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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忽然意识到他们这种地位的对调,摸着尹焰的脸,笑道: “你这算不算是对我精神控制?” 尹焰无心与他缠绵,清理好自己就穿上衣服,迅速回到平时的角色中。他站在床头,冷淡而疏离: “你是被自己的欲望控制。” 路铮鸣把尹焰送出画室,刚解锁车门,后者就摆手谢绝,路铮鸣就陪他走上主路等出租车。最近的一辆车在上条街等红灯,尹焰转回头,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明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路铮鸣不加思考:“有。” “马院长的养生局,你去不去?” 路铮鸣有点犹豫。 这位马平川副院长的背景很硬,他父亲是美院的往届院长,现任美术家协会顾问,舅舅的作品挂在大会堂,在新闻里接待国际友人的画面充当背景。 他和马院长有点小过节,这在油画系不是秘密。 几年前,他还是讲师的时候,美院为迎接上级评估团视察,给各系下了任务,安排几堂表演课展示教学成果。路铮鸣做为油画系崭露头角的青年教师,责无旁贷地担任主演。 当时他还在基础部任教,便安排了整开纸的全因素素描石膏像,按照评估团到来的时间,一星期内学生们就可以铺满画面,呈现出良好的课堂效果。 这位副院长新官上任,听到他的方案,就摇头否决:“整开纸太小,怎么也得六尺效果才好。” 路铮鸣呼吸一窒。马平川是国画系山水工作室出身,一米乘一米八的泼墨山水,一天就能画完,他们甚至有时间画备选方案。这种带背景的素描石膏像,需要用铅笔一点一点排线,涂满一米左右的素描纸,一个星期都很勉强。六尺尺幅且不说工作量翻倍,素描纸和画板就没有这种尺寸。 可在旁的系主任没有半点替他说话的意思,路铮鸣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为此,系里运来了一批整张的木工板做为画板,又购置了昂贵的1米一卷的进口水彩纸,硬是裁出了六尺画纸。 路铮鸣一边嘲讽油画系的执行力强,一边为短时间铺满这么大的画纸头疼。纠结一整夜后,他把教具科所有的投影仪搬到素描教室,把拍好的不同角度的石膏像照片投在画纸上,让学生们描着投影起稿。这样至少能把校准造型的时间缩减两天,至于铺满画面,他自费买了一批炭精条,花半宿磨成细粉,让学生们蘸水,像画水彩那样大面积涂刷阴影。 按说这种技法并不新鲜,利用投影是里希特的特色,而素描湿画则是苏联学院派的一种常见画法。然而这位马院长检查课程准备的时候,还是恼火地发表了一大通批评,他推崇徐悲鸿那种苦学派,坚持让他们不依赖外物,仅靠一支铅笔作画。 距离评估团到来还有两天,路铮鸣和学生们每天加班到深夜,几乎吃住在教室里,听到他一通屁话,再也没忍住,分辩了几句。马平川当时没有发作,但评估团离开后,系里还是让路铮鸣写了检查。 尹焰明知道这段插曲,还邀请他随行,路铮鸣不明白他的意图,迟迟没有回应。 出租车在面前停下,尹焰没有强求,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他拉开车门就跟路铮鸣道别。后者眼看他坐上出租车,莫名失落,车门即将关上的一刻,他脱口道: “尹焰,我去。” “好,”车门戛然停下,尹焰似乎早料到他会答应,“你明天下课等我,坐我的车去。” 所谓的养生局,就是在一家茶楼打麻将。 马平川看到路铮鸣有点意外,但见尹焰一脸浑然不觉,也就颇有气度地给路铮鸣倒茶。路铮鸣恰到好处地表演受宠若惊,当场反省自己当年浮躁气盛,没能理解马院长重视培养学生扎实基本功的苦心。 除了他们三人,牌桌上还有国画系的一位副教授。一开始路铮鸣有些纳闷,尹焰为什么和这位国画系的副院长走得那么近,随着牌局进行,他才渐渐品出一点味道。 明年现任院长退休,接替他的人选有两位,一位是史论系的系主任,另一位就是面前的马平川。 史论系那位撰写了本校学生使用的西方美术史教材,又学着北京98艺术区,借省市政府大搞创业产业园的号召,在西郊棉纺厂攒起了棉纺厂当代艺术区,做了艺术区策展人。这个艺术区不仅把那批面临拆迁的厂房废物利用,还给毫无特色的西郊增加了一个人文景点,带动了区域经济,把那里的房价拉高一倍。 马平川想要战胜那一位,也在拼命经营自己的政绩。他在同为省市重点文化产业项目的平原美术馆建设中出了不少力,还在任期内创建了平原画派,立足于现实主义,意图把这所地方美院的学术版图往全国扩张。 如何增加平原画派的影响力,成了马平川的首要重点,为此他不止吸收国画系的成员,油画系、版画系,甚至设计系的人选,都在他拉拢范围。 院领导换届之时,油画系也要经历一轮换血。在此之前,路铮鸣完全看不出尹焰的野心,连工作室主任的职位他都不曾谋取。此刻他才意识到,尹焰根本志不在油画系,而是要越过系里,直取副院长。 从他打麻将的风格,路铮鸣还看出另一件事,尹焰的扑克技巧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笨拙——一个会算牌的麻将高手,玩扑克绝不会差,输赢只取决于他是否愿意。 至于他为什么把自己带入这场局中,答案在牌局结束时揭晓。 做为美院油画系最拿得出手的艺术家,尹焰一直在马平川的拉拢名单首位,但他始终没有接受邀请,这场局也没有例外。 这次,他谢绝的理由是: “我和铮鸣正在合作,准备参加全国美展,如果能入选,再加入画派才光彩。” 群?1~22~49?整理.221--1 1:2:19 8 面具 和尹焰合作,连路铮鸣都觉得荒唐。 且不说他们的语言是两个系统——尹焰是古典写实,自己是抽象表现,就连作画材料也是截然不同。比如路铮鸣常用的涂好底料的工厂画布,尹焰根本不屑一顾,而尹焰那种一层一层手工涂刷打磨的画底,路铮鸣也完全没有耐心制作——做完这样一张画底,他的激情早已烟消云散了。 “我之所以和铮鸣合作,是希望在传统具象语言里做点现代性的探索。他在抽象语言和材质上有自己的独到理解,同时呢,也想在古典绘画中继续发掘,寻找新的可能……” 路铮鸣眼看着尹焰说胡话,对那两个画国画的外行坑蒙拐骗,自己一边捧哏,一边琢磨这里的利害关系。 以他的了解,尹焰不会加入任何一个画派,哪怕是北京那批权威牵头的中国开头的某画派。他人虽然合群,但作品的气质难以用任何标签来归类,有那么几张画,路铮鸣觉得它们超出了古典范畴,甚至不像油画的气质,流露出一种散漫的水墨趣味和某种观念性。① 一个在艺术上有这样追求的人,很难想象他会卷入权力争夺。副院长的位置固然诱人,可它值得以加入这种三流画派、牺牲一个艺术家的独立和尊严为代价换取吗? 路铮鸣也知道,尹焰拉他下水不过是一种博弈,在尘埃落定之前,他只能站在尹焰这边,看他到底有何打算。 “好啊,”马平川摸起尹焰打出的牌,和得心花怒放,“小路也不妨考虑一下,加入平原画派。我们虽然从现实主义出发,但总的来说,还是兼容并蓄的,风格和题材不是障碍嘛。” “那我可太荣幸了。”路铮鸣殷勤地搓牌,“不过,我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不像尹焰,好歹入选过全国美展。这次我不拿个奖回来,实在对不起马院长的期待。” 路铮鸣故意把尹焰的“入选”升级到“获奖”,场面话说得漂亮,实际上,全国美展获奖绝非易事,而他也不混这种官方圈子,所以这仍是一句谢绝。 尹焰完全听懂他的意思,笑而不语。马平川当然也能听懂,但牌局还是其乐融融,直到散场。 一脱离旁人的视线,尹焰整个人就冷淡下来。 在路铮鸣面前,他再次下意识地放下伪装。路铮鸣又体验到那种被裸裎相待的满足感,也就不计较他拿自己当挡箭牌。 “钥匙。”他抢先走到左侧车门。 尹焰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任他开着自己的车,把自己送回家。 路铮鸣开不惯mini这种小车,正要抱怨空间狭窄,就看到尹焰蜷在座位上,像断电一样陷入睡眠,一直到目的地,也没醒过来。路铮鸣本想随他上楼,走进那间久违的画室,可一看到尹焰疲倦的脸,所有念头就化成无声的叹息。 他把手送到尹焰脸旁,隔着几毫米的空气,做出一个捏住他下颌的动作,然后向上一掀,好像揭开一张面具。 做完这件事,他悄悄下车,在旁边抽完一支烟,才打车离开。 毕业展布展在即,全院毕业生都在忙碌,连同他们的导师一起加班,做最后的完善。 平时,路铮鸣只在上午有课,这段时间他整天泡在四年级教室,随时准备解决学生的问题。当代艺术工作室不像其他工作室那样,作品局限在画布之内,路铮鸣的学生使用各种材料创作,题材也大相径庭,他必须在不同作品间频繁切换思路。 涉及到毕业创作的打分和展览评奖,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各工作室暗中角力的时刻。并且,往届毕业生的水准,直接影响到入学新生选择工作室。 重重压力下,路铮鸣没心情画画。 与尹焰合作的事被抛诸脑后,那幅红色巨画也被他翻转过去,扣在墙上,刚有些起色的新创作,不得不暂告段落。 他心里正打算着,下学期向系里申请少安排或不安排课,专心搞创作,就收到来自经纪人的坏消息。 春夏之交不只是美院的毕业季,也是各大拍卖行春季拍卖落槌的时候。 对艺术家而言,这是来自市场的考验。无论是学院派,还是个体派,无不重视自己的拍卖成绩。艺术无价,艺术品和艺术家却是有价的,作品的成交价,往往代表着一位艺术家的身价。 路铮鸣作品的市场表现一向良好,然而在这次春拍上,他几幅参拍的新画都流拍了。 尽管经纪人小心地斟酌措辞,路铮鸣还是能听出来,她对自己近两年的作品有些失望,这次流拍的几幅画,已经是《轻》系列的西山之作。 在他遭遇滑铁卢之际,尹焰的旧作再创佳绩,拍出了他的个人最高纪录。那是他当年的研究生毕业创作,入选了全国美展,他因此留校任教。路铮鸣看着那百万级的成交价格,心中涌起淡淡的酸涩。 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挫折。 虽然在学院内路铮鸣混得不太好,但在体制外,他向来是市场的宠儿。他上学的时候,也搞过一段写实绘画,而且是非常扎实的照相写实,只是没过多久,他就彻底解放,投入抽象主义的怀抱。适逢近年来,当代艺术圈涌起一波抽象绘画热潮,路铮鸣还没来得及自省,就被卷入这场盛宴,随波逐流。 跟随潜意识的创作,难免要受个人的境遇影响,颜岩出事之后,他就再也无法轻松面对《轻》这个系列。这次春拍失利,彻底宣告了这一系列创作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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