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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的画面一样,一点点展露天光。 仿若放晴的信号,叫北地的百姓们忘了心里的怨愤,终于认真听起了天空画面中帝王的声音。 按照褚北鹤之前在旨意中所写,皇后新封,大赦天下,北地百姓免三年赋税,同时,由皇后带头,向北地百姓捐助银钱物资,而这些东西,会随着已经出发的第一批物资及赈灾官员第二批出发。 这些内容,今日以后旨意也会立时发往各州各郡,但往往百姓只能看到官府贴出的告示,大部分不识字的百姓也只能听着旁人念出告示的内容,更多的人甚至连旨意都不曾知晓。 而眼下,因着空中突然出现的这一画面,画面中的帝王和帝后,连同他们的声音一并清晰地传到了北地每个人的耳中。 这是从前从来未有过的。 他们的陛下,声音威严中却带着叫人心安的力量,却叫北地的百姓忍不住眼眶发热。 他们的委屈在这一刻到底顶点,忍不住哽咽着问, “陛下没有忘记我们吗?陛下说,赈灾的粮食和官员都在路上了,是吗?……” 不知是谁先哭出了声,不多时,周围俱是啜泣哀嚎的声音。 他们有些人本已经不抱希望,有些人的亲人则是早已死在这场雪灾之中。 但不管如何,这一刻,他们等到了希望。 只要再等等,再等等,朝廷的赈灾很快就要到了。 他们还能活。 之后,凤凰盘空,而后落于帝后身侧。 帝王和帝后一同登上了皇宫中另一处祭台,他们同时朝天祷告,祈祷北地百姓能度过这一场灾劫。 而让所有人没能想到的是,在帝王与帝后齐齐跪下时,一直紧随其侧的凤凰竟也垂下了脑袋。 而后,凤凰朝天张开翅膀,发出属于凤凰的哀鸣。 那哀鸣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叫所有人皆心生触动。 “愿,天佑天元,天佑北地。” 姜栩栩如是说着,再次朝天叩首,祭拜。 随着她的拜首,只见天空急云转过,下一秒,云层中破开又一道光亮,一道彩色流光自那处破开的云层中落下。 落在祭台之上,仿若是神明的回应。 与此同时,北地。 蒹葭看着画面中的场景,眼眸微微眯起,似是意识到什么,她蓦地收起了手中的动作。 术法停止流转,那空中被暂时拉停的雪花却没再落下。 以蒹葭的法力,要想彻底停止北地的雪灾,需要付出的力量太大,所以她一开始就只是打算让这场雪暂停几息。 只需要几息,让百姓听见褚北鹤和姜栩栩的声音便可。 但眼下,她已经收起术法,头顶暖阳却依旧未散,雪花没有再落,这场雪,似在眼前彻底终结。 蒹葭忍不住抬头看天,喃声轻问, “是你停了这场雪?也是为了姜栩栩吗?” 天道听到了姜栩栩和褚北鹤的祈愿,所以,就这么停止了这场北地灾劫? 这,可能吗? 姜栩栩,难道也是天道的亲闺女不成? 否则,蒹葭想不通天道为什么会这么给她面子。 不管蒹葭如何想,因着她和苍辚的这一份“礼物”,北地的灾民得到了暂时的安抚,民心不至于因某道天意而失控。 不久后朝廷的赈灾粮与赈灾的官员抵达各处,北地的百姓终于得到了安置。 大雪初融,朝廷上下忙碌月余,终于助北地百姓度过这场前所未有的雪灾。 为表庆贺,褚北鹤在宫中设宴宴请朝臣,这也是封后大典以来,帝后第一次主持的宴席。 再一次在宫人伺候下套上了属于皇后的正式仪制,姜栩栩虽觉得麻烦,却知道这必不可少。 百姓需要安抚,朝臣同样也需要安抚。 刚刚穿戴完毕,就见褚北鹤从外头走了进来,玄色绣金的帝王服制,衬着褚北鹤的周身气势,自带帝王威仪。 看着眼前的人,姜栩栩偶尔总有种他们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时空的错觉。 毕竟经历过北地雪灾,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褚北鹤是来接她一起过去的,此时见她看着自己稍见恍惚,只问, “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看着是不是越来越像是真正的帝后。” 她想说的是,他们越来越像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人,但因为周围还有不少伺候的宫人,话里自然不能这么直白。 褚北鹤却显然知道她的意思,挥手示意宫人退下,这才拉着她坐下。 两人虽然举行了大礼,已经算是真正的夫妻,但因为北地灾情,他们各自忙碌,根本没有所谓的婚后温情时刻。 更因着之前的约定,婚后的两人除了称呼上有了变化,其余一切照旧。 但眼下的他们,确实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只是顶着旁人身份下的夫妻。 想到这里,褚北鹤忽然开口, “褚悲的神魂被刻意禁锢,这段时间养护下来已经恢复了大半,待他神魂恢复,这个身体终究要重新交还给对方,到那时,我们便能回去。” 姜栩栩没料到他突然提起回去的话题,刚要出声询问,就见褚北鹤按住她的手,又看着她,认真道, “我想说的是,回去以后,我想和你,办一场真正的,属于你我的婚礼。” 不是顶着旁人身份,而是属于褚北鹤,和姜栩栩伉俪的婚礼。 他们曾有过两次大婚,但两次都不够正式。 哪怕已经被天道承认,但褚北鹤始终想要给她一场正式的,在她和他亲友见证下的婚礼。 之前他答应过要等栩栩毕业以后再说,如今过了两年,栩栩早已提前毕业,虽然还有和闻人一族的三年之约,但褚北鹤觉得,那不冲突。 做褚太太,也可以继续修十尾,不是么? 姜栩栩没预料褚北鹤突然提起这个,在最初的怔愣后,对着面前人黑沉认真的双眸,只问他, “这是求婚吗?” 褚北鹤一怔,随即坚定,“是。” 姜栩栩便笑了,眉眼微弯,看着他,用同样坚定而认真的声音说, “我答应你。” 回去后,我们就结婚。 第1086章 有了这一决定,之后的宴会如何,对两人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屋顶,苍辚和蒹葭坐在金瓦铺就的屋顶,理直气壮地将屋内两人的对话尽数听入耳中。 蒹葭随手逗着一旁已经变成小臂长的小凤凰,问苍辚, “为什么人类总喜欢用一些仪式来证明他们是夫妻关系?” 不举行仪式,难道就不能是夫妻了吗? 苍辚闻言看她一眼,好半晌,移开目光,道, “因为夫妻关系,亦是一道契约,他们以天地为证,不止是为了告诉世人他们结为连理,更是为了告诉他们的另一半,此生相守,永不更改。” 苍辚的声音不徐不疾,一如以往,沉肃又端庄。 蒹葭闻言却是歪了歪脑袋,看向他,而后,忽然凑近,问他, “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举行一个仪式,向天地告知,你也是我的,不可更改?” 苍辚:…… 顶着蒹葭灼灼的目光,苍辚神色未改,只微微抿直的唇线显示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蒹葭就那样盯着他,看了好半晌,都没等到他的回话,就要生气亮出尾巴甩他,就听屋顶的清风送着男人的一声轻语,直直送入她的耳畔。 他说, “随你。” …… 这场宴席,不知道入宴的大臣们高不高兴,但褚北鹤和蒹葭都挺高兴的。 只是这样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虽然北地灾情已解,但不管是苍辚还是姜栩栩她们心里都清楚,这次的北地雪灾并非结束。 远的不说,就说当初禁锢褚悲的魂魄,试图以帝王控制天元的背后之人至今都没有被找到。 褚北鹤虽然命人拿下国师,但国师被关押进玄听司大牢的当晚,整个人便仿佛迅速腐烂一般周身散出黑气,最终化作一堆烂肉。 由此可见,国师也不过是幕后之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而根据苍辚预感到的天元之祸,这人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祸”。 再者,真正的天元之祸,不会因为他们所谓的祭天和控制民情而轻易渡过。 更甚者,雪灾的结束,反而让他们证实了一件事—— 北地的雪灾,并非终结,而是开端前的,一场预警。 * 天元一百四十三年,雪季刚过,春将复苏之际,玄听司突然接连发来几份奏报,奏报中称,天元境内各处近几日同时有异兽现世。 北境赤犬,南海凫傒,西山朱厌,东原钦化。 这四只皆是上古所记妖兽,而它们不管是何出生是何外貌,都有一个共通点。 “见则有大兵。” 苍辚说, “四方异兽齐齐现身,天元接下来必有兵祸。” 而就在苍辚说完这句话不久,与天元毗邻的周边四国突然同时朝着天元发起进攻。 四国来势汹汹,仿佛说好的一般,根本不给天元任何反应的机会。 朝廷刚刚从一场天灾中结束,尚未完全缓过劲来就迎来四方兵祸,不少人只叹, “天要亡我天元朝!” 褚北鹤代行帝王之责,自然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即发布召令,举全国之力,势必要将外敌诛灭。 四方守军接到调令,开始快速行动起来。 尽管褚北鹤反应极快,但北境刚刚经历过雪灾,不管百姓还是边疆军都还没缓过劲来,面对来势汹汹的外敌根本无法抗衡。 边军节节败退,眼见北境防线一退再退。 褚北鹤为定军心,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决定。 他要御驾亲征。 既然已经打上了门,那他就亲自过去,将那些人打回去。 事到如今,不管这是不是天元之祸,他既身在此处,身在此位,就有责任,为天元的百姓负责。 褚悲无子,无兄,朝中连一个代为监国的人都没有,褚北鹤这个决定一出,自是遭到朝臣的尽数反对。 褚北鹤面对朝臣的苦苦哀求,面上却岿然不动,只道, “朕意已决。” 他说着,看向为首的元相,道, “朕亲征期间,由元相代朕监国。” 饶是元相自己,也没能料到陛下会选中自己代为监国。 毕竟他曾与国师合谋,意图让帝后祭天。 只是陛下虽处置了国师,却因证据不足没有将他一并拿下。 但在元相以及众多朝臣心中,陛下心里早已将他这个相爷判了死刑。 因而骤然听到这样的话,元相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惊诧。 只一瞬,这惊诧又很快被他收敛,对上帝王眼中的决意,元相略显沟壑的面上凝起深沉,好半晌,才上前一步, “陛下若决意前往,至少……请陛下留下后嗣,国不可一日无君!” 元相一直都有自己的私心,但他心里却清楚,天元朝在,他的私心才在。 若天元国亡,他亦同亡。 如今陛下既愿将国事交付于他,但有后嗣,他必拼尽后生所有相护。 哪怕,那个孩子不是出自他女儿的肚子。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得已之下的决定,陛下此行,若有不测,至少,要留下天元的血脉。 褚北鹤没有怀疑元相的目的,但这个要求,他无法答应。 就在朝臣争议不休的吵闹声中,姜栩栩清透有力的声音随之传来, “陛下没有后嗣,此行乃天元的背水一战。” 所有人顺声看去,就见殿外,姜栩栩的身影缓缓走入。 所有人都认得那是皇后的声音,然而料想中皇后雍容端庄的身影却未入眼帘。 众人眼中所见,此时一步步走入正殿的女子,身披银甲,英姿飒爽,虽然依旧是那位年轻帝后,却又好似全然不同。 褚北鹤就那样看着她穿着一身银甲,一步步入内,黑眸中尽是涌动的风暴。 心底想要反对,却又知道,她和他一样,意已决,无人可改。 元相看到姜栩栩这一身装扮,同样目露诧异, “娘娘,您这是……要随陛下一同亲征?” 话说出口,面色就是一沉,下意识就出声斥责,“胡闹!” 身为帝后,怎么能如此胡闹? 打仗又不是儿戏,岂有让她随军的道理? 就听姜栩栩道, “我确实打算亲征,却不是和陛下一起。” 姜栩栩抬眼,目光直直看向座上的褚北鹤,眉眼清正而决然, “陛下御守北境,本宫便去西部,我会与陛下,一起守住天元。” 第1087章 姜栩栩此话一出,殿中皆静。 其中最不可置信的当属元相和凤鸣盛,凤鸣盛忍不住站出来,“你要去西部?!你一个女子,会打什么仗……” 他想说她,莫要胡闹,安心待在皇宫,为陛下留下后嗣才最重要。 然而他的话还未落,就见姜栩栩目光犀利朝他射去,眼底早已没了过去凤柃柃看向他时的半分样子,明明外表只是十五岁的少女,因着这一身戎装,却叫她生出几分凛冽气势, “本宫乃天元皇后。” 姜栩栩说, “眼下天元有难,我自当与陛下共同进退。” 她说着,又转而看向一众朝臣, “至于打仗,本宫确实不懂,但若驱逐凶兽,护西部安宁,定西部军心,本宫当仁不让。” 她说着,单手掐诀,指尖灵光亮起,下一秒,便见殿外,三树化作的火凤凰快速飞入,在殿内盘旋一圈,最后化成小火凤凰落在姜栩栩的肩头。 凤凰火焰缭绕,但停在她肩膀处时却未伤她半分。 也是这时候,众人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不单单只是天命之女那么简单。 殿中一片安静之时,就见一名武将忽的站了出来,朝姜栩栩抱拳弯腰, “臣何威,愿与娘娘一同前往,辅佐娘娘左右!” 有一人出列,当即又有好几个武将出列,或请求跟随御驾,或请求跟随凤驾,或请令带兵前往另外两处边境。 这些人原本也已经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只是因为被陛下突然的御驾亲征打乱了节奏。 殿中原先争闹不休的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褚北鹤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刻才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姜栩栩跟前,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眉眼沉静, “依皇后所言。” 而后,他和她面向朝臣,沉声落定, “即日起,朕与皇后,以及天元诸臣,共守天元。” 朝臣们闻言心中震颤,却知道事情已定,再不可更改,除去最初的惶然不安,此刻只剩身为臣子的一身澎湃。 殿中众人当即齐齐跪倒,朝他们的帝后,献上他们最真挚的敬仰。 “臣等愿与陛下,娘娘,共守天元。” 皇后,一介十五岁的女流都能做到如此地步,他们又岂能叫人看了笑话。 今日这场朝会后,褚北鹤很快定下了出征时间以及跟随主帅的四路将士。 帝后亲征的旨意很快发出,旨意一出,朝野和民间皆沸腾不止。 然而此时,不管姜栩栩还是褚北鹤,都已经无暇再去听外界的声音。 随着褚北鹤的旨意,四方军士整装待发。 除他与姜栩栩外,另外两面边境交由苍辚与蒹葭分别带军镇守。 这本不是他们该出手掺和的事,但既然这四国战事涉及凶兽,他们即便出手,也不触及天道法则。 除此之外,两人还有另一道顾忌—— “四方祸兽齐齐现世,但不管是朱厌还是凫傒,赤犬,它们虽有凶名,却算不上真正的凶兽。” 战祸一起,人间将乱,那时才是真正的凶兽现世之时。 “上古真正的四凶,穷奇,饕餮,梼杌,混沌。” 蒹葭说起这四凶,眉眼间少见的严肃。 她看着姜栩栩和褚北鹤道, “若四凶现世,而你们又刚好对上它们其中一个,不要犹豫,直接逃跑。” 那四个家伙绝非普通人类可以招架。 两人虽比寻常修士瞧着更厉害些,但对上四大凶兽也只有不敌的份。 到底只是异世之魂,本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存在,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够了。 手指翻转,蒹葭手里多了四张东西,却是他们曾经玩过的纸牌。 只见蒹葭将纸牌交给其余三人,五光和三树因为要一并跟随的缘故也得到了一张。 “此去若能顺利归来,我们再在此聚首,一起打牌。” 姜栩栩和褚北鹤接过纸牌,指尖感应到纸牌上属于十尾天狐的纯粹妖力,心尖微颤,看向蒹葭和苍辚,良久,郑重点头, “好。” 三日后,晨光初晓之时,以褚北鹤和姜栩栩,苍辚和蒹葭为首的四支队伍在朝臣和百姓的送行下,自两道城门口同时出城,而后,朝他们各自的战场奔袭。 …… 战马烈烈,残阳泣血。 荒北的平原上,满目苍夷。 属于天元的皇帐内,褚北鹤随手洗去手中沾染的血污,便又快步走到沙盘前,与旁边等候的主将盘算起接下来的策略。 两个月前,北境的将帅听闻陛下御驾亲征,确实受到鼓舞。 他们原以为,这位年轻的帝王只会镇守在营地后方,等着前方的将士将不断逼近的外敌杀退。 却不曾想,陛下以及他带来的将士,抵达北境第三天便主动出击,身先士卒地给外敌打了一次迎头痛击。 那可比什么战前口号更让将士们振奋鼓舞,这两个月来,也因为有陛下的坐镇,北境的将士总算一点点,将外敌逼回了北境的边界线外。 尽管对方依旧虎视眈眈,但情况比起两月前已经要好得太多。 而与北境相对的,西部,姜栩栩此时一身轻甲,正带着一千精锐人马在西部山地中搜寻朱厌的踪迹。 这两个月来,姜栩栩这边也赢下了两场小型的战役。 第一场,自是西部邻国听到带领西部军将的主帅是天元刚刚册封不久的皇后,出于嘲笑和奚落的心理,那边派出部队袭扰,然后,因为过于大意,败仗而逃。 第二场,因为有了前面一场的立威,姜栩栩在军中得到一点话语权,顺势放开手调动军队,做了个有关阵法的小实验。 没错,姜栩栩虽然不懂什么行军打仗,但她懂得阵法。 行军的阵法,和玄门的阵法,虽是两个领域的东西,但本质上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一些可以迷惑敌军的阵法。 姜栩栩花了点时间研究了一下,于是第二场,敌军大败,两万人马,有来无回。 只用较小的伤亡带走了对方两万人马,这本是一场完美的胜仗。 不管对面的还是己方的人马,至此都清晰地认识到,姜栩栩这个皇后,并不是所谓的花瓶。 偏偏,就在第二场战事尘埃落定之时,曾经短暂出现过的朱厌,又再次现身了。 本来天元这边没有多少伤亡的队伍,愣是因为朱厌的出现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姜栩栩哪里能忍它?! 第1088章 西部多山,姜栩栩带着人进了山之后便很快失去了踪迹。 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看来的。 姜栩栩一路顺着朱厌的气息搜寻,却发现进入山林深处,属于朱厌的气息开始四处分散。 姜栩栩清楚,这是朱厌的障眼法。 在朱厌和另外三只异兽现世时,姜栩栩已经提前了解过这些异兽的相关情况。 朱厌,上古凶兽之一,人面猿身,白头,红脚。 姜栩栩已经见过朱厌,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逮住它。 天元将士的性命,不是任由它戏耍玩弄的东西。 “一只猴子而已,又不是没逮过猴子。” 让精锐部队就近待命,顺便给她捡些小石头过来。 随行的精锐军在见识过姜栩栩主导的两场战事后,对这位年轻的皇后娘娘早已服气,哪怕她要求奇怪,众人还是快速给她捡来一堆小石头。 姜栩栩挑拣出一些体积最小的,随意将它们摆在一处空地上。 随后顺着空地,围着石子画下一个寻踪的阵法。 阵法中快速画了几处符文,这些将士自是看不懂,只当他们娘娘这是又在研究出什么对敌的阵法。 却见,姜栩栩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 只见她单手掐诀,指诀划过符纸,似是从符纸中抽取了一点什么东西。 无人得见,那是属于朱厌的气息。 也是姜栩栩从被朱厌伤到的将士身上抽存在符纸里的。 姜栩栩将从符纸中抽出的朱厌气息蓦地射入阵法的最中心,随着她手中快速变幻法诀,灵力流转,只听她一声敕令, “现!” 所有人便见,随着姜栩栩的动作,原本地上散乱着的小石头竟是自己动了起来。 小石头有规律地朝着几个方向移动。 有将士忍不住惊呼,“娘娘,这些石头是?” “这些在动的石头代表朱厌的分身。” 因为每一个分身都带着朱厌的气息,想要快速辨别太难,所以姜栩栩直接捕捉了所有分身的位置。 那将士也不是个笨的,听到姜栩栩这话瞬间明白过来, “那我们只要分散开顺着这些石头的方位找过去,就总能逮住那畜生是不是?!” 对于朱厌这样的凶兽,这些将士们口中并没有太多的敬畏。 因为不止姜栩栩生气想要将它逮住,亲眼看着这妖兽害了他们不少将士,天元的将士都想亲手逮住这厮。 姜栩栩清楚他们的打算,却不可能让他们分散过去寻找。 毕竟这些人只是将士,并非玄师,对上朱厌,哪怕是一个分身都难以招架。 她既然带他们进山,就不可能叫他们出事。 “你们有你们要做的事,朱厌,交给我就好。” 将事情都交代安排下去,顶着副将有些诧异但毫无置疑的目光,姜栩栩示意众人散开,而后面朝阵法。 顺着阵法中放缓了移动速度的石头,先是以灵力一个个捕捉,而后,掏出数张雷符。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数月,她的神魂和凤柃柃的身体已经融合得很好,虽然依旧不能发挥妖力,但灵力却已经恢复了十成的水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贸然进山追踪朱厌。 雷符借凤凰气息画就,每一张皆自带凤凰之力。 只见姜栩栩将十数张灵符直直抛出,灵符飞向阵法上空,随着姜栩栩手中法诀快速亮起,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三茅真君,与我神方。以符为凭,以雷为引。请奉赦令,炎震四方!” 随着她的诵念,天空快速聚齐黑云,一如当初第一次用融入了凤凰之力的雷符对付申徒悟时的场景。 又或者说,威力更重。 姜栩栩感觉着头顶聚起的力量,隐约感觉到这股力量比起她在原本世界还要强悍。 只当是这个时空的灵气充沛给力,专注手中法诀,而后视线扫过地上移动的小石头,清音微沉,念出最后二字敕令, “雷降。” 清音落地的瞬间,只听空中数道轰隆声响,下一秒,数十道带着凤凰之力的火雷从天而降。 却是精准地顺着姜栩栩寻踪感应到的方位而去。 林中,朱厌感觉着人类的气息离自己甚远,正洋洋得意地放任自己分身在林中乱窜,就见头顶忽然聚起了黑云。 黑云之上,一股危险的力量叫它心生警惕。 它下意识就要召回所有的分身护卫自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火雷降下,带着劈山之势,几乎是一瞬间,朱厌便感觉到自己散出的分身同时遭到重创。 朱厌分身带着它的本体力量,一个两个受创尚且对它造不成伤害,然而,分身同一时间被火雷劈中,朱厌的力量瞬间被劈散大半。 因为力量的快速削弱,朱厌甚至没能及时应对,头顶那属于它的那道火雷也随之降落。 带着凤凰之力的火雷,能将普通妖邪劈得神魂俱散,朱厌到底是上古妖兽,妖骨强悍,火雷不至于要的性命,但却也叫它本体倒地不起。 若非分身分散了它的力量,它原本不该被如此轻易打倒。 朱厌猩红的眼睛里闪过愤恨,正要挣扎着起身,却听头顶,火雷散去的硝烟中,又一道清音响起,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四方灵邪,莫敢遁走……” 朱厌抬眼,却见一人脚踏清风而至,低头对上它目光的瞬间,来人面色不改,神色与声音一样淡漠, “缚。” 随着这一声敕令,数十道灵光锁链自林中飞出,直直将朱厌的手脚头尾及身体牢牢锁住。 朱厌龇牙露出凶狠之色,试图挣扎,却发现眼前这区区术师落下的锁链,它竟挣脱不掉。 它盯着姜栩栩,好半晌,却咯咯笑出了声,而后,口吐人言, “你抓我,你的人,必死。” 它朱厌,生来便吞噬战场的兵戈之气,所以它出现的地方,就如恶念驱动一样,总能引起人们对于掠夺征伐的渴望。 因而,它自身力量虽比不上那些正经的大妖,却自有它的力量所在。 那些穷兵黩武的人类,便是它能驱使的力量。 “你们的敌人,已经翻越山林,埋伏在这处山脉,你的人,遇到他们,必死。” 朱厌说着,便要去看面前术师脸色大变的惶恐模样。 然而,想象中的样子却并未出现在姜栩栩面上,只见她神色如常,目光依旧,张口时,声音同样淡漠, “你以为,明明我一个人就能将你拿下的事,我为什么非要带上上千精锐部队?” 那自然是为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089章 林中有草叶窸窣的响动声。 一路翻山潜入天元的西琴国士兵正在林中快速行动。 在查探到天元国士兵的踪迹后,带兵的主将就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 只要暗中解决掉这批天元国的,换上这些人的衣裳,他们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天元的大营内,从内部为他们西琴打开一个缺口! 然而,这些人想得很好,就在他们呈半圆之势暗暗准备将天元的这批精锐包围其中时,原本看似毫无防备的天元国将士瞬间动了。 与此同时,西琴国身后同样出现了天元隐匿身形的将士。 两方夹击,不多时,西琴国这批费尽千辛万苦翻山越岭潜入天元境内的士兵被尽数击杀。 这边快速解决了战斗,姜栩栩那边自然不遑多让。 朱厌没有了能够拿捏住姜栩栩的把柄,自然是被姜栩栩锁住一起带走了。 至于为什么是带走而不是就地解决,自然是因为,她有用。 姜栩栩和褚北鹤两边进展顺利,苍辚和蒹葭那两边自然也不用说。 和姜栩栩这边一样,在控制住两边战局后,苍辚和蒹葭直接出手灭了另外两只挑起战争情绪的凶兽。 凶兽虽灭,但两国战事一起就没有贸贸然中断的道理。 天元国四方战火纷飞,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至此,真正的天元之祸才终于降临。 将朱厌以及西琴国俘虏带回营帐后的第七天。 姜栩栩正在营帐点灯画符。 而她的营帐正中央处,是被巨大笼子关押着的朱厌。 只见朱厌脖子四肢皆被灵光锁链牢牢锁着,而锁链另一头连接着的是地上的一个专门用来克制朱厌的阵法。 姜栩栩无视朱厌气急败坏的叫喊声,自顾提笔画符。 灵气流转,一笔呵成。 也就在她笔尖即将落定的那一刻,姜栩栩只觉得一股带着危险的凶煞之气自她头顶压下。 强悍的压迫感,叫她握笔的手猛地一僵,而屋中,原本还在叫嚣的朱厌,在感应到这股气息的瞬间,整个身子先是一抖,而后蓦地抱住脑袋,缩成一团。 姜栩栩只见自己笔下的符纸撕拉一声断裂开来,抬头朝外时,发现营帐四周蓦地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之中。 原本值守在外的士兵走动声细碎的私语声,以及周围的虫鸣声仿佛一瞬间消失不见。 世界似是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种感觉,像极了当初被蒹葭突然拉入领域的时候,可鼻尖随着夜风传入的血腥味,却叫姜栩栩清楚地知道,自己依旧身处这个时空的现实。 没有犹豫地丢下手中的笔,将旁边随身的挎包捞起,姜栩栩快步往外,刷的一下拉开营帐的门帘。 入目所见,周遭营帐一片静谧。 准确来说,营帐篝火还在,但人,却尽数消失了。 姜栩栩所在的主营帐有上万人,此时却仿佛一息之间,所有人消失不见。 她瞳孔微微一颤,握着布帘的手微微抓紧,而后,走出帐外,抬头,冷眼看着面前被黑气笼罩的庞然巨兽。 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目在腋下。 一如蒹葭描述的上古凶兽,饕餮。 同为凶兽,饕餮散发的气息比起朱厌要危险数倍。 然而眼下,姜栩栩只是定定看着对方,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她对上黑气中的那双眼睛,只冷声开口, “吐出来。” 饕餮的一双眼咕噜转动,似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姜栩栩眼眶微红,咬牙,一字一顿对着面前的凶兽开口, “我让你,把他们吐出来。” 饕餮贪食,可吞万物。 眼下营地内所有活物一息之间消失,只有眼前的凶兽能够办到。 姜栩栩清楚地记得蒹葭曾经的嘱咐。 若四凶现世,不管碰上它们之中哪一个,都不要犹豫,直接逃。 可她怎么能逃? 姜栩栩虽然只是一个来自未来时空的异世之魂,但眼前消失了的这些人,都是这两个月来与她并肩作战的人。 她怎么可能丢下这些人不管独自逃生? 哪怕这些人或许已经性命全无,她也要将他们的尸体讨回。 目光如炬直直射向面前的凶兽,姜栩栩眼底尽是寒意,没有任何犹豫地,数张雷符同时从她手中飞出。 雷符如有意识般的飞向饕餮,将它围在中间,随着姜栩栩只见法诀变幻。 雷符中有熟悉的妖气流转,下一秒,十数张雷符陡然化作数百张,密密麻麻地将饕餮围在中间。 若是朱厌瞧见,就会发现,姜栩栩手中的雷符之中,不止有凤凰的气息,甚至还加入了它的一缕妖气。 饕餮刚吞吃了上万人,犹觉得饿,一双眼睛看着将它包围的符纸,只张口,便作势要将这些东西吞进腹中。 姜栩栩快速掐诀,指尖灵力涌动,没有半分犹豫地张口, “雷降!” 一瞬间,漫天火雷降落,仿若火雨般噼啪落下,却尽数准确地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饕餮庞大的身形,似瞬间淹没在火雷雨之中。 雷光电转间,只见一张大口张开,竟似要将这漫天火雷吞没。 只一秒,又惨叫连连。 待到火雷间歇,面前的饕餮一身狼狈,身上被劈出几处焦黑大洞,但饕餮本尊却似毫无所觉。 张口,蓦地吐出一堆雷火,与此同时,伴着雷火被吐出的,还有数百将士。 那数百将士周身被雷火裹挟,看不出是死是活,姜栩栩挥手间,那裹挟的雷火尽数散去。 便见那数百焦黑的将士中,有人动了动身体,发出一声咳嗽哀嚎。 姜栩栩紧绷的心缓缓松了一分。 还活着。 虽然可能只活了三分之一,但至少是活着的。 也就是说,被饕餮吞噬的人,还能救。 但必须速战速决。 姜栩栩心念电转间,被火雷劈过的饕餮也终于缓了过来,看着地上的人,以及自己的身体,一直咕噜乱转的眼睛此时紧紧盯住了面前的女人,张口时,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难言的渴望, “吃……你比这些人类,更香。” 她的神魂,比起那上万人类都要香。 它要,吃了她。 眼见饕餮说着,张开大口便要朝她而来,姜栩栩面对眼前的凶兽,没有任何畏惧,只快速以灵力虚空画符, 巨大的灵光符文自虚空显现,一道道将饕餮包裹其中。 其中两道精准锁住饕餮的嘴巴,用力一扯,将那巨口拉得更大。 而后,又是一道符令,伴着冷冽清音诵念, “天地水德,万法随流……以符为凭,以气为引。请奉赦令,泽被四方!” 话落,符令化出巨大的水龙,蓦地冲入饕餮的巨口之中。 第1090章 饕餮猝不及防吞入巨大的水龙,先是一愣,但很快便主动吞纳。 刚刚带着凤凰之力的火雷它吞不下,但区区水龙对它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姜栩栩见它动作也也不见慌乱,眼眸微抬,手中法诀变幻,下一秒,却见水龙自尾部亮起金光。 紧接着,金光一点点蔓延至水龙全身。 饕餮反应过来时,亮起金光的水龙已经被它尽数吞没。 姜栩栩就紧紧盯着饕餮,一秒,两秒。 便见饕餮哇的一下,大量的水伴着上千人哗哗从它口中流出。 整个营地须臾之间,就像是洪水过境,不仅水流遍地,地上更是各种“尸体”。 姜栩栩眼下却顾不得那些人是不是还能活着,确认过褚北鹤的金光对饕餮也有效后,就要再次如法炮制,打算让它吐出更多人。 但已经吃过两次亏的饕餮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本以为这个人就算有些本事也只是个有些厉害的玄师,却不料她不仅神魂稀罕,灵力间还带着克制它的力量。 饕餮没有犹豫地散出黑气,黑气瞬间将它周身淹没,只一瞬,它的身体便消失在了眼前。 姜栩栩看着对方消失,却不敢掉以轻心,她不认为饕餮特意出现又就此离开。 手中暗暗提防,果然,饕餮的身影蓦地出现在她身后,巨大的兽口对准姜栩栩,几乎将她半个身体淹没。 姜栩栩心中一凛,手中掐诀,术法启动。 下一秒,她手中蓦地出现一道灵光锁链,随着她用力一扯。 本该在营帐中的朱厌被一把扯出笼子,转眼间竟是和她调换了位置。 看着眼前的巨口即将将自己吞没,饶是朱厌也忍不住惊恐求饶, “大人饶命!是我朱厌!” 饕餮吞噬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但下一秒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朱厌吞入自己的腹中。 管它朱厌还是朱雀,它都要吃! 朱厌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为了自救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散出凶气,试图阻止被饕餮吞噬的命运。 两只凶兽,就这样突然地对上了。 而营帐内,利用阵法和朱厌做了替换,又有朱厌牵制饕餮,姜栩栩也得以争取了一点准备时间。 虽然前两次得手,但姜栩栩根本不敢小瞧一只上古凶兽,只看饕餮在火雷之下除了身上几处不痛不痒的坑洼依旧不见半分虚弱。 姜栩栩就知道这家伙有多难对付。 想要挣得一线生机,她必须做好以命相搏的准备。 将帐中法阵快速做出调整,姜栩栩想也不想,划破掌心,将血液滴入法阵之中。 灵光亮起,姜栩栩就那样立于法阵中心,手中掐诀的同时,口中快速诵念, “九天大帝,南极至尊,炎火之祖,勾陈之精。北酆九垒,水陆阳冥。 日月星辰,城隍威灵,十二泉扃。 神拒者灭,鬼拒者倾……” 掌心血液不断渗入法阵当中,姜栩栩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白,手中法诀却丝毫不动。 就在这时,只听帐外一声嘶吼。 头顶的营帐被尽数掀翻,朱厌破烂的身体蓦地摔在了姜栩栩脚边。 姜栩栩神色未动,手中掐出最后一道法印。 “急急如律令!” 清音落地,脚下法阵亮起一阵金光,而后,便见黑气笼罩的饕餮周身亮起五道灵光。 灵光中显露五道神尊。 五道神尊将饕餮围在中间,其中一人脚下一跺,饕餮脚下大地裂开巨缝便要将饕餮陷入。 饕餮见状轻轻一跃,却见旁边一人手持巨斧朝它劈砍而来。 紧随其后,炎火,冰结,水柱,五道乾坤之力将它死死困于大地裂开的缝隙中。 姜栩栩咬牙,以金光与鲜血凝出一道光剑。 巨大的光剑带着雷霆之力朝天落下,直直朝着饕餮而去。 叮的一下,饕餮盔甲破裂,光剑插入饕餮体内,只短短几寸,却无法深入。 饶是如此,依旧让饕餮忍不住低吼出声。 姜栩栩见状,更是死死掐住手中法印,不顾掌心处鲜血如注,只一心操纵着光剑继续往下。 再往下。 光剑艰难地插入饕餮体内又一寸,之后便却再也无法寸进。 姜栩栩有些不甘心,就在这时,三树化作的火凤凰自她体内飞出,带着凌冽之势冲向光剑。 凤凰绕剑而上,而后抱住,狠狠下压。 “三树!” “吼!” 姜栩栩的惊呼声伴着饕餮的一声怒吼。 只见饕餮周身黑气被金光和凤凰之火迅速灼烧,而它的身体则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光剑。 偏偏周围五神却将它死死困住。 姜栩栩见状,顾不上光剑与饕餮本体抗衡带来的神魂震荡,操纵着光剑就要将其钉穿。 就在她感觉饕餮的挣扎变弱,就要和三树一鼓作气时,黑夜中,忽有一道黑光闪过。 如一道利剑横扫营帐百里,只听铛的一声,姜栩栩以神魂骨血凝聚的光剑连同五神的身体陡然断成两截。 五神俱灭,光剑消散,三树神魂化作的火凤更是被蓦地扫飞。 姜栩栩刚要唤三树,口中却没忍住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饕餮得了自由,似发怒般冲上前来,尾巴一扫,姜栩栩的身体蓦地被猛地扫飞十数米。 落地的瞬间,便见面前两道凶影。 除饕餮之外,还有一只……穷奇。 竟然是,两头上古凶兽。 姜栩栩眉心猛地一跳。 一头凶兽已经这么难以应对,再来一头……这是有多看得起她? 饶是姜栩栩再有自信,也不觉得自己能从两头上古凶兽手中全身而退。 若神魂在此被毁,她在原来世界也将死亡。 姜栩栩的视线看向不远处落在地上明显虚弱的三树神魂。 不管是她还是三树都不能死在这里。 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 用闻人白依给她系上的狐毛将她和三树的神魂直接拉回原来世界。 这样一来,她和三树也会提前脱离这个时空,而凤柃柃的身体,也将宣告死亡。 姜栩栩手掌紧紧攥住。 她不甘心就这样走掉。 若是……若是属于她九尾的妖力还在…… 心念一动,她胸口处蓦地亮起一道白色的妖光。 与此同时,饕餮与穷奇已经同时朝她扑来。 巨大的凶兽,涌动着凶煞之气,在即将将她吞噬的瞬间,姜栩栩胸前妖光大盛。 下一秒,两头凶兽,竟是被狠狠扇飞! 第1091章 “俩老东西欺负一个小孩,你们也好意思。” 妖光之内,雪色狐尾翻飞,伴随着强盛的威压,蒹葭的身影就那样出现在妖光之中,身后巨大的十尾张扬挥舞着。 仔细看时,却能发现,在她身后,还有数条仿佛幻化出的狐尾。 如雪洁白,却笼罩着层层灵光,竟是自姜栩栩神魂凝聚出的另外九尾。 刚才的穷奇和饕餮,正是被两人一人一尾巴给抽飞的。 两凶兽皮厚,虽然被抽飞,但很快重新爬了起来,感应到对面的气息,两只先前凶煞四溢的气息都敛了两分。 心中警惕,面上却依旧露出一脸凶色。 烟尘滚滚,妖光四溢,姜栩栩缓缓上前,两道身影就那样并肩而立,身后张扬的十数条狐尾,乍眼看去,仿若千军万马。 这和它们先前感应到的气息可不一样。 若不是看清对面只有两人,两只凶兽都要以为青丘的九尾狐都跑出来了。 蒹葭同样眯了眯眼,看着姜栩栩身后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九尾,以及那神魂中相似的魂息。 这一刻,她再不确定姜栩栩这个异世之魂和自己的渊源就说不过去了。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收到感召,出现在这里。 姜栩栩对于蒹葭会突然出现同样有些意外,下一秒,似是想到什么,从胸口处摸出一张纸牌。 那是临别前蒹葭给他们的,纸牌上附着属于十尾的妖力。 她也曾想过这是蒹葭给她和褚北鹤保命用牌,却不曾想,纸牌上的妖力竟将自己神魂处一直被压制的妖力引了出来。 感受着神魂处熟悉的妖力与灵力,姜栩栩看向对面凶兽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 来得正好。 这样一来,她总算是能放开手,打了。 蒹葭和姜栩栩靠得近,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她气息的变化。 那汩汩的战意,跟自己还挺像。 嘴角微勾,尽管想要跟她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但眼下,面对两头上古凶兽,饶是她也没工夫分神聊天。 感受一下姜栩栩神魂处散出的妖力,蒹葭忽然道, “本来还想着我一个打三个会有些吃力,现在你勉强能给我凑个数。” 姜栩栩嘴角挂着血,此时还专心感应着神魂处那属于九尾的妖力,闻言忍不住扭头, “嗯?” 就见,蒹葭手指轻抬,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变幻,两人连同两头凶兽竟是被她瞬间拖入她的领域之中。 而待看清领域中的场景,姜栩栩便明白,她说的一打三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蒹葭原本的领域之中,竟然还有一头凶兽。 上古凶兽,梼杌。 显然,在出现在这里之前,蒹葭原本是跟梼杌打着的。 是因为她的妖力感召,所以蒹葭才带上梼杌直接瞬移到她这里? 上古四凶同时出现三凶,姜栩栩不认为这是什么巧合。 它们分明是有预谋地冲着她和蒹葭来的。 明明眼前面对着三头凶兽,姜栩栩心底却没有生出多少恐惧,许是因为蒹葭就在身侧,两道神魂的牵引叫她神魂隐隐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似有什么隐匿于神魂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 她甚至还有心思分神去想—— 既然三凶已经在她们这里了, 那么,剩下的一凶呢? 会是在苍辚那里,还是……褚北鹤那儿? * 姜栩栩没有料到的是,剩下的一凶,凶兽混沌,此刻既不在苍辚那儿,也不在褚北鹤那里。 它在天元皇城。 京城,此刻黑气笼罩。 街道上,尽是各种争执打斗声。 无人知道京城是什么时候乱了起来,只知道人们意识过来的时候,京城百姓仿佛都疯了。 平日里一点小摩擦演变成大摩擦,小打小闹演变成动刀动斧,怨气和恶念也随着这些矛盾不断滋生。 而就在京中一片大乱之下,城外一群大军一路逼近城下,而为首的主帅,却是本该在沐北的驻军守将列远候。 列远候也姓褚,不过是褚氏分支的另一族亲。 褚悲还未登基时,便叫老皇帝打发到了沐北,谁也没料到,在天元四面受敌的时候,他会带着沐北的驻军一路杀到皇城。 元相和一众大臣正因京中今日突然出现的乱象而商议对策。 因为打架斗殴的人太多,京卫司的人都抓不过来,就连直属陛下的玄听司都尽数出动了。 也就在这时,他们接到了列远候带军直逼皇城的消息。 元相此时便与一众朝臣站在城门之上,看着底下的列远候,眼底尽是凌厉威严, “列远候!你无诏带军来京,是要反吗?!” 城下,列远候一脸大义凛然,高声道, “天元大乱,陛下亲征北境,本候知晓皇城危难,特意带军前来替陛下守住皇城!还请元相打开城门!” “简直荒唐!陛下亲征之前已经命京郊守军护卫皇城,有你等什么事?” 元相年纪虽高,此时却中气十足,对着城下便是一声怒斥, “我以监国的身份命你,速速带兵离开!否则你与你身后所有将士,皆以谋逆论处!” 列远候闻言,眸眼阴沉,嘴里暗骂,“老东西,不识好歹。” 说着,竟是示意旁边取来弓箭,二话不说,直接对准城墙上的元相。 陛下既将皇城交给这老家伙,老家伙若死,皇城便尽在他掌控之中。 列远候眼底被膨胀的野心淹没,也顾不得自己此举是不是会招来后世骂名,拉开弓箭便朝着元相直直射去。 以双方的距离,元相又是站在城墙之上,若非神手根本不可能射中对方。 然而,就在列远候的弓箭射出的瞬间,他身后竟隐隐显露出一道混沌身影。 混沌的妖力缠绕于他射出的箭矢之上,箭矢瞬间仿若得了意识一般,带着凌厉而凶悍的气势,十分精准地朝着元相的心脏处射去。 城楼上的元相以及朝臣们反应过来时立即后退,将士更第一时间立起盾牌,却不料,那箭矢竟瞬间穿透盾牌,眼见着就要射向元相。 千钧一发的瞬间,一道身影蓦地自元相身侧显现。 在那箭矢距离元相心脏不过几厘之时,伸手,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那带着混沌之力的利箭。 第1092章 如电般凌厉的箭矢,落在那骨节分明的手中仿若失去了所有力量。 金光驱散了箭矢上的混沌黑气,城楼上,所有人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皆是目瞪口呆。 如果他们没记错,眼前这人,分明是当初陛下亲旨前往南边镇压敌乱的主帅,苍辚。 可谁来告诉他们,本该在南边领军的人,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城? 还有他刚才出现的方式…… 他,究竟是何人? 苍辚此时却无意与众人解释太多,他握着手中箭矢,感受着箭矢上附着的恶念,黑眸沉得仿若深渊。 他看向城墙之下,那现身于列远候身后的混沌。 在场所有人都看不见它,但他除外。 四凶现世,苍辚作为天元的守护金龙自然是最先感应到。 也因此,天元皇城出事,他也是第一个感应到的人。 混沌喜欢依凭于凶德之人,哪里有恶人,哪里便有它的气息。 所以它也是四凶之中,最喜欢依附于恶念的凶兽。 比起其他三凶,它并非最凶悍的那个,却是最难缠的一个。 因为它从不自己亲自动手,而往往以混沌气息影响人类为他所用。 而眼前,逼压皇城的大军,城中混乱的人心,正是混沌的手笔。 又或者,还有其他东西…… 但不论如何,天元,他要守,皇城百姓,他亦要守。 黑眸沉凛,苍辚握着箭矢的手一个翻转,而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城墙下的混沌而去。 箭矢周身覆盖这金色龙气,带着凌冽之势直直射向混沌的所在,与此同时,苍辚足尖轻点,整个人凌空跃起,随着箭矢一起直直飞向混沌的所在。 他宛若仙人之姿,自出现就震住了底下叛军,更别说此时那跟随利箭飞来的架势,更是射入军中的一把利刃,叫列远候以及他身后的大军都出现了骚乱。 但很快,他们却发现,来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在利箭射空后,那人更是仿佛抓住了什么腾空而起,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云层之上。 列远候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碍事的人自己消失了,他自然不可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眼见着列远候快速整军准备攻城,城楼上的元相众人见状也立即做出反应。 战事一触即发。 褚北鹤虽然在京郊布置了守军,但城中大乱,连守军之中也出现乱象,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列远候的叛军逼近。 本就军心不齐,眼下匆匆应战,很快就出现颓势。 不断有人哀嚎着倒下,很快城墙下便堆起尸墙,眼见战况不妙,朝臣们纷纷拉着元相准备退守皇宫。 元相闻声怒喝, “城门若破,皇宫宫门又如何守得住?!” 在哪都一样。 若今日天元注定城破,那他也定要守在最前方! 元相不肯走,甚至亲自走到战鼓边上,抢过鼓槌亲自为将士擂鼓。 城外喊杀声不断,城内百姓被即将城破的恐惧刺激,心底更是生出恶念。 城门未破,城内便已是烧杀抢夺乱作一片。 而云层上方,苍辚换做本体金龙与混沌缠斗,余光窥见城下一片乱象。 那乱象之中,凝聚的恶念如同一只吞天巨兽,将整个皇城乃至天元笼罩其中。 苍辚此时方知,不管是之前种种,抑或是今日四凶现世,天元之祸,皆因此间恶念。 这些恶念仿佛凭空出现,又似早已藏匿在皇城之下。 直到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它才陡然爆发,甚至……引来四凶,为它所用。 “这才是真正的,天元之祸……” 苍辚心中发沉,对于眼前的混沌杀意凌冽。 然而,混沌虽不擅战,却擅于隐匿,而随着它每一次隐匿,吸收了城中恶念的它周身涌动的混沌之力越强,苍辚竟一时拿它没办法。 若姜栩栩此时在场,甚至能看到苍辚此时周身金光明显黯淡下来。 只因,他本体的金光代表的是天元国运,眼下天元大乱,国运衰弱,若是不能守住,天元将不复存在…… 国运金光变暗,叛军所盛放的野心和恶念越强,眼见城门即将被攻破之时,不知是谁一声高呼, “援军!援军来了!” 城墙上死死支撑的将士与元相等人远远看去,便见不远处沙尘滚滚,确有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苍辚同样看去,而后一眼窥见那万军为首的那一点金光。 那金光随着靠近越来越盛,隐隐的与他的金光相照应。 苍辚心中一动,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是陛下!陛下回来了!” 城墙上有将士带着哽咽的声音嘶吼,原本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将士心神一荡,手中仿佛重新聚起了力气。 至于叛军为首的列远候,在听到陛下回来后同样心下一颤,远远看去,真的见到远远奔袭而来的众军前方,那玄色铠甲下年轻而沉睿的面容。 列远候眼底猩红一片,心中不但没有退意,反而有种豁出一切的疯狂。 他既然做了,便已无退路。 褚悲回来了又如何,他能带来的又有多少人? 杀了褚悲,攻下皇城,他自然是下一任帝王。 同是褚姓,他怎么甘心一直屈居于这样一个黄口小儿之下! 两军相碰,彼此皆不退分毫。 战局再起…… 城里城外,喊杀声持续了足足三日。 与此同时,西部营地,遍地的尸骸被一一收殓,主营帐处一片狼藉,所幸还有半数将士幸免于难。 那是从饕餮肚子里夺回的上万将士。 西部守将带人将这上万人一一盘查,却始终找不到他们的主帅——皇后娘娘的踪影。 直到第四日,距离主营百里之外的山中,蒹葭的领域被撕开。 三头凶兽奄奄一息,被丢出领域之外。 紧随其后的,是一身狼狈的蒹葭和姜栩栩。 蒹葭断了三尾,姜栩栩神魂受损,抱着三树的神魂,勉力支撑。 蒹葭尽管狼狈,却并不妨碍她嘲笑姜栩栩。 只是,那嘲笑的话刚刚出口,她便蓦地察觉到了不对。 仔细感应过,蒹葭先是一愣,而后面上少见的,显露出了慌乱之色。 哪怕面对三凶都不曾显露的模样,让姜栩栩心头一紧。 刚要询问,就见蒹葭看向她,眼底带着似孩童般的茫然与无措。 她说, “我……我感应不到苍辚的气息了。” 第1093章 蒹葭可通天道,亦通晓万物本息。 过去不管苍辚身在何处,她总能第一时间捕捉他的气息所在。 然而眼下,她感应不到他了。 在最初的无措后,蒹葭的眼眸一点点沉下,下一秒,她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了姜栩栩眼前。 姜栩栩见状,心神一凛,却没有立即跟着离开,而是视线扫过那奄奄一息的三头凶兽。 顾不得神魂受损,姜栩栩单手掐诀,再次以神魂凝聚出三尾。 三尾毫不犹豫地朝着三头凶兽而去,直接扎穿凶兽胸腔,将它们直直钉在原地。 三头凶兽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呼,声音却弱不可闻。 确定它们再掀不起风浪,姜栩栩身后的狐尾这才化去。 然而扎在三头凶兽身上的尾巴却化作石柱叫它们动弹不得。 做完这些,姜栩栩神魂愈发虚弱,然而她却顾不得太多,手指在面前的虚空一划。 属于九尾的妖力破开虚空裂缝,顺着蒹葭的气息,姜栩栩踏入裂缝,紧随其后出现在了天元皇城。 踏出裂缝,看清眼前皇城的瞬间,姜栩栩有一瞬的恍惚。 数月前离开时,皇城还是一片繁华景色,屋舍精巧,长街宽阔,甚至还能依稀回忆当时万民相送的场景。 可眼下,皇城一片破败景象,城墙破碎,鲜血几乎染红了护城河。 城中也并不比城外好到哪里去,好几处都是烧杀过后废墟,虽然不至于像城外那般尸横遍地,但青石板上残留的鲜血也昭示着这座皇城过去发生了什么。 姜栩栩没有过多停留,顺着蒹葭的气息便找了过去。 尚未找到蒹葭,褚北鹤却先一步出现在了眼前。 他依旧是那一身盔甲,盔甲上占满了血污,样子也是从前不曾见过的狼狈,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金光变淡了。 姜栩栩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顾不得多问,她很快找到蒹葭的所在。 皇城祭台,曾经她和褚北鹤一同祭拜过天地的祭台,此时蒹葭就在那里,而她面前,是一条失去了生机,静静躺着的金龙。 那是苍辚的本体。 巨大的金龙铺满祭台周围,本是最耀目的金色龙鳞,此时却仿佛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下来。 更叫姜栩栩刺目的是,属于苍辚的龙体上,被插了数十把刀剑,每把刀剑上,皆带着人类的气息与恶意。 虽然知道这些并不是导致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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