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时失了灵力,也可以以血为媒,画画符箓,向各路神明借些法力;可大漠荒野中,地广人稀,连条猫猫狗狗都瞧不见。 她身上倒还有烟花信号,又不敢放,怕引来魔教妖邪。 她揉了揉眉心,转眼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沐青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气。 真是的救了个最讨厌自己的人 这人重伤昏迷,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意识清醒时,她睁眼看见身边只有谢清徵一人,脸都绿了,冷哼了一声,不愿与谢清徵多说一句话; 意识混沌时,她躺在沙地中,身体似是极冷,蜷缩成一团,嘴里不住地呢喃“阿娘”“阿爹”。 谢清徵从未听过沐青黛用这般依恋的口吻说话,脑海忽然想起了她的身世,凝眸看向她。 待看清沐青黛腮边的两行泪痕,谢清徵更是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僵了半晌,方才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盖在了她身上。 这般刻薄傲慢冷硬强势的人,也会无声地流泪,也会思念逝去的亲人 翌日,谢清徵还是将沐青黛背在了自己身上,打算背着她,徒步走出这片戈壁。 沐青黛清醒过来时,挣扎地要从谢清徵背上下来,咬牙切齿道:“我就算死,也不要你救!” 谢清徵慢悠悠回了一句:“可惜,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把她气得喷出一口鲜血,又晕了过去。 谢清徵拿出手帕,擦去她唇边的血,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道,继续背着她,往前走去。 停下来歇息时,谢清徵会解下腰间的烟雨箫和参商剑,把师尊赠她的这两件武器,抱在怀里,摸了一遍又一遍。 她凝眸望向东边,默默思念师尊。 她还要走多远,才能够回到师尊的身边? 临走前,和师尊说了“今日去,明日就回”,她失言了,对不起。 [95]十方域(五) 大漠昼夜温差极大,夜晚寒风阵阵,寒意透骨。谢清徵常年居住在缥缈峰,习惯了寒冷的环境,倒感觉还好。可一旦到了白天,暑气蒸人,就像是走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走得她意识恍惚。 脚下黄沙柔软,坚韧,有些烫脚,走着走着,她仿佛也幻化成了一粒不会说话的黄沙,眼前还时不时出现一些诡谲奇异的幻象 高插青冥的佛塔,连亘六七里的城郭,人来人往的市集 荒无人烟的大漠里,哪来的佛塔、城郭、市集? 这一幕幕幻象,看上去实在过于诡异悚人,像是擅长织造幻境、引诱凡人靠近的鬼魅。 谢清徵总觉得下一瞬,那些“人”会挖出眼珠子、掰下自己的脑袋,飘过来,一口吞了她们。 她灵力虽受限,身上却还带着不少除祟的符箓。呔,此等吓人害人的邪祟,自然要除之而后快。 谢清徵捏着符箓,刚一走近,幻象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怕了她不成? 她在原地茫然地转了几圈,没有感应到丝毫祟气,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许是遇到了《天文志》所记载的“海市蜃楼”。 好吧有个蜃景可看也不错,总比入眼皆是莽莽黄沙要好 谢清徵叹了一声气,收了符箓,背着沐青黛,继续走在沙漠中。 吹拂过面的风,裹挟着一股干燥闷热的气息,远处沙丘的轮廓随风变化,有时柔和,有时峻峭。 走着走着,谢清徵猛然瞧见远方有一道身影:白纱帷帽,背负瑶琴,翩若惊鸿,立于一 憂 愺 獨 鎵 座佛塔的塔尖之上,似在眺望四野。 这道身影,离她很远,她熟悉至极。 一瞬间,胸腔怦怦跳动。 咚咚、咚咚,清晰的心跳声在耳中回荡,谢清徵喉咙干涩,眼眶发红,拔腿就跑,往那道身影所在的方向。 师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来寻自己?一定害她担心牵挂了! 谢清徵身上背着沐青黛,沉甸甸的身体拖慢了她的速度,她犹豫了一瞬,没有选择放下,依旧背着人往前跑去,跑出一段路后,她有些体力不支,加上看见了熟人,情绪起伏,心慌意乱,她双膝一软,扑倒在地。 又吃了一嘴的沙子! “呸呸!呸!”她胡乱吐出嘴里的沙子,迅速爬起身来,再定睛一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道熟悉至极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就如同那些时隐时现的蜃景一般,诡异地出现,又诡异地消失,视线内,唯余莽莽黄沙。 满腔欢喜转瞬间被扑灭,谢清徵舔了舔干燥的下唇,鼻子一酸,只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胸腔和喉咙里弥散开一阵甜腥的味道,宛如生锈的铁。 她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背着人,继续一步步往前走去。 师尊说得没错,她的依赖心真是太重了 这才分离十天而已,她就不争气地想哭。 十天前,她随金长老外出除祟,除了尽宗门责任之外,心中也存了几分回避的念头,她想,她不能总是这般依赖师尊,若是将来师尊身上的恶诅解除了,她还没放下这段感情,她就只能离开师尊,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能打扰到对方。 她想提前习惯身边没有师尊的日子,哪知会分离这么长的时间 谢清徵重重叹了一声气。 天色一阵一阵地暗了下来,她惯例找了个背风的小沙坡,放下沐长老,给沐长老喂了丹药和水,然后点燃一道火符,照明取暖。 她没有灵力给沐长老疗愈外伤内伤,只能靠丹药给人续命。 沐青黛修为高深,靠着那些灵丹妙药,意识也一日比一日的清醒。她这人说话不太讨喜,也不喜谢清徵,因而就算清醒过来,也不多同谢清徵说什么,只是挣扎地跳下谢清徵的背,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谢清徵任由她慢慢地走,等她被烈日晒得晕过去了,再把她背在身上,还要学她的口吻,刻薄一句:“沐长老,你又何必逞强呢?” 刻薄嘲讽别人,有违谢清徵的本性,只不过看沐长老吃瘪,看她像一只被剥去利爪的猫,神情恼怒,却无半点反击之力,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窃喜,谁让她欺负小时候的自己呢。 对她这种骄傲自矜的人来说,被最讨厌的人救了,这种感觉,真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这晚,沐青黛服过丹药后,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她看着夜空的星辰,转了转眼珠,坐起身,冷冷地问:“你走了几天?” 谢清徵道:“七天。”走了七天,还是没走出这个鬼地方。 沐青黛语气不善,厉声道:“你就没发现你来过这个地方吗!” 谢清徵环顾四周,惊讶:“有、有吗?这里的沙丘看上去都一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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