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堕(H)_第105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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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说的动弹不得了。在场的妖生们此时已经认出玄枵是谁。亲眼看着他面无表情掰断翅膀的手法，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愧是西区的，真凶残啊…… 第887章许是觉得被一只未成年妖抢了风头，会场内其他妖管局的下手十分干脆，三两下卸掉了妖崽的关节。一下子制住了好几只发狂的妖崽。另一边，姜栩栩布下的结界内此时已经叫人看花了眼。十数条长长的狐尾在结界内飞转扭打，两名正经妖管局的成年妖险些插不上手。闻人百雪虽然是五尾，但对上发了狂的闻人青白也没拿到什么好处，更别说闻人青白的尾巴还带了毒。闻人青白之所以叫做闻人青白，正是因为他是难得的双色青狐，白色的狐尾，尾巴根部却透着带毒的青色。这会儿他玩命地散出全部妖力，四条尾巴几乎全部成了青色。闻人百雪看着自己雪白漂亮的尾巴缠上青色尾巴的瞬间就被沾染了毒素，毛发上的光泽明显变暗。 “闻人青白，你死定了！等你清醒过来看我不剃光你一身的毒毛！” 她嘴里骂着，五条尾巴几乎被她甩出残影。场地的擂台已经是一片狼藉，姜栩栩打架不习惯发狠话，一边跟闻人百雪打着配合的同时，眼睛却一直盯着闻人青白那几乎黑透了的第四条尾巴。眼见他趁着纠缠的空隙，第四条尾巴就要从后偷袭闻人百雪。姜栩栩早有防备，手中快速掐诀，带着金光的桃木剑迅速飞入她的手中。虽然她的妖力控制已经相对娴熟，但一般情况下，她还是更习惯用她的桃木剑。只见桃木剑入手的瞬间，她整个人已经飞身而起，对准闻人青白第四条尾巴，毫不犹豫地用力插下。桃木剑自上而下，将那条尾巴死死钉在地面。剑身上金光流转，正试图一点点化开那尾巴上污浊的妖气。闻人青白咆哮出声，顾不得闻人百雪的攻击，其余三条尾巴齐齐朝着姜栩栩袭来。闻人百雪哪里会让他胡来，没再顾忌他尾巴上的毒素，三条尾巴将他的尾巴死死缠住。另外两条尾巴的尾尖化作尖刃，毫不犹豫地对准闻人青白的尾巴扎下。突突突！ “吼……” 随着闻人青白一声怒吼，他另外三条尾巴被闻人百雪还有另一名妖管局的齐刷刷钉在了地上。另外的妖管局工作人员趁机一拳狠狠砸在他脑袋上，而后另一只手趁机将他的脑袋死死按在地上。闻人青白一下子失去了反抗能力，嘴里怒吼着，却依旧还在拼命挣扎着。姜栩栩清晰地感觉到他被桃木剑贯穿的尾巴还在不管不顾地挣扎扭动。原本不大的伤口被快速撕裂。 “不行！这样下去他四条尾巴会废掉的。” 闻人百雪犹豫着要将他的尾巴放开。姜栩栩眉心一拧，握着桃木剑的手却没有松开，另一只手下意识握住北灵石。她知道，只有褚北鹤的金光才能净除这些污浊并让他们冷静下来。可褚北鹤现在明显顾不上这边。她知道，这边陷入混乱的同时，第二会场内的污浊妖气也跟着爆发了。褚北鹤无暇分身，但他的脉心石却在她这里。这里面，也有他的金光。姜栩栩这么想着，忽然有了决断。将脉心石从脖间扯下，她单手握着石头的同时以手掐诀。指尖妖气随着金光凝聚，姜栩栩快速地以指尖在虚空成符， “天火雷神，地火雷神，承令召，速降威，听我赦令……” 闻人百雪耳尖一动，几乎一下子就想起这个咒诀。这不就是之前入班比擂，姜栩栩准备用来劈自己的妖雷吗？就是把人控制住而已，要不要玩这么大？这雷火气息闻着就危险！ “等等……” 姜栩栩不等。她看着胸前北灵石里不断涌出的金光，那属于褚北鹤的金光，此时仿佛受到她的牵引，正不断朝她指尖妖符上汇聚。心念微动，姜栩栩念出最后四字赦令—— “天地雷火！” 轰隆！妖学院上方雷云盘踞，几乎覆盖了半个学院。随着妖气涌动，妖雷自云层落下，穿透学院结界的同时，又化作无数细密妖雷，穿透第一第二两个会场的屋顶，准确地劈向每一个正被发狂按住的妖崽。包括闻人青白。咔嚓咔嚓！数道雷光降落。正在嘶吼挣扎着的闻人青白最先被劈个正着。雷火穿透桃木剑迅速从他全身掠过，伴着隐隐的金光，那条原本被污浊浸染的黑色尾巴仿佛被金光强势冲刷过一般。黑色的污浊妖气轰然散去。原本拼着将四条尾巴撕裂也要挣脱束缚的闻人青白瞬间不再动弹。闻人百雪和其余两名妖管局的反应极快，在雷火降下来的瞬间将人放开，及时避免被雷火波及。尤其在看到雷火走过后，闻人青白那微微焦黑的表皮皮肤，以及那卷曲发焦的尾巴毛。闻人百雪更是心有戚戚地抱住自己的五条尾巴。 “幸好，幸好，差一点我的毛也被劈焦了。” 不只是闻人青白，两个会场内，原本被卸了关节还在不断扭动挣扎的狂化妖们同时也被无数细雷劈了个正着。带着金光的雷火从他们身上掠过，原本还在发狂的妖生们顿时浑身抽搐，而后表皮焦黑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与此同时，他们身上被催动的污浊妖气也随之消散。原本混乱的会场，转眼间便恢复平静。所有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忙把中招的妖生捆起弄到一处。加上之前被集中在两个会场中间房间的那一批，妖学院内所有被污浊妖气影响而陷入狂化的妖生尽数被控制妥当。哦，除了一个。会场外，一个妖师打扮的男人眼见着妖崽集体狂化的场面被快速控制下来，有些没劲的啧了一声。筹谋了这么些天，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被妖管局的人控制住了。不过没关系，污浊妖气的研究已经成功。妖学院，不过是个试点罢了。这么想着，男人不做停留，转身就要离开。下一秒，却被不远处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闻人九枵随意站在那处，冷眼扫过男人，只淡淡道，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妖管局的大牢，正好缺一只邪妖装饰。第888章男人看清来人的瞬间，瞳孔蓦地一缩。他猜到会有人来堵他，却没想到来堵他的，居然是妖管局的老大——闻人九枵！没有半点犹豫，男人直接剥下一身妖皮，而妖皮之下，竟是一个身材娇小长相甜美的女人。女人周身诡异的妖力散开，身后蓦地化出三对黑色翅膀，没有半点保留地朝着闻人九枵发出自己最厉害的攻击。铺天盖地的黑色羽毛化作利刃朝着闻人九枵而去。趁着他被混淆视野的瞬间，女人的翅膀快速冲天而起，三对翅膀的加持让她速度快如闪电。而就在她准备冲破学院结界逃离的时候，身后一股危险的妖力散出。下一秒，一条狐尾直直穿透女人的腹部，将她整个拖回地面。闻人九枵站在原地毫发无损，身边是散落的断裂羽毛。将尾巴从女人腹部抽出，轻轻一甩，沾在毛发上的属于女人的血污便彻底消失不见。闻人九枵看着地上不断流血抽搐的女人，只道， “放心，只是肚子上穿了个洞，死不了。” 他说着，视线扫过她身后的三对翅膀，又补充， “你翅膀真丑。” 女人：…… 你礼貌吗？ * 闻人九枵亲自出马，逮住了潜藏在学院里伪装成妖师的邪妖。据说正是操纵了今天这一场混乱，又将王滨尸体连肉带骨吞食得一点不剩的鬼雾的成员之一。姜栩栩在耳麦里听到这个消息，知道今天这一出算是结束了。正松口气，看着妖管局的人将被劈晕的妖生们一一抬下去，忽然，眼角余光又瞥见一点污浊的妖气。 “吼！” 姜栩栩扭头，就见一只一脸凶狠的熊猫蓦地朝她扑来。这妖正是山竹。他在擂台上虽然显露一丝污浊妖气却并没有到要发狂的地步，又因为姜栩栩及时拦在他身前没被闻人青白的妖气毒针催化体内妖气。于是，在中招妖生集体狂化时，他幸运地躲过了。熊猫山竹瑟瑟发抖躲在边上看完全程。又看着姜栩栩一记妖雷把整个场地内发狂的妖生都劈了个遍。山竹受到了惊吓。然后，他狂化了。场内众人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姜栩栩也没想到，眼看着对面朝自己扑过来的山竹。姜栩栩不等旁边人动作，身后还未收回的狐尾已经先一步动了。长长的雪色狐尾在身后一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山竹会被一尾巴抽飞出去时，却见，姜栩栩的尾巴卷着一个十分眼熟的大竹笋，毫不犹豫地将它往张着大口的熊猫嘴里一塞。原本发狂的的熊猫妖冷不丁被塞了一嘴，先是一愣，下一秒条件反射地抱住竹笋原地坐下。四肢抱着金光大竹笋，动作快速又熟练地剥开笋衣就是一通咔吃咔吃。随着带金光的笋被他一点点吞进腹中，山竹身上原本淡淡的污浊妖气悄然被净化。姜栩栩眯了眯眼。原来用吃的也可以？早知道…… 早知道她也还会选择用雷劈。不为别的，就方便。虽是这么说，但妖力消耗过度也是真的。因为这个雷火妖符，从研究出来后她就没有正经使用过。上次对闻人百雪对战时就发现妖符的符兵并不是那么好控，在不能熟练控制的情况下，就容易损耗妖力。姜栩栩有些脱力地往地上一坐，同时身子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后倒。下一秒，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扶住。 …… 褚北鹤眼看着第二会场情况被控制后便迅速来到第一会场。刚刚劈下的雷火里，他察觉到有自己的金光气息。姜栩栩竟然能引动他脉心石里的金光…… 褚北鹤想过来看看她究竟做了什么，结果刚一过来，就看到她有些疲惫地坐在地上，身体更是往后倒去。褚北鹤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她那略显疲惫的背影，下意识的，就打算瞬移到她身边。然而他刚刚准备动作，有一人却先一步。长腿一迈，便来到她的身后，单膝触地，扶住她的肩膀的同时，很自然地，将她整个后背靠在自己胸前。姜栩栩没有回头就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没有任何反抗地将身体的重量交给对方，这才轻声唤他， “哥哥。” 身后，姜淮虽然单膝跪着，却依旧身形挺直，任她靠着，只问她， “我背你回家？” 姜栩栩闻言却是挣扎着坐起身，冲他坚定摇头，“不用。” 她不排斥姜淮背她，但…… 这么多同事同学在，被背回去的话就太没面子了。又不是受了多重的伤。姜淮知道她在同门面前偶尔也是有些骄傲的，便也没有勉强。姜栩栩也就刚刚松了口气才露出一点疲累，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也就是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熟悉的金光朝她靠近。就见褚北鹤朝她走来，看着她，只道， “后续善后的事情交给妖管局，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姜栩栩看一眼周围，却没有立刻应下， “我稍等会儿。” 她说着起身，径直走到闻人青白那边。她刚才的妖雷虽然是算着大范围落下，但中心位置还是闻人青白。毕竟他身上的污浊妖气，比起其他妖生都要浓郁。姜栩栩对他自然也是下了狠手。眼前的闻人青白整个惨兮兮地躺在那里，身后四条尾巴耷拉着，血淋淋又焦糊糊的，看着那叫一个惨字。饶是如此，闻人百雪还是跪在他身边，对着昏迷的少年连抽了三个巴掌。那力道之大，死人都得被她抽醒。于是本该陷入昏迷的闻人青白还是十分痛苦地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闻人百雪和姜栩栩时，眼底闪过几分不甘。姜栩栩看着他，问， “你是主动接受他们在你的妖气里注入那些污浊的，对吗？” 虽然闻人青白当时也陷入了狂化，但在那之前，他是自主控制着将那些污浊妖气汇聚在第四条尾巴上做出攻击。他和那些无意识被侵染污浊的妖生们都不一样。闻人青白听着她的话，却道， “才不是！我是被迫的！” 至少…… 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被逼的。第889章那只被闻九逮住的三翅妖，是杀了妖学院里一名妖师然后披了他的妖皮进入的学院。因为组织发现那些污浊在未成年妖身上效果明显，而要说哪个地方的未成年妖最多，当然要属妖学院。她混入妖学院后，一直是偷偷将污浊打入妖生的体内再等着那些污浊一点点侵染他们的妖气。闻人青白也是他们选定的目标之一。和其他妖生不同的是，她一开始就没瞒着闻人青白她做的事情。闻人青白还记得当时那邪妖带着蛊惑的声音跟他说， “不要急着告发我，先感受过我送给你的礼物再说。” 他不清楚那是什么礼物。但后面他跟族里一位族兄外出时，偶然遇到邪妖杀人，那邪妖妖力不弱，族兄也不全是它的对手。关键时候，是闻人青白体内污浊妖气爆发，居然让他重伤了那个邪妖，族兄得以拿下对方。他还记得当时族兄看他的眼神明显带了赞许， “都说闻人一族的小辈里百雪的天赋最高，但我觉得，凭你刚才的爆发力，认真打的话你的四尾也未必比不过她的五尾。” 那是第一次，有人觉得他能赢得过五尾的闻人百雪。也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好处。但凡是妖，就没有不追求强大的。虽然他对外也一直说闻人百雪就是闻人这一辈里的翘楚，但谁会真的甘心一直当老二。尤其每一次当有人夸他，“你的天赋很好，只是终究不如百雪。” 每一次，这样的话都让他倍感羞辱。哪怕他在入妖级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他始终没被选进特妖班。听说姜栩栩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拿她当一回事。知道她一路升上来，闻人青白也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知晓闻人一族里还有自己的存在。结果，他甚至没能跟她正式碰面，她就直接跳级去了特妖班。他一直没能选入的特妖班，却让姜栩栩一个半妖进去了！明明只有四分之一的血脉，却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化出了四尾！他可以忍受自己输给闻人百雪，可姜栩栩一个半妖生的杂血妖又凭什么压他一头？他想要变得强大，又有什么错？他帮着三翅妖偷偷给其他妖生打入污浊妖气，也是想帮着其他妖生一起变强。而且…… “他只跟我说那些妖气可以让我变得强大，我也承认,那些力量在爆发时会让人短暂的陷入极端状态，但那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不是吗？” 听到闻人青白这一声“狡辩”，闻人百雪没忍住又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脑袋上。而后一把抓住他的脑袋，让他看看会场内正被一一带走治疗的妖崽们， “你瞎了吗？！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吗？！” 闻人青白被揪着头发看向面前这一片狼藉的会场。除了那些被污浊侵染妖气的妖生在被揍得伤痕累累，形容狼狈，还有不少是在他们狂化时被伤及的无辜妖生。闻人青白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咬牙， “那是他们自己太弱了。” 妖的世界，本就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他也不过是帮着学院筛选出一批没用的弱者罢了。见他仿佛被洗脑一般的言论，闻人百雪气得将他脑袋一甩，站起身就准备直接动脚踹。她今天必须帮他把脑袋里进的水踹出来！然而她这边刚要动作，就被姜栩栩制止。比起闻人百雪的恼怒，姜栩栩面上相对冷静许多。她看着现在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的闻人青白，只问他， “你真的觉得得到力量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吗？” 闻人青白没有说话，姜栩栩又自顾道， “虽然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些污浊本质是什么东西，但是就我看到的，污浊侵染妖气的过程，虽然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但同时也是在消耗妖自身的生命力。” 她问他，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在你追求所谓力量的时候，你的妖力，还有你的寿数，已经被侵蚀了大半。” 听到这话，闻人青白原本桀骜不驯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他瞳孔微微颤动，看着姜栩栩，却依旧咬牙，不肯相信， “你不用吓唬我，我不信！” 姜栩栩便干脆居高临下看着他，神色淡然， “你不知道我原来学的就是玄术吗？卜卦，看命是我的本业，从你现在的面相看，你的寿数已经少了至少一半。还有那些被你帮着算计中招的妖生，经过今天这一遭，寿数也或多或少被减弱，闻人青白，就这样，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闻人青白闻言瞳孔巨震，眼眶甚至一下子就红了，少年的模样，终于显露出了崩溃，嘴里喃喃着，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没想过会这样的。他们没告诉我会这样……是他们骗我，我没有想要害了妖族全族，我没有……” 到底是未成年妖，这会儿再也忍不住嗷嗷大哭出声，但闻人百雪却没心情再去理会他的崩溃。将闻人青白丢给妖管局的人带走，自己则跟上姜栩栩，声音里难掩担忧， “栩栩，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妖就算恢复如常寿数都受了影响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闻人一族这次是真的要成为妖族的罪妖了。这也是闻人百雪最气闻人青白的原因。他一个人，直接带累了闻人一族全部妖的名声！她恨不得再狠狠抽他几巴掌。就听，姜栩栩声音淡定，说， “假的。” 闻人百雪：？？？假的？姜栩栩看向她，只道，“玄门中人没办法看穿妖的命数，这是常识。” 她说，“不过我赌他不知道这个玄门常识。” 毕竟妖学院没有这方面的相关课程。闻人青白看着也不像是会懂这方面知识的。所以她刚才，确实是吓唬他的。谁让……他弄出这么大的麻烦还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呢。就，有些看不顺眼。闻人百雪忍不住瞪大了眼。她没想到，姜栩栩居然是这样的姜栩栩！关键是！她刚才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是说谎吓唬人的？！自己收拾人顶多就是物理伤害，姜栩栩倒好，上来就是直接攻心。看看闻人青白刚才哭得那样子，她都没见过…… 此时再看姜栩栩，闻人百雪的眼神都变了。不愧是拥有四分之三人类血脉的妖崽。恐怖如斯！第890章与此同时，妖街诊所。妖学院发生了集体的重大事故，所有伤员都一股脑送到了游萱所在的诊所。这让原本不大的诊所几乎一下子爆满。游萱看着占满了她大堂的“伤患”，明艳的脸上不见慌乱，相反柳眉高高抬起。 “玄门和妖族假装友好百年，终于下定决心攻打妖族了吗？” 要不是这样，游萱想不到这么多妖生集体重伤是为什么。木萧萧负责统筹受伤妖生的治疗事宜，这会儿闻言表情讪讪， “具体情况回头再说，你先动手帮着把伤处理起来吧！” 虽然他这么说，游萱却依旧没动， “这么多伤患全塞给我，你们是想累死我吗？那几个妖力不稳溃散的留下，其他的都送到安全局下属的玄门诊院去。” 说着又指了几个被卸了关节后因挣扎而关节扭曲变形的妖生， “这几个关节变形的直接掰回来就行，送回各家慢慢养着。” 木萧萧虽然早知道这个游萱治妖全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你牙疼也帮你治，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重伤快死了也得先挂号排队。但平日也就算了，这回伤的绝大部分可都是未成年的妖崽啊。 “你都说了关节变形了还怎么能随便掰？！游大人你可别开玩笑了，再说我们妖族的崽，怎么能交给玄门的玄医治？” 这次的事情妖管局出动了不少妖，却愣是没找安全局借调一个人帮忙，还不是因为这是妖族内部的事情。他们妖的事情，凭什么让玄门的人插手？这不是让玄门的人看他们妖族的笑话吗！坚决不行！游萱看着他，好半晌，忽然举起白净好看的双手，微笑问他， “你看这手像蜈蚣精的手吗？” 木萧萧一愣，下意识摇头。问这个干嘛？就见游萱面上笑意一冷，随后骂道， “你也知道我只有一双手！哪治得过来这么多妖？！赶紧的该送哪送哪，不行让他们保持人形送人类医院也行。” 人类治骨科也挺在行的。木萧萧连玄医都不情愿找，哪里能找普通的人类医生。关键时候，还是姜栩栩的电话打了过来。木萧萧听完电话，当即一脸惊喜，“好好！我现在就去接人！” 说罢，一边催促游萱救人一边快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姜栩栩说的刺猬仙。微胖的男人就站在诊所外的柱子后头，试图用这根柱子挡住路过人的视线。木萧萧走过去，问， “是白术吗？” 白术伸出脑袋，朝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木萧萧顿时一脸高兴，“你来得可太刚好了，快快，里面等着救命呢。”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拉他，然而还没碰到就被白术灵巧地躲过了。白术朝他腼腆地笑笑，然后低头，自己快步往里走。游萱看到进来的白术，挑了挑眉，已经知道对方是谁，当即将大堂内受伤的妖崽进行伤情分类。问过白术擅长的治疗类型，果断的将部分重伤的妖崽分给他，又分了个男护士给他使唤。这才拎起两个妖气紊乱的妖崽进了单独的治疗室。白术见状，拿出自己的口罩戴好，也快速跟着男护士去了另一间治疗室开始干活。他虽然社恐，但涉及到治病救人的专业上却一点不含糊。正所谓—— 口罩一戴，谁也不爱。 …… 白术会过来，自然是姜栩栩找来的。之前太黑重伤被送过来后，姜栩栩就知道妖族这边的妖医少。加上之前妖气被净化后还会出现妖气受损的情况，姜栩栩对于怎么修复妖气并不擅长，便想着找白术过来帮忙想想办法。结果倒是赶上了今天这个集体狂化。白术虽然不喜欢出远门，但难得栩栩开口，加上来的又是妖族的地盘，他跟院长说了一声，就还是过来了。毕竟，他还欠着栩栩的人情呢。想到栩栩帮着说服院长终于在院舍给他修了个宠物游乐室，白术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就忍不住轻轻勾起。栩栩，是他的好伙伴呢。 * 虽然木萧萧一再反对把受伤妖送到玄门诊院那边，游萱还是偷摸打了个电话。既然不让送到玄门的诊院去，那她私下借调几个玄医过来总行吧？毕竟白术严格来说也是玄门的。他都能来，玄医怎么不能来？人来了，木萧萧也不能给人赶回去。于是，这天傍晚，妖街诊所又来了好几个提着医箱的玄门中人。诊所位于妖街和人类地盘的分界处，诊所对外也开了两处大门，一面朝向妖街，另一边朝向普通街巷。这几名玄医就是通过朝普通街巷的大门进来的。他们看着就是医师模样，提着医箱的样子一看就很有气势，倒叫这条街道上平时不怎么关注这家诊所的人都稍稍侧目了一阵。再后来真的有几个疑难杂症的人类患者寻摸上门来，这都是后话了。妖街诊所这边一直忙碌到了深夜。姜栩栩帮着妖管局处理完一些后续事宜，这才过来接白术去住的地方。毕竟白术是被她喊过来的，姜栩栩自然得把人安排好。她过来的时候，诊所内灯火通明。白术刚治疗完最后一个妖崽，正坐在角落喘口气，就见姜栩栩走了过来。听说是要接他回去休息，白术忙摆手， “有妖崽还要观察，我、我今晚留下，不走了。” 说着，又看一眼姜栩栩，不大的眼睛难得带着光亮， “那位游大人，很厉害。你可以、可以请她帮忙研究修复妖气的。” 白术从小在道教学院长大，正经没接触过妖族的事，医术上也更偏玄医。结果今天一下子接触了好多妖，还看到妖医不同于玄医的一些治疗术法。他有点小兴奋。姜栩栩看着白术这副样子，倒是有些稀罕。见他是真的觉得游萱厉害，而不是自惭形秽，杏眸微闪，恍然间有了别的主意，于是问他， “那你要不要暂时留在诊所这边？帮游医生照看一下这些妖崽的情况，正好也跟她一起，研究一下修复和调理妖气的办法？” 听到姜栩栩这话，白术眼睛又是一亮，看着她，胖胖的脸上紧张又期待， “可、可以吗？” 第891章姜栩栩冲他点头，“可以。” 她虽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游萱帮忙，但闻九可以~ 妖管局今晚连夜审讯，因为闻人青白被她说得破了防，顶着一身伤还是把知道的所有信息都交代了个彻底。尽管还是不知道那所谓污浊本质是什么，但她之前吓唬闻人青白的事情并不完全是假的。污浊妖气爆发消耗的是妖力和生命力，哪怕净除污浊，被污浊侵染过的妖体也会留下损伤，妖气受损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就算她不提，闻九作为妖管局的负责人，为了妖崽们也会找上游萱。白术跟她一起打配合，说不定还能事半功倍。白术见她点头，顿时有些腼腆地低头笑笑，然后掏出手机，小声说， “那、我跟院长说一声。” 他现在还是海市道教学院的学生，要暂时留在这边的话，肯定要跟院长说的。姜栩栩等他低头发完消息，确定他今晚要留守在这边，便没再多劝。伸手掏了掏，忽然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到白术掌心里， “妖街这边出品的糖，和普通糖味道不太一样，你累了可以尝尝。” 白术看着手心里那颗糖，冲她点点头，又小声说，“好。” 姜栩栩道别白术，便离开了诊所。一出门，就见诊所外头站着三人。是姜淮，还有姜溯和姜瀚。姜栩栩有些意外，就听姜溯说， “淮哥说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自己出门不安全，我们就来接你啦！” 其实姜淮是打算自己过来接的，但姜溯和姜瀚因为白天刚经历过那么惊险刺激的场面，一时半会儿根本睡不着，就缠着姜淮一块出来了。虽然他们都晓得，以姜栩栩的本事，他们不安全都轮不到她不安全。只是，看多了姜淮和大伯对待姜栩栩的方式，两人也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姜栩栩再厉害，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不能因为她坚强独立，就认定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呵护。其他人不知道，至少姜淮和姜禹城从一开始，就一直把姜栩栩当做一个普通女孩子对待。她过去十八年没感受过的，他们都想补偿给她。而现在，姜溯和姜瀚也想这么做。 “姐，你看，得亏我们来接你，这条街大晚上的，连路灯都没有，多吓人啊。” 姜溯指着前方黑漆漆的街面。这会儿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虽然别的街道还是灯火明亮，各种烧烤夜宵热闹不绝，但妖街这边却格外安静。似乎一入了夜，这条街面便停止了运行。姜栩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微微一笑，“这街面有灯的。” 一旁的姜瀚闻言莫名，这妖街一路过来都冷森森的，哪有灯？就见，姜栩栩话音落下，他们所在的左右街面，两盏路灯蓦地亮起。而随着他们一步步往前，前面的路灯也依次亮起。姜溯有些诧异，“这条街的路灯还是感应灯啊？” 随后，又觉得不对， “不对，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都没亮。” “也可以算是感应灯。” 姜栩栩解释，“不过它感应的是妖气。” 她说，“这条街上的路灯，都是由一盏灯妖控制的。” 灯妖只给妖街里的妖照明，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没亮，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人类…… 姜淮三人：…… 所以他们刚刚，是被这条街的灯妖区别对待了吗？不对，现在的重点应该是，这条街的灯特么也是妖怪啊！大概是白天刚见识了各种妖，这会儿冷不丁听说这灯也成了妖，在最初的惊诧之余，三人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四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回小院的路上，姜淮忽然说起， “公司那边有点事，我明天要回一趟海市，之后找时间，我再来看你。” 说完，又看向姜溯和姜瀚两人，“你们明天也跟我一起回去。” 姜溯闻言，表情当即就垮了下来。怎么这就要走？这才待了不到两天啊！姜瀚倒不是非要留下，只是—— “我的赑屃还在褚北鹤那里，我得留下。” 姜溯立马接话， “瀚哥留下我也留下！” 姜淮却没有给两人拒绝的机会，“不行，你们回去还要上课，赑屃回头再来接也一样。” 他要走，不可能把这两只姜留给栩栩。今天学院刚出了那么大的事，栩栩肯定还要忙一段时间，这两只留下来，栩栩就得分心神安排照看他们。姜淮自然不可能给栩栩留下这么大的“麻烦”。他这边一锤定音，姜溯和姜瀚根本没法反驳，只能蔫蔫应下。姜溯虽然感慨自己的妖街之行这么快结束，但又很快振作起来，甚至不忘交代， “姐，你要记得我说的，该使的手段就得使，要让褚北鹤有危机感，不然他不会拿你当回事，你看今天惹你生气那事就是。” 姜瀚忍不住蛐蛐他，“行了，你别净出瞎主意。” “我这怎么能叫瞎主意？！” 姜溯据理力争，“我这明明是根据现实提出的可行性建议！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没资格质疑我。” 姜瀚冷笑，“我没谈过难道你谈过？” “嘿，我当然谈过！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姜溯一句话把姜瀚KO，姜淮和姜栩栩安静看两人斗嘴顺便听八卦，四人一路说着小话走回小院，路灯下将他们的影子一点点拉长。灯影下，还能隐约听到姜溯小声地怂恿， “姐，你听我的，我都帮你看过了，今天护着淮哥他们的那个特妖班的酷哥就不错……” * 深夜，隔壁小院。褚北鹤独自坐在房中，听着隔壁彻底安静下来，这才缓缓张开手。只见掌心处的金光散开，随即有什么东西似是从他手心一点点钻出。那是一缕黑色的污浊。正是今天他替姜栩栩从姜溯胳膊上吸走的污浊本源。他跟她说，那点污浊在进入他体内后就被金光净除其实是假的。他刻意没有净除，就是想亲自感受一下，这些污浊的本源出处。姜栩栩觉得只要找到鬼雾背后搞事的人就能解除污浊侵染妖气的问题。但褚北鹤很清楚，如果不能净化污浊的源头，妖气侵染的问题不会得到解决。他之前特意取过周其实的一片鳞试图分析源头，可惜一无所获。所以这次，他决定主动吸收。龙脉能感应万物。只有亲自吸收感应过，他才能感知到污浊的本源是什么。而现在，他已经确定了源头。褚北鹤低头，只见掌心处的那缕污浊彻底从他体内剥离，而后在脱离他掌心的瞬间，化作一滴黑色的污水，滑落在地。褚北鹤掌心处金光减弱，隐约的，能看到他掌心处似是残留一点灰色斑痕。房间内，原本属于姜瀚的赑屃玉件一直蹲在他边上盯着。看到那黑水滴落的瞬间，赑屃当即毫不犹豫地上前，玉足狠狠踩上那滴污浊，同时身体上前，往下一压，小小的赑屃玉身，做出了镇压的姿态。褚北鹤看着它的动作，只伸手将它拿起，声音沉淡， “你本体尚未复元，只有玉身，不足以镇压这些污浊。” 他说， “这一次，我亲自镇压。” 第892章 …… 妖学院的集体狂化事件过去了三天。受伤的妖生已经得到治疗，但这次事件依旧引起了京市妖族的愤怒。要知道，这次被牵连的妖崽们可都是各家的宝贝。那个鬼雾组织居然敢对他们妖族的妖崽下手，那就得做好承担妖族怒火的准备。一时间，京市以及京市周围好些邪妖邪师都被揪了出来。不管对方是不是鬼雾的，总之就是全部拿下。甚至有借着外貌骗财骗身的都被一并抓了回来。几天下来，妖管局的牢房直接爆满，连安全局那边也平白捡到几名邪师填充牢房。周其实路过妖街找姜栩栩的时候都忍不住小声吐槽， “我差点也被当邪妖抓了。” 姜栩栩有些意外，这场京市的妖族清扫行动，连周其实这种公众妖居然也受到牵连了？就听他不无叹息道， “他们说鲛人的歌声能迷惑人心，很像反派放在明面上混淆视线但暗地里洗脑民众的角色。” 就因为这个猜测，他差点就被扭送妖管局。周其实自己都觉得冤枉。虽然他确实是以声线和唱功优异出圈，圈内甚至有人说他的歌声就是妖界之音。但其实周其实很少在自己歌声里加入妖力。他的歌声，就是正常的好听而已啊！ “听说最近还要乱一阵，王哥还给我放了个假。” 除了之前已经签约的通告实在推不掉，其他都帮他往后推了。说是怕哪位大妖看他蹦跶，真的把他当鬼雾里的邪妖一样带走。周其实其实还是有点开心的。毕竟这可是放假呢。 “银泉一直很想来陆地上玩，这次放假，我正好能带她好好玩一玩。” 周其实解释道， “银泉就是我喜欢的人鱼，她的尾巴是我们那一片最漂亮的，等她来了我带她来见见你吧，你见了她肯定会很喜欢的。” 周其实说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看得出是真的很喜欢对方。姜栩栩又听他叨叨了了一些关于沈诗媛的事情，沈诗媛自从知道周其实才是当初在海里救了她的人后，这几天已经让人给他找了好些资源让他挑选。虽然之前开玩笑说可以给他一个当沈家女婿的机会被拒绝，她似乎也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有些成了周其实粉丝的意思。据说连他的资深粉群都加进去了。姜栩栩听他说了半天都没有重点，忍不住问他， “你今天就是专门过来找我聊闲天的？” “不是啊。” 周其实说， “我是专门路过，帮我那个节目导演给你带话的。就是你上次过来找我碰见那位高导，她托我提醒你，别忘了你之前答应她当一期节目飞行嘉宾的事。” 姜栩栩：…… 她还真忘了。不过最近事多，她肯定是没时间当飞行嘉宾的。周其实心里也清楚，所以他只是过来说一声。道别周其实，姜栩栩回到自己的小院，视线却下意识看向隔壁院子。这几天褚北鹤都没怎么出门，连带着姜瀚留下来的赑屃都不怎么见到。姜栩栩有心想问问，按理说妖学院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是妖管局还是安全局那边都需要他出面，可他却什么也没做。姜栩栩心里隐隐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只是想到上回在会场时他强调的那些话，她一时也没主动找上门多问，想着晚点找金小栩偷偷问一嘴。反正他也知道小纸人是她卧底，她问它，不算侵犯他的个人隐私。姜栩栩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找机会问清楚，周其实那边就出事了。入夜时分。妖街突然闯进了几只外来妖，来的正是白天来找过她的周其实，还有……银泉。白天才听他提起，他还说要让她看看银泉漂亮的尾巴，姜栩栩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她，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察觉到周其实和几道陌生的气息，姜栩栩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就见妖街牌坊前，周其实抱着一个女孩踉踉跄跄地从街头跑来。他脸色苍白，白天还打理得精致的脸上此刻却涕泪横流。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一行人快速而来，看到姜栩栩的瞬间，周其实眼泪顿时哗哗地往下掉。 “姜大师！大人！求你……帮我救救银泉，你救救她呜呜呜……” 干净漂亮的青年，此时哭得像是个孩子。姜栩栩只看他怀里抱着的女孩一眼，脸色就是陡然一沉。虽然周其实用了障眼法，让她看起来就是普通人类女孩的模样，但姜栩栩还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不断流失的生命力以及……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的污浊。不止是她，周其实身边跟着的那一男一女身上也有着同样的污浊妖气，只是到底不如女孩的情况严重。顾不得多问，她直接带路， “先把她带到诊所！” 游萱的诊所这几天都被妖学院的妖生占满，今晚好不容易得空早点休息，结果刚刚躺下，就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游萱默默拿起床头的手镜看了眼自己有些暗淡的容颜，还是认命地起身，冷着脸下楼。刚一下楼，就看到了姜栩栩还有她身边带来的人。白术已经先一步过来了，看到周其实怀里的女孩，表情都变了一下，道， “快送治疗室。” 游萱远远瞧见，也快步上前跟着入内。抬手撤去女孩身上那道简单的障眼法，女孩原本的姿态终于彻底显露。巨大的银色鱼尾自她身下现出，本该是周其实口中最漂亮的尾巴，此刻却满是斑驳坑洼的破碎模样。银白的鱼鳞大面积脱落，鱼尾，身上，甚至脸上，都是各种皮肉溃烂的痕迹。从姜栩栩的角度，她溃烂的伤口处更是被一层层浓厚的污浊覆盖。和鬼雾注入妖崽体内的污浊相似，却又不那么相似。但姜栩栩知道，银泉身上的污浊，比起妖崽身上的那些，更加严重。 “这是病变造成的伤口溃烂，白术和我先快速把她把伤口的毒素清除了。” 游萱直接说完，便和白术一人一边开始了动作，白色的妖气光团自两人掌心中一点点渗入银泉的体内。她身体溃烂的部分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但到了一定程度，又开始了继续恶化。仿佛是一场拉锯，游萱和白术没有半点放松，嘴里却道， “得想办法清除她体内的污浊根源，不然这伤口永远好不了。” 姜栩栩也清楚这点，当即上前，“我试试。” 一只手握上北灵石，像上次一样用自己的妖气调动脉心石里的金光，然后再引导着金光，驱散污浊。姜栩栩聚着手心的金光，缓缓朝着银泉身上而去，只是刚一靠近，手腕却蓦地被一只手握住。熟悉的金光突然的充斥在身侧，褚北鹤拉着她，声音有些沉，道， “你别碰。” 他说着将她的手拉回，转而伸出自己的手，掌心金光透出，一点点渗入银泉的身体之中。第893章其他人看不出来，姜栩栩却能清楚地看到随着褚北鹤掌心里的金光渗入，团聚在银泉血肉和妖气中的黑色污浊被一点点净除。一旁专注治疗的游萱和白术也明显感觉到了轻松。白光治愈过的伤处也开始愈合。又过了一会儿，银泉身体的情况虽然不说恢复如常，但也肉眼可见地转好。许是身体轻松下来，床上的银泉终于醒了过来，睁眼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周其实，少女眼泪就落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骑士哥……” 晶莹的泪珠划过眼角，滴落在肩头却没有化开，而是缓缓从泪珠的形态凝聚成珍珠的样子。姜栩栩还是第一次看到鲛人泪化珠的场景，下意识多看了两眼。褚北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视线落在床头几颗珍珠上，只一秒，又移开视线。银泉暂时脱离危险，周其实哭得最厉害。那样子，哪里还能看出半点光鲜亮丽人气爱豆的样子。不过想来周其实也不会在意就是了。姜栩栩心里松了口气，脸色却转而又凝重起来。银泉的情况，明显不对劲。她的视线从银泉那里又转向之前跟着过来的另外两人。两人的年纪和银泉相近，刚刚虽然全程没有开口，却能看得出他们眼底的担忧。尽管身上穿得严实，却依旧能看出他们身上透出的污浊的妖气。那边白术也注意到了两人，见银泉情况稳定下来，又要去两人。游萱都准备歇会儿了，看到白术走过去，顿时没好气开口， “先把人带下去安置，晚点再治这两个。” 白术在诊所这边待了几天，对游萱的脾性也有几分了解，顿时扭头，乖巧又小声地说， “他们、交给我就好，你、您休息。” 说着，就准备把两人带到另一边治疗。游萱面无表情地看他把病号带到边上不打扰她休息，半晌没忍住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然后认命地跟了过去。这小刺猬，怎么这么勤奋？显得她很会偷懒似的。偏偏还不能把活都丢给他。毕竟她敢丢，这小刺猬是真的敢接…… 一行人折腾到了上半夜，也是直到这会儿，姜栩栩几人才终于能了解到这三人发生了什么。 “我们从家乡的海域过来，原本，是希望寻求京市妖管局的帮助。我们身上的情况，并不是只在我们三人身上发生……” 和银泉一起过来的另外两人，男的叫蔚海青，女的叫蔚碧蓝，他们两人是兄妹，和周其实一样都出身鲛人一族。蔚海青说话的时候，随手解开了自己上衣的几个扣子。露出的胸膛虽然已经被治疗过，但依旧能看得出他那里沟壑溃烂的痕迹。只是他们两人的情况并不像银泉那么严重。 “几个月前开始，我们所在那片海域就发现了不少病鱼，后来渐渐的，族里也有人开始出现和那些病鱼同样的症状，大多都是还未长成的妖崽，起初就是身上的鳞片出现异样，发痒，变色，又一点点褪色，脱落……” 生病的小鲛人妖气会变得不稳，偶尔眼睛还会发红，出现狂躁乱撞的情况。族里找了许多办法都没能缓解，后来，族里的年轻一辈还有长辈也开始出现了症状。他们终于确定是他们所在的那片海域出现了问题。前些天，族里已经在打算迁离海域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最终定下。鲛人一族和其他妖族不同，他们喜欢偏居一隅，并不怎么与岸上的妖族往来。近百年来，因为妖管局的存在，鲛人一族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和岸上的来往。但也只是稍微。蔚海青算是年轻这辈里的翘楚，他一开始就坚决反对迁离原本的海域。因为他认为不找出问题解决，就算去了其他海域，也难保不会出现同样的情况。迁移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他主张上岸，求助。但鲛人一族早些年被岸上的人类迫害，老一辈族人并不赞同求助人类。又听说岸上的妖族现在也和人类交好，他们也不想找。这几天，族里隐隐定下了迁离的事宜，蔚海青和蔚碧蓝商量后决定偷偷上岸寻求帮助，恰巧听说前两天妖族那边的妖崽也集体出现问题，两人就怀疑可能跟他们的事情有关，决定来找妖管局求助。至于银泉。她本身身体溃烂得比较严重，两人原本是不打算带上她的。但因为银泉说想见周其实。一来是一旦族里确定迁离原来海域，周其实必须知晓，否则等他回去找不到家，那就太可怜了。二来，她担心自己会死。族里已经有人因为这个病死去了，银泉觉得自己可能会熬不过去。她想来见她的骑士哥最后一面。周其实，本名骑士。只是这个名字在岸上听说比较奇怪，加上那个王哥说爱豆都要取一个艺名，他就改了现在这个名字。虽然……其实也挺奇怪的就是了。姜栩栩和褚北鹤几人听完蔚海青的讲述，面上皆有凝重。姜栩栩并不相信所谓的巧合。鬼雾拿妖崽做融合污浊妖气的实验，但她不认为鲛人族的情况也是鬼雾的实验。如蔚海青所说，鲛人族常居海里，又不与岸上来往，想要掌握他们的行踪和控制他们太过困难。加上鲛人族的污浊侵染情况和妖崽们身上的污浊虽然相同，但又不那么相同。所以姜栩栩认为，鲛人一族身上沾染的污浊，与其说可能也是鬼雾的手笔，更有可能，是他们寻找的污浊的本源。鬼雾用在妖崽身上的污浊，原本就出自鲛人一族，甚至是，出自那片海域。姜栩栩把自己的猜测和褚北鹤几人仔细说了，而后看向褚北鹤，道， “具体是不是，我们还得亲自过去一趟才能最终确定。” 但只要能确定本源，就能找出消除的办法。也能知道，鬼雾背后具体的谋算…… 想到这里，她直接问褚北鹤， “明天一早出发，你觉得怎么样？” 事关褚北鹤和妖族，姜栩栩希望早点找到问题所在，早点解决。褚北鹤对上她认真的眸子，并没有立刻回答，只看着她，好半晌，才缓声应她， “好。” 姜栩栩当时并没察觉不对，只是回到小院躺下时，心里那种异样的不安感又隐隐传来。直到第二天一早，她来到隔壁小院，终于确定自己的那点不安感是来自哪里—— 褚北鹤，不见了。 …… 他又一次丢下她，消失了。第894章 “栩栩……” 椒图小声看着面前的姜栩栩，表情看着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没发现北鹤哥自己走了。” 他很懊恼，自己当初住过来就是为了帮栩栩，结果没把两人关系拉回多少，现在连人也没看住。 “跟你没关系。”姜栩栩说。褚北鹤能够瞬移，他要离开，本来就是谁也拦不住。她只是……生气。气他又一次不告而别。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许是感受到姜栩栩的情绪，金小鹤第一时间从她口袋里钻出来，左右探了探脑袋，随后咻一下飞出，准确地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金小栩。金小栩正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面壁呢，被金小鹤拉出来，顿时仰头做出大哭状，一边哭一只脚还一边生气地跺着。显然是在生气伤心褚北鹤连它也丢下了。姜栩栩一看就知道，褚北鹤没打算让自己找到他，但她能猜到他去了哪。左不过还是他们原本约定好的鲛人一族的那片海域。椒图也忍不住气愤， “北鹤哥怎么这样子？光带走了那只赑屃，连你们的小纸人都不带了！” 又问姜栩栩，“那我们还去找他吗？” “去，当然要去。” 姜栩栩没有犹豫地开口，她知道褚北鹤不告而别是想做什么，但她不可能因为他不告而别就撒手不管。就算不是为了褚北鹤，亲眼见过鲛人族被污浊侵染后的惨状，她也还是会去。毕竟她已经答应周其实了。没有多少伤怀的时间，姜栩栩直接让椒图化作原形，由蔚海青指路，前往蔚蓝之海。椒图自然没有意见，正要身形一转化回原形带他们赶过去，却感觉一道气息陡然出现在院中。扭头看去，却见离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他看向姜栩栩，没有多话，只道， “我送你过去。” 他说着，看一眼椒图，“我比他快。” 椒图：…… 虽然知道他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椒图还是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是龙了不起？心里虽然憋屈，椒图还是让姜栩栩两人跟着离听走。他清楚重点，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追上褚北鹤，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话虽如此，椒图还是化作蛟蛇一路死死跟在离听后头。他知道自己实力不行，但他不会一直不行。 * 在姜栩栩一行人快速赶来的时候。此时，蔚蓝之海。褚北鹤就站在海面之上，但仔细看时，却发现他整个人只是虚浮在水面上，脚下和海水并没有任何接触。赑屃玉件就立于他的肩膀处，看着面前看似平静实则内里波涛暗涌的海面，眼神皆带着肃穆之色。虽然它并未回归本体，却依旧能感应到，一股死亡的气息从遥远的海的那头不断涌来。海面上笼罩着的，皆是死气。而在褚北鹤眼中，这股死气伴随着的，便是已经被污浊侵染的海水。鬼雾用在妖崽身上的那些污浊，果然是来自这里。如果放任不管，哪怕没有鬼雾借此作乱，这片海域也会彻底死亡。而随着这片海域的死亡，污浊还会不断蔓延，乃至……海洋终结。 “是人类排放的核污水。” 褚北鹤那天之后就查到了污浊的本源是什么。去年开始，花国正式将核污水排放至大海，当时尽管遭到许多人的反对，但后来这些声音都被压了下去。只是，声音会消失，污浊侵染海洋的事实却不会消失。而现在，便是恶果初现。然，一方种下的恶果，不该让世界来买单。 “若要净除根源处的所有污浊，我目前积攒的所有力量都要倾注其中，届时我会重新陷入沉睡。” 正是因为知晓，所以他没有跟姜栩栩告别。他清楚褚北鹤对她有多重要。也清楚她等了多久才将他等回来。可惜，她等到的那个人是自己。也幸亏是自己。再次陷入沉睡的不是原来的褚北鹤，她大概不至于太过难过。至于他……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他乃龙脉，净除世间污浊，本就是他的责任。墨色的瞳孔中看似一片沉静，但仔细看却能发现，那片沉静中，藏着宛如深海之下的漩涡。褚北鹤没有犹豫，既然有了决定，便无须犹豫。 “接下来，你为我护法。” 褚北鹤说着踏前一步，下一秒，却感觉心脏处似乎被什么轻轻握住。耳边，隐隐的，似乎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以及，她的声音。 “褚北鹤……你再等等我。” …… 遥远的云层之上，黑色巨龙身形如电，快速穿梭其中。他没有刻意掩藏身形，但以他现在的速度，哪怕被人发现，在他们尚未能看清他身形的瞬间，便已彻底消失。姜栩栩此时就坐在离听背上，张开的屏障不会让她受到疾速移动带来的影响。她默默攥紧胸前的北灵石，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希望这颗与他心脏相连的脉心石，能让他听到她的声音。她并不奢望他会停止他要做的事情。但……她还是想让他再等等她。 “否则……我也不会再等你。” 褚北鹤脚步微顿，属于她决绝的声音清晰落入他的耳中。原本沉静的眸中，微微掀动波澜。只一秒，又恢复如初。金光毫不犹豫地散出，在海域上方划出一个巨大的结界。结界将他和赑屃包裹其中，只是他刚要将一身金光化入海中，却冷不丁的，赑屃的玉件突然散出金光。下一秒，只见巨大的赑屃本体缓缓现身于结界之中。不再是玉件的姿态，而是它本来的模样，所不同的，是龟背上不见了原本背负的三山五岳，一双深瞳，浑浊，却透着温和与慈爱， “大人，多谢大人送我一程。” 它本体力量微弱，无法自行移动。所以，只能凭着玉身行走。褚北鹤看着它，眉心微蹙，“你本体尚未复元，不该强行聚魂。” “我知道，所以我卸下了三山五岳。” 赑屃说， “我背负它们上万年，若非有您，我早就背不动咯…… 大人虽有净除污浊的责任，但世间山川湖海，并非是大人一个人的责任，您也不该将所有的力量倾注在此处。” 它说着，看向远方那片不断逼近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海域，浑浊的眼底，沉冷而决然， “您乃龙脉，不可为污浊侵损自身。今日我将三山五岳交托与您代为镇守。作为替代，这次请让我为您镇海。” 第895章褚北鹤静静看着面前的赑屃。清楚它有它的决意。但这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所在。赑屃可以镇海，自然也可以镇压污浊，但也仅仅只是镇压。类似封印，将所有污浊镇压在封印之中。污浊不除，它便只能永生永世镇于海底。因为赑屃自身没有能够净除污浊的力量，甚至，污浊可能反过来侵蚀它的本体。这也是赑屃之前本体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