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堕(H)_第115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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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也没资格管我们族中的事。” 褚北鹤看向闻人白依，神色沉定，语气依旧，却道，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只是作为龙脉干涉你们族中事务，更是作为姜栩栩的……未婚夫。” 他这话一出，厅中明显有一瞬的寂静。姜栩栩同样看向褚北鹤。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虽然她和他曾经确实有桃木印记作为婚契凭证，但那道婚契，在他彻底苏醒后便已自动消失。甚至他回来后，也再没有承认过两人的关系。如今却突然开口……是为了帮她挡下眼前的麻烦？姜栩栩想说不需要，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更重要的是，她心里很清楚，现在作为龙脉的褚北鹤，无法与人结契，她也不想要与现在的他重新绑定在一起。她的手轻轻挣了一下，却没挣开。闻人白依这会儿又恢复了最初的随意慵懒，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只道， “据我所知，你们当初的婚契是戚戚用了手段刻意种下，如今婚契已毁，你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闻人戚戚闻言微微低头。当初栩栩和褚北鹤手心那两道桃木印记确实是她用了手段种下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褚北鹤会看在印记的份上庇护她的栩栩。现在的情况也一如她期待的那样，但她依旧有些不爽。因为闻人白依连这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或许，自己这些年来为两个孩子筹谋的一切，她早就看在眼里，却只是冷眼看着，然后等待这一天，随意挥挥手，摧毁她努力折腾的小动作。闻人戚戚很快将那一瞬的不满和不甘压回心底，就听褚北鹤道， “婚契确实毁了，但我和姜栩栩，曾经在灵物与天地见证下举行过婚礼。” 话说出口的瞬间，褚北鹤只觉内心有什么一点点松动，而随着那处松动，属于脉魂的情愫快速涌入，融合。他脑海中的记忆色彩一点点被点亮，包括记忆中那无处不在的，属于姜栩栩的那道身影。黑眸似有漩涡暗涌，他握着姜栩栩的手微微用力。只一瞬，又轻轻放开。而后，在包括姜栩栩在内的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转而拉住她的手，然后，五指交缠，握住。姜栩栩对上面前的人眼睛，恍惚像是意识到什么。忘了挣扎，她忽而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那里有金光正有意识般的快速浮动。姜栩栩耳边听到他说， “所以准确来说，我与姜栩栩，已经是夫妻。作为她的丈夫，我绝对有资格干涉你们闻人一族的内务。” 姜栩栩只见那快速浮动的金光在两人的手腕处凝聚成圈。随着他那一句“夫妻”落地，金光似迸出一道带着意识的新生契约之力，金色光圈在两人手腕上倏然闭合。金光凝聚而成的金环，在两人手腕处迸出耀眼的金光。不同于过去只有她和褚北鹤才能得见的金光，此时厅中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得到两人手腕处的那道金芒。而随着金芒散开，众人感受到的却是一股来自天道认可的，新生的契约之力。这下不止闻人戚戚，连闻人白依都明显一怔。契约之力并不稀奇，奇的是，众所周知不可与人结契的龙脉，却和姜栩栩有了契约。真真切切的，不曾被任何手段遮掩的新生契约。那代表着，这一刻起，姜栩栩和褚北鹤是天道认可的道侣，且再无分割的可能。所有人，包括姜栩栩都被这道突然结成契约之力吸引了注意。没能察觉到，此刻的褚北鹤，看向姜栩栩的目光中，明显多了一层变化…… 第970章就像是原本平静如渊的深潭，开始有了流淌的痕迹。又仿佛停滞的时间，在某一刻重新动了起来。黑白色的画面从此有了颜色，这一刻，褚北鹤真切感受到了记忆中的所有情愫。那是属于褚北鹤对姜栩栩的感觉。他看着她，黑眸中难得带了些许颤动，仔细看时，还能在那双眸中发现一丝久违而温柔的光。然而，眼下的姜栩栩，并没有注意到那一丝光亮。视线被手上突然出现的金色光环吸引了注意，她能感觉到那股带有意识的契约之力来自它们，虽然莫名，但眼下的她，却没有心思多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褚北鹤为了帮她，甚至搬出了两人曾经的身份，她不该分心。褚北鹤见她“不为所动”，张口，刚想说点什么，耳边再次传来闻人白依的声音，却是对着闻人戚戚， “你倒是误打误撞。” 真的给女儿绑定了个了不得的夫婿。闻人戚戚也很惊讶，她都想不通为什么龙脉与生而来的规则在栩栩身上为什么会失了效，但这并不妨碍，她为栩栩开心，以及…… 回怼闻人白依， “我只是比你靠谱。” 尤其是作为母亲。闻人白依目光平静扫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褚北鹤， “作为姜栩栩的丈夫，您确实有资格干涉今天的事。但身为龙脉，您不该管。” 闻人白依似是叹了口气，自座上缓缓起身，而后一步步，穿过两方族老，径直走到姜栩栩和褚北鹤的身前。她眸底似藏着几分叫人看不分明的情绪，只恍惚间又被那股随意掩盖，盯着褚北鹤，却道， “十尾天狐，不止关乎我闻人一脉，更关乎所有妖族，哪怕是你，也不能凭一句话，就叫族中所有族老放弃。” 姜栩栩不是第一次听到容器背后的谋算，却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这场谋算背后的目的。第一次知晓族中寻找容器的目的，她只当那是为了满足族中万年不出十尾天狐的遗憾，只当是族里为了让闻人一脉重新回到妖族的巅峰地位。但现在想来，是她想得太过简单。十尾的炼成，不只关乎闻人一脉，更关乎妖族，褚北鹤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闻人白依的话，说明她说的是真的。褚北鹤，一直都知晓闻人一脉想要做什么。姜栩栩想要细问，但闻人白依却显然没有给她多问的机会，只径自对上褚北鹤， “看在您的面上，今日您尽可以把人都带走，但想要我们一族就此放弃炼化十尾……大人至少应该用相等的代价作为交换。” 哪怕身为龙脉，也不可能只凭一句话就让闻人一族彻底让步。他既选择要护住她，那至少，应该给出一个分量足够的筹码。褚北鹤听得出闻人白依的意思，甚至在他决定出头的瞬间，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定。顾不上和栩栩的事，他刚要回答，手腕却蓦地被姜栩栩一把按住。不等他开口，她便抢先做了回应， “不需要他换，你们的交易对象是我。” 姜栩栩虽然不知道闻人白依乃至闻人一族最终想要什么，但能以十尾天狐为代价的交易，她都能猜得出褚北鹤需要舍弃的是什么。左不过又是那一身金光，甚至是……他的脉心石。就像当初，他为她挡下天道数百道劫雷，以及那一次，他散去一身金光救下海市气运…… 他为她，为他们散去的金光已经够多了。她不需要，也不愿意他再付出更多。更何况，他还不完全是他…… 没有给褚北鹤说话的机会，姜栩栩径自往前一站，近距离对上闻人白依，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妖气威压。那是目前的她无法抗衡的力量。但她没有丝毫畏惧，因为…… 她身后还有一个他。 “我会作为十尾天狐的容器留在闻人一族。” 姜栩栩这话一出，一旁的姜淮没忍住再次出声，“栩栩！” 姜栩栩扭头朝姜淮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再重新看向闻人白依，眼眸是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冷静和练达。 “但我有我的条件，你们必须按我的方式来，否则……你们也可以选择和我，不死不休。” 她赌闻人一族不想闹到那样的地步。所幸，姜栩栩确实握住了闻人白依以及在座族老们的心理。如果可以和平解决，他们当然不会想要走到不死不休的结果。 “说说你的条件。” 闻人白依看着姜栩栩，眸色浅淡，似来了些兴趣。就听姜栩栩道， “从今往后，闻人一脉乃至妖族不管任何人都不能再对我哥哥和我的家人出手。” 这是她的第一个条件。姜淮和闻人戚戚眼眸微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闻人白依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应下， “可以。” “第二个条件，我要自己修炼，除非确定我无法修炼出十尾，否则你们不能强行将我作为容器养成十尾。” 姜栩栩话音一落，闻人白依没有立即应允，反倒是旁边的族老出声反对， “你天资虽高，但族里天赋和你一样的并非没有，难道你一天无法炼成十尾，族里就一直得等着你不成？！” 在场的闻人九枵和闻人白依，哪个不是年幼时就天赋惊人，可他们在修成九尾后，妖力就仿佛到了瓶颈无法继续提升。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将心思放在容器上头。姜栩栩闻言只看一眼那位族老，目光平静， “既然是条件，这个修炼时间当然会有个期限。” 姜栩栩朝着闻人白依张开五个手指， “五年时间，如果五年后我无法修炼出十尾，我任由族中处置。” 这是她给自己争取的变强的时间。在这期间，有闻人一族的承诺加上褚北鹤的“监督”，可以确保姜淮不会再受到闻人一族的任何算计。而她，哪怕到时候真的无法修炼出十尾，至少也能让她得到足以和闻人一族抗衡的力量。到那时，她不会——任人宰割。第971章 “不行。” 不等闻人白依开口，那族老便肃着一张脸开口， “五年时间太长，顶多给你一年。” 话音落下，不等姜栩栩开口，那边的闻人戚戚就直接脱下一只鞋子往说话的族老那边扔， “一年！一年你修给我看试试？！我都不用不要求你修十尾，你先用一年把八尾修成九尾我看看？别告诉我你不行，修不成你就是狗！” 族老自然不可能被她一鞋子扔中，一挥手那鞋子就被他凭空甩开。然而虽然伤害性不够，侮辱性却是够够的！ “闻人戚戚！你放肆！” 族老气得胡子都立起来了，要不是顾忌着闻人白依之前的举动，他都想直接对她动手。 “你都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还怕人说吗？自己做不到光知道剥削小辈！一年你也好意思张口就来！老不羞！” 许是心里有了些底气，闻人戚戚这会儿骂起人来毫无顾忌。如果说之前她是坚决反对，但在听到栩栩五年的条件后，她和姜淮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栩栩是想要为自己争取时间。既然不能改变她的决定，那至少，她得帮她争取她要的时间！族老被闻人戚戚一句老不羞气得脸色都红了，扭头，质问闻人白依， “你就不管管她吗？！” 闻人白依淡淡扫一眼闻人戚戚，半晌，沉吟一般， “一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看向姜栩栩，选择无视了族老的诉求，径直道， “三年，如何？” 姜栩栩不为所动，“就五年。” “三年。” 闻人白依说，“这三年，我亲自指导你修炼，族中资源也随你拿取。” 闻人九枵和闻人戚戚闻言下意识扭头看向闻人白依，显然都有些意外。姜栩栩眼角余光瞥见两人的反应，知道这条件里头的好处应该是真的，于是点头，应了， “行。” 她本来预想的时间也是三年，现在还多了点额外惊喜。在场众人：…… 这就谈完了？确实是谈完了，哪怕族老们还想发表意见，但闻人白依应下，她的话就代表了闻人一族的意思。族老们想了想，干脆补充道， “这三年期间，你只能待在我闻人一族的族地！” 都看得出姜栩栩想要为自己争取时间，既然这个时间给了，那至少，要保证这个人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不可能。” “不可能。” 褚北鹤和姜淮齐声开口，闻人戚戚慢了一步，也跟着道， “想都别想，还想变相囚禁我女儿，都是上千年的妖，也不知道要点脸，一天天就知道欺负小孩！” 其中一名族老被她怼得脸色难看，但还是强行压下心底恼意，转而冷笑， “你们如今已经在我闻人一族的族地，能不能离开，我们说了才算。” 这是真的打算不要脸了。姜栩栩拧眉，想着今天最终还要翻个脸。只是没等他们这边有所动作，就听一道声音突兀地从门口处传来。 “他们能不能走，还真不是族老们说了算。” 姜栩栩几人扭头，就见闻人木雅从外头走了进来，和族人习惯性隐藏自己的妖尾不同，她日常身后挂着七条尾巴随意晃荡。此时一步步走来，视线先是落在姜栩栩身上，而后和姜淮视线有短暂的对视，各自收回目光，这才转向闻人白依。身后长尾自面前虚空一扬，就见虚空处显出一道水镜。在看清水镜中场景的瞬间，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在看到水镜画面中出现的熟悉身影，两人眼眸俱颤，显然毫无预料。 …… 闻人族苑，门外。原本被姜栩栩破开的朱红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恢复，连带着门口的结界也被修复。姜禹城站在朱红大门前，面色沉肃， “姜淮和栩栩就在这里头？” 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侧，除了姜湛还有海市道教学院的院长。而身后，谢云里和屠星竹，鹿南星几个小伙伴沉默站着。从姜湛那里知晓姜淮被闻人一族带走，他便决定要亲自过来。但他也知道，仅凭自己，哪怕带上保镖也没办法从这个地方将他的孩子带回来，所以他只能联系自己能联系到的玄门中人。见他就要上前拍门，谢云里只上前一步，道， “门上有结界，这里还是交给我们。” 他话音落下，便和屠星竹上前。妖族结界虽然和玄门结界有些不同，但屠星竹作为参与过修复妖学院结界的人，对于妖族结界的术法逻辑还是有些心得的。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那红漆大门便像是有意识般的往后移了数米。下一秒，四名明显是闻人一族的狐族已经冷眼挡在了门前。 “此乃闻人族苑，非我族人不得擅入！” 已经被姜栩栩破开一次结界，要是连着两次被强闯，那就是整个闻人一族的笑话了。海市学院院长见状只上前一步，客气道， “几位小友，我们是来找人的。” 四人察觉到海市院长周身气息强大，不敢小看，但要想强闯，他们也是不答应的。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速速退去！” 鹿南星这个暴脾气，当即撸着袖子就要带华岁上前。 “你们绑架我们道教学院的学生和资助人！不放人是不是想打架？！” 海市院长一派温和看着对面，虽未表态，但明显也是做好了要强闯的准备。几个守门狐妖见状瞬间摆出防备，眼见着双方就要动手。和姜禹城一开始就站在一侧的姜湛冷眼瞧着，面色皆沉然不语。姜湛忽而低头看向自己腕上那根红绳。那据说是用闻人百雪狐毛编织而成的红绳。她说过，若是遇到不可控的情况，弄断红绳，她会帮他。姜湛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那个不可控的情况，但他希望，她能帮他们。伸手，他作势要扯断那根红绳。红绳很细，绑在他手腕上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一样，姜湛以为很轻易就能扯断，然而试过才发现，这看似普通的红绳，根本无法被用外力扯断。只一瞬的思考，姜湛干脆对着红绳，张口，声音沙哑而果断， “断。” 就见，原本怎么都弄不断的红绳，随着他这一声干脆断开。红绳断开的瞬间，一缕妖光自绳上亮起。原本准备打起来的双方被这道妖光吸引了注意，海市院长眯了眯眼，刚要说什么，就见面前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红漆大门，竟是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闻人百雪站在门内，看向姜湛，以及他身旁的姜禹城，挑了挑眉， “进来。” 第972章这边族人冷不丁看着大门被打开，都没忍住蹙起眉心， “百雪！谁让你开门的？！这些人擅闯族苑，合该打出去！” 闻人百雪对此毫不心虚，甚至理直气壮， “是族长和族老们让我开门请人进去的！” 几个族人闻言面面相觑，为首那族人却有些不信， “真的？为何我们没接到允许外人入内的通知？” 闻人百雪闻言当即挑眉，随后一脸受伤又难过， “你、你这是不信我？！我在你们眼里难道是那种故意骗狐还放外人进门的人吗？！” 闻人百雪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同族一场，你们竟然这样想我！” 几个族人显然都了解闻人百雪的毛病，见她又演了起来顿时有些头痛，只能敷衍地安抚了两句，表示他们信她。不过却没有立即把人放行的意思，只道， “既然族长和族老有令，等我请示过族老，确认后再让人进去也不迟。” 那人说着，就要掐诀隔空询音，闻人百雪见状，暗暗啧了一声，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刚才委屈难过的样子，转而一脸恼怒， “说到底还是不信我！！你们就是看我面嫩好欺负不把我当回事！！” 她说罢，身后五尾绽开，二话不说就是甩尾发飙。狐尾甩过，瞬间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见她一言不合就发飙，几个族人简直要吐血。族里谁敢欺负她？！还欺负她面嫩？！内心吐血，几人却只能被动躲开她突然的攻势，甚至不敢回手。鹿南星这边原本都已经准备好动手大闹一场了，结果对面一言不合自己内讧了，几人都有些懵。就见那边姜湛朝他们挥手示意，就连闻人百雪，打架的功夫还抽空给鹿南星这边挤了挤眼。鹿南星多聪明啊，瞬间就明白过来，当下一个招呼，一行人就准备趁乱呼啦啦往里闯。这边族人被闻人百雪打得脾气上头，都快忘了门口这波，眼角余光瞥见那些人的动作，当即醒悟过来， “闻人百雪！你居然帮着外人大闹族苑！我这回一定要去族老面上告你！” 闻人百雪根本不在怕的，一记狐火呼啦甩过，瞬间烧掉对面半边袖子， “告就告！谁怕你！打不过我一个未成年狐还要找族老告状，你怎么不直接找我娘告状去？” 那族人本来就被打得来火，听到她这话当即又羞又怒，手下再没顾忌，一尾巴狠狠抽向闻人百雪，另一尾巴却是没有放过那边打算趁乱溜进去的几人。眼见狐尾即将甩中最前头的谢云里，他眸色一凛，瞬间拉起屏障。却见，狐尾还没甩中屏障，就被另一道力量蓦地打飞。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传来，谢云里一行人蓦地扭头，就见曾经在学院大会交过手的玄枵连同山竹呜呼不知何时都赶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眼生的妖崽。那是特妖班的几个学生，其中就包括蓝镜， “听说我们妖学院的学生被扣在了闻人族苑，作为同学，我们觉得有必要过来瞧瞧。” 几个族人拧眉，这些妖学院的崽子怎么也来了？还嫌不够乱的吗？然而，这显然还远远不止。就见山道那头，又有数道气息快速而来，却是京市道教学院的几位师长和几名学生， “姜栩栩是我院的客座讲师，闻人一族随意扣押她和她的家里人，这件事我们玄门绝不会坐视不管！” 而后，离听连同妖管局那边的木萧萧也倏然现身。木萧萧毕竟是为闻人九枵办事的，对待闻人族苑的族人相对客气， “这事虽然是闻人一族内部的事，但毕竟涉及我们妖管局的成员和成员家属，我们不能不管啊。” 相较之下，离听的态度就直接得多。只见他扫一眼门口几只狐妖，抬了抬眉，道， “趁着我没动手，赶紧把路让开，就你们几个……能拦得住几个？” 四位族人：…… 他们想说族苑内不止他们四个，但哪怕再来十个，对上这乌泱泱的一波人，他们也是招架不住的。别的不说，单是安全局的这位离听，他们就打不过。堂内，姜栩栩众人看着水镜中乌泱泱堵在门口的一行人皆是一阵沉默。那里头的，除了道教学院的，还有安全局，妖管局，甚至妖学院，全都是和姜栩栩密切相关的存在。他们或许一开始只是知道姜淮被带走，知道姜栩栩打算强闯闻人族苑。他们赶过来，只是担心她吃了亏。闻人九枵看向姜栩栩，若非因着族里的关系，她本该是闻人一族的骄傲。可她有如今的结果，却从未倚仗过闻人一族，只是凭她个人。这些人，都只是为了她这个人而来。手机似有隐隐的震动，闻人九枵也不管族老们脸色如何，径自掏出手机，眼眸微挑，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兴味。转而朝族老以及闻人白依开口，道， “灵事的负责人刚才发来消息，希望我们不要为难他们的优秀员工。” 闻人九枵说着，若有所指地看向姜栩栩。显然，那个灵事优秀员工指的是她。事情到这个地步，确实如闻人木雅说的，姜栩栩一行人能不能离开，已经不是族老们说了算了。闻人白依听到连灵事背后那人也掺合一脚，看向姜栩栩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说不上意外还是其他，她径自看向几个族老，第一次询问他们的意见， “那人，你们还要留吗？” 族老们：…… 他们倒是想留，可外头这情形，是他们想留就能留的吗？先头虽然知道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在外头也混出一些名头。但……他们一开始是真的没把那些兼任的职务当回事。哪怕心里再有想法，可既然三年时间的条件都答应了，再为了那三年在哪修炼这事得罪安全局和玄门甚至灵事那边，属实没必要。尽管心中郁闷，但为首的族老还是沉声开了口， “既然事情都谈妥了，那该去哪便去哪，我们不留了。” 几乎是族老话音落下，闻人戚戚就一手拉住一个娃，扭头就往大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褚北鹤落在后头，只最后和闻人白依视线交错，这才抬步跟着离开，路过闻人木雅的时候，后者朝他恭敬颔首。褚北鹤也点头回应，先头他能快速找到困住姜淮的结界所在，正是她给透露的线索。而那边，闻人戚戚拉着两个孩子一出族苑，就一眼看到门口处的姜禹城。当下眼眶一红，丢下两人就往姜禹城怀里扑去。一把将人紧紧抱住，也顾不得在场那么多人，哇的一下竟是哭了出来。第973章姜禹城原本因为妻子儿女安全出来而放下的心，在听到怀里人的哭声时猛地又提了起来。连带着向来沉肃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紧张和着急，抱着人的手蓦地发紧， “别哭，我来了。” 他仔细查看妻子身上，见她身上比起两个孩子明显要狼狈，脚下甚至还丢了一只鞋，眼底顿时凝了霜色， “他们对你动手了？” 闻人戚戚刚想开口说没有，眼角瞥见门口的众人以及旁边的族人，顿时低头，露出有些委屈难过的样子， “算了，他们是族老，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没具体说这种事是什么事，但闻人戚戚本就通过血脉术强行从国外回到族地，又因为爆发妖力又被强制压下，整个人比起姜栩栩和姜淮要狼狈不少。再结合姜禹城刚才的问话，在场的人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族老们确实动手了。门外一众玄门人士以及妖管局看向闻人一族的族人目光瞬间多了几分鄙夷和谴责。闻人一族族人原本理直气壮的脸上，在面对门口处这些谴责目光时多少有了些动摇。他们其实还有些不相信。毕竟刚才闻人九枵亲自领人进去的时候可不像是要跟人动手的样子。但闻人戚戚这样子，再加上先前正堂那边陡然爆发的几股强大妖力，负责守门的这几个族人为族老的底气都不足了。虽说闻人戚戚带姜栩栩强闯是不对，但族人到底是族人，不可能真的下杀手。更别说族老这样级别的长辈对小辈动手，说出去实在是有些倚强凌弱了。一时间闻人一族这边的族人气焰都弱了下来。这边姜栩栩和姜淮听到闻人戚戚“卖惨”的说辞，两人对视一眼，皆默默垂头沉默，十分配合。配上闻人戚戚委屈呜呜的哭声，一家四口拉满了在场的同情分。此时拎着闻人戚戚一只鞋跟出来的闻人九枵：…… 听着她暗示性十足的“污蔑”，闻人九枵只沉默站定在影壁后方，没有继续往外走，只看一眼手里的那只鞋，指尖轻动，那鞋子便自动落地往外而去。这边闻人戚戚还靠着姜禹城呜呜委屈着，就见一只长了小短腿的鞋子一蹦一跳地朝她“跑来”，仔细看时，会发现那鞋子下长着的脚，赫然是妖气化出的小小狐狸腿。鞋子跑到闻人戚戚脚边便砰的一下恢复原状。闻人戚戚察觉那随着小小狐狸腿一并消失的妖气是属于谁，嘴边的呜呜声稍稍停滞，而后沉默下来，看着那只鞋子没有说话。姜禹城认出了那是她的鞋子，没有问这只自己“跑”来的鞋子是怎么回事。在他知道自己有个半妖妻子以及擅长各种玄术的女儿后，他已经学会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保持冷静和淡定的态度。将人放开，而后蹲下身子，向来矜贵沉稳的男人，让妻子的的手搭在自己肩头，身子让她倚靠着，自己则单手拉起她没穿鞋子的脚踝。拿出手帕将她脚底擦干净，这才替她将那只鞋子仔细穿好。没有再多问别的，只看一眼妻子以及身旁的儿子和女儿，轻声道， “我们回家。” 离开前，自然不忘替己方前来的人郑重道谢。这些人或是为了栩栩，或是为了闻人戚戚而来，他作为父亲和丈夫，有必要替她们表示感谢。一行人本来就是担心姜栩栩和她家里人吃亏才来的，这会儿见人没事，顿时纷纷准备跟着离去。玄门中人和妖族中人，不讲究那些谢来谢去的礼数。只是离开前，姜湛还是被闻人百雪单独叫住了。看着他手腕上已经消失的红绳，闻人百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那绳子是让你遇到关键时候才断开的，你为了开个门的小事就把他弄断，浪费我一根狐毛！” 姜湛看她有些生气的样子，想了想，低头打字，闻人百雪瞥他一眼，没好气道， “反正我就给这么一根，你用掉以后就没有了！” 姜湛低头就要打字，结果不等他打完，就听闻人百雪接着道， “除非你求我。” 姜湛打字的动作一顿，默默将打了一半的字删除，重新输入，闻人百雪听着这寡淡的两个字简直无言以对，和姜湛大眼瞪小眼，好半晌，直接摆手， “走走！” 顿了顿，又道， “回头我给你闪送一根新的，这回不准再随便用掉！” 姜湛有些意外，感受到眼前人和大伯母相似的气息与相似的那份善，让他难得的心生一丝亲近。嘴角牵动，他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笑容里带着真诚的感激。这回没再打字，而是张口，无声跟她说， “谢谢。” 他想，回去后问问栩栩，看能不能给这位狐狸表姨准备一些礼物。比如护毛之类的东西…… 这边姜禹城一行人直接回了姜家在京市的一栋别墅，回去的路上双方简单解释了今天发生的那些事。包括姜淮被困在族苑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姜淮妖血觉醒的事情。但姜淮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不管是闻人戚戚在他身上下的禁制被解除还是妖血觉醒，他都一直处在昏睡的状态。直到姜栩栩她们闯入族苑后他才堪堪醒来，醒来后，身边就是那位“小姨婆”。她替他安抚妖血觉醒后的不适，又告诉了他姜栩栩和闻人戚戚来找他的事。又说，“很快有人来接你出去。” 说完就走了，只是临走时，似乎在结界上做了个什么印记。紧接着，褚北鹤就来了。他用金光破开了结界，将他带回了姜栩栩和闻人戚戚身边。褚北鹤也道， “闻人木雅留在结界上的印记将原本隐匿的结界气息透了出来，我才能顺着气息找到结界所在。” 因着闻人白依的要求，闻人木雅不能自己动手破坏结界放姜淮离开，所以她故意在那里留了缺口。闻人戚戚对此也并不意外， “你们小姨婆一直都这样，看着对什么都不上心，但心里一直有自己的一把尺。” 她也是族里为数不多的，对她一视同仁，甚至私下多有看顾的长辈。如今她已经长大，但她的孩子却依旧受她照顾。闻人戚戚想，改天还是得带着孩子，正式给她“老人家”请个安才行。姜栩栩不知道闻人戚戚的打算，待人都安顿下来，她这才有功夫琢磨起她和褚北鹤腕上突然出现的金光光环。在花园将人叫住，姜栩栩认真地谢过对方， “我知道之前在闻人族苑，你是为了帮我才故意认下和我的关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身上会重新出现新的契约之力，但我跟你保证，我会想办法解开……” 她说得认真，一副不想让他为难但又隐隐划清界限的样子，却叫褚北鹤听着胸口一阵发闷。他看着她，黑眸中带着些许的无奈，张口，声音低沉如冷泉，隐隐却带着几分眷恋，轻声的，朝她开口， “栩栩，是我。” 第974章轻敛中带着无奈的嗓音，明明还是原来的声音，却莫名的，叫姜栩栩身体微微一僵。脑子似有一瞬的空白，她怔怔看向眼前的人，分明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手指发紧，她下意识地攥紧手心。盯着眼前的人，许久，她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 “褚、北鹤？” 她有些不确定。这样的迟疑并不像她。可她还记得，在文物村的时候，她曾经有过相同的错觉。那时她也试探着唤他。可是回答她的是对面人的沉默。那沉默告诉她，她又一次认错了眼前的人。那所谓的熟悉感，只是她心中期盼下产生的错觉。她害怕，现在也是她的错觉。 “褚北鹤？”她又问了一次。所幸这一次，对面的人不再沉默以对。他说， “是我。” 两个字，叫姜栩栩一瞬停滞的心跳，陡然重新开始跳动。她看着眼前的人，眼眶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红了。褚北鹤看着这样的她，心底不再是陌生到让他不知所以的异样感。而是，真真切切的，心疼。心疼她的等待。心疼这些等待的时间里，“他”给她受过的委屈。透着金光的指尖缓缓抚向她的脸颊，指尖触在她微红的眼尾处，试图用金光掩住那一抹红意。他再一次出声，声音比起刚才还要轻缓。他说， “栩栩，我回来了。” 带着沉淀而笃定的安心感，他一眼不错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对面的人在最初的怔忡过后，蓦地将脸撤离他的触碰。褚北鹤手指微僵，以为她是不相信，刚想再说点什么，眼前的人却在瞬间，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中。褚北鹤只一瞬的怔愣，很快伸出手，那一刻，他和他的金光，毫不迟疑地，将她紧紧接纳。迟来的情愫在胸腔蔓延。这一刻的他，仿佛重新寻回了自己的七情六欲。这一刻的他，不再只是单纯守护华国山河的龙脉。他还是，褚北鹤。姜栩栩感受着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身体几乎被融入他的金光之中，那环住她的臂膀带着坚定的力度，叫她眼眶莫名的一热。她不想哭。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不想一味地放纵自己暴露太多的软弱。可面对眼前的人，她有些控制不住。恍惚间明白，为什么在堂内那个坚强到无所畏惧一心只护着她和哥哥的母亲，在看到父亲的那一瞬间，会委屈得哭得像个孩子。那是只有对待最亲近人才有的情绪宣泄。总有那么一个人，他只看你一眼，你所有的委屈就会朝他倾泻而去。眼前的褚北鹤对她来说，也是这样的存在。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前，姜栩栩不敢抬手，只单手成拳，似发泄般的猛地在面前人的肩膀处捶了一下。捶一下，似乎觉得不够，又捶了第二下。褚北鹤没有动作，只依旧抱着她，任她发泄。只是两下过后，却迟迟没有等来第三下。褚北鹤疑惑低头，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感觉到了胸前微微的湿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他稍稍松开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向她的脸颊。只是还没触碰，就被她一巴掌拍开。褚北鹤并不死心，手上动作坚持而略带半分强硬地捧起她的双颊，直到窥见金光中她明显泛红的眼睛。黑眸凝滞，他忘了言语，胸口处的情绪汹涌着，在他还没分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时。他已经俯身，吻上了她。姜栩栩睫毛轻颤，只一秒，便闭上眼，毫不迟疑地回应了眼前的人。双手攀上他的颈肩，两人的气息随着周围不断跳动的金光彼此交融。头顶似有一道闷雷响过。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乌云，那是大雨将来的征兆。二楼处，此时正偷摸拉着老公偷窥楼下小两口的闻人戚戚下意识抬眼看天，当即啧了一声。心里骂天道扫兴，也顾不得妖力还没完全恢复，就要动手，施术。必须替她崽把这场雨截下来！只是，没等她完成手中术法，花园中的褚北鹤已经一抬手。一道金光随着他手中飞出，直直朝着头顶凝聚的乌云而去。而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害羞挨在一个口袋里的金小栩和金小鹤似有所感。两个冒着金光的小纸人咻咻地追随着那道金光往云层上方飞去。除它们之外，原本已经回房计划着给自己挖个泳池作为窝的椒图也仿佛受到感召。皮肤上显出龙鳞，龙鳞更隐隐泛起银光。下一秒，只见他一声低吟，整个人原地化作银白的破烂小龙，下意识朝着那道金光追去。小龙迅速缠绕着金光飞向天空，那一身还没来得及蜕换完成的破烂龙鳞，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再次一片片立起。而后仿佛被金光洗礼过一般，破裂的龙鳞一片片脱落，又很快伴随着金光生出带着银润光泽的银白龙鳞，似珍珠流光，溯流而上。蜕换新鳞带来的舒爽感，让椒图爽得没忍住朝天一声吼，一声清脆厚沉的龙吟自京市上方的云层响起。刚刚回到安全局的离听眼尾一抽，心说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他增加工作量。下一秒，感应到云层上方那道金色流光，离听沉默一秒，认命一般地，原地化作黑色巨龙，只一个瞬息间腾空而上。不就是一场雨么？他给拦了。正好，也让他趁机教教这新生的小龙，他们龙族的一些规矩。那一天，京市不少妖族都感应到了那乌云上方不断翻腾的两道龙气。一道很是熟悉，另一道，年轻得有些陌生。他们以为今日是有龙族起兴想要行雨，还是双龙卷云，这阵仗怎么着也得是一场大暴雨。各家招呼着自家妖崽们赶紧回家待着不要乱跑，玄门中也有不少玄师提前做好了暴雨倾盆的准备。然而料想中的大暴雨并没出现，反倒是京市上方原本凝聚的乌云在黑龙和银龙的搅合中，竟是一点点散去。乌云中的闷雷被驱逐，云层散开，本该酝酿的大雨没能落下，天空转息间强行恢复一片清朗。无人知，为什么这场雨没能下成。第975章若有似无的龙吟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妖学院的天台上，玄枵看着随龙气一并消散的金光，冒起的龙鳞被他一点点压下。良久，少年周身又恢复一派酷冷模样，抬腿跳下五层高楼，身影却消失在夜色之中。 …… 别墅。花园中的两人似乎没有察觉刚才头顶风雨欲来又迅速归于平静的小插曲。原本雀跃跳动的金光许久后才一点点归于平静。姜栩栩和褚北鹤手拉手回到别墅，迎面就见闻人戚戚和姜禹城坐在客厅沙发处。看向他们，一个眼带笑意，一个脸色沉冷。哪怕知道褚北鹤背后的身份，姜禹城依旧看不惯这个拐走他女儿的人。尤其是，前段日子，为着他，栩栩还受了不小的委屈。 “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姜禹城严肃着脸开口，姜栩栩看一眼褚北鹤，拉着人走过去，刚要坐下说话。就见另一边，姜淮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将牛奶放到姜栩栩面前，顺势在旁边沙发坐下。姜湛此时也从楼梯那边走过来，默不作声地往旁边一坐。姜淮坐下时脸色倒是没有姜禹城那么严肃，只是那向来含笑的桃花眼此时也显得淡淡的， “我也想知道。” 姜淮看向褚北鹤，语调不徐不疾，微笑问他， “你和栩栩举行过婚礼，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 这话一出，原本只是因为刚刚目睹褚北鹤“教坏”女儿的举动而板着脸的姜禹城，脸色几乎是瞬间冷了下来。看向褚北鹤，眼睛里隐隐冒了寒气。他怎么不知道，还有婚礼的事？！褚北鹤当时对闻人白依和族老们说的话，闻人戚戚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丈夫。当时的情况，不管是谁都没顾得上细究褚北鹤当时说的话。但这会儿重新安定下来，就免不了就着这事好好掰扯掰扯了。关于姜栩栩和褚北鹤在文物村举行了一场幻境组就的婚礼这事，因为当时姜家人都不在，姜栩栩乃至文物村的灵物们事后也没多说。以至于不管是姜禹城甚至闻人戚戚都不知道这回事。闻人戚戚被自家儿子这一提醒才猛地想起还有这茬，原本笑眯眯的脸上也带了几分严肃和不赞成。作为自己亲手为栩栩挑选的“靠山”，闻人戚戚对褚北鹤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甚至对于两人一些亲昵举动还十分乐见其成。但心里认可归认可，小两口私下里举行婚礼还不告诉家里人，这事就很严肃了。别说姜家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栩栩这么早嫁人，哪怕要办婚礼，那也必须是按礼数规矩全城轰动地来办！哪有这样鸟不悄的就偷偷办了婚礼。也太不懂事了。当然，不懂事的肯定不是自家孩子，那就只能是褚北鹤了。年纪那么大，还不懂事。一家三口此时看向褚北鹤的眼神颇有那么一点谴责的意味。褚北鹤虽然不觉得心虚，但刚刚将脉魂与本体彻底融合，他自然不希望这几位未来家里人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姜栩栩原本想要替他解释一下，却被褚北鹤抬手按着她的手背轻轻压下。眼神示意让他自己解释。这是他必须给姜家人的一个交代。 “是这样的……” 褚北鹤言简意赅地将从异世找回闻人戚戚前，两人在文物村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那场婚礼是灵物们兴之所起，却也满含了他们全部的祝福。那不是一场可以被当做玩笑浅浅揭过的婚礼。正如褚北鹤之前说的，那是天地灵物见证下，被天道认可的婚礼。证据就是，他和栩栩手腕处结下的金光环契。如褚北鹤那一身金光寻常人无法得见，两人手腕处的金光环契在先前那耀眼的金芒过后也一并隐去。但此时似乎是为了让姜家人更好地意识到它的存在，他拉起姜栩栩的手，意念牵动间，两人手腕处金光环绕的环契清晰地出现在几人眼前。哪怕姜禹城这样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在看到那金光凝聚成的手环时也能感觉到那上头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那力量就像是一道意识，就像人生下来就知道要吃饭睡觉一样，那金光手环上同样带有一股天生意识的力量，让人看到它的瞬间，便无法质疑半分。姜淮和闻人戚戚以及姜湛同样有这样的感觉。褚北鹤便也顺势解释了自己彻底苏醒脉魂融合的事情。闻人戚戚便明白过来了。为什么栩栩会一下子重新接受了褚北鹤。是因为他以龙脉之口说出了他和栩栩的关系，那道契约之力帮他彻底觉醒为了原来那个他。但这都不是闻人戚戚想知道的。她更想知道的是， “这道新生的契约之力，它会消失吗？” 闻人戚戚问得认真。见过当初桃花印记消失后栩栩失魂的模样，闻人戚戚不愿意女儿再经历同样的感受。事关龙脉异于规则的表现，她只能向褚北鹤寻求一个答案。这话一出，在场包括姜栩栩都下意识看向褚北鹤。很显然，闻人戚戚的疑问也是他们，以及姜栩栩心里的疑问。褚北鹤便看向姜栩栩，声沉如渊，却带着笃定道， “不会。” 这是一道属于他和她的新生契约，是真真切切种在他本体之上的契约。哪怕未来他再经历数次沉睡苏醒。它都不会轻易消失。他也……不会让它再次消失。褚北鹤的回答，显然叫厅中众人眼眸皆是一松。姜栩栩虽然知道能落在龙脉本体的契约之力不会被轻易抹除，但真的听到他的回答，还是叫她没忍住，眉眼轻弯。有这个答案，已经够了。至于文物村那场婚礼到底正不正式，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不在意所谓的形式，但褚北鹤却没有打算就此轻轻揭过。褚北鹤看着她，又看着眼前的姜禹城和闻人戚戚，忽而郑重开口，却道， “我会还栩栩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天地见证，以山川灵脉为聘的正式婚礼。这一次，他要光明正大地，迎她做他的妻。褚北鹤说得认真而郑重，似乎只要对面应下，他就会立马筹备起来。却不想，对面却不为所动。姜湛继续沉默不语，闻人戚戚和姜淮也没有应声，姜禹城直接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说了要让栩栩现在就嫁给你吗？” 褚北鹤：…… 第976章面对褚北鹤的突然沉默，姜禹城只在心里冷哼一声。他女儿过了今年也才十九！大学都还没毕业，想什么呢这脉！想正经结婚，至少等栩栩大学毕业后再说！在那之前，想都别想！褚北鹤：…… 好吧。好不容易通过“三堂会审”，姜栩栩径自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有份礼物要给他。那是她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却一直没有给他。因为她想送礼物的人，只是现在这个让她熟悉又安心的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包，姜栩栩从里面翻找出一个盒子。如果褚北鹤问归小墟，就知道这个盒子，一直被她放在随身带的箱包中。哪怕盒子的存在一直挤压着归小墟的睡觉空间，姜栩栩也一直没有要把它拿出来的意思。就是为了，在他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将它送给他。褚北鹤拿到盒子时，已经隐隐猜到了盒子里是什么。那是他还没消散金光前，她曾经承诺给他的礼物。打开盒子，果然看到里头静静躺着的一串沉玉珠串。和他手腕处那条拍卖行拍得的珠串相似，但眼前的这个珠串，却明显是她亲手打磨，甚至连珠串上刻着的符文，都沁着一股只属于她的灵气。当初他替她拍下她看中的玉品，她却将其中一条玉手串送给他，还说，回头会为他磨一条她亲手做的。事过境迁，兜转间，她的礼物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上。褚北鹤看着那盒中带着她心血的手串，没有说话，只径自朝她伸出手。姜栩栩微微一笑，如她曾经承诺的一样，替他换下了手里的珠串，又将这串新的为他亲手戴上。沉透的古玉珠衬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腕，异样地和谐好看。姜栩栩下意识地，如曾经那样，伸出指尖，轻轻在那珠子上摸了摸， “适合你。” 相似的情景，还有相似的，仿佛被她指尖触摸在心上的发烫发痒的感觉。褚北鹤心头微热，一如从前，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张口，声音微哑， “我很喜欢。” 他看着她，好半晌，将人松开，转而从自己怀里掏出另一个熟悉的物件。看清那东西的瞬间，姜栩栩眼眸微怔。那是，她曾经归还给他的脉心石。 “你送我一份礼物，我也想将这份曾经的礼物送还给你。” 褚北鹤说， “我知道之前你对我失望，所以一直不愿意把它收回，现在……能允许它物归原主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轻缓的询问。叫姜栩栩心尖莫名发酸，同时又莫名的，有些好笑。她不明白，他对于将半颗脉心石送给自己的执念来自哪里。要说物归原主，明明他才是原来的那个“主”。可是…… 她今天不想跟他争辩脉心石的归属，只是看着他手里的脉心石，好半晌，轻声开口，却道， “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 哪怕当时选择放弃，也只是暂时放弃当时的他而已。对褚北鹤，她从不会失望。他也不会让她失望。褚北鹤闻言，墨如沉渊的眸亮起点点欢喜，下意识的，他再次倾身。薄唇落在她的细腻光洁的眉心，带着蜻蜓点水的温柔。 “栩栩，谢谢你等我。” 许久，他重新将人放开，转而重新为她戴上那颗北灵石的项链。一如当初他将它作为礼物送给她时，他亲自为她戴上的一样。姜栩栩感受着胸前熟悉的温度和重量，心底莫名的，有些认可他说的物归原主的话。那是一种一切重新归于正轨的安心感。 * 这边是重归于好的团圆喜悦。另一边的闻人族苑，自闻人戚戚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后，很快又归于过往的沉寂。因为闻人戚戚临走时说的带有暗示的话，族中族老风评被害，有族老知道后气得胡子都白了。偏偏却是再拿闻人戚戚以及她那一家子人无可奈何。闻人九枵没有理会气得白胡子的族老，感受着云层上方渐渐散去的龙气，他转而抬腿，去了后庭处魂树的所在。属于姜淮的那颗铃铛已经不再响动。姜栩栩当时从幻境中惊鸿一瞥，却并没有看得仔细。但如果她亲自过来，会发现魂树和她当初第一次见时，树息已经有了微弱的变化。闻人九枵一直走到树下，就见闻人百雪蹲在树下，双手平举着，明显是一股受罚状态。擅自开门意图帮外人强闯族苑，还假传族长和族老的意思。哪怕她是闻人木雅的女儿，族里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小惩一下，总是要的。只是看着她一副几乎已经睡着的样子，闻人九枵眼底划过无语，张口，只道， “站起来。” 条件反射一般，闻人百雪刷拉一下平举双手站起身，做出认真受罚的样子。 “我一直站着呢。” “嗤。” 一道微弱的嘲笑声自脚边传来，闻人百雪想也不想抬腿就踢，正好踢中了被捆在树下，一身虚弱的少年的脑袋。少年正是当初配合鬼雾将污浊妖气引入妖学院的闻人青白。那天被姜栩栩打废后，闻人九枵并没有将人关押在妖管局的监狱，而是把人带了回来。只见他周身被灵索缠绕，仔细看时，还能发现他周身妖气正在一点点被灵索剥出，转而注入了他身后的魂树树干之中。就像是，以他的妖气作为养分，供养着身后这株对于闻人一族意义非凡的魂树。这也是闻人九枵给予闻人青白的惩罚。既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后果。未成年的妖崽也一样。他还需要被捆在这里至少两百年。因为妖力不断流失，闻人青白哪怕被踹脑袋也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用满是怨念的目光瞪向闻人百雪。闻人百雪才不理他，径直看向面前的闻人九枵。她可不觉得这位表哥是闲来无事来监督她有没有乖乖受罚。果然，闻人九枵见她看来，便直接道， “母亲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听到是那位高贵的狐王姨母传话，闻人百雪心头顿时咯噔一跳，有些紧张地看向对面的人。就听闻人九枵声音沉淡，道， “接下来三年，姜栩栩会由母亲亲自指导修炼，母亲的意思是，让你跟着她一起。” 既是监视，也是……陪伴。第977章三天后。距离姜栩栩一行人从闻人族苑离开已经过了三天。这期间姜禹城和闻人戚戚带着姜栩栩和姜淮，一一上门为之前赶来替他们助阵的玄门及妖族中人表示了感谢。办完正事，姜禹城不得不回海市处理集团那边的事务。至于姜淮。他选择暂时留在京市。虽然知道栩栩有自己的打算，虽然知道自己即便留下也帮不到她什么。但他心里，对于栩栩想要代替自己成为容器这件事依旧无法接受。偏偏，他虽然觉醒了妖族血脉，但身体至今没有发现什么变化。就如他们说的，他无法使用妖力。他无法从武力上保护栩栩，但至少，他可以在其他地方为她保驾护航。要让闻人一族不敢再轻易对他们出手。光靠着先前和安全局以及玄门合作的交情还不够。他必须……在玄门以及各部门内部都拥有说话的权利。最好的方式，就是加入他们。哪怕不能加入，也要在内部，发展出能为他所用的人。还有之前计划加入玄监会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在此之前，海市那边，只能靠老父亲自己先撑着了。老父亲·姜禹城：…… 除了给予资金和资源支持，他还能怎么办呢？姜栩栩知道姜淮决定要做的事情，哪怕是家里人也无法劝阻，她也不能因为担心闻人一族再对哥哥有所图谋就把人一直藏起来。比起将人藏起来，她更支持他按自己的想法强大自身，无论从哪方面入手。至于妖血觉醒的事。 “我跟京市道教学院的院长沟通过，如果你愿意，可以以借读生的名义进入道教学院学习，或许能方便你感应灵气。” 之前作为普通人的姜淮或许不行，但现在的他，或许能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至于让他像自己一样进入妖学院学习，不管姜栩栩还是闻人戚戚都没想过这茬。妖学院虽然经过整改，但整体还是偏于戾气，妖族的妖崽们，天生遵从着强者为尊的意识。当初姜栩栩自己也是靠着提升妖力一路“打”过来的。对于全无妖力的姜淮，妖学院并不适合他。反倒是道教学院，哪怕不修玄术，也可修道心，炼体魄，聚灵气。有姜栩栩和京市院长的关系，他在道教学院正常也不会受到什么打压排挤。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京市道教学院中汇聚了京市各个玄门世家家传子弟，这些人未来或者会继承自家家学，或者会进入安全局……” 简单来说，京市道教学院的学生—— 都是未来的人脉。姜淮可能没办法在术法上有什么突破，但搞人脉，绝对是他的强项。姜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下来。闻人戚戚对此也十分支持。知道他心里还记挂着栩栩要跟闻人白依学习修炼的事，她只道， “闻人一族虽然行事有些霸道，但妖族重诺，既然跟栩栩定下了交易，就不会轻易反悔。” 这也是闻人戚戚放心让姜淮继续待在京市的原因。再者， “你们那位外婆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她确实是闻人一族少见的天才，栩栩能在她指导下修炼，会比起在妖学院还要得益数倍。” 就算是她和闻人九枵这两个亲生的，闻人白依当初也没怎么指导过他们的修炼。更别说她还允诺让栩栩自由使用族中资源。这个大便宜，不占白不占。话说得虽然很放心，但闻人戚戚还是跟姜淮一样暂时留在京市。美其名曰，要陪儿子女儿。孤零零的姜禹城：…… 突然有点想把集团重新转移到京市的冲动。送走了姜禹城，姜栩栩按照约定重新来到闻人族苑。像是送孩子第一天上名师辅导课，闻人戚戚和褚北鹤都跟着她一起来了。这次不需要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