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便想,叫卫惊寒不那么好听,叫卫知雪也不是不行。 回过神来,才晓得荒谬。 他坐在那揉搓了好一会儿耳根,才定下神来,叫随风来继续禀告。 便见随风将怀中信与他,道:“这便是大老爷亲写的信笺。” 他“唔”了一声,一手捉了块点心来吃,一手利落抖开信纸,里头正是卫锦程的字迹。 前几行皆是讲,如今圣上震怒甲胄失窃一事,做臣子的也惶惶不安,不得不深究,可若是深究,难免牵连众多。 下头一行画风一转,写的却是,殿下愿意写信前来,臣受宠若惊,若殿下有方可解眼前之困,臣自然乐意效劳。 再往题头一瞧:安王敬启。 顿时笑了一声。 果然,咬钩了。 前世也是这一出好戏,兵部清查,意外查出甲胄失窃、引得帝王震怒。 可再往后,没人查出是安王的手笔。 安王豢养死士、私藏甲胄、日夜为谋夺帝位那一日做准备。 这差事他是领过的,也做过的。 却也只追到了一群死士,被他逼得急了,便咬碎了毒药,留给他遍地的尸首。 如今要指着卫锦程查到安王那去,只怕是天方夜谭。 但他稍加引诱,却容易得很。 安王的书信自然也是假的,是卫瓒仿了安王的字迹和印鉴,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哄他说卫大人如今所查之事干系甚大,要在外见面商谈——上辈子这些活儿都是沈鸢干的,如今自己要找人做,还是废了一番力气。 这话已暗示得很明白,哪怕卫锦程有一丝顾虑卫家,都不会接下来。 果然无论前世今生,卫锦程对于从龙之功都难以抗拒。 嘉佑帝再贤明,瞧不上卫锦程这个草包,不愿给他泼天富贵,不愿给他财帛尊荣,那就不如是个昏君逆贼。 卫锦程一听,果真兴致勃勃回信表忠心,说安王若有驱策,必定遵从。 约在今日夜里,城外藏甲的老宅相见。 城内不好行事,他便打着礼佛的名声,也随着小病秧子出城来了。 他将那信读完了,淡淡笑了一声:“那边儿信笺都处理了么?” 随风道:“处理了,看着卫锦程烧了的。” 他将手中的信也在烛火上点燃了。 纸张在火苗的舔舐中扭曲,却在他眼底生出漆黑彻骨的冷意来。 他慢慢道:“人已布置好了么?” 随风低声说:“传讯下去了。” 他道:“够了。” 随风低声道:“主子非要亲自去么,静室这里若是空着,隔壁……沈公子难免要怀疑的。” “要不我夜里来做个样子?” 这佛门清净地,静室里只得一张床,夜里不留仆役照顾。 卫瓒若走了,这静室便空了。 他们都晓得,那小病秧子就差没把眼珠子挖下来一只,贴在他身上了。 他却垂眸笑了一声:“不碍事。” “他若问了,我也有别的法子。” 他其实连父亲母亲都能瞒得轻松,唯独沈鸢不行,只怕已早瞧出些端倪来了。 至于人手不足的事儿,倒也不是大问题。 他本就打算这事情亲自来做。 况且…… 家仇母恨。 他自打重生以来,那一夜又一夜难以合眼的梦魇。 只要闭上眼睛,就都近在眼前。 ++++ 那时沈鸢耗了一年的心血,才让他重新站了起来。 只是他腿伤刚愈,便一瘸一拐,要去杀了卫锦程一家。 他的枪还在,枪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旧日的枪缨褪了色,也跟着染上了尘。 只有一个孱弱的身影拦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说:“沈鸢,你没胆子杀了他们,我去。” 那院子里零星几个仆役拦不住他,沈鸢身侧抱剑的侍女也拦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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