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没有人脉的指挥官不是好商人 > 第255章

第255章

来做个了断就是,何必一直要搞这种鬼鬼祟祟的东西? 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点儿刚么? 又看到千夏被吓得不轻,任凭我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一股怒火不禁从心头起,当即冲着四周大骂起来,骂对方是鬼鬼祟祟的瘪三,是只敢藏在暗中的臭虫;还断定对方一定不敢现身,因为对方一定长得丑陋极了,还存在着一定的智商缺陷等等。 用日语骂完了,还用汉语骂;骂汉语,词汇就多了,从天上一直骂到地下,把对方的十八代祖宗都骂出翔了。我的骂声在之中久久回荡,但对方就是耐着性子不肯现身,定力实在够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空骂也并非没有效果,本来受到惊吓的千夏都被我给逗笑了,不停问我这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其实我这些骂人的话都是跟猴子学的,网络上喷子本来就多,一言不合就开骂的比比皆是,猴子能从其中生存下来还活得很好,自然相当牛叉,我稍微跟他拾点牙慧就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我都骂成这样了,对方都不现身,不知是不敢现身,还是觉得没有玩够。 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要赶路了。 “那要是在前面,又有人把尸体运过去怎么办?”千夏问我。 “运就运呗,不用管他,那人可能有恋尸癖。” 千夏再度被我逗笑,于是我俩便继续往出山的方向行去。 不过这一次,我们并没有老老实实地离开,走出去数百米后,我便和千夏拐向另外一条小路,然后又绕回了之前所呆的地方,并且找了一块巨石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游海的尸体还挂在那里,风儿一吹,摇摇摆摆。也是可怜,死了还要被人这么折腾。 千夏悄悄问我,这么等,行吗? 我说行的,对方还没玩够,肯定还会继续玩的;之前咱们在明,对方在暗,现在调下方位试试;在我们九州国,有个成语就叫做守株待兔。 不出所料,过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有脚步声自中响起。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雪地中走出一个黑衣人来,头上还戴着连帽,看不清楚脸。他走到大树的下方,将游海的尸体抱下来,抗在肩上转身就准备走。 这一转身,终于正面对着我们,我们也看清了他的脸。 我和千夏都是一脸惊讶,竟然是他! 1995 老熟人,现身 我和千夏都不相信什么诈尸、鬼怪之类,所以断定有人在背后搞鬼。所以我们去而复返,又守株待兔,终于把总是将游海尸体搬来搬去吓唬我俩的人给等出来了。 竟然是上原飞鸟。 没错,就是那个号称东洋第一剑客的上原飞鸟! 死了一个游海,又来一个上原飞鸟。嘿,这富士山还真挺热闹的,显然东洲国的人也没啥地儿可去了,只能一股脑地往这地方钻;不像咱们国家,处处都是有着龙脉之气的名山大川,哪儿还没有几个修炼的隐士? 这个发现着实令我俩吃了一惊,上原飞鸟这是想要干嘛?上原飞鸟确实和我有仇,上次被我给摆了一道,又被惠子给摆了一道,没保护好筱田建市,肯定郁闷的不像样。 ——但他有仇报仇,直接来找我就是,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周章,先把游海的尸体挖出来,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树上挂,啥意思啊?就为吓唬我们,那他也太无聊了吧。 上原飞鸟扛着游海的尸体,迅速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显然又想赶在我们前面,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再挂游海的尸体。我和千夏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上原飞鸟打着什么算盘。 千夏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琢磨了一下路线,出山的路有好几条,只是其他路线要绕,一绕就是十几公里。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追问问上原飞鸟到底什么意思,要打就打,别跟我玩这些虚的。 但我身边还有一个千夏,担心她会遭遇不测,所以还是决定不跟上原飞鸟正面交锋,绕路去也。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千夏立刻表示同意,说这表面平和的富士山里,突然处处布满危机,也让她有些发怵,还说要不是和我在一起,估计已经吓哭好几回了。 我哈哈大笑,说你好歹是东洋第三大暴力团的会长,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 千夏哼哼两声,说她平时前簇后拥、保镖环绕,哪里还用面对这个。 便按我的计划,绕路而行。所谓绕路,就是要绕很远的路,不过千夏却挺开心,一路上不断在笑。我问她高兴什么,她说只要和我在一起就高兴。我说别高兴太早,没准一会儿游海的尸体又冒出来了。 千夏果然被吓到了,抓着我的胳膊不时往四处瞟,担心游海的尸体又冒出来。 不过我的乌鸦嘴最终没有实践,这出山的路有好几条,我们随便选了一条,就不信那上原飞鸟还能神通广大到又在前面等着我们。到天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出了山去,四周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冬天来赏雪景的游客也有不少。 千夏之前来的时候,把车停在了山脚下某户农庄门前,还给了人家一笔钱帮忙看着点车。我们先在农庄拾掇了一下,又围着火炉烤暖身子,千夏还想住一晚再走;我说别了,在这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回去。 我拿千夏的手机给猴子打了个电话,说了下这边的情况,猴子的意思也是早点回去;还说富士山周围也有洪门的据点,现在就派人过来保护我俩。我说得了,如果上原飞鸟真有心要找我的麻烦,你派多少虾兵蟹将过来也不管用。 猴子说行,让我回来的时候小心一些。 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现在再开车往江户市区里赶,差不多一两个小时就能到。只要回到我们的地盘,就不用再担心上原飞鸟来找麻烦。于是我俩立刻出了门去,准备连夜赶回江户。 千夏来的时候开的是辆小型的两厢车,千夏的体力跟不上,所以自然是我开车。千夏把车钥匙给了我,我按了一下车锁没有反应,还以为是放了好多天有点结冻了,便伸手去拉车门。 结果一拉,令人震惊的一幕便出现了,这辆小型的两厢车竟然四分五裂,哗啦啦地倒了一地。我和千夏全呆住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出来送我们的农户也吓了一跳,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细细一观察,发现裂掉车厢的切口处十分平整,立刻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上原飞鸟还是追上来了啊。 我看向四周,一片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什么鬼来。于是我叫了起来,说上原飞鸟,你出来吧,这样没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人影从正北方向的黑暗中走出,还是穿着那一身连帽黑衣的上原飞鸟。上原飞鸟手里提着一柄剑,剑身阴沉沉地没有一点光亮,却感觉比脚下的冰雪还要阴冷。 上原飞鸟走到我们身前五六米远处,说道:“我挺奇怪,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我哼了一声,说从你昨天晚上往我们帐篷外面挂尸体就知道了,只是当时着急睡觉,不想搭理你罢了;结果你还玩上瘾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搞,有意思么? “有意思,很有意思。”上原飞鸟也不管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是阴恻恻地笑着:“尤其是看到千夏小姐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的时候,更是有意思到爆棚呢。” 千夏气得大骂起来,说上原飞鸟就是个,不仅半夜去挖尸体,还扛着尸体到处乱跑,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上原飞鸟不仅不怒,反而开心地大笑起来。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是来给游海报仇的?” 上原飞鸟哼了一声,说我给他报仇?我将他约到富士山里,本来就是为了杀他,结果却让你先下手为强了。唉,传说中的一代剑侠游海,竟然死在你这种人手上,还是被你用枪打死的,真是叫人叹息不已。 上原飞鸟这是讽刺我手段卑劣,显然还对上次中毒的事耿耿于怀;不过竟然是他约了游海在富士山决战,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但像他这种自认寂寞如雪的高手,到处找人挑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是因为被我抢了先,所以他气愤不已,才把游海的尸体挖出来吓唬我们? “人是我杀的,你有什么找我来吧。”说完,我就指示千夏和那位农户先进屋去。 上原飞鸟却摇了摇头,说不不不,我不是来找你的? 我疑惑。 上原飞鸟指着千夏:“我是来找她的。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看到她受惊吓就很开心、特别开心。”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上原飞鸟竟是为了千夏而来。为什么?二人明明无冤无仇,他一个名扬东洋的剑客,为何要为难一个弱女子?我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便问他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想杀了她;如果你不肯让,那我就连你一起杀。”说着,上原飞鸟便持剑,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我的怒火顿时被激了起来,回头对千夏说:“进屋去!” 千夏也知道留在这里就是拖我后腿,便急匆匆和那农户进屋去了;而这一边,上原飞鸟已经持剑朝我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和霸道,不过我也不是数个月前的我了! 我立刻迎面而上,在上原飞鸟的剑刺过来之时,便伸手抓住了他的剑尖。 上原飞鸟冷笑:“怎么,还想用我的剑刺破你的手,然后放毒血出来给我抹么?告诉你,这一招对我不管用了!”说话之间,剑身急颤,似乎要将我的手削成肉泥。 如果是几个月前,我的缠龙手还不足以抵挡上原飞鸟的剑,那他这招还真有可能斩断我的手掌;但是现在,我不仅能抓住游海的剑,也能抓住上原飞鸟的剑。 所以他的剑身虽然急颤,但是始终被我牢牢抓住。 与此同时,我的身子靠前贴去,手掌也在剑锋之上滑行,瞬间便抓住了他的手腕;看我的手安然无恙,上原飞鸟面色一惊,在我使出旋转乾坤之,已经迅速抽剑退去。 退出去后,他立刻低头往剑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并没有血迹,正面色惊疑之时,我已经再度冲上。 之前和游海打,我一心要将他引入陷阱,所以没有使出全力;现在面对上原飞鸟,一来我正出于体力巅峰,二来因为他要杀掉千夏,也激起我心中的无限怒火,所以一出手便是全力。 上原飞鸟的剑和我的缠龙手,迅速缠斗在一起,叮叮当当地打了起来,外人看来着实眼花缭乱。但,最惊讶的还是上原飞鸟,在他的印象里,我是不堪一击的,上次要不是中了我的毒,早就把我杀了。 如今数月不见,没想到我的实力进步如此迅速,不仅能和他打个平手,还隐隐占了上风。到我们这个境界的都知道,想要进步可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还是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恐怖的进步! 上原飞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显然有些慌了;一个向来看不起的对手,突然变得比你强大,是谁也要慌的。 一慌,必然出错。 高手交战,最忌讳的就是出错。 于是我立刻抓住机会,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招旋转乾坤使出,便将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铛的一声,剑也掉在地上。 上原飞鸟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又一招混元归一使出,直接伸手掐向他的脖子,我有把握直接将他杀死! “住手!”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这个声音不仅耳熟,而且是实打实的熟人;于是我立刻化爪为掌,狠狠一掌把上原飞鸟拍了出去。上原飞鸟狠狠摔倒在雪地之中,一个着靓丽的女人已经走了出来。 竟是很久不见的惠子。 惠子走到上原飞鸟身前,狠狠瞪了他一眼:“废物!” 而上原飞鸟则惭愧低下头去。 1996 惠子,我的朋友 这一幕,可真真正正地把我给惊到了。 起初听到惠子的声音,我还以为出现幻觉;看到她从黑暗中走出,心里已经吃惊不小;再看她以训斥的口吻和上原飞鸟说话,而上原飞鸟也只有老实受着的时候,我心里的震惊简直就要突破天际。 不过说实在的,我都有点认不出惠子来了。 现在的惠子画着浓妆,极黑的眼影、雪白的面颊、大红的嘴唇——有点像甄嬛传里甄嬛最后登上皇太后之位的模样,一股浓浓的上位者气息,一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魄。 冰天雪地中,她穿着露肩的礼服,像是要去参加什么晚宴的太后,雪白的肩膀和整个冰雪世界相得益彰。自从惠子和筱田建市一起失踪之后,道上就再也没有他们二人的消息,山口组将整个东洋掘地三尺也没找出他们,没想到竟然又在这里出现了,不知筱田建市在不在附近? 我本能地朝四周看去,惠子却打断了我的思绪,说不用找了,筱田先生已经死了,山口组现在的组长是我。 “!!”我的心中再次充满震惊,真的有点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短短五分钟内,让我震惊的事实在太多,我在山中的这几个月来,外面到底发生了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事?——不过惠子继任山口组组长的事,应该是近一个礼拜才发生的,因为千夏却没有告诉我。 这话从惠子口中说出,又有上原飞鸟在旁边背书,我不怀疑其真实性;但我还是非常疑惑,惠子在山口组里一无根基二无人脉,是怎么成为山口组组长的,上原飞鸟也对他言听计从? 如果惠子真的做了组长,那东洋三大暴力团就都是女性当家了,可娜娜和千夏和自家上任会长都是直系亲戚,继承会长之位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可惠子是怎么回事,她只是筱田建市的一介吧…… 就算筱田建市被她蛊惑,要把组长之位传给她,可她能让手底下的人服气么?当老大可不仅仅有人扶持就能上位,关键还要看自身的能力,否则就算当了,没几天也会被人给下来。 惠子似乎看穿我在想些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笑,说左飞,我现在是山口组的组长了,手中掌握的能量不比千夏小,甚至还胜过她了……你,愿意回来么? 我的心里一震,知道惠子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 在千夏出现以前,我和惠子的关系很好,甚至有点暧昧的味道,别人也老拿我们两个开玩笑。虽然我不止一次地和惠子说过我有女朋友,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甚至以女朋友自居,禁止其他女生接近我。 七姐妹的老大嘛,在旭川还是有点话语权的,等于一个人将我给霸占了,我也只能哭笑不得。 但是这一切,在千夏出现以后就全变了。惠子的背景够,千夏却比她的背景还;惠子的手段够狠,千夏却比她的手段还狠;在千夏来到旭川的第一天,就狠狠给了惠子一个下马威,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极大的脸;而且事后,惠子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只能远远避开千夏的锋芒;所以这完全不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局面,根本就是“关羽温酒斩华雄”式的碾压。 不过能让惠子聊以自慰的,就是断言我绝对不会和千夏在一起。她在私下和王义、夏天他们闲聊,说我在天门有个女朋友,感情非常的好,不管千夏怎么追我,我也不会答应云云;还说像千夏那种千金大小姐,就是图个新鲜而已,玩几天玩腻了自己就走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没几天我和千夏就宣布在一起了。 这其中的深层原因,肯定是她不能够知道的,所以她就有点接受不了,认为我是贪图千夏家里的背景,才发生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直到今天…… 所以,当她作为山口组的组长站在我的面前时(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她是怎么上位的),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她已经是山口组的组长,问我愿不愿意回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惠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惠子喘着粗气:“我是不如她漂亮,还是不如她有能力?如果她不是清田次郎的女儿,她能有今天么?而我,却是真真正正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无论怎么看我都比她强多了!” 我还是摇头,说惠子,你真的误会了…… “惠子?!”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千夏的声音。她终究还是不放心,所以出来看看,结果一眼看到惠子,自然惊声叫了出来。 不过惠子并不惊讶,眼角闪过一丝寒芒,嘴巴冷冷张开:“杀了她!” 时至今日,惠子仍旧极其痛恨千夏;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颗怨恨的种子不仅没有消亡,反而愈发壮大,在惠子的心里开枝散叶,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半坐在地上的上原飞鸟一跃而起,拾起地上的长剑便朝千夏刺了过去。 千夏叫了一声,立刻便往后退,我则迅速拦截上原飞鸟,又和他叮叮当当地打了起来。而惠子则摸出一柄长刀,呼呼地朝着千夏劈了过去,我的天,这是有多大的仇? 千夏使出缠龙手来应战,两个女生迅速打在一起。 我只恍了她们一眼,便知惠子虽然失踪了小半年,但是实力并没有什么进展,还是打不过千夏,所以就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和上原飞鸟缠斗。 我和上原飞鸟都是决顶高手,打起架来默不作声,不过每一招都是杀招,步步惊险;而惠子和千夏都是低手(在我眼里是低手),打起架来却呼呼喝喝地聒噪不已,常常招未到,声先至。 惠子咬牙切齿地痛骂千夏,口口声声地说要杀了她;而千夏则不断质疑惠子是不是脑子有病,不就当初打过她一顿吗,又是出走又是报复的,至于怀恨在心吗,又不是没道过歉? 不过话说回来,千夏这种思想也是典型的宗门霸凌者思想,总觉得自己不过是随便打了几下而已,受害者至于那么耿耿于怀?却不知给受害者造成多大的心理影响。 所以虽然我是站千夏这边的,但也觉得她当初确实是做错了。 小半年前,我就能和上原飞鸟勉强相斗;如今我实力大进,当然能够胜过上原飞鸟。上原飞鸟越和我打就越是心惊,越是心惊就越心慌意乱,估计怎么都想不明白我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提升这么多实力的。 ——就是在富士山里练功,也不至于进步的这么夸张吧? 高手相斗,如果一方心慌意乱,那么必然漏洞百出;上原飞鸟想掩饰自己的心慌和失误,不断加快手中剑的速度,并且各种奇招怪招频频使出,我却毫不理会他的怪招,一把抓住他的剑锋。 “够了。”我说:“你心里应该明白,以你刚才失误的程度,我至少有十三次机会要你的命,但我都没有动手,不是因为我心肠软,而是因为我和惠子小姐是朋友。” 我说的这句话,上原飞鸟听见了,惠子也同样听见了。 惠子本来和千夏斗得激烈,听到我这句话,就好像被人点了穴道,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了;这就被千夏抓住机会,狠狠在她胸口抓了一下,惠子的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惠子小姐!” 上原飞鸟扑了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惠子却把上原飞鸟的手甩开,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你把我当朋友?” 我点头,说当然,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惠子却冷笑一声,说是吗,那以前千夏打我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像以前那样帮我? 我哑口无言。 其实我当时帮了,我拦着千夏不让她打——当然这在惠子眼里看来并不算帮,真正的帮应该是反过来去打千夏,但是,怎么可能? 惠子慢慢站起来,上原飞鸟又上前去扶起了她。 惠子看着我和千夏,冷声说道:“从今天起,山口组和稻川会势不两立!稻川会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会和樱花神合作,一起干掉你们!” 说完,惠子便转身而去,和上原飞鸟一起朝着黑暗中走去。 千夏有点着急,说师父,你听到她刚才的话了吗,这人肯定会是咱们的心腹大患,你既然能打过上原飞鸟,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干掉她呢? 我说第一,我下不了手,上次就是惠子救了我一命;第二,你以为这附近真的只有她和上原飞鸟么?其实是她放过了咱们啊。 千夏恍然大悟。 我们的车子被毁,暂时回不去江户了,当晚只好在农户家里借宿。第二天一大早,千夏给手下的人打了电话,让人过来接了我们,才回到江户市区。和猴子会面之后一问,才知道惠子果然已经继任山口组组长之位好几天了。 “怎么回事?”我实在无法想像惠子是怎么在强人云集的山口组中脱颖而出、登上大位的。 1997 左飞,我好想你 猴子告诉我,三天之前,惠子突然现身江户,走入山口组的总部,并带来了一封书信。 一封由筱田建市亲手写的书信,上面写他自己身患重病,自知时日不久,幸亏辞世之前身旁有惠子照顾,深感欣慰;又知自己长久不在江户,组里势必已经大乱,这时候需要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年轻人出来主持大局;又将组中各位青年才俊点评一番,说这个性格温吞、不够果断,那个才智平庸、不能服众…… 总之在筱田建市眼里,组中的年轻人里没有一个能够胜任大位;直到这时,筱田建市才公布了自己心中的人选——惠子。在信里面,筱田建市将惠子好一顿夸,各种优点都往她身上砸,几乎将她夸上了天,说她继任组长之位以后,一定可以带领山口组走向更高的辉煌;又说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希望各位元老能够支持。 筱田建市亲笔指定接班人,这便是惠子能够上位的必要条件,堪称名正言顺,谁都挑不出半句理来。 但,谁都知道筱田建市当初失踪,就是被惠子用武士刀被绑架走的。如今筱田建市人不在了,只有这封书信遗留于世(多人鉴定,确实亲笔),谁知道是不是被惠子强迫写的? 也就是说,书信虽然是真的,可山口组众人要是因此就奉惠子为组长,那除非他们个个都得了失心疯! 我把我的疑问说给猴子,猴子笑了,说我一针见血。 “惠子之所以能上位,是因为得到了筱田建市的家人支持,包括筱田建市的原配夫人和几个兄姐妹。” “为什么?!”我吃惊不已。 “因为筱田建市在书信的结尾说,惠子怀了他的孩子。” “!!” 我震惊了,彻底惊了。这两天来,叫我震惊的事实在一件接着一件。惠子竟然怀有身孕,那她昨天还和千夏打成那样,也不怕流了孩子?话说回来,筱田建市都七八十了,竟然还有这个功能,实在叫人佩服。 猴子继续说道,筱田建市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一直都没有个后——别惊讶,这行的人干得都是杀人放火的买卖,堪称人间之大恶;不知是不是老天有眼,大多数人都没有后,有后也是女儿(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现状,毕竟这还是个男权社会,讲究子承父业),比如萧落雨,比如赵春风,还有清田次郎和西口茂男,几乎人人都是这样。 所以冥冥之中,好像还真有善恶有报的意思,这些恶人手上沾满鲜血,活该没有后代。也就猴子的运气不错,早早就生了一个儿子出来,孙家的香火算是得以继承。 筱田建市老来得子,自然开心不已;再加上近几个月来,筱田建市的家人被山口组中众多强人挤压的几乎没有一点地位,现在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惠子虽然身份卑微,可怀了筱田建市的孩子,那就是自己人了。 医院的检查报告显示,惠子刚怀孕两个月,过去的小半年里,惠子只和筱田建市在一起,所以血脉也没有问题;筱田建市的家衡利弊,肯定是要支持自己人的,惠子上位对他们也有好处,所以支持惠子也就顺理成章。 这样,就有了惠子上位的第二个必要条件。 “但是即便这样,也肯定会有人不服气吧?”我问:“山口组里好多家伙明争暗斗、辛辛苦苦了小半年,真就这么拱手把大位让给肚子里有了种儿的惠子?” “当然不是。” 如我所说,确实有几个刺头都不服气,眼看着到手的鸭子要飞,一个个都耍起赖来,声称如果是惠子上位,那他们就要另起炉灶,脱离山口组。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死了。” “!!”我再次震惊。 “一夜之间,死得干干净净。” “我明白了。”我叹了口气:“上原飞鸟下的手。” 猴子说没错,上原飞鸟虽然只是一个保镖,但却是名冠东洋的第一剑客,杀几个人对他来说完全不在话下。筱田建市死前,上原飞鸟对他忠心耿耿;筱田建市死后,上原飞鸟自然要对怀有筱田建市血脉的惠子忠心耿耿。 所以这些刺头一死,就再也没人能够阻拦惠子上位。 这就是第三个必要条件。 三个必要条件,将惠子稳当当地送上山口组组长之位,再无人能挡其锋芒;而且惠子上位之后,也确实展现出过人的手段,排除异己、打压刺头,扶持自己人上位,短短三天就把山口组治理的井井有条。 说到这里,猴子都叹了口气,说以前真没看出来惠子还有这份才能,果然人不可貌相啊,以前是真低估了她。 而且就在今天上午,山口组也已经放出话来,要和樱花神合作,打压我们这边;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东洋的地下世界,谁都知道一场新的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惠子本来应该是我们的朋友。”猴子继续叹气:“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既然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就斗吧。” 我沉默不语。 于是从这天开始,以梅花、洪门、青族、稻川会、住吉会组成的联盟,便和以樱花、山口组,以及大大小小的东洋势力组成的集团,便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对,是战争,不是战斗。 我们这边阵容强大,樱花神和惠子组成的同盟也同样不容小觑,和实力突飞猛进的我一样,惠子的心智和手段也成长得太过可怕,有时候我都怀疑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是不是真的在我的记忆中存在过?在这之前,我们还略占上风,但是以惠子为首的山口组加入樱花组织之后,两边便形成势均力敌的形势,几场战斗下来,双方各有胜负。 在我进山之前,王麻子觉得以“白道”手段处置樱花神有些行不通,还准备以绝对的暴力碾压,至于以后造成什么后果,那就以后再说;结果现在形势来了个大反转,我们的暴力已经不能够形成优势。 在双方的对垒之中,山口组尤其对稻川会下手最狠。稻川会在东洋三大暴力团中本来就是最弱的,如今被最强大的山口组处处针对,自然出境艰难。我们这边虽然盟友众多,可大家各有各的地盘,谁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稻川会吧? 尤其樱花神是暗杀方面的绝对王者,我们这边在这上面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就连马杰都经常被这家伙晃点,所以还真是吃了不少的亏。 一转眼,又是数月过去,新的一年到来,春风拂遍东洋这块大地。 我们出道,也即将迈入第八个年头。 人生又有几个八年? 故乡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踏上那片魂牵梦绕的土地? 这一天,我们这边的几个头头再次会晤,商讨对付樱花和山口组的计策。多场战斗打下来,我们都有点累了,想早点速战速决;而且最近,东洋的政坛上,鹰派又有点抬头的意思;如果鹰派再次当政,那樱花神的能量就会更大,到时候就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我们。 必须要做一个了断了。 “山口组是挡在我们面前的一座大山。”王麻子说道:“除不掉山口组,我们就没办法去动樱花神的分毫。所以我决定,咱们将所有力量集中起来,以绝对暴力的方式铲除山口组,让山口组在这个世界上除名。” “过程必然会是血腥的、残酷的,甚至有可能引发整个东洋大乱。但是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为了迎来迟迟未到的光明,我们必须走过这一段难熬的黑暗。” “我不同意。” 娜娜第一个表示了反对,说山口组成立上百年,是东洋地下世界的执牛耳者,更是东洋在国际上的名片之一,这是一头远远超出我们想像的巨兽,想扳倒它、铲除它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站在我东洲国民族的身份考虑,我也不愿做出这种极端手足相残的事;如果山口组真的覆灭,那么住吉会在东洋的历史上将会遗臭万年,我做不出那种事情。”娜娜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王麻子问:“要除樱花神,山口组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儿。” “最好的办法还是把山口组拉到我们这边。”娜娜说:“对山口组的组长惠子小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给她讲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希望她能回头是岸。” 说到这里,娜娜顿了一下:“我听说咱们这边有一个人曾和惠子小姐的关系很好,为何不去试一试呢?就算失败,也造不成什么损失。”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我叹了口气,说我试一试吧。 当天晚上,我洗过澡后,站在窗边给惠子打了一个电话。 为了方便,我在江户新宿的某个地带置了一套房产,阳台的落地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繁华的街景。我给惠子拨的电话还是以前上学时候存的,我甚至不知道她换过号了没有。 万幸,电话打通了。 “惠子。”我看着窗外的夜景,缓缓说道:“我想和你见面。” 惠子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你知道我等这个电话,等了多久么?左飞,我好想你。” 1998 唯一的条件 我和惠子约在了旭川顶级宗门。 地点是惠子选的,当然别有深意。我们两人都在江户,为了见这一面,又专程飞到了北海道,可谓大费周章。在一个朗朗晴空的上午,我和惠子在旭川顶级宗门的门口如约见面。 惠子只带了一个人,上原飞鸟;而我谁都没带,一个人来的。 自从上次和惠子在富士山分别,转眼间又有两三个月没见了,惠子今天的打扮很清纯,简简单单的体恤衫和牛仔裤,看又像个弟子了。不过我本能地看向惠子的肚子,果然微微有些隆起。 她就是凭着这个孩子,才坐上了山口组组长的位置。 母凭子贵,不仅发生在光之国,更发生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 惠子见到我很开心,上来就挽住了我的胳膊,说嗨,好久不见。 热情的就好像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不过严格说起来,我俩确实没有过什么冲突,一直都是她和千夏之间不对头。我也露出一个微笑,说是啊,好久不见。 惠子打完招呼,并没有放开我的胳膊,反而挽得我更加紧了——像男女朋友那样挽。上原飞鸟就在旁边,惠子却完全不在乎,当他透明人一样,而上原飞鸟也面无表情地跟在惠子身后,忠诚地像是一条狗。 至于我,因为有求于惠子,所以也没有挣脱开她的胳膊。 惠子挽着我走进宗门。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来旭川了,但我们两个曾经都是这里的风云人物,惠子是七姐妹的老大,而我曾经一统旭川。可想而知,我们两人的出现可以引起多大轰动,到处都是旭川弟子震惊的面孔。 震惊不只是因为我们两个回来了,还因为我们两人的行为动作像是一对情侣;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我和千夏才是一对,如今时过境迁,身边竟然又换了人。 惠子很享受这种眼光,大大方方地挽着我的胳膊在宗门里走了一圈。 王义、夏天、七姐妹等人,还有各年级的老大都出来迎接,惠子还像模像样地问了他们一些问题,比如最近局势怎么样啊,有没有人欺负他们啊等等;别说还真有,宗门附近有几个老大总来这边收保护费,王义他们应付不了。 惠子二话不说,带着旭川的弟子出了宗门,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将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大狠狠收拾了一顿。惠子现在贵为山口组组长,又有上原飞鸟在身边护法,当然想收拾谁就收拾谁,风光的不得了。 可想而知,旭川弟子对她顶礼膜拜,各种谄媚之词不绝于耳,还夸我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过也有人拍马屁拍到了马腿,看到惠子的肚子微微隆起,以为是我的孩子,还祝我们早生贵子。 惠子也不解释,开心地说谢谢。 这么看来,也不是拍到了马腿,而是正中她的心坎。 可以说,当初惠子是被千夏赶出宗门的,如今惠子风风光光地归来,还有我在旁边作陪,绝对算是完成了逆袭,难怪她会这么开心。 到了中午,惠子更是包下了旭川附近最大的酒店,宴请曾和我们关系不错的弟子,来了足足两百多人,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华人弟子,算是给了我极大的面子。 现场非常热闹,不断有人过来敬酒,敬完我还要敬惠子,我则替惠子挡下,说她怀孕了,还是我来吧。 惠子笑眯眯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就好像我真是孩子的爹。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众人终于酒足饭饱,满意而归。现场的人渐渐走尽,只剩我和惠子、上原飞鸟三人,以及一地的狼藉。 “没吃好吧?”惠子笑嘻嘻的:“咱们换个地方去吃。” 惠子还真没说错,先前只顾喝酒,真没好好吃东西。 我们三人出门,坐了惠子的车,来到长诏郡,惠子的老家;当初我和惠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惠子带我去了一家很不起眼的馆子,说这里的拉面是全北海道最好吃的。 一吃,果然如此。 不过也仅仅是全北海道最好吃的而已。 我说:“有机会到我们光之国,到我的老家,带你尝尝真正的拉面。” 我没吹牛,在整个光之国,若论面食文化,可当第一。 惠子说好啊,那可就说定了,不许反悔!又露出类似小孩子一样的笑,那一刹那我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当初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惠子多单纯啊。 如今不过一年过去,便已经物是人非。 吃过了拉面,我说:“好了,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 惠子用手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我,说好啊,你说。 我欲言又止,最终说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等着你说。”惠子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想……把你拉到我们这边。”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句话很难启齿,大概是因为没有底气? 惠子咯咯咯地笑了,说左飞,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和你们做对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 “不只是因为千夏。”惠子认真地说道:“我确实很恨千夏,但是还不至于用一整个山口组去和你们整个联盟拼。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让你知道我的能力,逼到你走投无路,好让你来求我。” 说到这里,惠子呼了口气:“天可怜见,这一天终于让我给等来了。” “那你是同意了?” “没有。” “……” 惠子继续笑嘻嘻的:“如果这么简单就同意,那我还费这么大的劲儿干什么?” “你有什么要求?”我看着她。 “你知道的。”惠子眨着眼睛。 “……” “做我的男人。”惠子拉着我的胳膊,说左飞,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助你登上山口组组长的大位!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惠子竟然这么大胆,又本能地看向上原飞鸟。在我俩吃拉面的时候,上原飞鸟一直站在惠子身后,所以惠子的话他也全听到了,然而他依旧面无表情,就好像惠子说什么都无所谓。 天,这…… 看来,上原飞鸟效忠的不是惠子肚子里的孩子,而是惠子这个人。如此可见,惠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就这样把东洋第一剑客收入自己麾下。 “好么,左飞?”惠子眼巴巴地看着我。 “别说傻话了。”我轻轻叹气。 “为什么,你不愿意?” 我沉默。 能做山口组的组长,我承认这个很大,如果换成其他男人,或许真会答应——但是对我来说,还不足以令我心动。或者换个说法,就算心动,也不可能答应。 我当然有我的底线。 “你嫌我脏?嫌我怀了别人的孩子?”惠子喘着粗气,目光如刀。 我摇头。 “那是为什么?”惠子的脸有些狰狞起来:“我到底哪里不如千夏?” 我长叹了一大口气。 “惠子,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惠子愣住。 不管她答不答应,我便讲了起来,说有那么一群华人,因为在他们天门锋芒太盛,最终遭致天门追杀。他们无可奈何,只好远遁东洋,但他们仍旧无时不刻地想要返回天门和他们的亲人团聚。 天门给他们开出了条件:铲除樱花、杀掉樱花神,就能回来。 于是他们开始实施计划。 机缘巧合之下,其中一人结识了稻川会会长清田次郎的女儿千夏,而千夏恰好对这人很有好感;这帮华人经过讨论之后,觉得可以加以利用,所以这人便和千夏走得更近,其实只是为了利用她,达到铲除樱花神的目的而已。 “这个人就是我。”其实这句话不用我说,惠子也猜到了。 惠子听完之后愣了很久很久,突然又大笑起来:“这么说来,你根本就不喜欢千夏,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心心念念的仍是你天门的那位女友,始终都想得是要回去和她团聚?” 我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 惠子笑得更开心了,先是拍着桌子笑,又是捂着肚子笑;笑着笑着,突然又哭起来,先是捂着脸哭,后来又趴在桌子上哭。 “对不起。”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惠子哭了一会儿,突然又抬起头问:“千夏知不知道这事?” 我沉默一下,说我没有和她说过,但她心里应该明白。 从过去千夏种种的表现来看,她肯定猜到了什么,只是从未戳穿过我。 惠子不说话了,只是苦笑。 其实这件事在我心里也压抑了很久,现在一股脑地对惠子说出来,竟然轻松很多。 惠子突然抬起头来:“左飞,利用我吧?” “??”我一脸迷茫。 “千夏能被你利用,我也能被你利用。”惠子突然又抓住了我的胳膊:“在你回国之前,做我一个人的男人,好么?”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惠子疯了,真的有点疯了。 “我已经对不起千夏,不想再对不起你。” “所以你宁肯欺骗千夏,也不肯骗我?”惠子露出绝望的笑。 我无语,这有什么好比? “这是唯一的条件。”惠子斩钉截铁:“只要你做我的男人,我就立刻加入你们那边,和你们一起对抗樱花神;否则,咱们就继续斗下去吧。” 说完,惠子便站起来,走向门口。 我没有挽留。 就在这时,饭馆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惠子!” 惠子看到这人,面上露出惊慌,又回头恨恨地盯向我:“是你让他来的?” 1999 樱花神的失望 其实说实在的,我并不认为惠子真的有多喜欢我,她之所以表现得像现在一样歇斯底里,说到底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而已。 以前我们在一起玩,也并不是情侣关系,她虽然多有暗示,但也不至于疯狂。但这一切自从千夏出现后就都变了,那是一个各方面都碾压她的姑娘,轻轻松松地摧毁了惠子的一切;同样是在蜜罐子里长大、接受万千宠爱的惠子怎么接受得了,所以就演变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所以我心里非常清楚,她这不是真爱也不是痴情,无非是“得不到”和“被抢走”后的恼羞成怒。我希望她能清醒过来,不要再这么病态地活下去,但这一切好像是徒劳的,惠子已经在牛角尖里钻不出来了。 最终,惠子抛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 接着,门外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这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至少有两米往上,正是惠子的父亲隆一。隆一是一家武道馆的馆长,长期练武的他本应精神奕奕,可现在却面色憔悴、一脸疲惫,就连头发都白了好多。 “惠子!”他失声叫了出来。 惠子看到她的父亲,先是惊慌,接着便回头质问我,是不是我叫她的父亲来的。 当然是我。 自从惠子离开北海道,只身前往江户、犹如人间蒸发之后,隆一就没放弃过寻找他的女儿。后来终于有了惠子的消息,得知她和筱田建市在一起了,接着又一步步平步青云,做到了山组组长的位置,隆一也兴冲冲地跑去山组寻找自己的女儿,可想而知被人拦了下来。 “我是来找我的女儿的!”隆一大叫:“惠子是我的女儿!” 有人去向惠子禀报,但是被惠子否认了,还命人把隆一赶走。隆一并不放弃,一次次上门去找,却一次次被人逐出,直到现在也没见过惠子一面。而我知道,惠子这么做不是忘恩负义,更不是不想认自己的父亲,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而已,所以索性用逃避来应付一切。 隆一见不到惠子,就跑来求猴子、求我,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安慰隆一不要着急。 这次和惠子见面,我知道这是个让他们父女相聚的好机会,即便惠子不答应和我合作,能圆隆一的梦也挺好的。所以,我才安排了这一幕。 果不其然,惠子先是惊慌、后是愤怒,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应该怎么面对父亲的时候,隆一已经老泪纵横地扑了,想要拥抱自己的女儿。一旁的上原飞鸟才不管这中年男人是谁,立刻横上前去要阻止他,于是我也窜了,又伸手拦住上原飞鸟,得以让隆一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惠子!”隆一嚎啕大哭,压抑了大半年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这大半年来,他几乎成了个流浪者,在江户的大街小巷里像孤魂一样游走,只要有惠子只言片语的消息,立刻就会扑探查真相。 后来有人告诉隆一,惠子做了筱田建市的,他还不信,把报料的人打了一顿,让报料人不要侮辱自己的女儿;再后来,又有人和他说,惠子怀了筱田建市的孩子,还做了山口组的组长,他依旧不信,疯了一样地骂人家。 但是随着证据越来越多,惠子都作为山口组组长开始频频亮相媒体的时候,就是隆一也不得不信了。但是那又怎么样,无论惠子变成什么样子,那都是他的女儿啊。 在没有面对父亲的时候,惠子或许可以做到冷血无情;可是当父亲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并且抱着她嚎啕大哭的时候,她就是有一颗再冷再的心也撑不住了。 当初在神社外围的山里,惠子就说过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说白了就是怕面对父亲苛责和失望的眼神;如今终于见了,惠子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有的只是痛哭和悲伤。 “爸爸……”惠子也抱住了父亲,同样大哭起来。 刚打过两三招的我和上原飞鸟也停下动作,看着这一对抱头痛哭的父女二人。哭过一阵,隆一赶紧去擦惠子的眼泪,说好了乖女儿,不哭了啊,受委屈了吧,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惠子抽抽搭搭,说没有,我没有受委屈。爸爸,是我对不起你…… 隆一却捂住惠子的嘴巴,说好了,以前的事都不要说,你永远都是爸爸的乖女儿,我们回家去吧? 惠子抽泣着点头。 隆一拉了惠子的手,说我们走、我们走。 惠子跟着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住脚步,哽咽地说:“可是爸爸,我回不去了啊……” 是啊,惠子现在是山组的组长,手底下有数万的会员,早已身不由己。隆一却摇摇头,说女儿,我没打算让你怎么样,我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份,爸爸不想探究其中的细节,爸爸只想让你回家一趟,吃一顿爸爸亲手做的料理,之后你想去哪去哪,行么? 惠子点了点头。 “好、好,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吧!”隆一笑得像个三岁孩子,拉着惠子的手就走,我和上原飞鸟接到邀请,也跟了。 坐在惠子的车上,隆一局促地像个小孩,不断地说这车真好。 惠子破涕为笑,说爸爸,我还有更好的车,回头带你坐坐。 隆一搓着手,说好啊,女儿有本事了。 到了长诏郡,来到惠子家的武道馆。自从惠子失踪,隆一四处寻找惠子,就无心再经营武道馆,所以这武道馆也有大半年没开过了。隆一用钥匙把门拉开,一阵烟尘荡了出来,我们便走了进去。 这是家庭式的武道馆,前面的大厅用来授课,后面则是惠子和她父亲居住的地方。这里曾经作为长诏郡第一的武道馆,过去当然门庭若市,不过现在却荒的不像样子,到处都积满了灰尘。 我们穿过大厅,走到后院,来到他们居住的地方;这里要好一些,灰不是那么的多,不过显得有些散乱。隆一匆忙收拾了几下,便让我们坐,说他去厨房给我们做吃的。 “爸爸,我陪你去。” 惠子和隆一去了厨房,客厅里只剩我和上原飞鸟,我俩大眼瞪小眼,谁都不和谁说话。厨房里传来欢声笑语,看来这重聚的父女二人处得确实不错,不过我和上原飞鸟就尴尬了,尴尬得简直要拧出水来。 我想打开电视,结果遥控器没电了,走过去鼓捣了半天才把电视打开。东洋有不少节目都很精彩,综艺节目、电视剧之类的都挺好看,不过我觉得上原飞鸟可能不爱这些,便自作主张地调到了一个拳击节目。 上原飞鸟果然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不过看了一会儿,他就叹了口气:“太弱了。” 我不知这话是不是对我说的,只好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上原飞鸟又说:“没意思。”同时一脸鄙视地看着我,似乎在质疑我的品味。 我明白了,这是叫我换台。 于是我又换台,正寻思这家伙到底喜欢什么节目的时候,上原飞鸟已经主动上来切换频道,最终换到了一个播放哆啦A梦的台。 “……”卧槽,原来他喜欢这个啊? 号称东洋第一剑客的上原飞鸟,竟然喜欢哆啦A梦,说出去有谁会信? 上原飞鸟确实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每当哆啦A梦拿出一件新道具的时候,他就兴奋的手舞足蹈;播到片尾曲和片头曲的时候,他竟然还跟着哼哼,能一字不差地跟着唱下来。 “怎么样,好看吧?”上原飞鸟得意洋洋。 “……好看。”好吧,他高兴就好,能保持童真也挺不错。 两集哆啦A梦过后,隆一的料理也做好了,惠子端到餐桌,招呼我和上原飞鸟过来吃饭。我们四人坐在餐桌上,吃了一顿温馨十足的午饭,期间隆一给我们讲惠子小时候的故事,逗得我和上原飞鸟哈哈大笑。 吃过了饭,惠子要收拾碗,但是隆一让她坐着,说她是孕妇了,要注意休息。等隆一收拾完了出来,惠子便站起来,说爸爸,我要走了。 隆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这么快吗? 惠子点点头,说那边还有点事,我有空会再回来看您。爸爸,武道馆再开起来吧。 “好,一定。”隆一开心地搓着手。 “爸爸,走了。” 惠子转身而去,隆一想出来送,但是被惠子给拒绝了,隆一也乖乖得没有出来。我们三个一起出来,走到门口,惠子突然对我说:“左飞,谢谢。” “不客气。”我说。 “但是,我不会改变初衷。从这个门出去,我们还是敌人。” “……随你。”我轻轻叹气,看来这一切都白做了。 惠子拉开门出去,上原飞鸟也跟了。 我故意停了一会儿,才出去。 但是出去以后,发现惠子和上原飞鸟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目光直视前方。 我也看了过去,一个脸上带着“般若”面具的人站在那里。 正是樱花神。 “惠子,我很失望。”樱花神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背叛我?” 2000 背叛的下场,是死 惠子家武道馆的外面就是马路,樱花神就站在马路中央。 长诏郡本来就是个小郡,此时又是午后,马路上也没什么人,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 惠子没有说话。 因为她知道,这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已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和惠子一整天都在一起,一起玩乐、一起打架、一起回家、一起吃饭,如果你是樱花神,你会相信我俩之间没有猫腻吗?哪怕惠子对天发誓,都不可能洗清了吧。 惠子回头看我。 我耸耸肩,说不是我叫来的——如果我有这本事,早就设好圈套埋伏他了。 惠子又看向樱花神,说你想怎样? 她知道辩解没用,索性就不解释了,直接问樱花神的打算。樱花神冷笑一声,说背叛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说着,便朝我们这边走来,浑身杀气四溢。 说起来樱花神也是可怜,麾下的四大王座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叛变了,杀个人都得自己动手。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女儿死?!”一声怒喝突然响起,手持武士刀的隆一竟然冲了出来,毫不犹豫地站在惠子的身前,冲着樱花神怒目而视。 隆一很高很壮,犹如天神下凡,站在前面像是一座山峰,将我和惠子、上原飞鸟挡在身后。不过我们都知道他是螳臂当车,他不可能挡得住樱花神,所以惠子着急地叫:“上原,把我爸带走!” 上原往前闪了一步,伸手就去抓隆一的胳膊。 与此同时,樱花神冷笑一声,身子如闪电般窜了过来,伸手便抓向隆一的脖子。上原飞鸟见状,立刻抽出长剑刺向樱花神,樱花神的双手一扬,十数片粉色樱花便飘了出来。 上原飞鸟好像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依旧往前冲着,我大叫一声小心,上原飞鸟才有点反应过来,手中长剑一抖,那些樱花便被他荡了开来,但还是有两三片沾到了他的襟上。 轰轰轰! 炫目的白光闪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也跟着响起,上原飞鸟整个人都被炸飞了出去,而樱花神依旧伸手朝着隆一的脖子抓来。惠子又慌张地看向我,我立刻闪了一步,抓着隆一的胳膊便往后甩去。 “惠子,惠子!”隆一伸手大叫,砰的一声撞在门上。 隆一的担心没错,樱花神又伸手朝着惠子抓去。我立刻拦在惠子身前,同样伸手朝着樱花神抓去,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樱花神正面交手,我完全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我不能退缩。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触到一起的时候,樱花神的手突然又抖了抖,十数片樱花便朝我飘了过来。 我知道这樱花的厉害,立刻脚尖一点,身子往后退去,躲开这些樱花的同时,又将惠子也抓在了手里,迅速退到了一边。轰轰轰的爆炸声再次响起,炫目的白光也逼得我闭上眼睛。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赫然发现隆一再次手持长刀朝着樱花神扑了过去。 “左飞,快带惠子离开!”隆一大叫,同时一刀斩向樱花神。 樱花神的身子一闪,轻轻松松便避开隆一这刀,而且他好像并不屑于和隆一动手,又朝着我和惠子走了过来。隆一当然不放过他,再次一刀斩向樱花神的后背。 “不!”惠子绝望地大叫。 就在此时,隆一的身上发出炫目的白光,接着轰轰轰的声音响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们面前炸成了碎片,鲜血和残肢顿时溅了一地,那柄刀倒是没碎,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而樱花神连头都没有回,继续朝着我们走来,好似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而惠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情景,整个人都呆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空洞而无神,看像是精神崩溃了一样。 我当然不会还傻站着,一手将惠子拦腰抱起,回头便朝着惠子家里跑去。惠子趴在我肩头不哭不闹,身后传来樱花神的怪笑,并有呼呼的风声传来,我知道樱花神追上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另外一个声音,似乎又有人冲了上来,和樱花神缠斗在一起。我扑进惠子家的武道馆里,回头用脚把门踢上的刹那,看到原来是上原飞鸟又站了起来,刚被炸过一次的他现在身上鲜血累累,看受伤不轻,但还是凭着手中一柄长剑阻拦着樱花神的去路。 樱花神不断击出樱花,但上原飞鸟这次学精了,会用剑将那些樱花全部荡开,二人的四周不断响起轰轰轰的爆炸之声。练剑的人出招,一般都讲究个轻盈疾快,上原飞鸟也是如此,一柄长剑舞得眼花缭乱;然而樱花神的速度却更快,不断在上原飞鸟的身前游走,很快就抓住机会往他后背又贴了几片樱花。 轰轰轰! 爆炸声再次响起,上原飞鸟又被炸飞出去。 樱花神嘿嘿一笑,再次朝我追了过来;然而他刚走两步,便走不动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上原飞鸟抓住了他的小腿。上原飞鸟连遭数下轰炸,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服也被炸得破破烂烂,看已经完全没有个人样了。 樱花神抬起另一条腿,狠狠朝着上原飞鸟的脑袋踢去,砰砰砰,砰砰砰,然而上原飞鸟就是不肯松手。 “走啊,快走!”上原飞鸟冲我大叫。 我的心里一紧,抱着惠子继续往里间冲去,连过了几道门,都把门给关上了。我冲进惠子家里,不是要自寻死路,而是因为刚才在他家吃饭的时候,知道他家还有一道后门,后门出来便是一大片低矮平房,其中路线错综复杂。身后不断传来破门之声,显然是樱花神追了上来,看来上原飞鸟已经遭遇不测。 我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也没有时间痛恨樱花神的狠毒,我抱着惠子穿过后门,一头钻进阴暗复杂的小巷子里。我在长诏郡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这边的路线还算熟悉,抱着惠子飞快地奔跑在其中,同时不断左拐或是右拐。 身后的声音渐渐弱了,樱花神虽然名字叫神,但他终究是个人,是人就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在巷子里奔行一阵,又走过一个岔路口,我便冲向路边一栋普普通通的宅院。 宅院的门上着锁,不过我摸出钥匙,将锁打开,抱着惠子奔了进去;进去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下外面,发现樱花神并没有追上来,便放心地锁上了门,然后穿过院子,奔进主屋之中,将惠子放在,又把所有的门窗全部锁好,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声音,才返到床边蹲下。 惠子依旧一脸痴呆的表情,显然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是啊,不久前还给自己做饭吃的父亲,就这么在她眼前炸成了碎片,放谁身上能受得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又摸出手机给猴子打了个电话,把我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猴子得知樱花神出现在长诏郡,还把隆一和上原飞鸟都杀了,也是惊得不轻,问我现在在哪。 我说我和惠子在以前咱们住的地方,樱花神暂时应该找不到这。 以前我们在飞鹰处借宿的时候,飞鹰将这套宅子送给我们,我们在这住过一段时间,所以我有这的钥匙;刚才在巷子里奔行,我知道自己抱着惠子是肯定甩不开樱花神的,迟早要被他追上来,所以就想到这里,决定暂避一下。 猴子说好,让我就呆在家里,哪都别去,现在就派人来支援我。 洪门分部遍布东洋各地,青族也是如此,所以在北海道我们也有人。除了给猴子打求援电话,我也给千夏打了一个,毕竟稻川会在北海道的势力也挺大的,千夏也是一样,说会马上派人来支援我。 挂了电话之后,我知道小小的长诏郡,马上就会变得热闹起来了。 “惠子,惠子?”我又坐到床边,抓起惠子的手,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惠子还是一副呆呆的表情,却有眼泪流了出来。 我知道她有意识,便把我们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让她放心,说马上就会有人来支援我们的。惠子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我担心她出什么事,便不停地安慰她。 终于,惠子说了句话:“怎么办左飞,我没有爸爸了……” “我知道,我知道。” 我伸手把惠子抱住,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们会给你父亲报仇! 惠子趴在我的肩头,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上原也死了么?”惠子又问。 “我不知道。”话虽这么说,可我知道上原飞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要杀了樱花神……”惠子咬牙切齿地说着。 “好,我们一起杀他!” 就在这时,院外的大门突然传来敲击之声,咚咚咚、咚咚咚,声音很轻,显得小心翼翼。 我的心里一惊,因为无论是猴子的援兵还是千夏的援兵,都不可能这么快就来的。 那会是谁?! 2001 上原飞鸟的秘密 因为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所以我立刻示意惠子安静。 我们两个屏着呼吸,各自都静悄悄的,假装屋子里没人。但对方好像笃定屋里有人,不断地敲着门,还有几声微弱的叫喊传来:“飞哥,飞哥!” 能叫我飞哥,是熟人! 我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声音,听出这是天鹰,心里还觉得奇怪,虽然天鹰离我最近,但因为他实在太弱,猴子是不可能让他来支援我的。我让惠子继续躺着,便出去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天鹰,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我赶紧将他拉进来,又探头看看门外,才把门关上了。 我问天鹰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天鹰说之前隆一家门口发生恶战,长诏郡又不大,所以立刻就传开了。长诏郡认识我和惠子的不少,所以天鹰立刻分析出来我在这里,还说他已经把拳馆的兄召集起来,分别安排在了附近的各个路口,就是一只苍蝇也不放进来。 我一听就知道糟了,樱花神这会儿肯定还在巷子里寻我,天鹰的手下守在附近路口,就等于把我藏身的位置给出卖了;而他的手下又完全不是樱花神的对手,所以他反而是好心办了坏事! 我立刻给天鹰下令,让他把附近的兄撤走;天鹰不知为何,但还是赶紧按我的吩咐行事。但是已经迟了,他刚拿出手机,就听外面不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 我的脑子嗡一声响,知道位置已经暴露,立刻冲进屋内把惠子抱起。这时候天鹰也反应过来了,一边往门口跑一边叫:“飞哥,你赶紧到拳馆去,门口有辆皮卡车,钥匙就在车上;你快走,我挡住他!” 说话间,我也奔到了院子里,说:“你别挡了,赶紧跑吧,有多远跑多远,你不是他的对手!” 也不知天鹰听到没有,反正他已经奔出门去。我则脚蹬窗台,飞身上了房顶,回头一看门外的巷子,樱花神果然正朝这边奔来,而天鹰却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还好,天鹰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我抱着惠子,立刻在房顶上奔走起来,而身后不断传来爆炸和惨叫之声,显然是天鹰的那些兄不断遭到樱花神的屠戮。我一咬牙,随便朝着一间宅子俯冲下去,吩咐惠子自己藏好,便又重新奔上房顶,朝着原处奔去。 远远地就看见巷子里已经倒了一地的尸体,但还是不断有人朝着樱花神扑了;樱花神的双手一扬,我认得他这个动作,知道他又要抛出樱花,当即大叫:“樱花鬼,爷在这里!” 说完便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了出去。 我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樱花神一定追了上来,毕竟樱花神可没兴趣和那些家伙缠斗;果然,身后传来呼呼的风声,樱花神跟了上来,而且越来越近。 我把惠子放下,又返回去吸引樱花神,一来是抱着个人肯定不方便,二来则是不想天鹰的那干兄白白送死,毕竟都是华人,于心何忍?可是把樱花神引过来了,又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不断地往前跑,在这片房顶上跳来跳去;我记得天鹰说过拳馆门口有辆皮卡车,如果能开上车的话肯定比樱花神要快,所以我又往拳馆的方向而去。 但不等我到拳馆,樱花神已经离我咫尺之遥,抛出来的樱花也在我身边炸开好几回,要不是我躲得及时,恐怕已经被炸成飞灰。就在这时,房子下面突然传来喊叫:“飞哥,过来!” 我往下一看,天鹰竟然去而复返,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大帮华人,这些人各个手里都持着枪,长枪短枪冲锋枪个个都有。原来刚才天鹰不是跑了,而是回去拿枪去了。 见状,我立刻俯冲下去,樱花神也跟了上来,而天鹰等人则一起朝着樱花神开火。 砰砰砰啪…… 数十支不同种类的枪喷着火舌,子弹密集地射向我后面的樱花神;樱花神倒也厉害,伸手一撩服,那些子弹便被尽数挡了下来,比我的乌金蝉可厉害多了。 但樱花神毕竟是人,而不是神,身手和服再厉害,也扛不住这么密集的火力;于是立刻往后退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这一片平房之中。看着这幕,我不由得感叹现代科技是好,不给那些强大高手独霸天下的机会,强大的樱花神竟然被天鹰等人给逼退了,说出去谁会信啊? 但,这些枪火只能逼退樱花神一时,他肯定还会卷土重来,在猴子和千夏的援兵到来之前,我的处境仍旧相当危险。天鹰看出我的担心,说没关系,他已经把附近所有大圈帮的兄召集起来,而且人手一支枪,就不信挡不住那个家伙。 时至此刻,也只能暂时依靠天鹰,于是我便把惠子接了出来,和天鹰一起回到拳馆。拳馆这边果然聚集了好多人,都是大圈帮的兄,以前在东洋地位不高;因为我们的到来,也算活得有头有脸,所以很愿意为我们卖命。 同时,天鹰还把隆一的尸骨收了起来;值得庆幸的是,上原飞鸟还没死,但是已经身受重伤,浑身被炸得不像样子,离死也不远了。在我和惠子东躲西藏的时候,天鹰就已经请来医生看过,说这人还能活着就是一个奇迹,世界上没有任何医疗手段能救他的性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我来以后,便让医生不要放弃,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我会帮他的忙。 当着医生的面,我开始用真气为上原飞鸟疗伤,先护住他的心脉,又去治疗其他地方;看着上原飞鸟的身体一点点好转,医生都咋舌不已,不断感慨这是奇迹。 手术做完以后,上原飞鸟活了下来,但是看样子要昏迷一段时间。 大圈帮那些人守在门外,樱花神始终没有出现,一直到猴子和千夏派来的援手赶来,樱花神也没有出现,看来确实已经走了。 我们攻不进去他的地盘,但他也休想在我们的地盘放肆,对不对? 隆一的尸骨被收拾在一口棺材里,惠子哭成了一个泪人,我始终陪在她的身边。近段时间以来,我已经见多了这种生离死别,感觉我们在东洋将近这一年里,死去的人要比我们之前在九州国多的多。 接下来,当然是要为隆一举办葬礼。 以惠子的身份,阵仗当然搞得极大,山口组众多高层均有出席,千里迢迢地从江户赶到北海道,又赶到长诏郡这个小地方。除此之外,猴子他们也都出席了葬礼。 一时间,小小的长诏郡里充斥着来自各大势力的黑色成员。 此役过后,惠子当然加入了我们这边,现在没有谁比她更加痛恨樱花神了。于是在王麻子的组织下,各方势力的大佬又聚在一起多次开会,商讨如何干掉樱花神。 现在整个东洋的地下世界均在我们手中,樱花神已经孤家寡人、千夫所指,所有矛头都对准了他;众人磨刀霍霍,就等着干掉樱花神了。 大佬们开会,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可参与可不参与,不过我一般都不参与,等他们商量出结果来,照做就是。 因为上原飞鸟受的伤实在太重,所以葬礼过后,我又给他疗了几次伤,看着他一点一点好起来还是蛮有成就感的。不过上原飞鸟始终闷闷不乐,我给他带来哆啦A梦的漫画书,他竟然还是不太高兴。 怪了,搞什么鬼? 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上原飞鸟终于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真的不和惠子在一起么?” 我一脸“……”的表情,说你一个保镖,还关心主子的这种事情啊? 上原飞鸟长叹了一口气。 我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惊讶地说:“你喜欢她?” “不只是喜欢。”上原飞鸟沉沉地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 我简直要疯了,脑子已经完全处于宕机状态,这种事要说起来简直也太狗血了,我根本无法想像惠子、上原飞鸟、筱田建市三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这么看来的话,上原飞鸟是给筱田建市戴了绿帽? 天,这世界太疯狂了,我终于知道上原飞鸟为何对惠子这么忠心耿耿了。 不过好在我也不是特别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 “所以我不希望你和惠子在一起。”上原飞鸟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在一起的。 “真的?”上原飞鸟仍旧不放心地看着我。 我哭笑不得,说真的,你陪我一起干掉樱花神,我就马上回我们国家去了,这辈子都不会和惠子见面。 “就这么定了!” 上原飞鸟一下就跳起来:“什么时候去?”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快了。” 经过王麻子他们多次开会,还是沿袭了之前的战略,即通过对官家施压,让官家方面处置樱花神。这一次,惠子、娜娜、千夏三大暴力团的大佬同时向官家检举樱花神,声称樱花神的罪行已经罄竹难书,整个东洋的地下世界都容不下他;并称官家如果继续装聋作哑,那么她们就要用自己的手段去做掉樱花神,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就谁也不知道了。 东洋官家方面考虑再三,最终给出一个折中的意见。 2002 樱花:最终之战 在这之前,我们的胜面本来已经很大,但是因为山口组的突然加入,樱花神得到苟延残喘的机会,一直强撑到现在;如今,各大势力都将矛头指向罪行累累的樱花神,要求东洋官家方面处置于他。 这么多大佬出面,东洋官家必定顶不住压力。但,樱花终归是官方的组织,如果处置了樱花神,那岂不是打了官家的脸?像东洋这种至今仍不承认自身在二战中所犯错误的国家,可想而知,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所以对方经过讨论之后,给出我们一个答案,依旧保留樱花组织,但是革除樱花神的职位。也就是说,只要樱花神还在位一天,他就是官家的人,我们不能对他下手;但樱花神离职之后,就任由我们来处置了。 到时候就是我们之间的私仇,和官方没关系了,东洋官家就这样一脚把樱花神踢开了。 好一招弃车保帅,东洋官家之无耻可见一斑。 但我们来到东洋,可不仅仅是要除掉樱花神的,更想把樱花组织一锅端掉;王麻子则告诉我们,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先干掉樱花神再说,樱花组织的事再往后推,总有办法解决。 也只能这样了。 官方确定的樱花神离职之日在下个月的5号,距离现在已经不到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内,樱花神要将所有的公务和权力移交,然后在5号当天离开稻荷大社,下山解决我们之间的“私仇”。 非常之好。 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养精蓄锐、调兵遣将,准备迎接最终之战。 我、猴子、黄杰和郑午,也进入了最后紧锣密鼓的训练之中,希望能在和樱花神的最终对决之中增加几分筹码;但无论是谁,都没能突破九重境界,这也正常,哪儿有那么容易?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东洋官家之所以把樱花神的革职之日定在5号,是因为4号这天,首相大人又参拜了一次稻荷大社;全世界的镜头都把聚焦在这里,面对世界各地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对声,东洋方面无动于衷。 国内各大网站的评论区也被刷爆,无数网民痛骂东洋当家人,诅咒“靖国神厕”早点炸掉才好,最好来一场地震,全部塌了。 舆论是过激了点,但也代表最普遍的民意。 5号这天清晨,无数辆车子从江户的不同地点出发,最终聚集于稻荷大社的山脚下。这些人里,有洪门的、青族的、梅花的,甚至连零散的大圈帮也来了不少人;还有稻川会、住吉会、山口组。 以及,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东洋本地势力组织——他们和樱花神没仇,只是自发而来,趁机站队而已。而在不久之前,他们还誓死效忠樱花神,见风使舵的家伙全世界到处都有;这些人注定是草,风往哪里吹,他们就往哪里刮。 山脚下聚集了数百辆车,上千号人,这么多的人只为杀一个樱花神,着实有点杀鸡用牛刀了。作为这次行动的统帅王麻子分析了一下双方战力,认定我们的胜率在百分之百。 ——其实这都不用分析,我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这一战注定我们会赢,而且会赢得轻轻松松;但这轻松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这一年来我们锲而不舍的努力,包括无数为此牺牲的先烈和前辈,方才有此结果。 就好像学霸之所以能轻轻松松地考取清华北大,也是因为他们在过去十几年间里风雨无阻的努力。 种什么花、结什么果。 清晨的阳光笼罩整座稻荷大社,数百辆车子停在神社大门前面,一直排到下山的路很远很远。这里可称人山人海,但除去我们核心圈里的数人面色沉默之外,其他人的神色则比较轻松,现场有说有笑、气氛挺好。 距离神社门口最近的便是我们这一圈人,有梅花高级守卫员王麻子、洪门龙头孙孤生、青族族长黄杰,还有稻川会会长千夏、住吉会会长娜娜、山口组组长惠子,以及我、郑午、马杰、神谷一郎、上原飞鸟和梅花十二少。 阵容十分华丽,樱花神不死都不行。 如何对付樱花神,大家之前讨论过不止一次。我们这么多的绝顶高手,足以对樱花神形成碾压之势,但唯一棘手的是他那些无处不在、神鬼莫测的樱花炸弹;有人曾提议穿上防暴服,但搞来以后试了一下,实在是太笨重了,反而影响自身行动;因为有上原飞鸟之前对战樱花神的经验,所以大家最后还是决定轻装上阵,到时候让有兵器的冲在前面荡开那些樱花就好。 战略、战术都规划好了,现在只等樱花神出来,分分钟送他上西天。 千夏和我站在一起,身子有些发抖,她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杀父仇人马上就要现身,心绪有些激动。和她一样体会的还有惠子,两个女生如今处境一样,自然多了些心有戚戚焉的感觉。 如今大敌当前、同仇敌忾,曾经的那些小恩怨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日头渐渐升高,却还是不见樱花神的影子。但我们不怕他跑了,因为这地方早已被我们围得水泄不通。我走到猴子身前,问:“干掉樱花神后,咱们能回国么?” 樱花神还没死,但我已经在幻想回国以后的事了,想想如花儿一般的王瑶,还有许久不见的朋友和家人,当真归心似箭;但当初和国家讲好,

相关推荐: 戏装山河   冰与火之谷地雄鹰   盛夏(作者:牛角弓)   民国香艳   妖娆毒仙   重生暖宝:霍六爷的心肝儿娇宠!   婚恋   我的总监不可能这么可爱   那些年的我们   作为一个穿成董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