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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府内炉火轻吟,壶中的水渐渐泛起气泡。 云黛主动提出要和祁寒晴单独讲话。 “没有想到会在关内见到郡主。”祁寒晴倒了一杯温热茶水放到云黛面前,率先开口。 “是啊,我也想不到真会答应侯爷的请求,来边境见你一面。” 云黛微微一笑,眼中透露出几分真诚。 祁寒晴实在想不到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发出疑问道:“见我?” “是啊,侯爷请我来当说客,好好和你解释一次。” “没什么好解释的,郡主不必挂怀。” 祁寒晴不想给秦征云任何机会。 这五年哪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的。 “有些事还是要解释的,就比如……我不喜欢侯爷,也没有想过要拆散你们嫁给他。” 这倒是让祁寒晴颇感意外,在她的印象里,秦征云对云黛这样痴心,总该是互相确认过心意的,她实在想不到秦征云会是一厢情愿。 云黛从她细微的表情里看出疑问,解答道:“就算年少欢喜,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从前或许是有过两人在一起的念头,但现在是完全没有? 云黛的话像是一团迷雾,让祁寒晴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她问:“为什么?” 如果这样,为什么要一次次设宴请走秦征云? 为什么要不顾流言去做那些亲密举动。 她想不到云黛这样做的理由。 “因为我一开始没想过你会走。” 云黛忆起永昌侯和离事情传遍京城时,她差点将手边的花碾碎。 她纯粹是想给他们夫妻找不痛快,谁知道祁寒晴决绝至此。 秦征云和自己一起长大,夫妻恩爱人人艳羡。 而自己呢?不过三年好活就成为了未亡人。 从小是天之骄女的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凭什么当年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娶她的人,转身可以这样幸福? 云黛知道做这一切的她很幼稚。 把事情讲开,她恢复那副高高在上的神色:“说句真心话,侯爷在我面前的时候谈论的最多的还是你,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若是可以,我还是希望你给他一个机会。” 一碗茶见底。 祁寒晴手指轻抠茶杯,沉默良久。 “可做不出选择的一直是他,不是我。” “多谢郡主今日请我喝的茶。”她说罢,将她瓷杯往地上一扔,面色含笑,眼却凉薄。 “有些事,就如同这瓷杯一样,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无法复原。” 第18章 傍晚的余晖洒在将军府的墙壁上,映出一片静谧的金色。 答应秦征云的事情已经做到,云黛没有过多的停留。 走出将军府,在外等候良久的身影才动了动身体。 “怎么样了?” 秦征云第一时间迎上来,急切想要得到答案。 这样的秦征云太过陌生,又太过熟悉,直到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重合。 那个曾不顾一切,为了她要对抗圣旨的秦征云。 多年前,那一道赐婚圣旨下来时,她甚至想过要和面前的这个男人私奔。 可父亲的话点醒了自己,他说,云黛,皇家没有选择的权利。 没有权利地位和父亲的宠爱,她连任性的机会都没有。 但她不后悔嫁给了世子,那三年的甜蜜回忆她这辈子都走不出。 她说:“能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她又说:“侯爷,我希望你幸福。” 之后的秦征云留在了将军府。 他利用手段从圣上那得了一个巡视边防的任务,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住了进来。 祁知礼等人恨得牙痒痒,还拿他没办法,只能每次路过给他翻个白眼。 变故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这日,傅安忽然浑身是血的从府外窜入,满脸的惊恐绝望。 “师父被羌军抓走了……” 他大口喘着粗气,像是跑了很久。 “你说什么?她在哪?” 秦征云的心骤然一沉,强烈的恐慌袭来,他几乎是本能的冲上前,紧紧按住傅安的肩膀。 边境骚扰最频繁的就是羌军,要是有关内人落在他们手上,一向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明明上午祁寒晴带着傅安出门时还好好的! “城西口……”傅安的声音飘散在风口,似是无力。 “将军呢?”刘副将扶起傅安,忙召两人帮忙把他抬进去。 军令严明,他没有私自带兵出去的权利。 “今日将军照例去关外巡逻了啊!”一位士兵急忙答道。 “那等找到将军,小姐都不知道去哪了!” 秦征云知晓军纪,士兵们只认军令不认私情。 他们等不到祁知礼回来。 这样的情况,再多拖一刻对祁寒晴而言都是危险。 来不及多想,他叫来侍卫:“整顿一下,所有人同我去城西口。” 和他一路过来的侍卫不到四十多人,而羌军即便只是是骚扰,也有着一百多人的队伍。 他要去救祁寒晴,就要做好无生还的准备。 祁寒晴必须平安,心中默念着。 他没有犹豫。 就算是死,这次他也一定会救祁寒晴。 将军府彻底陷入寂静。 待秦征云带兵走后不久。 “他走了吗?” 傅安自一旁的屋内走出,面无表情的用手帕擦着身上的鲜血,哪还有半分伤重的样子? 院内,刘副将笑着点头,对刚刚的一幕还心有余悸:“走了走了,你小子不错啊,装备齐全,我差点都误以为你真出事了。” “做戏做全套,师傅的事就是我的事。” 擦干身上的血污,傅安对着刘副将眨眨眼:“走吧,等会把那野鸡烤了,不然不好吃了。” 第19章 秦征云带着一行四十多人悄无声息的摸到城西口。 羌族人常年在这附近游荡,但今日却安静的出奇,连一丝风声都格外刺耳。 他们赶到时,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人胃里阵阵翻涌。 “找找附近有没有洞穴。” 秦征云下令,声音里有他察觉不到的惧意。 他害怕会是祁寒晴的血。 “是。”侍卫们应声而散,开始搜寻四周。 他们绕着黄沙覆盖的残垣过去,一架马车突兀的停在枯木前。 侍卫指道:“那不是云黛郡主的马车吗?” 秦征云循声仔细一看,果然是云黛离开前坐的马车。 他有如雷击的愣在原地,云黛也被抓了? “找到洞穴了!” 不远处又有侍卫传来发现,顾不得多想,秦征云赶紧调转马头。 洞穴内,火把有如天光。 他远远看见一抹红衣飘飘,正准备喊,却听见一声熟悉的惊呼,祁寒晴倒了下去。 他立马冲过去抱起人,发现她双目紧闭,嘴角溢出鲜血。 感受着怀里的微弱心跳,他长舒一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问刚才发出惊呼声的源头。 角落里,云黛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白玉瓶,裙摆沾满沙土,显得狼狈不堪。 “我……我回京的车马被羌军截了,是寒晴姐救了我,带我跑了出来……” 她像是惊魂未定:“那羌族人给我们下了毒,寒晴姐没撑住……所以……” 可秦征云眼尖的看到了她手里的瓶子,问道:“那是什么?” “是解药,寒晴姐带着我逃出来的时候趁着混乱抢的。” “拿来!”秦征云的声音不容置疑。 “不行,这里只有一颗解药!” 一颗解药? 秦征云看着怀里虚弱的人儿,现在这里没有大夫,祁寒晴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将军府。 而且如果她们中的毒,军中的大夫也无可解…… 也就是说,这是二选一的抉择。 相似的情形在脑海里闪过。 那天在湖里,他救起云黛,全然未顾身后的夫人。 这次他朝云黛伸出手:“解药给我,我会带你去军中找大夫。” “不行!万一来不及找大夫,解药给她,我一定会死的!” 云黛绝望的喊道。 “我以我的人头担保,你不会死!”他死死盯着云黛,十分坚定道:“云黛,你要没命,我随时给你陪葬,算我求你。” 他在赌。 大不了就真的把这条命给云黛。 但是这一次他必须救祁寒晴。 “侯爷,你可以不救她!就和上次一样,就算她死了,我们也可以说是羌军杀的,你何必救她?” “因为我爱她。” 这是在失去祁寒晴后每一个难捱的夜晚得出的答案。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慢慢驻扎在了自己的心里。 可他明白的太晚了。 云黛苦笑一声,知道这瓶药她一定护不住,因为只要秦征云没有选择自己,他随时可以上来抢。 她闭眼,将药瓶放在了秦征云的手中。 秦征云接过药瓶,没有片刻犹疑,立刻将解药喂给了祁寒晴。 随后看到祁寒晴的面色逐渐好转,他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转身看向云黛:“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 第20章 大漠的夜晚寒凉刺骨,月光洒下,为沙漠中的景致平添一抹迷离瑰丽。 祁寒晴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衫坐在沙丘边上,仰头喝尽了酒壶里的酒。 “之前你不让侯爷喝酒,怎么现在又自己喝起来了。” 云黛走到一边坐下,今天她没穿什么繁复的衣裙,整个人看起来爽朗不少。 “你身体没事了?” 祁寒晴把埋在沙里未开的酒壶递给她,道:“试试吧,我自己酿的。” 云黛接过酒道了声谢:“就一点唬人的假药,吃了也不伤身。” 听了这话,祁寒晴挑了挑眉说:“我以前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心眼子这么多。” 祁寒晴没有中毒,云黛也没有中毒。 秦征云二选一救人,是她们共同做的局。 但云黛的车马的确是遭到了羌军的袭击。 她的队伍不小心遇到了流沙,这才给了那些羌人有机可乘。 还好那一些小兵对于祁寒晴来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凭借对地形的了解一下就把那些小喽啰打跑了。 结果云黛得救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住她,说:“我们别浪费这么好的条件,不如这次看看侯爷会怎样选择吧。” 云黛很在意她在将军府说的那句“可做不出选择的一直是他,不是我。” 然后再往后什么祁寒晴被羌军抓、傅安跑出来通风报信、洞穴里祁寒晴晕倒,云黛不肯给解药这些事就都是为秦征云准备的一出戏了。 所以自然而然,云黛回将军府“解了毒”,秦征云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还让整个将军府陪郡主做戏,在外面晃悠了一整天。 “你才是啊,之前怎么没说你武艺这么好,那几个羌兵没一个是你的对手。”云黛表示无辜。 “别了吧,我武艺对比我哥他们可是最下乘的,你看我徒弟那身手,都比我厉害多了。” 祁寒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今日去救云黛的时候,她才发现傅安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今天侯爷可是不仅选了你,还深情告白了一番。” “不怎么办啊。” 祁寒晴觉得手上空空,又在沙子里挖出之前埋的胡麻饼,油纸包着的,到现在还有点余温。 她道:“说句实话吧,我今天听了他的话,其实没太大感觉,也许是失望太多次了,反而没了期待。” 所以起初云黛提出设局做戏,她不是很愿意,答案究竟怎样她早就不在意了。 在意答案的是以前的侯府夫人祁寒晴,不是她。 她摸摸心口,感受着那一块的空缺。 但凡秦征云是在中秋离开那天和自己说这一番话,她可能都会脑子一抽选择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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