过郑午的人就是我。 “死了。”我说。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双拳也下意识的握紧了。 “不,不……”娜娜流出泪来,她抓着栅栏使劲摇晃:“你看错了是不是?我师父怎么可能会死?”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不,不会的……”娜娜不断流着泪,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而我,依旧一动不动,身未死、心已死。 娜娜又返过身去,扑到另外一个笼子边上,嘴里叫着:“一郎、一郎!”神谷一郎却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屋子的门又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我的心已死,没有心情关心是谁,所以仍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人却径直冲我走过来,站在我的笼子前面,说道:“嘿,死了没有?” 我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具。 “裂地……”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数杀气。 1977 娜娜的眼泪 进来的人正是四大王座之一的裂地,我一看到他,就又想起他一刀戳进郑午胸口的情景,浑身也忍不住地发起抖来,愤怒的因子在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内扩散开来,恨不得要将眼前的这个人碎尸万段! 我一下抓住栅栏上的两根铁柱,双目赤红地盯着他,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喉咙里也发出近似野兽一般的嘶吼,浑身上下都肆虐着杀意;旁边的娜娜也是一样,她也抓着两边栅栏冲裂地破口大骂,说要踏破樱花总部,将樱花中人斩尽杀绝;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其他笼子里的人也暴动起来,各种污言秽语纷至沓来,显然都对这个裂地痛恨不已。 面对如此多人的辱骂,裂地不怒反笑,而且是哈哈大笑,说不错不错,精神气儿都挺足的,看来是都吃饱了,那今晚都别吃饭了。这句话一出口,除了娜娜还在骂骂咧咧以外,四周立刻安静了许多;果然,处在这种极度险恶的情况之下,一个发霉的都能摧毁人的所有尊严;但,他们虽然不敢骂出声来,每一个人的眼睛里却都燃烧着熊熊怒火。 裂地很满意这种情况,并不搭理依旧骂个不停的娜娜,而是在我的笼子前面蹲了下来,看着我说道:“眼睁睁看着兄死在我的手上却无能为力,是不是对我恨之入骨?那就对了,我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别人恨我。嘿嘿嘿,要想杀我,首先你得活着,这个嘛,你要是不吃,多的是人想吃。” 说着,他捡起我旁边的,随手往旁边的笼子一丢,一个幸运儿了扑了,三两下就吃进了肚子里,活像一只饿到极致的野狗。但,我并没有丝毫看不起他们的意思,这就好比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数天的人,别说水,就是尿,都会喝得津津有味,尊严这种东西是建立在生理需求得到满足的基础上的;在11号训练营里的万兽园的时候,那些一个比一个可怕的老家伙们就连骨头都能啃得津津有味。 “现在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好好活着,不要让我失望。”裂地阴沉沉地笑着,转身出了屋子。 说我有利用价值,这是肯定的,不管用我威胁清田次郎,还是威胁猴子、黄杰,都特别的好使;娜娜和神谷一郎更不用说,要想彻底掌控住吉会,这两人也很有价值。 只是昨天晚上樱花神还一心一意地想杀了我们斩草除根,现在又变了主意,想来就是这位裂地王座的提议。四大王座,除去已经死了的仓天和破空,最有主意的看来就是这位裂地王座了。 不过他说的没错,要想报仇、要想杀他,还非得活下去不可。 我转过头去,看到娜娜正缩在角落小声地啜泣着,这个姑娘同样遍体鳞伤,却因为站在我们这边,搞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朝她爬过去,说娜娜,活下去,咱们一定可以迎来最后的胜利,还要为郑午报仇! 娜娜使劲点头,说嗯,我要给我师父报仇,我一定要杀了裂地! 我说好,那你把那块捡起来,吃了! 娜娜怔住,抬头看向脚边的那块已经长了毛的,而且因为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沾满了灰尘。娜娜出身显赫,虽然从小接受磨砺,但在吃穿用住上面从来没委屈过,不敢说顿顿大鱼大肉鲍鱼海鲜,但也样样搭配精美营养丰富,突然让她吃这种,怎么能接受得了? 但我还是劝她吃下去,说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存体力,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出去、才有希望报仇! 娜娜一咬牙,便抓起地上的,流着眼泪狠狠地吃了起来,表情自然十分难过。四周响起一片哄笑,有人说没关系,慢慢就习惯了;也有人说再饿个两三天,这东西吃起来就非常美味了。 而我靠在墙边,调动体内的真气给自己疗伤;现在的我浑身上下都是伤,血都不知流了多少,搁在一般人身上早就死了,娜娜和神谷一郎也是一样;这种地方当然没有伤药,也不可能有人会来给我们处理伤口,只能自生自灭。 娜娜吃完了,便靠在墙边和我说起话来,问我她师父真的死了吗? 直到现在,娜娜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 我说是的,真的死了。 娜娜又流起泪来,这一次我没有劝她,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我的难过并不比她少。我们几人在一起已经七年,这七年来我们风雨同舟,共度了不知多少患难,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最终来到东洋,想着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冒险,干完这一票就能回国享清闲了,哪里想到郑午却把命葬在这里。 我根本不敢想像自己面对猴子他们的时候是什么样,面对苏忆的时候又是什么样? 只是,我不可能会像娜娜那样哭哭啼啼,我只是把所有的苦和恨都咽进肚子里,同时化悲痛为力量,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为郑午报仇雪恨。 娜娜在旁边一边哭一边说:“虽然我嘴上不承认他是我师父,可我心里一直都把他当作师父的。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师父也不会死……”她翻来覆去地说着这几句话,也连带着我的心里更加难过。 “我师父的那个女朋友,她怎么办?”娜娜突然问道。 我的心里一痛,苏忆要是知道这件事,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嘴上却说:“没关系的,他们前些日子已经分手了。” 娜娜“啊”了一声,说是因为…… 我点头,说对,就是因为那件事。你师父不想瞒着他女朋友,所以就老实交代了,然后……就分手了。现在想想,倒也不错,起码不会太难过了。 听到这件事情,娜娜反而哭得更加伤心,说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就追求她的师父了;还说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她的师父了,只是她的师父总是一本正经,所以她也从来不敢表露心声;又说如果师父还活着的话,一定要嫁给他当媳妇,再也再也不离开他。 这些事情,千夏早就和我说过,所以我也没觉得有多意外,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娜娜的自白。娜娜不断地说、不停地说,说她是怎么认识她师父的,又是怎么决定拜他为师的,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趣事、糗事,一五一十地全部都说了出来;还说看到我和千夏在一起,特别特别地羡慕,总幻想她和师父在一起也能这样。 后来发生了下药那件事,娜娜虽然同样觉得愤怒和耻辱,却也有着一丝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甜蜜;对她来说,就算不能和师父在一起,能把第一次给了师父也挺好的…… 这一切的一切,娜娜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下,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袒露心声。她说完以后,已经泣不成声,充满了懊恼、惭愧和后悔。 “左飞,你说说我师父的事吧。” “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想听,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想听!” 我沉默一番,一边运气疗伤,一边给娜娜说着郑午的故事。从七年前认识他开始说起,那时候我们还在读高级宗门一阶,先是合力打九太子,后来又统一高级宗门二阶和高级宗门三阶,称霸我们那所高级宗门;还说郑午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但是那个女朋友渣得很,把郑午当冤大头,不过也因此结识了一个更好的女孩,并且一在一起就是七年…… 又说郑午的练武天赋,每一个见过他的老师傅都夸他天赋异禀、万中无一,可惜后来练岔了气,以至于走火入魔,过了一段非人的悲惨生活;好在后来被我们救了回来,但是仍旧时不时地发作,有时候是主动发作,有时候是被动发作,也导致他的脑子越来越差……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同样毫无保留地说给娜娜听;在说这些事的时候,如同把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重新梳理一遍,也免不了要提到猴子、黄杰和马杰等人,毕竟我们彼此存在于对方的生活之中,缺一不可。 娜娜听着这些故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说很羡慕我们的生活,是那么的多姿多彩,不像她永远都是那么枯燥。 我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把郑午的故事给讲完了,娜娜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我叹了口气,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面对猴子他们,我觉得我根本没有这个勇气。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说的猴子,是叫孙孤生么?” 我回过头去,是之前那个和我要吃、还说着一口京腔的家伙。这家伙既然是华人,还是总部来的,那知道猴子也没什么奇怪,我说是的,怎么? 这人一听,便转说了汉语:“是被天门赶出来的那个孙孤生么?” 我有些不耐烦了,说是啊,怎么? 这人却比我还急,仍用汉语说道:“你们在东洋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们,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了?搞得现在人都死了吧!” 1978 屋内,国歌起 这汉子的话说得我一头雾水,为什么不联系他们,就是无组织无纪律?而且听对方的口气,好像还来头不小,和我说话就好像上级训斥下级似的,弄得我顿时一脸懵逼,只能疑惑地看着他。 而娜娜因为听不懂汉语,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 与此同时,两边的人竟然都训斥起我来,说我们几个无组织无纪律,枉费了天门栽培云云,把我给惊得不轻,心想这帮家伙难道还是官家的人? 汉子又问:“你看什么,我问你知道错了没有?” 我看着对方,终于忍不住问道:“您是哪里的组织?” 汉子一脸诧异,说你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说不知道啊。 汉子显然有些怒了,又正色道:“我们是梅花的人!” 梅花? 我想起来了,猴子他们最初被派到东洋的时候,魏老就是让他们和梅花接头的,说梅花已经在东洋多年,有着和樱花做对的丰富经验,希望他们能够配合梅花做事。 但是因为那会儿天门对我们已经起了杀心,所以梅花也没有好好和他们合作,反而将他们给“软禁”起来;待猴子他们逃出来后,梅花还对他们展开过一段时间的追杀。 后来我们和天门达成和解,梅花也就没有再找我们的事;但是因为有着前期的不愉快,猴子压根就没想过联系他们,大家各干各的就行了,没想到竟然在这碰上了。 原来是梅花的人,怪不得被樱花神给关起来了。 关键是,大家明明都被抓起来了,他们还是一副官老爷的姿态自居,竟然还训斥上我了,哪来的优越感啊,还真把自己当了?想到他们曾经追杀猴子他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嘲讽道:“去找你们干嘛,和你们一起被抓到这地方来吗?” 汉子“哟呵”了一声,说小子,我告诉你,如果你们是奉了天门之令来对付樱花神的,那就必须要服从我们梅花组织的管理,这是有明确规定的,知不知道? 其他人也附和着说是,我们应该服从梅花管理,不该单人行动云云。 我算是服了这帮人,都被关在这地方了,吃不上、喝不上,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竟然还跟我打官腔。怪不得猴子说“梅花之中人才济济,却十几年来没有斗过樱花,其中大有问题”,就这官僚主义风格,斗得过才怪啊。 看我不说话了,那汉子又说:“你知道错了就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喜,是梅花的议员……” “够了!” 卧槽,什么玩意儿,还议员?这组织竟然还有议员?我真是受够了,所以直接喝断了他,说:“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也不打算和你们梅花合作,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吧?” 王喜“哎”了一声,说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样可不对啊,必须做个深刻的反省,还要口头检查一千字! 我懒得搭理他,直接把头扭到一边去了,娜娜赶紧问我什么情况。我跟她说没事,碰着老乡了,但是这些老乡都有点病,我不想和他们说话。 甭管王喜他们怎么和我说话,我都不搭理他们,默默地运着真气给自己疗伤;因为这次受伤很重,不光有外伤,还有内伤,所以恢复起来很慢;但不管多慢,我都得持之以恒,身体是一切的基础。 王喜他们说了一会儿,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说我是卖国贼、叛徒、内奸,说累了,终于消停下来,毕竟他们也要节省体力。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身上所有电子设备都被搜走了,颇有点“不知有汉、何论魏晋”的意思。 又不知过了多久,神谷一郎那边有了动静,娜娜赶紧扑了过去,问神谷一郎怎么样了。神谷一郎醒了过来,先翻了个身,第一句话就是:“一无道人怎么样了?” 娜娜本来已经不哭了,听到这一句话,又流起泪来。 神谷一郎明白了什么,在笼子里狂暴起来,又砸墙又砸笼子,轰轰轰地搞出很大动静,整个屋子都跟着震动起来。王喜他们也吓坏了,本能地用京腔骂起街来,有说“卧槽”的,有说“傻逼啊这”的,有说“这丫挺的真猛嘿”的,有说“我草你大爷能不能消停会儿啊”的,一时之间屋子里面充满了各种京骂,虽然我不太待见这帮人,但是听到这么多熟悉的乡音还是挺感触的。 但是无论神谷一郎怎么闹腾,都没能冲破周遭的笼子去,樱花神既然敢把我们关在这里,就一定有着万全的把握。刚才我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笼子,所用材质并不比11号训练营万兽园里的差,想破门而出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能拿到钥匙。 神谷一郎一边大闹还一边哭喊、嚎叫,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看这么一个大块头哭成这样的,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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