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这一句话,我字字说的铿锵有力,可心脏,却好似被一把刀子来来回回的划拉着。 泪水从她的脸上落了下来,我却不回避的看着,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已经做好了承受后果的痛。 痛苦第一次在她淡漠的脸上表现的是如此明显,她终于哽咽着说道:“……可是你不在……我会想你!……你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 我不语。 “昭阳,你送我的只是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可我从来不觉得危险,一直当作一颗完美的钻石……想象着将这颗钻石镶嵌在戒指上,等着有一天……有一天你会娶我……可是今天你亲口告诉我,这是陨石不是钻石,这种感觉……真的很揪心……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对我说分手……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我数次张开了嘴唇,却始终说不出“分手”两个字。 许久,终于咬牙说道:“分手两个字不应该从男人的口中说出来,你说吧。” “我不说……我不想说。” 看着她的情绪接近失控的边缘,我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被拉扯断,可是依旧不肯向她走近半步,因为我明白看上去是错误的事情,往往却最接近真实。 我虽然爱着她,但根本无补于事,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如果只是贪图一时的幸福,毁掉的可能是彼此的一生,准确说是她,和我在一起注定要活在非议和委屈中,甚至会影响她对卓美的掌控,这一点蔚然之前已经和我说得很清楚。 我忽然平静了下来,看着她说道:“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再来西塘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很安静。” 米彩看着我,她的眼里不再噙着泪水,甚至比此时的我还要平静,也许是源于我说出了“分手”两个字。 我笑道:“你看看这样多好、多轻松……我们一直活在现实的世界里,又不是狗血的琼瑶戏里,何必弄得那么撕心裂肺呢!要知道,今天可以睡了彼此,明天说分手的大有人在!” “原来你是这么看得开的人,是我不够了解你……希望你在西塘可以生活的很好。” “放心吧,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让自己过得开心。” 米彩看着我,我又向她笑了笑,她没有再回应,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和一只不大的行李箱,起身向客房的门外走去。 我随着她的脚步向外走去,一直走到服务台,我对已经昏昏欲睡的童子说道:“童子,这位小姐的住宿费按照钟点房算,多余的钱退给她。” “咋了,阳哥?” “你给退了吧。” 童子看了看米彩又看了看我,最后从收银柜里拿出一百元递给了我,我接过又交还到米彩的手上。 米彩从我手中接过,紧紧攥在手里,再也不回头的向客栈外走去。 忽然客栈里11点的钟声敲响,我当即意识到了什么,又跟随她的脚步走了出去。 “等等……时间很晚了,你今天晚上就留在西塘吧,休息好了明天早上再走。” “你要我带着什么情绪留在西塘?”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却更担心她,最后硬着头皮说道:“如果一定要走,我送你回苏州。” “你要送便送。” “车钥匙给我。”我说着向米彩伸出了手。 米彩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递给了我,我伸手接过,又折回到客栈里,告诉童子今天晚上自己不回来了,让他照顾好客栈,童子虽然很疑惑、很困乏,还是很慷慨的成全了我要去苏州的想法。 …… 这个夜晚的月色是如此之好,气温是如此适宜,一点也没有渲染出我们分手时该有的悲伤气氛,但心中始终是悲伤的,因为欲离去时,我又一次在风中看到了她隐隐含着泪的眼睛。 我极力克服着在心中崩裂的各种情绪,终于打开了车门对她说道:“上车吧,很快就能回到苏州了。” 她点了点头,却没有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而是坐在了后面,这样也好,她就不会在这一路看到我悲伤的脸了。 第235章 我启动车子,又打开了近光灯,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坐在后座的她,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分手后无谓的做派,此时任何无意识的关切都会成为自己还爱着她的证据,可我只希望用滴水不漏的无所谓作为这段故事的结局。 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终于脚踩油门,向离开西塘的方向驶去。 黑夜彻底笼罩了大地,我却将车子开得飞快,只希望早点结束这种口是心非的煎熬。 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我渐渐受够了这比夜色更僵硬的沉默,随即打开了车里的音乐播放器,那一曲熟悉的旋律便回荡在了车厢内。 几首歌过后,音响里传来了筠子的那首《冬至》,我的思绪又飘回到了去年的除夕夜,记得那时候的米彩为了配合“第五个季节”的除夕夜活动,特意学习了筠子的两首《春分》和《立秋》,唯独没有学这首《冬至》。 此刻看来,她应该因此喜欢上了筠子这位歌手,所以在她的车里才有了《春分.立秋.冬至》这张已经绝版了的专辑。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墙,所有漫长的路越走越漫长” 我沉浸在这句歌词中有些恍惚,恍惚中又不禁联想到自己走过的这一路,包括爱情、包括事业…… 细想,这些年我好似一直在艰难的越过那一道道被现实所创造出来的围墙,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却总在越过一道墙后,发现还有更高的围墙,于是我在渐渐乏力后收获了太多的无奈和抱怨。 分神中,我驶过一个弯道,却忘记了交替变换远近光提醒对向驶来的车,我赶忙将远光切换成近光,可对面的车却并没有切换灯光,我的视线在强光中出现了一片盲区,于是本能的强行制动,降低车速。 视线还没有恢复,车子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感,随着车后米彩的一声尖叫,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便弹了出来,重重打在了我的脑门上。 我晕眩了很久,视线才渐渐恢复,这才发现车子撞在了路边的一颗树上,树已经被拦腰撞断。 我一阵阵后怕,刚刚要不是Q7高出一筹的安全性能以及强悍的制动能力在关键时刻降低了车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赶忙解掉了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喊着米彩的名字向车后跑去,此刻我并不能确定她是否系上了后座的安全带,如果没有系,那么大的冲击力下…… 我不敢再想下去,手有些颤抖的拉开了后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米彩的身上是系着安全带的,只是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滞。 我在强烈的恐慌中试探着,问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许久才摇了摇头。 “你轻轻活动一下四肢,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米彩轻轻动了下手脚,终于开口说道:“没有。” 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心中忽然明白米彩为什么会这么惊恐,因为是车祸夺走了米仲信的生命,她要远比一般人更恐惧车祸。 我又心疼又自责,替她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她紧握着我的手,我轻轻将她搂在了怀里,一遍遍的和她说着“对不起”告诉她“我们没事了。” 待米彩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我终于用米彩的手机拨打了救援电话。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清障车来到了我们出事的地点,米彩作为车主登记了相关的信息。 救援人员临走前,告诉我们前方500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公路旅馆,如果不赶时间的话,可以先去旅馆住一夜。 夜已经深不见底,救援人员已经将车拖走了将近一刻钟,我和米彩才终于从刚刚的惊心动魄中平静了下来。 我向她,问道:“要去住公路旅馆吗?……或者咱们在这里等等看,有没有路过去苏州的车。” “我累了。” 我点了点头,随即弯下了身子,示意她上来,我背她去前面的公路旅馆。 她并没有被所谓的分手而负累,如曾经那般趴在了我的身上,我轻轻的托起她,借助来往车辆的灯光,沿着路边的树木向那公路边的旅馆走去。 ……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我们终于看到了救援人员所说的那间公路旅馆,这是一个很陈旧的旅馆,旅馆的门前因为长期遭受重型货车的碾压,随处可见深深浅浅的坑,而空气中充满了汽油和柴油的味道。 这让我更加的自责,想来米彩应该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劣质的旅馆。 推开门,我背着米彩走进了旅馆内,前台坐着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她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着电视机。 我放下了米彩,示意她先去角落的椅子上坐一会儿,她却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我的身边。 我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对中年妇女说道:“你好,还有房吗?” “没了。” “这……一间都没有了吗?” 中年妇女不耐烦的说道:“你没看到门口停着的货车吗?今天晚上来了一个车队,没房了。” 我耐着性子,说道:“帮忙想想办法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也没地方能去了。” 中年妇女终于抬头看了看我和米彩,说道:“真没房了,有房谁还不想做生意啊!” 我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百元放在柜台上,说道:“想想办法吧。” 中年妇女将一百元放进了口袋里,想了想说道:“倒是有一间我们家闺女住的房间,她在外地上大学,已经空置了很长时间,里面没有卫生间,只能用公用的,你们要不嫌弃条件差的话就住。” 我看着米彩征求着她的意见,她点了点头。 我又抽出一百块钱递给了中年妇女,她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刚刚给过的钱够了。”说完从抽屉里找出一把钥匙,示意我和米彩跟她走。 …… 走过了一条狭窄的走廊,我们终于到了中年妇女所说的那间房,她打开了房门示意我们进去。 我想了想对米彩,说道:“你进去住吧,我在大厅的沙发上凑合着住一夜就行了。” 中年妇女疑惑的看着我,可能在她眼里我们就是一对情侣,住一间房才是理所应当的。 米彩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一个人住害怕。” 中年妇女已经打开了灯,对我说道:“人家姑娘都说害怕了,你一小伙子就别扭扭捏捏的了,再说你睡外面的沙发,我可没有多余的被子给你……反正一夜,你就克服、克服,要实在不方便,给你搬张椅子,你趴在办公桌上睡。” 我又看了看米彩,她依旧是心有余悸的表情,显然还在后怕刚刚那场车祸。 我终于点了点头对中年妇女,说道:“那就麻烦你搬张椅子来吧。” 第236章 进了房间后,因为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再加上抱着只是凑合住一夜的想法,我和米彩都没有洗漱,她穿戴整齐的躺在床上,我则坐在一张木头的椅子上,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相对无言。 “你要想抽烟就抽吧。” 我看着米彩,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动成全我想抽烟的欲望,可偏偏这样我更不愿意用二手烟去伤害她。 为了彻底断掉抽烟的念想,我将烟盒揉成一团扔进身旁的垃圾篓里。 “为什么要把烟扔掉?”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对她说道:“你不是累了吗,早点休息吧。” “你呢?” “等你睡着了我就睡了。” 米彩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我要用……卫生间,你能陪我去吗。” “嗯……我也想尿,一起吧。” …… 走廊里连个楼道灯都没有,我拿着手机,用手机灯充当照明物与米彩并肩向前走着。 终于来到公用的卫生间前,我将手机递到米彩的手上,说道:“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一下。” 米彩点了点头。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里面被某个酒鬼吐了一地,刺鼻的味道让我一阵泛恶心,解开腰带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排niao的需求。 我甚至来不及系上腰带便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对米彩说道:“里面太脏了,我们出去问问老板娘还有没有其他的卫生间。” 米彩将用来照明的手机递给了我,道:“你能用我就能用。” 我想拉住她,她已经走进了卫生间里,随即关上了门。 因为女人天生的缺陷,米彩在这间恶心不堪的卫生间里待了较于我双倍的时间,我不禁为她感到担心。 终于米彩捂住鼻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阵干呕。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责备却更心疼的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就是旅馆外面找棵能遮挡的树,也比在这里面强啊!” 米彩摇了摇头,快步向前走着,我紧紧追随她的脚步,两人如释重负般的回到了房间,她依旧躺在那张小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 此时的米彩经过刚刚的那阵恶心,似乎已经没有了睡意,看着天花板一阵阵失神。 我终于对她说道:“你体会到了穷人的无奈了吧,虽然今天晚上我们是被逼住在这里,但是那些跑长途的司机,却是经常要住这样的公路旅馆的,而类似的遭遇我也太多次经历过,因为我生来就不是住豪华酒店的命!” 许久她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想听这些。” “那你就睡吧,过了这个晚上,你就不必经历这些,做回原来的自己。” 米彩没有理会我,她侧过了身子背对着我。 我掖了掖外套,随即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趴在办公桌上,期待自己尽快进入到睡眠的状态中,可是半个小时过去,我依旧没有一点睡意,可能是因为板凳太硬,也可能是想得太多。 我尽量不发出声响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直面黑夜。 她轻声对我,说道:“昭阳,你睡不着吗?” “不困,你怎么也还没睡?” “我也不困。” “数数小绵羊,一只、两只、三只,就困了。” “你怎么不数?” “我不喜欢数绵羊,我喜欢数恐龙。” “那你数恐龙吧。” “都灭绝了,还数啥……我失眠习惯了,你赶紧睡吧。” 米彩一阵沉默后,语气变得认真,她问我:“如果我们刚刚死在车祸里,现在是不是就到另外一个世界了?” “你希望还有另一个世界吗?” “嗯。” “我不希望有。” “为什么。” “担心另一个世界会更造作,倒不如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米彩不语。 我随她沉默了很久才又问道:“你怕死吗?” “怕,你怕不怕?” “我说不怕,你信吗?” 米彩想了想,说道:“信,所以你做什么事情,都那么的不计后果,而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了。” “当然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你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真心换不来真心……如果真心可以换到真心,很多事情就不会再出差错。” “你是在说我们吗?” “不是,这句话是泛指,爱情、友情、亲情、师生情……都可以。” 想了想我又补充道:“其实有时候两个人都想以真心对待彼此,可是因为世界观、价值观、身份地位的不同,导致付出真心的方式也不同,最后两颗真心也会因为对接不上而搁浅。” “这次,你是说的我们,对吗?” “也许吧。” …… 夜在我们的对话中又深了一些,我也终于打了个哈欠。 “你要睡着不舒服就到床上来吧。” “我怕我会犯错……”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会犯错吗?” “死伤害的只是自己,犯错伤害的却是他人。” “你既然有这样的觉悟就不会对我犯错的,坐在椅子上怎么能睡的好呢,赶紧休息吧。” 心中坦荡,身体就不会tan露,我终于不再多想,和着衣服在米彩的身边躺了下来。 夜色中,她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猫缩在了我的怀里,轻声问我:“昭阳,我们真的要分手吗?” “我只是一颗陨石,永远也送不了你钻石……我们在爱情中都不成熟,以至于屡屡犯错……一切源于冲动,该回归于理性了,虽然迟了一些,但彼此还可以回头,假如真到无路可去的时候,等来的痛苦是没有办法去承受的。” “也许你是对的,所以我们没有在一起前的日子是那么的开心……有时候做朋友真的要比做恋人幸福很多……” …… 自从米彩躺在我的怀里,这个夜于我而言变得平静了起来,我并没有升起占有米彩身体的欲望,也许是因为她美的过于不真实, 也许是因为我真的爱她…… 次日,我在阳光的刺眼中醒来,米彩已经不在我的身边,她在床头的柜子上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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