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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直有震天撼地的效果;而且他还是为郑午而哭,更惹得我也难过起来,心里像被锥子扎一样的痛。 神谷一郎哭的原因和我一样,郑午舍命救了我们,我们也没能保护好他,无论是谁都要愧疚的。不知闹了多久,神谷一郎终于安静下来,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他本来就身负重伤,哪里经得住这般闹腾? 这一连串的闹腾过后,屋子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静之中,谁都不想说话,连动都不想动一下,气氛十分压抑,寻常人恐怕几分钟都呆不住。时间慢慢地流淌过去,我第一次感觉到了饥饿的存在,满脑子都是大鱼大肉和各种各样的吃食;不晓得猴子他们怎么样了,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几个被困在这里? 就算猴子他们不知道,那千夏和清田次郎应该逃出去了吧,总该组织人手来救我们了吧,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动静? 中途,有人又进来送了一次饭,照例是每人一个发霉的。 这一次我没有再挑,默默地把捡起来吃了,味道当然非常不好,不过我知道这是我饿得还不够的原因;等我再饿几天,恐怕就像王喜他们那样狼吞虎咽了。 不过,我一点也不想拥有那样的体验。 王喜他们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看情况至少被关进来十天半个月了,一想到将来的我可能会和他们一样,就忍不住浑身发冷。 吃过,我趴在地上睡了一会儿,睡觉的同时也在用真气给自己疗伤,这也算是我比屋子里其他人唯一强的地方了;其他人的身上都有伤,包括已经关进来十天半个月的王喜他们,因为在这地方没有任何医疗条件,所以他们身上的伤也不会随着时间好转,反而还会慢慢恶化;有个家伙就因为伤口发了炎导致高烧不退,最终一命呜呼,被人给抬了出去,王喜他们悲怮不已。 虽然我不待见他们,但好歹都是华人,又都被困在这里,说一点都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并没有太过悲伤;反而是娜娜和神谷一郎两人,我十分担忧他们的状况,希望他们的伤口不要发炎。 又不知过了多久,梅花之中又有个人发起高烧来,并且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身为议员的王喜不断安慰着他,让他坚持下去,说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但这并没有什么用,那人的情况还是很糟糕,眼看着已经快不行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头顶,屋子里的众人谁都无法幸免,气氛一度压抑到了极点,哪怕是暂时不会死的人都起了轻生的念头。 “王议员,我受不了了,我想死!”那个发高烧的家伙绝望地哀嚎一声,狠狠地朝着墙壁撞了过去。众人都劝他不要做傻事,但他还是砰砰砰地撞着,边撞边说我就不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了,我明明在天门可以过着食无忧的生活,却到这里对付什么鬼樱花,十几年都没有回过国,我儿子都要上中级宗门了我都没见过他……我要死,我要死,死了就能解脱一切了! 众人深受感染,纷纷附和起来,说对,为了天门,我们愿意牺牲一切! 虽然他们做事有些官僚作风,但他们确实是大无畏的爱国主义者,我正为他们的精神和行为感到感动的时候,屋子的门突然又推开了,裂地王座竟然再次走了进来,并且指着我这边的方向说道:“把这两个人抬到那里去!” 1979 师父,我香么 有时候你不得不服气,能做“议员”的人确实都不一般。 你可以厌恶他们身上的官僚作风和陈腐气息,但是当他们循循善诱地向你说明一个道理的时候,你又会不知不觉地跟着他们的脚步走,直到完全陷在他们的理论和逻辑之中。 所以啊,人真是不可貌相,就在我对王喜的印象从反感变为折服的时候,屋子的门突然再次被推开了,裂地王座再次出现,并安排手下往我这里送两个人来。 两个人?是谁? 几个汉子从裂地的身后走了出来,他们手里果然各抬着一个人,我看得清楚,正是千夏和清田次郎,二人均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模样,身上还布满了血迹和污迹,一看就经历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恶战。 我的头一下就炸了,我一直以为千夏和清田次郎已经逃出去了,万没想到竟然又被抓了回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说他们怎么好久还没带人过来,原来根本就没逃出去。 裂地走到我的笼子前面,摸出钥匙把门打开,而在这一刹那,我也猛地跳起,一出手便是混元归一,疯狂地朝着裂地的脖子抓去。经过之前不短的时间调养,我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半,所以有足够的力量做出偷袭行为。 此时此刻,我浑身上下肆虐着恐怖的杀气,郑午的死亡本就让我心里憋着一股滔天怒火,如今又看到千夏和清田次郎这副惨样,更是让我将这股怒火爆发了出来。 我要杀了裂地,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的速度已经够快、力量已经够猛,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裂地却摸出一柄弯刀——就是插死郑午的那柄刀——“唰唰”地在我劈了两刀。我的顿时血流如注,身子也重新倒飞回笼子里,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这一刹那,我确定裂地的实力比已经死去的仓天还强,因为凭我现在的实力,就是在仓天面前也不至于如此狼狈。摔进笼中的刹那,裂地收刀,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没想到啊,还这么生龙活虎。” 接着,千夏和清田次郎便被丢了进来,笼子的门也被重新锁上。 “千夏,清田先生!” 我忍着痛,朝他们二人扑了过去,旁边的娜娜也抓着栅栏叫着千夏和清田次郎。但娜娜和我不在一个笼子里,所以走不过来,不像我可以直接触碰到千夏和清田次郎。 昨天晚上,千夏的胸口就被惠子斩了一刀,当时我就断定她流血过多,需要马上送往医院,否则会有生命之忧。然而到了现在,她的伤不仅没有得到治疗,身上其他也受了不少的伤,看形状和分布,显然遭到不止一个人的袭击。千夏的面色惨白、气若游丝,显然只有一口气在了。 然而更糟糕的是清田次郎。 清田次郎身上的伤,至少比千夏多出一倍,而且我可以看得出来,他曾经把千夏护在,所以才遭致如此密集的袭击。堂堂稻川会的会长,东洋第三大暴力团的老大,竟然被人砍成这样,还有气在简直就是奇迹。 “千夏,清田先生……”我哆哆嗦嗦地触碰着二人,连声音都不敢太大,生怕他们突然一命呜呼。 娜娜也在叫着他们的名字,但她终究凑不到跟前来,也无法得知二人的情况,只能着急地问我怎么样了。笼子外面,裂地冷笑着说道:“左飞,我知道他们一个是你的妻子,一个是你的岳丈,所以在他们死前送到你这里来,让你能够和他们道个别。怎么样,我是个好人吧?哈哈哈哈……” 我冲到笼子前面,抓着铁栏大声嘶吼:“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裂地却大笑着离去。 “师父,师父……”千夏轻轻地叫着。 “我在。” 我立刻回头扑向千夏,可是我都不敢动她,因为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千夏的嘴巴颤动,说我爸、我爸…… “在,在,清田先生也在。” 我小心翼翼地把清田先生拖了过来,清田先生已经闭上眼睛,气息只出不进,恐怕扁鹊再世也救不了他了。千夏颤抖着抬起手来去摇清田次郎的胳膊,说爸,你醒醒啊,醒醒…… 清田次郎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他先看了千夏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说左飞,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没逃出去,他们在山下设了卡点…… 我抓住清田次郎的手,说没关系清田先生,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您一生经历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清田次郎微微摇头,反而抓紧我的手,说左飞,我不行了……其实我早就不行了,但我一直憋着口气撑到现在,就是想亲眼看着千夏到你身边,现在看到了你,我也就放心了。左飞,你不要再和我说话,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你听我说,我告诉你,我把女儿交到你的手上,你必须带着她平安地逃出去,听到没有? 我的泪水再次流下,说我听到了! “我要你发誓……”清田次郎再次抓紧了我的手。 “我发誓!”我哭着说道:“我一定把千夏平安地带出去!” “好,好……”清田次郎露出欣慰的笑,然后眼睛闭上,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清田先生!”我跪在了地上。 我平生第一次,跪在一个东洋人的身前,可是我心甘情愿。 “爸、爸……”千夏也挣扎地朝着清田次郎爬了过来,用力地摇着清田次郎的胳膊,泪水爬满了她的面颊。 屋子里充斥着我们二人的哭嚎声,另外一边的娜娜则默默地流着泪。四周左右本来是安静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嗡嗡的讨论声也响了起来:“那个是不是稻川会的会长,清田次郎?” “是的,没错,就是他……” “左飞怎么会和他走得这么近的?” “相比这个,更奇怪的应该是樱花神为什么会把清田次郎也抓来了吧,稻川会不一直都是樱花的忠实走狗么,这算是怎么回事,搞内讧么?” “呵,不管怎样,清田次郎这种家伙死了最好,可省了咱们不少力气呐。就让他们内斗吧,斗得越凶越好!” 就像他们的人死,没有给我造成多大触动一样,清田次郎的死同样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触动,所以他们才可以这样不带感情地讨论着,甚至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 只是我和千夏都沉浸在清田次郎去世的悲痛之中,也没余力去和他们计较,不过后来好像是王喜制止了他们,屋子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千夏的情绪激动,趴在清田次郎的身前嚎啕大哭;但她同样伤痕累累,这样做只会让她身上的伤口愈发撕扯开来,反而加速她的死亡;于是我将她拖到了一边,用力地将她抱在怀里,说好了千夏,清田先生已经去了,你就安静一下吧…… 千夏一开始还挣扎着,后来挣扎不过去了,便趴在我怀里哭了起来:“师父,我以后没有爸爸了,没有爸爸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抱着她,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千夏不停地哭、不停地哭,而我则不断轻声安慰着他。过了一会儿,屋子的门又打开,裂地带着几个人返了回来,站在我们的笼子前面看了一下,啧啧说道:“已经死了一个了是吗……嗯,还有一个,看来也快了,你们抓紧时间道别,待会儿我再过来收另外一具尸体。” 说着,他就把门打开,让人把清田次郎的尸体抬了出去。 千夏当然极不愿意,挣扎着想阻止他们,但是我紧紧抱着千夏,因为这样毫无意义,反而还会受到伤害。把清田次郎的尸体抬走以后,裂地再次大笑着离去,我现在断定这人就是个,否则怎么无缘无故地就杀掉田正? 笼子里面,千夏躺在我的怀里不哭也不闹了——她不哭也不闹,不是因为想开了,而是因为没有力气了。 她和刚才的清田次郎一样,都开始只出气、不进气了。 谁都看得出来千夏要不行了,屋子里面十分安静,谁都不甘打扰我们,娜娜也在一边无声地哭着。我也知道千夏快不行了,可我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我仍旧紧紧地抱着她,说千夏,我答应过你爸的,要把你平安地带出去,你爸都那么相信我,你也该相信我,是不是? 千夏点头,轻声说道:“师父,我相信你啊,我当然相信你。” 我说嗯,那你不要睡哦,咱们就聊会儿天,猴子他们就来救咱们了,我和这帮家伙认识七年多了,他们就喜欢在最后关头才要登场。 千夏轻轻地笑了起来,说师父,我还能撑到那时候吗? 我说能,一定能的。 “师父,我好冷啊,你再把我抱紧点吧。”千夏的声音越来越弱。 “好,好,我抱你紧一点。”我用力地抱住千夏,我们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脸也贴在一起。 “师父,我香么?” “香。”我的眼泪滴下来,流在千夏的脸颊上。 千夏没有再说话了,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变冷。 1980 奇迹,终于发生 其实在清田次郎和千夏刚被抬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已经不行了,清田次郎憋着一口气是为了亲手把千夏交到我的手上;而千夏,则是为了见我一面。 我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当事实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又完全接受不了了。我已经眼睁睁看着郑午在我面前死去,如果千夏再在我面前死掉而我无能为力的话,恐怕我会彻底精神崩溃。 我能感受到千夏的心跳越来越慢,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就连她身体的温度都在渐渐变冷,这一切都是即将死亡的征兆。我疯了一样叫着千夏的名字,又疯了一样大声地呼救着,我知道这时候即便是有绝世神医在这也救不了她了,可我还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点的希望。 我哭喊、嚎叫、哀求,只希望能把千夏的命留下来。我的眼泪和鼻涕淌了一脸,我以为郑午死的时候我已经足够绝望了,没想到现在比那时还要绝望千倍、万倍,生活永远会在你以为“这已经到头了吧”的时候再给你致命一击。 我像个疯子一样绝望地哭嚎和哀求,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我的哭声,我用力地抱着千夏,只希望她能活下来。 旁边的娜娜都看不下去了,说:“左飞,算了,千夏已经……” “不!”我大叫着:“她还活着,我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千夏确实还活着,心脏虽然跳得很慢,但确实还在跳;气息虽然很微弱,但确实还有。我抱着千夏跪在地上,四处地胡乱磕头,说谁能救救她,我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行…… 我求的不只是人,还求那些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鬼神,我像发了癔症一样地胡乱磕头、胡言乱语;但奇迹终究没有出现,千夏的身体还是渐渐地冷了下去。 “不,不!” 我大叫着,极度的慌乱之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我立刻把手伸到千夏的胸口,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去;我的真气能够疗伤,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可我的真气不能为别人疗伤,这也是我早就知道、并且做过多次实验的;但是现在,我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再试试这个法子。 奇迹在这一刻终于出现,当我的真气输送进千夏体内的时候,千夏的心脏竟然恢复了一丝活力,并且猛烈地跳动起来,就好像电影里医生抢救病人时用的电击设备一样。 有效,真的有效! 我的一颗心怦怦直跳,先不去管为什么以前没效、现在就有效了,当下只是颤抖着继续给千夏输送着真气;千夏身上的伤口虽多,可唯一的致命伤还是惠子劈得那下,说明清田次郎真的将她保护得很好。 此时此刻,我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只是一心一意地给千夏输送着真气。娜娜不知道我在干什么,还在劝我节哀顺变,让我不要太难过了。我也没有时间和她说话,持续不断地给千夏输着真气,真气这东西虽然每天都在练,可总量就那么一点,但是无所谓,只要能救活千夏,给我耗光了都行! 渐渐的,我的头上大汗淋漓,而千夏的生命迹象却越来越清晰,心跳、呼吸、体温都在慢慢恢复正常。我看不到千夏体内的情况,可我知道我的真气一向都有修复受损细胞、组织、皮肉的功能,无论我受多重的伤,只要没有直接把我整死,总能靠着真气慢慢恢复,想来对千夏的效果也是一样。 体内的情况看不见,体外的情况却能看见,我清楚地看到千夏受伤的胸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我知道千夏的命保住了,我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大神突然赐予我这样的能力,但我确实无法抑制内心里的激动,这种激动溢于言表,让我直接咧嘴笑了起来。 娜娜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我受到巨大打击导致有些精神错乱,说道:“左飞,你想开点……” 这一切,梅花的议员王喜也都看在眼里,他和娜娜一样以为我是精神出了问题,也跟着说道:“是啊左飞,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事,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千夏突然睁开眼睛,并且轻声叫了一句:“师父。” 千夏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当然是有气无力的,但这一幕还是把娜娜和王喜那一干人都吓到了,个个都是一脸瞠目结舌。一直都沉默不语、只是长吁短叹的神谷一郎都跳了起来,询问什么情况? 我仍旧没有时间和他们说话,仍旧持续不断地给千夏输着真气。千夏的面色虽然依旧惨白,但是却显得安稳了许多,轻声说道:“师父,我是已经死了,还是在做梦啊,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疼,还觉得浑身上下都很舒服?” 舒服是必然的,我给自己疗伤的时候,那些真气流过我的四肢百骸,就好像浸泡在温泉里一样,又舒服又暖和,看来千夏此刻也有相同的感受。 我微笑地看着她,说你没有死,也没有做梦,你活过来了。 千夏面露惊讶,看看我的手,又说:“师父,就是你的手好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流进我的体内,让我觉得很温暖、很安全。” 我说是的,这是我的真气,它可以帮你疗伤! 千夏先是一愣,接着又呼了口气,说师父,你好厉害,原来你还是个神医。说到这里,千夏突然想起什么,说师父,你有这个本事,刚才为什么没救我爸? 我的心里一疼,说我以前本来只能给自己疗伤,不能给别人疗伤,是刚才的你激发了我的潜力! 话虽如此,但想到我没有去试一试,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清田次郎死在我的面前,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千夏和我在一起已经很久,她当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轻轻抬起手来抚摸着我的脸,说师父,你别难过,起码我爸爸交代你的事情你做到了,我爸爸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千夏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和乖巧,我忍不住用力将她抱住,说你还活着,真好。 千夏躺在我的肩上,说:“我当然要活着了,我还没有嫁给师父呢。” “千夏、千夏!”旁边的娜娜终于反应过来。 千夏回过头去,说娜娜姐,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先前,屋子里的人都以为千夏肯定不行了,可是转眼之间,她竟然又活了过来,虽然不至于生龙活虎,但也看着和正常人一样了。这种奇迹,他们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仍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天,这太神奇了吧?” “是啊,看着明明已经不行了,输了点真气就活过来了?这怎么可能,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之前我和千夏对话,他们都听在耳朵里,所以知道这是真气的效果,而他们一个个也都不是普通人,练气也是家常便饭。 “真气还能疗伤?那我要赶紧试一试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他们近日来正饱受身上伤痛的困扰,所以立刻纷纷试了起来,还有人询问我应该怎么做的,要把真气导向哪个穴位和经脉? 如果我说我行,你们不一定行,他们肯定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我是藏私,所以我也没有解释,就告诉他们哪里有伤,就把真气导向哪里,或许他们之中也有适合疗伤的真气呢? 梅花众人在我的教导下纷纷试了起来。 而这一边,娜娜也很激动,伸着手说千夏,你真没事了吗,快让我摸一摸你。 于是我把千夏抱了过去,两个姑娘隔着栅栏把手握在一起,经历过这么一场惨烈的遭遇之后,两个姑娘都是哭得梨花带雨。千夏哭着说:“娜娜姐,我爸爸他,他不在了……” 娜娜点头,说我知道,你别哭,我爷爷也不在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娜娜虽然在劝千夏不要哭,可她比千夏哭得还惨。 趁着她俩哭的时候,我继续给千夏疗伤,胸口的伤差不多了,又去给她疗其他的伤。胳膊上、腿上、肚子上,虽然都不是致命伤,可我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 随着千夏身上的伤慢慢好转,我体内的真气则慢慢流失,以至于彻底用竭。我喘着粗气,说你们先哭一会儿,我得休息一下了,然后便靠在墙上,重新练气、聚气。 千夏和娜娜互相倾诉着各自的遭遇,正哭得稀里哗啦,屋子的门又开了,裂地再次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边走还边说:“好了,告完别了吧,我要把尸体带出……” 裂地的话还没说完,便已怔住。 因为他看到刚才还奄奄一息、即将归天的千夏竟然又活了过来,还和另外一间笼子里的娜娜扯在一起互相哭泣。我看不到他的脸,可他的眼睛里分明充满震惊,显然这一幕也是他根本没想到的。 “怎,怎么回事?”裂地吃惊地问。 1981 笼子的钥匙 在裂地进来之前,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真气之前只能给自己疗伤,不能给别人疗伤;现在却又能给自己疗伤,又能给别人疗伤? 以我有限的脑容量,显然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能得到的答案只有“以前境界低,只能给自己疗;现在境界高,所以能给别人疗”了,但具体是刚刚才激发出来的潜能,还是早就可以这样了,却不得而知。 但我却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得了的秘密,比我的毒龙手、乌金蝉还要值得保密,所以当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绝不能说,所以直接开口:“没死当然是因为命大。” 裂地满眼的不可思议,直接走到我们的笼子前面,蹲下来观察着千夏。千夏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报以恶狠狠的咬牙姿态,裂地仔细地看着,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半天才呢喃了一句:“怪事、怪事!” 裂地站了起来,笑呵呵道:“没死?没死那当然最好,还想着该怎么掌控稻川会呢。”说完,便大笑着离去。 我松了口气,继续靠在墙上休息,同时练气和聚气,千夏和娜娜则继续说着话。其他笼子里的梅花众人按着我的方法试了一下,纷纷说不行啊,完全没有效果,还问我是不是骗他们的。 现场有十来个梅花的人,原来一个适合的真气类型也没有——这很正常,当初在11号训练营,同样人才云集,翻过天来也不过找出一个山猫。而且看这些人一个个脾气都大的很,真气怎么可能温和,怎么能够疗伤? 我也不向他们解释这其中的道道,反正说多少他们也不会信,只会以为我是藏私罢了,所以只说:“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我有一帮练气的朋友,能像我这样的只有我一个。” 王喜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于是我继续练气和聚气,等聚好了气,就继续给千夏疗伤。其实千夏已经完全脱离危险,而我自己的伤也还没好,但我所谓,就是喜欢给千夏疗,千夏能好好的我就开心。 在我一丝不苟的“灌溉”之下,耗光了三四回体内的气,千夏身上的伤基本都结痂了。给千夏疗完了,我又马不停蹄地给娜娜疗,除去有些关键不能触碰之外,能疗的伤基本也都疗好了。 虽然挺费力气,但总的来说还是挺高兴的,因为成就感满满,心想自己有了这个本事,以后出门都不用带医疗包了,谁受了伤直接输送真气过去,也再不用担心身边的人死去而无能为力了。 说到这个,又不可避免地想起郑午来,心里难过了一阵;想到他的尸骨在山上都没有人管,任蚂蚁和虫子噬咬,就更加的难过。 给娜娜疗完伤,又是三四圈的真气没了,可把我累得够呛,靠在墙上呼哧呼哧地喘,千夏心疼地抱着我,说我辛苦了。我靠在她,说不出的、温暖和舒服,说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又说:“可惜了,距离一郎有点远,不然帮他也疗一下。” 神谷一郎说没关系,他靠自己慢慢恢复就行。 给娜娜和千夏疗完伤,我估计得有六七个小时过去了,因为耗费了巨大体力,肚子难免饿得咕咕叫了起来。说来也巧,恰好有人进来送饭,看来这食物虽然少还难吃,但一天三顿是少不了的,最起码肯定是饿不死的。 食物照例还是发霉的,梅花众人照例狼吞虎咽,我经过饥饿的洗礼之后也小心翼翼地吃着;而这还是千夏进来的第一顿,所以她完全接受不了,坚决不吃这种东西。 我像劝娜娜一样劝她,说你要想给你父亲报仇的话,就吃下去! 千夏这才忍着眼泪慢慢吃了下去。 在这种阴暗潮的屋子里面,根本分不出白天和黑夜,所以当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便有人进入了睡眠。睡觉有连锁效应,一个睡着了,渐渐大家都睡着了。 我也好久没有休息,便倚着墙角、抱着千夏睡觉。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哭,睁眼一眼,原来是千夏在哭。她趴在我怀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却在极力隐忍着哭泣之声。 我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千夏知道我也醒了,便伸手把我抱住,说师父,我想我爸爸了。 清田先生刚过世不久,千夏有这种反应也正常。我将她抱得更紧,说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 千夏趴在我怀里抽泣了很久,还低声呢喃了很多很多,说其实自从萧落雨、赵春风,以及西口茂男相继死去以后,她就一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担心接下来会不会轮到她的父亲,为此,她甚至还特意提醒过父亲这件事情。但清田次郎却告诉她,人的阳寿冥冥中自有定数,不必过于执着,尤其是像他们干这行的,更是随时都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还说,如果他真有死的那天,稻川会的重任就会落在千夏身上,希望千夏到时能够扛起重任。 当时千夏还不愿意,说她还小,还想再多历练两年。 清田次郎却说:“那没关系,不是还有左飞帮着你吗?” 千夏说,现在想来,不光是她早有预感,恐怕父亲也早有预感。 “师父,爸爸真的很信任你。” “嗯。”我抱着千夏,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和清田次郎相处的时光,如果抛开他东洋人的身份,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愉快的,他是一个合格的大哥、长辈。 “师父,你说我能管理好稻川会吗?” “一定能的。”我肯定地说。 我不是在安慰千夏,而是真的看好她的能力,这个起初行为浪荡的败家女,后来所展现出的惊人潜力连我都钦佩不已。但是千夏又哭起来,说师父,可是我们都出不去了啊…… 我咬着牙,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我和猴子一样,天生都是乐观派,只要不是被逼到绝境,总觉得自己一定可以逃出生天;但当时自我推算,来到稻荷大社也有两三天了,猴子如果知道我们的事,应该早就杀上来了,这事怎么回事,难道还不知道我们的事? 千夏低声呢喃着、哭着,终于又慢慢睡了过去。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掌握了“一边睡觉一边练气”的技能,所以这两件事都不耽误;而且牛逼的是,在我睡觉的时候,真气还能自动修复伤体,我真觉得这是我最牛逼的技能了。 这一觉又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骚乱之声吵醒。睁开眼睛,发现骚乱起于梅花那边,先前受伤又发炎的那个汉子又发作了,高烧不止、浑身抽搐,又嚷嚷着死了算了。 王喜等人又在安慰他,但是这次,不管众人怎么说都没用了,依旧抵挡不了此人寻死,他不断地往墙上撞着,声音砰砰的响,撞得血流如注,看着委实让人心疼。 王喜又给他唱国歌,众人也跟着附和,我也跟着一起唱,想给他一些力量。但是这次没效果了,那人难受到了极点,不断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还骂骂咧咧的,说为天门做事有个鸟用,最后落个客死他乡、尸骨无存,什么也没捞到;还说要是能重来一回,一定要做汉奸,去当樱花神的走狗。 王喜气得骂起他来,说像他这种意志不坚定的家伙,不如早点死掉算了;还说有他这种人在,简直就是华人的耻辱;总之林林总总,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人哭嚎起来,说他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想真的做汉奸啊。 一时间里,屋子里面充斥着伤感的气氛,梅花众人都在悄悄抹着眼泪。王喜依旧在鼓励着他,说你要挺住啊,要坚持下去,咱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他说着说着,突然朝我这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道:“,就当我老王求你,你就救救他吧!” 我说王喜大哥,我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我那个方法只适用于我,其他人都用不了啊。接着,我便把这事原原本本给他说来,说我能给自己疗伤,是因为真气温和、纯正;能给别人疗伤,是我先前不久才发现的功能,不然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清田先生在我面前死去。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喜也不得不信。 我又说:“如果我能到他那里,或是他能过来,我还可以救他,但是现在这样,我也没办法啊!” 王喜看看那名汉子,又看看我,突然咬着牙说:“如果我放你出来,你愿意救他么?” 我愣了一下,说什么意思? 王喜又问:“我就问你愿不愿意?” 我说看你说的,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同胞受死而见死不救? “好,我相信你!” 王喜说着,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竟然摸索出一把亮闪闪的钥匙来,朝我这边一抛,那钥匙“当当当”落到我的面前。 我吃了一惊:“这是……” 王喜:“你那间笼子的钥匙!” 1982 梅花十二少 我着实被惊到了,万没想到王喜竟然有我这间笼子的钥匙。 他怎么搞到这钥匙的?他只有我这间笼子的钥匙,还是所有笼子的钥匙都有?他既然有钥匙,为什么没早和我说?一瞬间里,诸多疑问在我脑海之中产生,但是还不等我发问,王喜便说:“事不宜迟,你快救救他吧!” 四周梅花众人也都一脸哀求地看着我,但我总觉得怪异的很,沉默一阵说道:“那万一我刚出去,有人进来怎么办?” 王喜说不会的,现在是凌晨半,要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会有人进来送饭。 我又吃了一惊,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喜微微侧了侧身子,说你仔细看看。 我看过去,只见他身后的墙上有些横七竖八的刻痕,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王喜解释说道:“我的真气运行一圈是一个小时,从我被关进来开始,就每隔六个小时,在墙上刻一道痕迹,以此来推算时间,不敢保证一定精确,但是前后误差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说实话,从进来这间黑屋子开始,我对这位梅花的议员从起初的看不起,到后来的刮目相看,再到现在的钦佩万分,其中的心理转变过程让我都咋舌不已。 还是那句话,天门肯定不会派一群废物到东洋来成立一个专门针对樱花的组织。现在看来,还是我之前的认知太浅薄了。同样不等我说话,王喜便着急道:“我知道你还有好多疑问,但是能不能先救了我兄再说?” 时至此刻,我肯定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便点点头,捡起地上的钥匙就准备开门。但是千夏拉住了我,一脸疑问。刚才我和王喜说话,全程都是用汉语交流,而千夏虽然对光之国文化有些了解,也会一些汉语、汉字,但要毫无障碍地听、写汉语还是有些困难,所以并不知道我这是要干什么。 所以我又和她解释了一遍。 千夏问我:“靠得住吗?” 我看看四周这帮来自梅花的汉子,如果自己人都靠不住,那就没人能靠得住了。我点头,说放心吧。 如此,我便把钥匙插进大锁,咔嚓一声把门开了,弯腰走了出去。从被关进来的时候起,我就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自己会怎样逃出这个地方,万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实现的。 只要能出来,那很多事就好办了。 我出来以后,千夏也想跟着出来,但是我制止了她。我走到那名发高烧的汉子的笼前,他正辗转反侧痛苦不已,我看到他上的伤口不仅发了炎,还在流着脓,已经相当严重了,这样下去真会要命。 我观察了一下伤势,让他忍着点疼,先用手把脓给他挤出来——我的手当然不干净,这样反而会让伤口愈发感染,但是没有关系,紧接着我便把手放了,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进去。 我的真气不仅能活血生肌,也能消炎清淤。真气输送进去的刹那,刚才还痛苦不已的汉子突然就躺平了,发出一阵阵的粗重喘气之声,听着就跟高潮了似的。 我说哥们你忍着点,有点伤大雅啊…… 汉子说道:“我忍不住,实在太舒服了,自从进来到现在,我都没现在这么舒服过。” 四周响起一片轻笑,王喜又朝我跪了下来,说兄,谢谢! 我说先别急着谢,这只是个开始,等全治好了再谢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便源源不断地为这名汉子输送着真气,眼见着他的伤口慢慢愈合,高烧也慢慢退下来,并且安稳地睡了过去,已经至少三个小时过去了。 而我,也累得不轻,自觉地回到笼子里去,又把门给锁上了。 钥匙? 钥匙我当然不会还给王喜,而是自己装了起来。 不过王喜也没朝我要,又冲着我磕了三个响头,泪流满面地说:“兄,谢谢了,真心的!我代表梅花上下172名成员感谢你!” 我累得够呛,靠在墙上摆着手,说王议员,你别磕头了,您这么大年纪,我真受不起啊。好了,现在能和我说说都是怎么回事了吧? 王喜点头,说好。 又说:“从头讲吧,反正时间还早。” 王喜告诉我,梅花成立迄今已经十三年了,当初成立的初衷十分明确,就是要对付樱花、铲除樱花。这十三年来,人员不断更替代迭,但有一些人员是固定的,比如梅花的首领梅花高级守卫员,还有身为梅花组织议员的王喜,以及梅花之中战力最强的十二个人,也就是外界孰知的“梅花十二少”。 王喜说到这里,我还插了句嘴,说什么外界孰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我就没听说过。 王喜有些尴尬,说那个孙孤生,没和你说过啊? 我说没有,他只提过梅花高级守卫员,说梅花高级守卫员是千百年来不世出的奇才。 王喜点头,说梅花高级守卫员确实担得起“奇才”二字。 我说既然这么奇,那你们为啥十三年了还没打掉樱花? 王喜说老,你以为樱花这么好打吗?你知道我们这些年来干掉多少樱花的人,又花了多久才查到樱花的总部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很不容易,但是因为心里本能对梅花的排斥,所以继续嘲讽:“有那么难吗,你看我们才来几个月,就知道樱花总部在稻荷大社了。” 王喜摇头,说老啊,你这纯粹是运气好,被稻川会会长家的女儿看中了,清田次郎才把你带到这的,我们可没你这么好的运气,我们一步步都是自己踏踏实实走过来的! 旁边有人插嘴:“不是他运气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像个女人一样。” 我虽然没和他们说过我的故事,但之前我和千夏、娜娜聊天,他们也都听在耳朵里,能够明白个七七八八。但是说我运气好就算了,说我像个女人简直不能忍,哪个男的愿意被人这么说啊? 我这长相经常被人诟病,说好听点叫面如冠玉,不好听了叫油头粉面,难听点叫小白脸之类的,更难听的就是说我娘娘腔、像个女人什么的了。我说喂,我可是刚救了你们的人,是以后用不着我了打算过河拆桥? 王喜赶紧让那人给我道歉,又说兄,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能用美男计也挺好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么…… 果然我们这点小伎俩,是逃不过王喜这种老狐狸的目光的。好在千夏听不懂汉语,否则又要难过了,我摆摆手,说行了,别瞎说了,后来怎样? 王喜便继续给我讲,说他们梅花这些年来和樱花斗智斗勇,双方各有损伤;在他们查到稻荷大社便是樱花的总部之后,便筹划了足足一年时间,最后派出梅花十二少,打算秘密行刺樱花神。 只要樱花神一死,樱花的势力自然瓦解。 “那后来呢?”我被吊起了胃口。 “后来计划失败,我们便被抓进来了啊。”王喜叹了口气。 我:“……” 我之所以无语,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筹划了一年的计划竟然就这么失败了,一方面是:“你们……你们就是梅花十二少?!” 我惊愕地看着四周的人,他们平均年龄都在三四十岁,真不知他们怎么好意思称自己为“少”的?王喜无奈地说:“你别这样,我们也曾年轻过的,总不能因为年纪大了,就改名为‘梅花十二老’吧?” 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我点头:“继续说吧,你们的计划是怎么失败的?” 王喜摇头说不知道,他们足足筹谋了一年,本来天无缝,但不知怎么回事,一踏入稻荷大社,便被人家给抓了个正着,全都扔到这里面来了。 我说那还用说,出内奸了呗。 王喜欲言又止,似乎想反驳我,但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来,只好讲起了后续的事情。他们被关进来后,也曾绝望过、痛苦过,尤其是还饱受着重伤的疼痛和折磨,更是悲惨到了极点。 直到那天,裂地王座的到来。 王喜说,自从他们被关进来后,裂地便隔三差五地进来嘲讽他们,使得他们都对此人恨之入骨;但老天有眼,有一次裂地再来的时候好像是喝多了,竟然不小心把各个笼子的钥匙掉了出来…… “什么,各个笼子的钥匙?!”我吃惊地问道。 “对。” 王喜又把手怀里,这次竟然摸出一大把钥匙来。 我彻底惊呆了,原来王喜不只有我这间笼子的钥匙,竟然有着所有笼子的钥匙! 那他为什么不跑? 我立刻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王喜叹了口气,说老,我又不傻,如果能跑,我早就跑了!你以为逃跑就那么容易,打开笼子的门就能出去么?这外面都是层层重兵把守,我们又都是重伤之躯,出去也还是一个死,你说说,怎么跑? 1983 撞了个正着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锁头不在笼上,而在门外;锁头也不在门外,而在心里。 手上明明就有可以踏出牢门的钥匙,却因为种种所谓的外在因素,半步不敢离开这方寸之地,说好听点是小心谨慎,不好听就是畏首畏尾。并且我还有疑问,即便是那位裂地王座喝多了,会随随便便把钥匙丢在这里么;即便是把钥匙丢在这里,他事后难道没有回来找么;而且看他的作风,也不像是这么粗心大意的样子。 于是我将我的疑问提了出来。 王喜说是的,他也有着相同的疑惑,所以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裂地的圈套;比如说,樱花神并不打算杀了他们,但是裂地却很想要他们的命,所以才故意丢下钥匙,等他们擅自逃走之时,就有理由杀掉他们了? 我一想,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又说:“那怎么办,这样前怕狼后怕虎,难道要一辈子在这画地为牢?” 王喜说当然不是,他们无时不刻都在想办法逃走,但是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身子养好;有一个好的身体,哪怕就是闯,也有资本。 说到这里,王喜叹了口气:“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一个个病的病、伤的伤,就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出去也是自寻死路,你说我怎么忍心让这干老兄出去冒险?” 我呼了口气,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又说:“接下来,我会全力帮助你们疗伤,等咱们的状态都恢复了,就想办法逃出这里!” 王喜点头,说好。 又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梅花的一员了,我正式授予你梅花的……” 不等他说完,我就做了个“STOP”的手势,说别,咱们只是暂时合作一下,我不会加入梅花也不会听你调遣,出去以后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王喜面露尴尬,让我不要这样,说我不该记恨天门,更不该仇视梅花。 但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再搭理。接着,我把和王喜商量好的计划用日语说给了千夏和娜娜听,二人都表示支持和赞同,说不管能不能逃出去,总要试一试的。 接下来,我便开始全力发挥奶妈的角色,除了睡觉以外,其他时间都在帮人疗伤。我有我这个笼子的钥匙,所以可以随时出入,不过大多是在晚上,因为白天随时可能有人进来。 我最先给神谷一郎疗好了伤,这家伙是我们之中战力最强的一个,将来就算是闯,肯定也是他出力最多。不过神谷一郎的身子太大,一个顶别人三四个,所以给他疗伤,也花去三四倍的时间。 给神谷一郎疗完了,才挨次给其他梅花的人疗。我白天睡觉,晚上给他们疗伤,以我现在的速度,平均一晚上能疗两个,全部疗完得花五六个晚上。这期间里,裂地还是常常过来,免不了对我们一番冷嘲热讽;不过除了冷嘲热讽,他倒也没干别的。 我让众人在他进来的时候继续装弱,总之别让他看出来大家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五六天的时间,听起来好像很短,但对身处黑屋子的我们来说着实是种煎熬,在这种地方真是一分钟、一秒钟都呆不下去。 我们每一个人都憋着口气,期待着所有人都恢复状态的那天,痛痛快快地杀上一场,也别比在这个地方强啊。这天晚上“晚饭”过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出了笼子,去给王喜疗伤。 疗伤的人里,王喜是最后一个了,也是他主动要求排在最后的,这种老干部虽然作风迂腐了点,但行事为人确实没的挑理。按照我们的计划,待王喜恢复以后,我们就要强闯出去了,而这一刻马上就要到来。 和我被击昏后才被带到这里不同,王喜他们被带到这里的时候是全程清醒的,所以知道这里是位处本殿地下的一个地牢之中;也就是说,我们的头顶供奉着那些死亡日军的灵位——想到这里,心里还真是憋屈的慌。 我一边给王喜疗伤一边和他聊天,这些天来我俩谈了好多东西,包括他们之前追杀猴子等人的事。王喜说那是天门的命令,他们也没办法。我则说要不是身处地牢之中,真不会和你们合作。 后来又说到裂地,除了说这人心狠手辣、心理之外,发现我和王喜还有共同的一点——我们都是在身陷重围、命悬一线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裂地给“救”了下来,虽然他也另有目的,但也确实因此保住了我们的命。 阴暗的屋子里,其他人都睡了,只有我和王喜还在小声地絮絮叨叨。我一边给他疗伤,一边痛诉着天门之前对我们几人的不公。王喜又发挥议员的特色,意味深长地给我上着爱国教育课,口吻和之前的猴子、萧落雨、赵春风都差不多。 正说着呢,就听“吱呀”一声,地牢的门竟然开了。 按照王喜的估算,现在是凌晨,绝不可能有人进来;但是现在,偏偏有人进来了。 这一瞬间,我的后背浸出冷汗,浑身毛骨悚然。 同样的,王喜的身子也僵住了。 我们二人一起回过头去,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脸上戴着一张恶鬼的面具,正是四大王座之一的裂地。三更半夜,裂地突然来了,并且恰好撞上正给王喜疗伤的我。 你说,是不是霉字走过了头?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明天就能正式实施我们的出逃计划,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裂地给撞到了,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个家伙干掉我之前,先用缠龙手解决了他。 希望虽然渺茫,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屋子里其他人还在睡着,裂地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我跟王喜还在和裂地默默地对峙着,我们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们,气氛变得诡异而杀气十足。 我悄悄摊开了缠龙手,蹲在地上的身子也绷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准备随时弹射起来攻击裂地。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却出现了,裂地竟然回过头去,默默地走出了地牢。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寂,安静到就好像裂地从未来过,就好像刚才只是一场梦境。我回头看向王喜,从他同样震惊的眼神之中,我知道这不是梦,裂地刚才确实来了,又走了。 怎么回事,难道他怕打不过我? 怎么可能?! 还是说,他出去叫人了? “你先回去再说!”王喜突然低声说道。 于是我立刻翻身回到笼子里面,并将笼子给锁上了。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时刻提防着裂地会杀个回马枪,但是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门外却再无动静。 “先休息吧。”王喜说道:“明天再说。” 这句话说得有理,天大的事,也抵不过“明天再说”这四个字。 千夏倚在墙角睡得很香,我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千夏梦呓了几句,翻过身来抱住了我。我摸了摸她的头,跟着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送早饭的人把我们吵醒,照旧每人发了个长毛的就离去了,感觉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千夏捡起来就吃,经过数天的磨砺,她已经不挑食了。待众人进食过后,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显得微妙而怪异。最终,神谷一郎先开了口,说按照原先的计划,咱们今天该出逃了吧? 这样的话,本来应该由王喜,或是由我来说,但是因为我们昨晚意外地撞见了裂地,所以现在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我们也并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担心会引起他们不必要的恐慌。 “再等一等。”王喜说道。 “等什么?”神谷一郎皱着眉问:“不是要反悔吧,你们就这点胆子?” 神谷一郎这话一说,梅花众人自然都不高兴,眼看着一场不必要的争端就要展开,于是我赶紧说了神谷一郎两句,不让他再乱说。若是以前,神谷一郎连看都不会看我,更别说听我的话了,但是经过种种事件,以及这些天来的朝夕相处,就像我对王喜的印象改观一样,神谷一郎对我的态度也变得恭敬很多。 人和人的交往就是这样,若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要拿出与之匹配的能力来。 我的看法和王喜一样,也是等等再说。 毕竟昨天晚上的事太怪异了,裂地明明看到了我从笼子里出来,却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现场,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不得不让我们心生警惕。此时此刻的外面,是不是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我们一出门去,就将我们斩尽杀绝? 早就说好的事突然变卦,众人都显得有些焦躁起来。但,我和王喜始终不动如山,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就在这时,地牢的门被推了开来,一大片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十来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四大王座之一的裂地。 终于还是来了! 1984 逃出生天 裂地突然驾临,地牢里所有人都噤声,表情各异地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王座。 这些日子,裂地经常过来,所以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有我和王喜各自露出担忧的神色;昨天晚上确定裂地是看见我们了的,但他为什么不发一言地调头就走,我们实在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就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往前一步就是悬崖。 裂地站在地牢中央,目光阴冷地扫视了一圈,说道:“检查一下他们的锁。” 我的心咯噔一下,裂地突然要检查锁,肯定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被他带进来的人立刻四散开来,纷纷蹲在地上检查着笼子上的大锁;这些大锁当然没有问题,不用钥匙根本就打不开。这些人检查过后,纷纷向裂地汇报没有问题,一个看像头目的人说道:“放心吧裂地王座,这些大锁都是东洋一流的工匠制作而成,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的,他们也绝不可能逃得出来。” “是吗?” 裂地冷笑着,目光朝我投了过来。 我也看向了他。 昨天晚上,我们就是这样对视,最后的结果是他不发一言地掉头离开。那么现在呢,他带了人过来,是不是就“敢”揭穿我了?——虽然我觉得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人,也不存在敢不敢的。 “那就好。” 裂地的目光移了开来,冲着那名头目说道:“今天首相要过来祭拜神社,大部分兄都被调去做安保工作,地牢口处只有你们几个看护,可千万不要出问题啊。” 头目信誓旦旦地回答:“放心吧裂地王座,一定没有问题的。” “如果出了问题,我拿你试问!” “是!”头目低下头去。 说完,裂地便离开了现场,一堆人立刻紧随而去。当地牢的门重新关上,众人立刻沸腾起来,因为按照裂地刚才所说,今天东洋的当家人会来祭拜稻荷大社,大部分樱花成员都去做安保了,负责看守我们的人只剩十几个了——那岂不是说,我们只要干掉这十几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地逃出这里?!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我们刚做好准备,天上就砸了这么大一个馅饼下来,简直幸福地要昏过去了吧? 然而就在大家都很兴奋的时候,我和王喜却再度陷入心情复杂的状态,裂地这是什么意思?他昨天晚上明明看到我从笼子里出来,却不发一言地离开现场,现在还专门过来说了这事,这不是刻意要引诱我们出去吗? 本来就怀疑他有鬼,现在就更觉得他有鬼了。 这家伙到底打着什么主意,难道真在外面设下天罗地网,一等我们出去就立刻斩尽杀绝? 我和王喜同时想到这些东西,其他人却还沉吟在一片“终于可以逃出生天”的喜悦之中,纷纷朝着王喜要起钥匙来,说事不宜迟,现在就赶紧走。 王喜却说:“大家等等,我要和左飞商量一下。” 众人都有点急,说这还商量什么,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千夏都扯着我的胳膊,说师父,这么好的机会,咱们赶紧走啊!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说你别着急,天上不会掉馅饼的,看越是色彩斑斓的前路,或许越是充满了荆棘和陷阱。王议员见多识广,我要好好和他谈谈才行。 说完,我便打开了自己笼子的门,朝着王喜那边走了过去。 王喜也打开了自己笼子的门,我走进去,和他对坐下来。地牢里众人都看着我们,但是我俩的声音很低,他们并听不到。王喜问我:“你觉得裂地在打什么主意?” 我摇头,说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这是个套。 王喜点头,说他也这样觉得。然后又说:“既然是个套,那咱们还钻,不是傻么?” 我说:“可是如果不钻,就有可能真的错过这个机会。” 王喜:“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咬咬牙,说这样吧,咱们再等一小时看看,如果是当家人今天过来拜祭,那一时半会儿肯定也完不了。一小时后,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咱们就按原计划实施,最烂的结果无非就是陷入重重包围,反正咱们早就做好闯的打算了! 王喜一拍,说好,就这么办。 我回到了自己的笼子,王喜则把我俩的商量结果宣布出来。早就按捺不住的众人一听竟然还要等一个小时,自然都有些微词,但有我和王喜坐镇,也就应承下来。 这一个小时对大家来说更加煎熬,简直度秒如年,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恢复自由,又都个个兴奋不已。我和王喜则是喜忧掺半,谁也不知道到了外面之后究竟会怎么样。 地牢外面的守卫不知究竟少没少,但确实是比平时更加严格了,每隔一会儿就要有人进来查看情况;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人手真的不足,才会加紧防备不是? 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地牢里的气氛也显得愈发浓烈。这期间内,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众人都催促着王喜赶紧发钥匙,王喜又看了我一眼,我则冲他点了点头。 时至此刻,不管怎样,都要拼一拼了。 王喜摸出一大串钥匙来,众人的呼吸也都跟着浓重起来。王喜按照不同的笼子,分别甩了不同的钥匙过去,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声音,一人说道:“首相是不是来了?” 有人答道:“来了,那阵仗,相当厉害啊,咱们神社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我看看,你们注意点啊。” “我也去我也去……” 听脚步声,至少走了四五个;也就是说,门外可能只有七八个人了。不管这是不是圈套,如果我们不去踩踩,恐怕真的要后悔一辈子了。王喜第一个开了笼子的门,走了出来。 我是第二个。 接着有第三个、第四个…… 所有人都走了出来,站在了屋子当中。经过我一个星期的治疗,大家的体力都已经回到巅峰。我们这些人里,王喜他们已经被关一个月了,而我们几个也有一个礼拜了,如今终于要出去了,各自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同时也有夹杂着紧张和豪情。 王喜是议员,干部当然走在第一个,刀山火海也是他先趟着——讲真,王喜这种老干部再怎么迂腐,也比天门某些遇事只会往后退的可强多了。 我们一帮人站在门口。 门是一道铁门,王喜拉了一下,铁门纹丝不动,看来这门只能从外往里开。神谷一郎轻声说了一句:“我来。” 众人纷纷让开,庞大的神谷一郎深吸了口气,然后迅速朝着铁门冲了过去。我们毫不怀疑他能将这铁门撞成碎片,所以各自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然而就在神谷一郎冲过去的瞬间,铁门同时被人推开。 一个普普通通的樱花成员站在门口,看到我们一帮人站在门前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有一个如山一般的汉子朝他狠狠冲撞过去。我想,那一刻他应该是绝望的,恐怕对整个人生都怀疑起来了吧? 神谷一郎使出浑身的力气,没有撞到门上,而是撞到了那名汉子身上,于是神谷一郎将那名汉子扑飞了出去。接着就听到“吧唧”一声,神谷一郎将那名汉子狠狠了。 外面是条狭窄的阴暗走廊,靠墙的两边果然站着七八个人,有聊天的、有抽烟的,还有拿着手机在玩游戏的。神谷一郎冲出去的刹那,所有人都傻在原地,直到神谷一郎慢慢地站起来,他们还是一脸瞠目结舌的模样。 神谷一郎站起来的地方,有一滩……嗯,怎么说呢,肉泥? 总之,完全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再次为他默哀。 “他们逃出来了!”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并叫了起来。 这帮人训练有素,有朝我们冲过来的,也有迅速往楼梯的方向跑去试图去报信的。但是我们既然这么多人在这,就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家伙,我们如潮水一般涌了,杀意瞬间笼罩在这小小的走廊里面。 不出三分钟的时间,走廊里这点人便尽数被我们解决干净。这么轻松地料理了门口的守卫,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我们各自一脸兴奋,又小心翼翼地朝着楼梯方向跑去。 之前说过,这间地牢处于本殿下方;而这次东洋的当家人前来祭拜,也必然会先拜本殿中的亡灵,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而不是裂地的圈套,那么此刻现在上面一定乱糟糟的,正好方便我们潜逃。 我们迅速上了楼梯,又穿过好几道门,这些门卡先前都有守卫,但是现在都没有了。我们顺利地穿过最后一道门,果然来到本殿的大后方,看到前面影影绰绰,果然有不少人,还有拿着摄像机在不停拍的。 看,好像是真的? 我们从旁边的小路绕过去,一路畅通无阻,根本没人来阻止我们。路过本殿大堂的时候,果然见到一帮人正围挤在中间,也看不到所谓的当家人到底在不在中间。 出了本殿,外面同样有不少人,还有不少的采访车。我们尽量沿小路走,不和那些安保人员发生冲撞,一路潜逃到稻荷大社的大门外面,正寻思着要不要钻到山林里去,就见一辆面包车突然开到我们的身前,接着窗户摇下,露出猴子的脸,正冲我们大叫:“快上车!” 1985 又见郑午,但是…… 从我们逃出地牢,再到穿过本殿,又来到稻荷大社的大门口,一路上堪称顺利到了极点,跟随我们的众人也都很兴奋;但,我和王喜却始终无法彻底安下心来,仍旧不知这到底是不是一场阴谋。 前面不动手,理所当然,毕竟当家人在场;但谁知道,出来以后,对方会不会动手? 但这份担心和忧虑,在随着见到猴子以后,立刻变得烟消云散了。 这一刹那,我根本无法形容自己激动的心情。这王八蛋,一个礼拜以来毫无声息,我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原来是在这等着啊。我立刻拉了千夏的手就上车,娜娜和神谷一郎也随之挤了上来。 神谷一郎那大块头,一进来就占据了足足半个车厢,再加上我们几个,车里瞬间就变得满登登了。但,王喜他们还没上车,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往上挤。 猴子直接骂了起来,说你们干嘛,瞎啊?没看见这已经上不来了! 虽然上不来了,但我寻思着他们或趴在车顶,或扒着车窗,总有办法一起拉下去的。我能想到的办法,猴子肯定一样可以想到,但我猜他压根不想去拉王喜等人,毕竟当初闹得很僵,还追杀过他呢。 王喜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不禁有点恼怒,说孙孤生,你有意思吗,你心眼那么小,见死不救是吧? 我也说是啊猴子,先把以前的事抛开吧,到底都是同胞呢,先救人再说啊。 猴子还是坚持拒绝,说不行不行,他们不能上车。 梅花这些汉子,也都脾气挺大,所以有人直接骂了起来,说什么玩意儿,咱们不上他的车,咱们自己跑下山去! 猴子说哎,你们急什么,不让你们上车,是因为还有辆车。 接着,后面又传来一个声音:“这里,上这辆车!” 众人这时候才发现,后面竟然还有辆面包车,我赶紧伸头看了过去,是马杰坐在驾驶位里。王喜等人一窝蜂地冲了过去,十多个人是塞进了只有七座的面包车里;接着,两辆车子便风一般驶离现场,朝着山下冲去。 已经夏末秋初,但天气依旧炎热得很,所以四面车窗都是敞开着的,任凭凉爽的风吹了进来。而这风,对我来说却是久违的自由,我根本无法抑制内心中的激动,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窜动。 猴子也挺开心,一边开车一边得意地唱歌:“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呀真高兴啊……” 我们是今天才刚逃出来的,猴子和马杰便以各开了一辆车在这里等着,说明他们早已知道我们的计划。我还想问问猴子是怎么回事,但是转念又想到郑午的死,心里不禁悲从中来。 猴子这么开心,显然还不知道郑午的情况。我呼了口气,说猴子,我和你说个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猴子乐呵呵的,说什么事啊,决定娶小千夏当老婆了? 我说猴子,你正经点,我确实有事要说。 “嗯,你说吧。”猴子严肃起来。 “郑午他……” 我的话还没有出口,车厢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左飞,你叫我干嘛?!哎呦你这个大胖子,赶紧给我让让,压死我了知道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又回过头去确认了一下,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当时,我整个人就跟被抽空了一样,脑子也跟当机了似的,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竟然是郑午,真的是郑午! 郑午没有死?! 这里要说一下我们这辆面包车里的座位情况,猴子在主驾驶坐着,我和千夏在第二排座位;娜娜和神谷一郎,则坐在最后一排。神谷一郎的块头本来就大,还和娜娜挤在一起,后排根本就没有任何空间了。 而郑午的脑袋,就在神谷一郎的下面。 郑午突然发声,神谷一郎都吓了一跳。神谷一郎一抬,郑午才从下面跳了出来,抓着神谷一郎的领子就骂:“你他妈的刚才上车的时候没看见有个人吗,一就把我坐在是怎么个意思,对我有意见也不能这样吧?!” “不是,我,我真没看见……” 神谷一郎结结巴巴地说着,突然,他的脸上呈现出一股夸张的喜悦表情来,一张嘴咧的几乎要上天去了。神谷一郎一把抱住郑午,激动地说道:“一无道人,你还活着,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但神谷一郎的力气太大,勒得郑午当场惨叫起来:“放开,你他妈放开,你他妈谁啊,我跟你很熟吗?” “哦,哦……”神谷一郎赶紧松开了郑午。 与此同时,娜娜也扑了,一把就抱住了郑午,眼泪唰唰地就流了出来,说师父,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神谷一郎够激动了,娜娜却更激动,完全没有我插话的份儿。其实我也挺激动的,我不知道郑午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我确定他现在就活生生地坐在我的面前,我也很想抱抱他,但看应该是轮不到我了。 千夏也很开心,咯咯笑地看着娜娜抱着郑午,不断地说真好、真好,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从我们逃出来,到猴子来接我们,再到郑午的出现,实在有太多太多疑问。我很想抓住猴子问个明白,我真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然而就在此时,郑午却把娜娜推了开来,皱眉说道:“莫名其妙,你谁啊,为什么叫我师父,谁是你师父?还有,不要拉拉扯扯的,我可是有女朋友的,让我女朋友看见了可不太好。” 娜娜一脸吃惊:“师父,你……” “师什么父啊,我认识你吗?大姐,看你也不小了,快奔三了吧,随随便便就抱别人男的,这样不太好吧?”郑午还是一脸地嫌弃。 娜娜彻底呆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神谷一郎说道:“一无道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午又说:“什么一无道人,谁是一无道人啊?你看我像个道士吗,真是有够搞笑啊。左飞,这俩人是谁啊,也是梅花的吗?好好的汉语不说,为什么要说日语?” 我也惊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千夏扯了扯我的胳膊,说师父,他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我指着娜娜,说郑午,你不认识他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认识他吗?” 郑午回过头去仔细看了娜娜几眼,说不认识啊,我没见过这位大姐。 车厢里一片沉寂,只有呼呼的风声不断吹进,刚才还因为逃出生天、又见到郑午的兴奋心情,在这一刻变得烟消云散。神谷一郎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而娜娜则继续呆呆地看着郑午。 我回头去问猴子:“这怎么回事?” 猴子沉默了一下,说郑午之前入魔了吧?再醒过来以后,就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丢失的还恰好是他和娜娜那段记忆?” “是的。”猴子说道。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入魔,本身就对脑子的伤害极大,会让人记忆丢失、反应变慢;郑午入魔那么多次,也确实忘记了很多东西,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了,但他始终记得我们几个;而这次入魔,他仍记得我们,却忘了娜娜和神谷一郎。 我猜,是因为他本身就对那段记忆有排斥,所以大脑在沉睡之际选择自我保护,才斩断了那一部分记忆。 郑午把头探过来,说喂,你俩说什么呢,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我没有和他说话,而是看向娜娜。 现在,被打击最深的就是娜娜了吧。还好之前郑午刚入魔、又睡过去的时候,我就和娜娜、神谷一郎详细讲过入魔之后的后遗症,所以他们在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之后,倒也变得理解不少。 娜娜一脸悲伤,却又强颜欢笑,说道:“忘了也好,那个事情……本来就该忘掉的。” 神谷一郎长长地叹了口气,千夏也难过地低下头去,车厢里陷入一片沉默。 郑午依旧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 “没事!”猴子开着车,又笑哈哈起来:“午哥,咱把左飞和他的千夏小媳妇救出来了,你高不高兴?” “高兴啊,高兴得很!” 郑午跟着大笑起来,突然又指着娜娜说道:“可为什么,我完全不认识她,在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却有点疼?” 本就在极力压制难过的娜娜,在听过这句话之后,终于流出泪来…… 这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我本来还想问问猴子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现在气氛也不合适了。猴子开着车不断向前疾行,马杰的车也跟在我们后面;下山,又进了江户市区,到了新宿一带,娜娜和神谷一郎先下了车,要回他们的住吉会去。 娜娜下了车,郑午还不断盯着她看,说怪了,感觉好熟悉的样子…… “当然熟悉,你们……” 不等千夏说完,我就摇了摇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郑午又不可能给予娜娜什么,省得他们之间再彼此纠缠和纠结。 “我们什么?”郑午追问。 “没什么,我要下车,我要回稻川会去。” 猴子把车停在路边,千夏下了车去。我想跟着一起下去,千夏制止了我,说师父,你们肯定还有事说,你先忙吧,忙完再来找我……稻川会,离了你也不行。 我点点头,给了千夏一个拥抱,说等我。 千夏离开以后,我们的车继续前行。时至此刻,我终于能问问猴子到底怎么回事了,但我还没开口,车子又停了下来,接着副驾驶的门拉开,坐上来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家伙。 1986 裂地,原来是他 是裂地,竟然是裂地! 裂地突然坐上我们的车,可把我给吓了一跳,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竟然追上来了。鉴于这人的恐怖实力,我立刻决定先下手为强,当即摊开缠龙手,朝着裂地便抓了过去。 我觉得有我和猴子、郑午在车上,又有马杰和王喜他们跟着,还不至于败在这家伙的手上。但就在我伸手的刹那,猴子的声音响起:“自己人。” 我的手僵在半空,莫名其妙地看了猴子一眼,但猴子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开车向前。裂地也不说话,坐在副驾驶上沉默是金,车厢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静,而我的心中却激起千层浪。 裂地是自己人?! 如果真是自己人,那一切都好解释了,他为什么要除掉田正、郑午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故意把钥匙丢下,为什么看到我出了笼子还装没看到,为什么暗示我们今天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的理由;可与此同时,又有了一系列新的疑问,如果他是自己人的话,那他为什么还把我们抓起来,为什么无所不用其极的伤害我们,包括清田次郎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千夏则差点死去…… 我想把这些东西搞清楚,但猴子和裂地都不说话,我也找不到机会去问。郑午坐在后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显然还在回味刚才的事情,和我不在一个频道上。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开到了洪门所在江户的总部,但猴子没有把车停在门口,而是开往地下车库,停在了某个角落。马杰的车也一样,停在了我们的旁边。 王喜等人围了上来,本意是想好好谢谢猴子,结果看到裂地也在车上之后,当即和我之前一样惊得纷纷做好动手准备,但同样在猴子的一句“自己人”之后偃旗息鼓。 “到我那里去吧。” 猴子领着我们,从地下车库的某部私人电梯直达顶层,来到一间比较隐秘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一圈都是沙发,猴子招呼众人坐了下来,接着才对裂地说道:“王大哥,你和大家说一说吧。” 王大哥? 我正纳闷猴子又从哪里认了个王大哥时,裂地已经看向了我,说道:“左飞,你不认识我了么?” 裂地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汉语,且换了一种声音。我一下就惊呆了,因为这声音十分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就在我极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声音的时候,旁边的郑午突然摇了我一下,轻声说道:“左飞,我真认识那个娜娜?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当时那个无语,说午哥,这事咱们等会儿再说…… 就在这时,王喜突然叫了起来:“好啊,王麻子,原来是你,你这个叛徒!” 王麻子?! 提到这个名字,我第一反应是想到我在11号训练营所养的那条黑狗,第二反应才是那个蒙受了许多冤屈和骂名的奇人王麻子。王喜一说,我才彻底想了起来,没错,这人就是王麻子! 身形、声音,完全都对得上号,正是我记忆里的那个王麻子。之前在11号训练营见他的时候,他穿着一身黑,脸上也蒙着黑布,想认他还只能凭着身形和声音。 让我没想到的是,王喜一干人竟然也认识他,而且仿佛有深仇大恨,一个个都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就要围歼王麻子。王麻子一站起来,这帮人却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看到了鬼。 王麻子却没搭理他们,径直走到我的身前,说左飞,想起我了么? 我点头,略带激动地说:“王大哥,我记得你!” 之前在11号训练营,我和王麻子虽然见面不多,但是因为有黑豺的存在,我们之间也有一种微妙的情感。而且我早就知道他在东洋忍辱负重,以“叛徒”的身份打入东洋内部,不过自从来到东洋就没见过他,没想到竟然做了樱花神下的四大王座之一,这地位可真够高的啊! 王麻子也点点头,说黑豺呢,它怎么样? 自11号训练营匆匆一别,再和王麻子相遇已经一年多过去了,没想到王麻子见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黑豺怎么样了,看来他和这狗着实感情深厚。我说放心吧,它很好,我走以后,将它托给了另外一个靠谱的朋友! 王麻子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就怕它被人欺负! 何止是怕,当初在11号训练营,王麻子为了黑豺可没少杀人,还给我们惹了一身的臊,令洪卫国都头大不已。我嘿嘿地笑,说王大哥,原来你就是裂地王座,真是让我想不到啊。 王麻子还没说话,旁边又响起王喜的谩骂:“王麻子,天门待你不薄,在你初加入梅花的时候,就命你做梅花二路元帅,地位仅次于梅花高级守卫员之下,还在我这个议员之上;结果你做了什么,不到一年就背叛梅花、背叛天门,为了金钱和美色投入到敌人的阵营里去,搞得我们颜面无光,至今都在上级面前抬不起头来!我们梅花和你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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