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堕(H)_第124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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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闻人戚戚心中一颤，刚要询问阻止，却被一旁的闻人九枵一把拦住。 “别打扰她，她不会对栩栩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闻人戚戚心中五味杂陈。她并没有担心闻人白依会再对栩栩不利，只是没想到，她会为栩栩这么损耗自身妖力。不过想想也是，想要开启回到过去的通道，哪怕有魂树自身的力量，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闻人白依会愿意做到这个地步。这个问题，在成功将姜栩栩他们的意识送入通道后，闻人白依也给出了答案。她说， “寻找凤凰神魂对我和整个闻人一族来说无关紧要，但这一趟，或许是她的机缘所在。” 姜栩栩成功化出九尾后便无法感应到任何突破，闻人白依为此也想过各种方法。回溯时空寻觅十尾机缘也是她想过的办法之一。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直到姜栩栩主动提起，闻人白依便知时机已成。姜栩栩的机缘，确实就在过去。也因此，闻人一族八位族老才会甘心动手帮忙。闻人戚戚对于闻人白依会说出这样的答案说意外，但又并不意外。毕竟能让她的母亲如此损耗妖力和心神去做的，也只有闻人一脉的未来。她早该知晓。但她还是认真谢过她，“谢谢你，母亲。” 闻人白依此时背对着她，只微微侧头，看不清面容，亦看不清情绪，只淡声道， “我不是为她，更不是为你，用不着你谢。” 闻人戚戚闻言胸中发闷，憋着股气，只道， “我谢我的，你不爱听，就当没听见。” 闻人白依似轻哼一声。闻人戚戚隐约能看到她侧头轻哼时微微露出老态的皮肤，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闻人白依扭过头去。抬手间，踏入自己的意念领域，临消失前，只丢下一句， “今日起闭关，谁也别来烦我。” 语罢，整个人消失无踪。闻人戚戚抿了抿唇，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姜淮将注意力重新从魂树收回，虽然觉醒妖脉化出属于自己的魂铃，但这两年里，他的魂铃都不曾再响起。姜淮对此没有任何想法，比起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眼下，那些重要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那就是—— 等栩栩和褚北鹤他们，归来。 …… 另一边，已经踏入领域并恢复原本容貌的闻人白依，此时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忘了告诉他们。她刚才损耗妖力为姜栩栩他们延伸出来时空通道，并非三千年前。而是，六千年前。六千年前，正是一切开始之时。 * 意识穿梭时空的感觉并不好受。姜栩栩只觉意识一片混沌，再睁眼时，感觉周身一片冰凉。凌冽的寒风自窗户外呼呼刮入，而姜栩栩此时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和眼前飘在半空盯着她的女鬼，大眼瞪小眼。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女鬼，准确来说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凤柃柃，此时怯生生看着她，似是有些畏惧的样子。因是意识穿越，为了避免落入此方世界后沦为游魂，魂树会将他们的意识送入新死的身体里，意为重生。所以姜栩栩对于一睁眼能看到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魂魄并不惊讶。在恢复意识的清明后，便勉强坐起身来，道， “我来寻人，期间需要暂时借用你的身体，作为替换，我可以为你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 凤柃柃听到她的话，先是微微瞪大了眼，而后像是想到什么，眼神微微落寞下来， “我这个身体不怎么好……你要不，重新借个其他人的身体吧？借个好点的。” 姜栩栩在凤柃柃说话的时候，已经快速给自己施了个固魂术，让自己的魂识与这个身体越发贴合，这才扭头问凤柃柃， “你刚才说什么？” 凤柃柃：…… “没、没什么。” 从凤柃柃口中，姜栩栩大概了解了这个身体当下的情况。凤柃柃，本是京城凤家千金，却因幼时被恶意调换，导致从小流落在外，直到三个月前才被凤家意外发现并带回凤家。凤家虽然将人带回，却不愿将府里的假千金送走，只因假千金凤曦曦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凤凰回应的人。如无意外，未来极有可能入主皇宫为后。据闻凤家先祖曾奉养凤凰，自称能与凤凰感应，凤氏更是开国皇祖的第一任皇后，只是随着朝局更迭，凤家此后百年再无人能感应凤凰所在。也因此，凤曦曦的存在，对于已经寂寥百年的凤家绝对是巨大的诱惑。凤家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假千金，甚至为了不让她的身份受到质疑，凤家将凤柃柃这个真千金接回家后，对外却只声称她是外祖家一个远房的表亲孤女。凤柃柃自入府起，不受亲人待见，更遭底下仆人恶意刁难，这次更因为她在宴会时无意说出自己和凤曦曦是同日出生，被当做是故意暗示… 凤家家主亲自下令，将她关在这处院子，三天不给吃喝，不给炭火，导致她生生冻死在这个冬日。姜栩栩没预料又是一个真假千金的命数，静静听完凤柃柃的诉说，只问她， “你想报仇吗？” 凤柃柃闻言茫然一瞬，眼底闪过一抹怨恨，偏因生性懦弱，哪怕死后也不敢肖想报复，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外来鬼， “你会帮我报仇吗？” 姜栩栩却是摇头， “我虽然答应帮你完成一个心愿，但报仇涉及因果，只能你亲自来。” 凤柃柃低了低脑袋，身体飘远了些，“可、可是我不会。” 姜栩栩瞥她一眼，只道， “很简单，我教你。” 第1045章虽然说要教凤柃柃怎么报仇，但姜栩栩当下首要的还是得先填饱一下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无法感应灵气的缘故，姜栩栩刚刚只稍微使用了一个固魂术就觉得灵力有些阻塞，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隔了一层一般，连妖力也无法感应。这种情况姜栩栩当初去异世的时候也曾遇见过，但比起在异世，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世界灵气相对要充沛许多。所以眼下虽然没办法像原来一样使用灵力，但姜栩栩觉得，问题不大。除了要处理这具身体遇到的问题，她也得尽快找到褚北鹤和三树跟他们会合才行。心里有了计较，姜栩栩想了想，给自己画了一张最简单的敛息符，隐匿气息，让这个府里的人暂时忽略自己的存在。问清楚厨房的位置，姜栩栩直接翻出院墙，往厨房的方向而去。凤柃柃亲眼看着“自己”翻墙出去，一路飘在姜栩栩身后，表情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能翻墙？嬷嬷说女子要贞静守礼，翻墙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看到……” 凤柃柃自回到凤府，就被押着先学了两个月的规矩，尤其是在针对闺秀女子该有的举止上，不夸张地说，稍微做错一步都要打板子。以至于现在看到姜栩栩用她的身体做出这样的事情，她都下意识有些应激。姜栩栩许久没感受过这种身体空空的感觉，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个鬼讨论该不该大家闺秀翻墙的事。一路走去，路上遇到几个小丫鬟，皆对姜栩栩视而不见，凤柃柃当即又惊呆了， “难道姑娘跟我一样也成了鬼不成？” 否则这些丫鬟怎么就看不见她？姜栩栩随口跟她解释了一句敛息的原理，又走了一段，很快就到了大厨房。因着不受待见，她的院子是距离下人所在的院子最近的，因此离大厨房也不算远，饶是如此，每次送到凤柃柃屋里的饭菜都是冷透了的。这会儿正是大厨房备夕食的时间，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好几个灶台一起开着，姜栩栩一进去就能感觉到明显的热气，连带着身体也暖了不少。路过挤挤挨挨的人群，姜栩栩旁若无人般的在厨房里转了一圈，随手替一个大厨接了一盘菜。看了看菜样，觉得还不错，端走。又扫一眼，在旁边摆好的菜里另外选了两样比较清淡的菜，装盒，提着就走。厨房里外忙碌的婆子伙夫仿佛都没注意到她这个人，直到姜栩栩端着饭菜出了大厨房，里头才有人陆续反应过来， “刚刚过来端饭食的是哪房的丫头？” “诶？！夫人今晚特意点的彩鲜羹哪去了？你们刚刚谁给我端走了？是不是你春桃？” “不是不是我，我刚才一直在边上烧柴火……” 大厨房这边小小的混乱了一阵，始作俑者姜栩栩已经提着饭菜回了自己的小院，快速又不显急躁地将饭食一点点吃完。待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姜栩栩才仔细感应梳理了一下自身的灵力，试图依靠外界的灵气将那股阻塞感破开。只是刚梳理到一半，就听院外的门突然砰一下被人狠狠推开，下一秒，几个婆子带着小丫头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姜栩栩从旁边的凤柃柃口中得知，为首的婆子是夫人身边的廖嬷嬷，她旁边则是先前分来负责她这里的苦嬷嬷和两个小丫头。只是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从凤柃柃住进这里以后就没把她当正经主子对待。不是待在一处嗑瓜子聊天，就是对凤柃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她稍微提出点请求就各种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好几次还是凤柃柃自己动手。在她被禁足这三天里，这些人更是跑得没影，凤柃柃本不该被活活冻死，是因为她房间里的炭都被搬走了。她先是受冻发烧，烧了一天一夜，想要喝水，却叫不来人，挣扎下床找不到一滴水，虚弱过度倒在地上，最终冻死。此时，这群婆子丫头一进门就直接道， “柃姑娘，夫人听说您生了病，未免您病中养不好，特意让奴婢过来，带你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也免得给家里人过了病气。” 话说得还算客气，但生了病不止不让在家养病，还要把人丢进庄子里，这是担心几日后凤曦曦及笄礼上再出什么问题吧。姜栩栩既然借用了凤柃柃的身体，自然没有任由这些人安排糟践原主的道理。只见她端坐原地，看一眼对面的廖嬷嬷，只道， “嬷嬷看不出来，我已经好了吗？庄子我不去，想让我走，让你家夫人亲自来跟我说。” 廖嬷嬷原本说完就准备让人动手把人抬出去了，没料到对面居然把话堵了回来，一时又觉得眼前的人有哪里不太一样，却也没有多想。 “病好没好哪是您自己说了准的，这点事情怎好大冬天的劳烦夫人，柃姑娘还是配合着些，别叫奴婢为难了。” 虽然态度还算客气，但语气里却隐隐带了些威胁。姜栩栩闻言只淡淡瞥她一眼，认真反问， “如果我非要为难呢？” 廖嬷嬷闻言又是一噎，眼底顿时闪过几分厌恶和不耐烦，正想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旁边桌上摆着的吃空了的碗碟，当即快走两步，走了过去。待看清桌上剩下的汤汁菜样，廖嬷嬷顿时脸色一变，又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冲着姜栩栩厉声道， “老爷下令柃姑娘断食三天作为处罚，如今才是第三天，柃姑娘怎敢偷吃？！这些饭菜又是哪里来的？！” 最后一句话，廖嬷嬷是冲着苦嬷嬷去的，苦嬷嬷几人见状，忙道， “冤枉啊老姐姐，我们可不敢违背老爷的意思，这三天别说一碗粥，就是一杯水我们都没往屋里送过，我们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饭菜……”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 “先才听说大厨房那边丢了几份菜，该不会这菜……是偷来的？” 听到姜栩栩偷了厨房的饭菜，廖嬷嬷顿时眉心一跳，不可置信的同时，又像是拿住了什么大把柄，指着姜栩栩就道， “这是出了家贼啊，看来今日不带姑娘去见夫人是不行了！来人，带上柃姑娘，这就去请夫人示下！” 廖嬷嬷话音落下，立即有两个婆子上前，竟是打算直接把人强行押着去见夫人。姜栩栩冷眼瞧着，待其中一个婆子朝她伸手，她脸色不改，抬手按住对方手腕一处穴位，趁对方脱力，反手一扭一按。虽然她现在灵力没能完全恢复，但山门五术，她也略通些拳法。将一个婆子直接干脆地按住，姜栩栩面无表情，只道， “我建议大家好好说话，不然待会儿动起手就不好看了。” 被按住哀嚎的婆子：…… 你不是已经动了吗？！第1046章廖嬷嬷怎么都没料到姜栩栩敢动手。但回府三个月以来这位真千金好拿捏的性子，并没有让她十分将对方的改变放在眼里。作为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她对于这种事很有处理经验。一个小丫头，就算想反抗，能反抗得了多少人。当即让身边带过来的人都过去，“去，让柃姑娘好好听话。” 当下一窝蜂朝姜栩栩那边涌了过去。姜栩栩手里按着一个婆子，视线却忽的转向旁边的凤柃柃，凤柃柃此时还在努力积攒勇气。刚才廖嬷嬷带人进院子的时候，姜栩栩已经快速在她身上打了一点灵光。灵光让她这个新鬼原本飘忽的鬼体变得凝实，也是给她一个可以反抗的力量。姜栩栩当时就教给她第一课， “别人打上门的时候，不要怂，直接打回去。” 凤柃柃不知道这个怂具体是何意，但她隐约知道那是栩栩教她勇敢。眼见着一群人朝着姜栩栩冲来，凤柃柃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鬼体猛扑上前，直接进入了姜栩栩按着那婆子的体内。姜栩栩顺势放开手。被凤柃柃附身的婆子同时直起腰，却是转身，张开胳膊就一把抱住旁边另一个婆子。 “你们不许打她！” 声音不大，但到底还是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姜栩栩勉强满意，然后，趁着所有人怔愣的功夫，一个抬脚直接踹上为首的其中一人。现场演示，打架应该是怎么打。可惜凤柃柃没打过人，只能控制着婆子的身体去拦住那些想要冲上前的人。屋内瞬间乱作一团，而姜栩栩就趁着这个空隙，一路扒拉快速穿过人群，直接蹿到了那位廖嬷嬷跟前，压着对方胳膊反手扭到身后，而后直接示意对方， “让她们住手吧。” 廖嬷嬷是夫人身边的体面人，哪里经过这种事，当下表情扭曲，顾不得其他忙让屋里的人住手。一群废物，这么多人弄一个，还让人直接跑到她跟前来。还有那个婆子又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反水了。廖嬷嬷心底升出一种难言的怪异感，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见姜栩栩忽然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嬷嬷的孙子最近好像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起初是惊厥噩梦，然后是发烧不断，要是放着不管，丢了一魂，醒来也会终生痴傻……” 廖嬷嬷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宝贝孙子时就是脸色一变，刚要斥责她是从哪听来的消息，但听到后面，背脊却莫名一股子凉意。因为她孙子确实是先噩梦惊厥然后发烧不断。要是真的按照她说的，那她孙子岂不是……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确信这位柃姑娘不对劲，还有那个刚才明明要动手却突然倒戈帮着她的婆子。廖嬷嬷到底不敢赌，只能克制着压低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姜栩栩见她松口，也干脆将她放开，“我不为难你，就跟你去见夫人，但你得对我客气些。” …… 一刻钟后。姜栩栩坐在廖嬷嬷临时找来的小轿，由四个婆子抬着，四个丫头跟在两侧，一路舒舒服服地到了凤夫人所在的院子。栖霜院的守门的婆子远远瞧见廖嬷嬷领着一帮人恭恭敬敬抬着轿子过来还有些懵。待看清廖嬷嬷客气请出的轿中人时，险些没直接傻了眼。这人，不是那位柃姑娘吗？廖嬷嬷不是去处理人的么？怎么还用轿子给人抬过来了？难道是快病死了？可这……看着也不像啊！守门的婆子心中百转千回，但也不敢直接问廖嬷嬷，只能看着廖嬷嬷又恭恭敬敬地把人领进了门。正院屋内温暖如春，凤夫人坐在上首，正听着底下几个孩子跟自己逗闷，另一边桌子，几个婆子婢女正在摆饭。凤夫人今晚准备让几个孩子都在这里陪她吃饭。至于让廖嬷嬷处理的那人，也是个命不好的，她也懒得在意。所以，当廖嬷嬷派人来禀，而且还把本该送去庄子的人送到这里时，凤夫人下意识蹙眉有些不喜。想要发作廖嬷嬷办事不利，姜栩栩已经自顾掀帘走了进来。看到满屋子的人，只微微挑眉表示了一下意外， “人倒是挺齐全。” 只看这屋里众人面相关联，就知道这里头好些都是她这个身体名义上的哥哥姐姐。剩下一个和凤家人无血脉联系却明显被众星捧月的，显然就是那位假千金，凤曦曦。屋中众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凤柃柃都很意外。不是说人快病死了吗？怎么自己跑过来了？再听说她不肯乖乖离府甚至还可能偷了大厨房的饭菜，其中一个约莫十六的华服少年最先没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鄙夷， “当真是乡下来的毫无教养，竟然偷菜吃！我们凤府是少你吃少你喝了你要行这种下流行径！” 姜栩栩眼眉扫过，有凤柃柃的魂魄在旁边适当解说介绍，她轻易知晓这人是凤府的二公子，也是凤柃柃名义上的二哥，凤桓朝。作为和凤曦曦年纪相仿且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这人对凤柃柃这个亲妹妹丝毫看不上眼，且从未承认过她。此时听他这话，姜栩栩随口就回怼了一句， “确实，我也没想到，堂堂凤府如此破败，少吃少喝到这种地步，竟比我从前的日子过得还要磕碜。” 见她不像以前一样低头挨训，而是胆敢还嘴，屋里的人明显都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她、说什么？！凤府破败？！凤曦曦眼底最先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柔声开口， “柃妹妹别说这样的气话，罚你禁食三日是父亲的主意，他也是为你好，你若是受不住，可以差人向父亲服个软，实在不该阳奉阴违，甚至还……偷菜吃。” 凤曦曦说着，一副不赞同的悲悯模样，“作为大家闺秀，实属不该。” 姜栩栩对上凤曦曦，明明两人是第一次接触，但听到她说出的话，尤其是这种调调，莫名给她一种久违又熟悉的感觉。没有多话，姜栩栩也雨露均沾地怼她一句， “你一个偷吃了十五年菜的都不觉得自己不该，我就吃一顿，有什么不该的？” 第1047章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刚说什么？凤府唯一的千金，百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凤凰回应，且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皇后的凤曦曦，说她偷吃了十五年的菜？？？这、说出去谁敢信！凤桓朝更是一下子怒了，指着姜栩栩， “谁准你这么跟曦曦说话的？！曦曦怎么可能跟你似的需要偷菜吃？！” 姜栩栩面对对方的指责，声音里没有半点波澜， “哦，十五年来顶着凤家千金的身份鸠占鹊巢，她这些年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她偷来的？” 姜栩栩话音落下，凤曦曦面上闪过一瞬的扭曲，但很快垂下脑袋做出难过羞愧的模样。屋内伺候的婆子丫鬟更是不可置信地低下脑袋，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虽然凤柃柃才是凤家血脉这事在府里这些心腹丫头这里不算什么秘密，但，被这么大喇喇说出来，还是叫人震惊。屋内一直没开口的凤夫人此时也终于一拍桌子，厉声呵斥， “放肆！让曦曦留下作为我凤家的女儿是我的决定，你如今是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吗？！” 姜栩栩很不喜欢打嘴仗，但人家既然问到头上，她还是认真回答了， “嗯，你才看出来吗？” 她问得真诚，但配着那眼神，莫名让人联想到她后面的未尽之语—— 看来还没瞎。凤桓朝最看不得凤曦曦受委屈，更别说这人居然还敢顶撞母亲，当即上前一步，试图以身高还以压迫感， “凤柃柃！别说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凤府承认你你才是亲生的，凤府不承认你什么都不是！你自己行为不端就算了，别想给曦曦也乱扣帽子！她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刻薄的嘴脸，哪里比得上曦曦半分！曦曦不会像你似的对父亲的处罚阳奉阴违！” 凤桓朝说着冷哼一声，将话题转回最初， “她更不会像你，不过才断食三天就饿得去厨房偷菜，一点风骨和教养都没有，单是这一点你就不配做我们凤家的千金小姐！” 就算当着母亲的面，他也从来没掩饰过对这个亲妹妹的不喜。他甚至觉得这人就不该出现。就因为她回来，曦曦都偷偷难过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最近才安下心来恢复原来的样子，结果这人竟然敢当着曦曦的面骂她！若不是当着母亲的面，他高低要给面前这丫头一个教训。凤柃柃一直飘在姜栩栩身侧，此时凤桓朝说的话，原本也是对她说的。但其实，这样的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从她回府的第一天，包括他在内，不少人都说过同样的话。凤曦曦才是凤府唯一的千金小姐，她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有哪些警告她不要妄想跟凤曦曦争的话。哪怕不是第一次听到，心口依旧不可抑制地有些生疼。这些，就是她曾经期待的家人。感觉到身侧凤柃柃鬼体溢出些许怨气，姜栩栩却没有要动手压制她的意思。在她看来，不生怨才是不正常的。先前的凤柃柃，属于死后也不敢怨恨的类型，她把这些怨气死死压抑在魂体深处，让她看上去对这个世界毫无欲求。但事实上，怨气只有发泄出来，并设法消除，她才能真正踏上轮回之路。姜栩栩不怕她生出怨气。她怕的是，她连怨都不敢怨。将眼角余光从旁边的凤柃柃身上收回，姜栩栩看着眼前的凤桓朝，却问， “你觉得，断食断水三天没什么大不了？” 凤桓朝以为她要卖惨，冷笑， “这本就没什么大不了，你犯不着揪着这件事说个不停，这也不是你可以偷菜的理由！” 姜栩栩却不搭理他的话，只目光定定看着他，好半晌，抬手，在他肩膀处轻轻一拍， “那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没人看到，姜栩栩刚才抬手时，手掌刻意从凤柃柃的鬼体穿过，指尖顺手勾走她刚刚溢出的怨气，而后顺便的，将那怨气往凤桓朝肩膀处一拍。凤桓朝被她这突然的动作也是弄得一愣，尤其是她说这话时的目光，叫他莫名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下意识地歪开肩膀，退后一步。凤桓朝眼底满是厌恶和嫌弃， “你从小在外，连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清楚吗？果真是没有教养……” 姜栩栩却是没有再理他。虽然更想直接给他禁言，但姜栩栩现在灵力有限，实在不想浪费太多灵力在一个蠢货身上。凤曦曦这会儿也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期期艾艾， “柃妹妹，我知道你对我心里有怨，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这样跟母亲和兄长说话，你这样，实在太叫他们伤心了……” 姜栩栩不想听她废话，于是扭头，“你闭嘴。” 凤曦曦：…… 凤夫人见她还是这副态度，当即又要发火，却见姜栩栩重新看向她，这次直截了当说出自己过来的目的， “庄子我不会去，你们既然把我接回来，那就该做好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准备。另外，我知道府上七天后会为凤家千金准备一场盛大的及笄礼，希望到时凤府可以重新为我的身份正名，否则，我不介意亲自正名。” 以凤家千金的身份举办一场属于她的及笄礼，是凤柃柃的执念，也是她的心愿。姜栩栩既然答应她，那在她报复完凤家人之前，她会让所有人都知晓—— 凤柃柃，才是凤家真正的千金小姐。而且是唯一一个。只可惜，姜栩栩的话，并没有被凤夫人甚至屋内众人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看来，凤柃柃除了像这样叫嚣一顿，根本什么都做不到。不愿意去庄子上又如何？想恢复凤家千金的身份又如何？这些事情根本由不得她来选。从她回府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机会。凤夫人更是忍不住轻笑。笑她的天真和不自量力，“哦，那你打算，怎么为自己正名？” 在她的人的看管下，在她在府里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她倒是真有些好奇她能做什么？就见姜栩栩看着她，眸色沉淡，不紧不慢道出三个字， “元相府。” 三个字，叫凤夫人原本带笑的脸微微一僵，而后，蓦然变色。第1048章在来的路上，姜栩栩便从凤柃柃口中得知了凤家和元相府的关系。凤柃柃虽然性情温顺安静，但却喜欢听别人聊八卦，所以回府三个月，哪怕没人刻意提醒，她也大概摸到了一些外界的消息。 “听闻元相府有意送女儿进宫为后，你们觉得，如果让元相知道凤曦曦其实不是凤家血脉，他家女儿为后的可能性会不会更大一些？” 在姜栩栩看来，凤家之所以委屈亲女一心护着养女，除了因为这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更多是因为凤曦曦作为百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凤凰回应的人，极有可能让凤家女再出一位皇后。所以凤柃柃当初仅仅是不小心说漏自己和凤曦曦是同一天生日，就被凤家家主下令禁足断食惩戒。因为他不允许有一点不利于凤曦曦争后的把柄流落在外。姜栩栩在整个凤府内孤立无援的状况下，想要为凤柃柃拿回自己的身份，最快速有效的方式，就是借凤家政敌的手，替她达成她想要的结果。而事实上，在姜栩栩说出这话后，不止凤夫人，凤曦曦同样脸色一白。凤桓朝更是没忍住怒斥，“你敢？！” “知道我生病，就想要将我送到庄子上让我自生自灭，你们先当了狗，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姜栩栩从进来后说话就算不得好听，屋内几人以为自己都该免疫了，但听到她明晃晃地骂他们是狗，还是叫众人脸色有些扭曲。凤桓朝还想发作，倒是被凤夫人突然喝止了。再看向姜栩栩，凤夫人眼里多了几分审视，“你也是凤家人，毁了凤家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她说着，忽然缓和了一下态度，连带着语气都显得温和不少， “娘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我答应你，待曦曦办完及笄礼后，一定会重新给你一个交代……” 显然，这就是要安抚她的意思了。曾经的凤柃柃或许会接受这样的安抚，但姜栩栩不会。管她说得再情真意切，她也不是她娘。所以姜栩栩很干脆冷酷地拒绝了， “我今天过来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七天后，我要求以凤家嫡女的身份出席我的及笄礼，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模棱两可的方案。” 她说着顿了顿，不等凤夫人反驳，又接着道， “你们也别想着趁这七天把我关押起来或者偷偷弄死，首先你们做不到。其次，就算我死了，我也有办法提前让元相府乃至全京城的人知道替换千金的真相，如果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廖嬷嬷。另外再提醒一句，与其让元相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攻讦凤家导致事情没有转圜余地，你们自己亲自对外承认，至少还能挽回一点尊严。” 姜栩栩说完，也不顾凤夫人以及屋里众人脸色如何难看，径直道， “话我已经说完了，之后怎么选择，夫人说了算。”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路过偏厅那里摆上桌的饭菜以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的丫鬟，不忘又朝凤夫人补充一句， “今天起，我屋里的伙食就按这个标准来，炭火衣住也一样不能少，少一样就别怪我过来骂人。” 姜栩栩交代完最后一声，一如来时的从容，走得同样干净利落。徒留下一屋子的人，想要将人扣下狠狠怒骂惩治一番，偏偏又忌惮她刚刚说的后手，于是只能纷纷将矛头对准刚才被姜栩栩单独点名的廖嬷嬷。最先发难的还是凤桓朝， “廖嬷嬷！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一个整日困在府里的人，有什么本事和元相府联系上？！是不是你在背后帮她！” 廖嬷嬷刚才听到点名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会儿听见简直都要冤枉死了，当即噗通一声直接跪下， “二少爷冤枉啊，老奴是夫人的人，如何会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是柃姑娘，她、她似乎真的有些邪乎。” 凤夫人被亲生女儿当众弄了个没脸，虽然也想发作，但到底还多了一层心思，此时也不像凤桓朝一样上来就是质问，而是问廖嬷嬷， “你先仔细说说，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不相信廖嬷嬷会背叛自己，在没有将全部事情弄清楚前，她不会擅自动手让自己失去转圜的余地。廖嬷嬷于是将自己去凤柃柃屋里请人时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包括当时她说出自己孙子的那些情况。一开始她其实也是不信的，只是后面，在替她准备轿子过来前，廖嬷嬷将她用帕子给自己包裹的一捧土送到孙子那边，得知孙子情况真的有好转，这才对凤柃柃的态度恭敬了起来。也因此，她刚才说，哪怕她人没了，也有办法让元相府那边知晓真相这事，她是信的。当下又小心翼翼地劝， “夫人，奴婢听说民间那等擅长奇能异术的人不少，京中陛下直属的玄听司便是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柃姑娘先头十五年流落在外，说不定也是懂些奇门异术的。奴婢觉得，夫人可以先不急着处置柃姑娘，先等等瞧瞧她的本事，再与大人仔细商量……” 廖嬷嬷是凤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她的话比起一般丫鬟更加有用。所以姜栩栩一开始就选择从她身上下手，而廖嬷嬷也显然没有叫她失望。廖嬷嬷虽然是夫人的陪嫁嬷嬷，但在府里也有自己的小家，孙子更是她的命根子，哪怕是为了彻底治好她的孙子，她也得帮着姜栩栩说话。凤曦曦在听到廖嬷嬷那明显偏向姜栩栩的话时就忍不住着急，想要开口阻拦，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刻意针对，只能暗暗将求助的视线看向凤桓朝。以他对自己疼爱，肯定会帮着她，让母亲直接处置了凤柃柃。可惜的是，凤桓朝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信号。因为他这会儿还在想着廖嬷嬷刚才说的话。如果真的像廖嬷嬷说的，凤柃柃懂得什么奇能异术，她会不会借机用什么术法对付他们？ …… 说起来，她刚刚好像还对自己说了让什么自己记住之类的威胁话。呃，是什么来着？？？第1049章另一边，姜栩栩来时怎么舒舒服服地来，离开时也怎么舒舒服服地走。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却不见此时跟她挤在轿子里的凤柃柃看向她的眼神几乎要发光。 “栩栩，你、你好厉害！” 她刚刚，那么会说！连夫人和二哥甚至凤曦曦都会怼得哑口无言，凤柃柃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么吃瘪的样子。又想着，要是她也能像栩栩这样厉害，或许也不会过得那么憋屈，甚至……死得那么憋屈。凤柃柃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眼下的心情，看着栩栩用她的身体，把她的亲生母亲和亲二哥怼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她就觉得……痛快。如果她懂得一些现代词汇，或许会更精准地形容这种爽感。死后再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那些曾经无比期待的亲人，才发现自己在她们眼里有多么的不值一提。或许她早就意识到了，只是自己一味沉浸于伤心，不愿意真正去面对，也没有勇气去反抗。可是没关系，她现在死了。她还有栩栩，她可以……为自己报仇！ “栩栩，你刚刚为什么要跟他们说元相的事？先瞒着他们，我们直接去找那个元相说出真相不好吗？” 姜栩栩听到这里，才缓缓睁眼，看向面前的凤柃柃，只道， “由别人揭穿，被逼承认你的存在，和自己打脸自己，主动承认你的存在，两者不一样。” 姜栩栩说， “你要的，不也是希望他们承认你的存在吗？” 什么及笄礼，什么凤曦曦其实都不重要。从小缺少家人疼爱的人，最渴望的也不过是真正的家人。她理解她，所以也想要让她感受一次。就算是用上点手段，她也会让那些人心甘情愿承认凤柃柃的存在。然后，再真心实意地，为失去凤柃柃这个亲生女儿而后悔。姜栩栩的声音极小，专心抬轿的婆子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也不敢多问。一行人小心翼翼把人抬回了原来的小院，却不知园子另一头，一个身穿褐色织金华服的中年男人从长廊走来，远远瞧见这边的轿子，还皱了皱眉。府里最近也没有哪个妾室有孕，怎么出门还用得上轿子？这派头，都快赶上他这个当家老爷了。凤鸣盛想着，待会儿见了夫人要好好让她立一立规矩才行，天虽然冷，但过来请安还要用轿子，不管是妾室还是底下的孩子都太过娇惯了。待他来到正院，听说了刚才凤柃柃在这里发作的那一通后，凤鸣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凤柃柃吗？” 不怪他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是凤柃柃自被带回府，不管是教养做派和性格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和他们凤家精心教养出来的曦曦简直是一个天差地别。若非如此，凤鸣盛也不会放任妻子对亲生女儿如此安排。实在是她配不上做他们凤家的孩子。见凤夫人点头，凤鸣盛也沉默了一下。他相信夫人不会骗他，那就是真的了。沉吟半晌，凤鸣盛首先肯定了夫人没有贸然动手而是选择安抚的举动。 “看来这个女儿还有事情瞒着我们，也有可能，她回府以来这段日子的表现都是装的。” 凤夫人闻言气恼， “如果之前都是装的，那这孩子心机也太重了！我们可是她的亲生爹娘，如此忤逆不孝！” 凤鸣盛不以为意， “在乡下养大的孩子就是如此，最擅长坑蒙拐骗，许是见之前的伪装没用，这才暴露了本性。” 他说着，眸色沉厉地扫向一旁的廖嬷嬷， “既然她主动提起，那就让她去看看你的孙子，如果如她所说治好了，那她说的能和元相联系的事情就是真的，我姑且当她还有点能做我凤家女儿的资格，若是治不好…… 这个女儿也不能再留了。” 为了曦曦成功登上后位，哪怕牺牲一个亲生女儿也在所不惜。如此，还能叫曦曦对他们心中感恩。凤鸣盛这边有了决定，第二天一早，廖嬷嬷就带着孙子和儿媳妇亲自登了门。之所以不把人带出去见孙子，倒不如觉得凤柃柃多金枝玉叶，而是凤鸣盛担心她以治病为名，偷偷与人接触对府外传递消息。人在内院的话，就能保证凤柃柃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中了。姜栩栩昨晚就发现小院里多了好几双眼睛盯着，但她也不在意。只要这些人不先对她动手，那她也尽量不动手。廖嬷嬷的儿媳妇是府上的厨娘。都是在府里伺候的，自然也知道凤柃柃这个来投靠的表小姐不受待见，对于婆婆要将孩子带给这人折腾十分不赞成，偏不敢与婆婆争嘴，只能自己跟着来了。但此时对上姜栩栩，脸上却并不见多少恭敬，反正又是打量又是审视， “你说我儿子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你有什么证据吗？” 廖嬷嬷见状，刚要出声呵斥，就见姜栩栩抬眼，直接示意她， “吵，把人弄出去。” 那媳妇闻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偏廖嬷嬷还是应了，接过孩子就把人赶了出去。直到屋内的闲杂人离开，姜栩栩这才示意廖嬷嬷把孩子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姜栩栩昨天的那抷土虽然让孩子身上的烧暂时退下，但整个人还显得蔫蔫的没精神。而在姜栩栩眼中，却是小孩身边不远处还跟着他的小小一魂。那一魂明显是因为冲撞到怨气后被撞出体内，虽然不至于丢失，却始终回不到孩子的身体里。如她昨天所说，若不及时处理，时间长了，这一魂彻底丢失，这孩子也将变得痴傻。也幸亏，他冲撞到的那东西并不是冲他来的。否则只怕找魂都需要一段时间。只是，她昨天以为孩子顶多冲撞到一些阴物，却不想这阴物中还藏着深深的怨气，难怪孩子魂都撞飞了。也不知道，这个凤家到底藏了多少污糟。算上凤柃柃，这府里至少藏了两只含怨而死的鬼。这样的府邸……真的曾经奉养过凤凰，甚至还能得到凤凰的回应吗？心里怀疑着，她也没打算就此放弃。毕竟她非要留在凤府的另一个原因，正是因为这个曾经奉养凤凰，这里说不定，有他们找到五光神魂的线索。 “他叫什么名字？”姜栩栩问廖嬷嬷。廖嬷嬷立即说了孩子的名字。姜栩栩便上前，坐在孩子正前方，看着对方，清凌凌的嗓音伴随着一声低唤，唤他， “庄宝生，归家了。” 说罢，她伸手，指尖轻点对方眉心。无人得见，她指尖点中的眉心处亮起一道灵光，紧接着，孩子原本飘忽在外的一魂仿佛受到牵引，很快地回归孩子体内。孩子原本混沌的眼睛一瞬变得清明，随后开口， “姆姆，我饿。” 廖嬷嬷都没弄清楚她做了什么，就听到自家宝贝孙子的声音，当即脸上一喜。这两天孩子不是噩梦就是发烧，哪怕烧退了也不喊饿，如今这样，明显是真的好了！当即心中欢喜，也信了眼前小姑娘的本事，诚心实意地开口， “柃姑娘，真是谢谢你！” “不用谢。” 姜栩栩说着，径直朝她伸出手，面上冷酷又无情， “酬金五十两，概不赊账。” 第1050章居然要钱？？？廖嬷嬷给完银子离开的时候，表情还有些复杂。先不说五十两贵不贵，主要是她跟着夫人这么长时间，就没试过哪个主子跟她伸手要钱的。就算是要，一般也都是让对方看着给，哪有直接要价的？心下感叹这位果然是乡下出来的，一点不懂得大户人家府邸里的规矩。但对方好歹救了自家孙子，她还是掏了这份钱。倒是儿媳妇听说花了五十两后表情明显像是遇到了骗子，还想着去找凤柃柃理论，好歹被廖嬷嬷拦了下来。既然知道对方是有真本事的，哪怕觉得她做派小家子气，廖嬷嬷也不会放任儿媳妇继续得罪人。将人打发着抱着孩子离开，廖嬷嬷自己匆匆去找了凤夫人汇报情况。现在的柃姑娘，还真不好随便动她。廖嬷嬷急匆匆回了正院，到了地方却被告知二少爷早起生了病，夫人这会儿在二少爷那里。于是又匆匆改道去了二少爷所在的南院。到地方的时候，南院正一片混乱，丫头婆子跪在院子外，里头凤夫人和凤曦曦都在，而凤桓朝，正在发脾气。 “就是他们这帮下人可恶！给我送来的朝食都是馊的！害我……呕……把他们，尤其是厨房那几个，全拉下去打板子！呕……” 廖嬷嬷进去一问，才晓得二少爷昨晚被气得没吃饭，今早起床喊饿，厨房给准备了不少吃的，结果人刚吃进嘴里，就全吐了。非说饭菜都是馊的，臭的。又听大厨房的管事正哭喊着， “二少爷冤枉啊，厨房送到您这里的都是最新鲜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馊的，您屋里的芳珠姑娘刚才也试过了，那饭菜都是正常的。” “你这是在质疑本少爷撒谎不成？！呕……” 凤桓朝早上吐了一遭，把昨天还没消化的一点东西都吐光了，这会儿更是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我说那是馊的！就是馊的！这药也是馊的！” 廖嬷嬷终于知晓发生了什么，心下也觉得莫名。进到屋里，府医已经来回验过饭菜，确定饭菜没问题也没馊，又怀疑是二少爷味觉出现了问题。偏偏不管是止吐的汤药还是药丸，吃进去过会儿肯定又吐出来，连府医都不清楚这是怎么一个情况。府医这会儿也不敢再试，想了想，只能道， “二少爷眼下情况不适宜进食，只能先扎针止吐，再禁食一天，待身体缓和过来再看看……” 廖嬷嬷一开始听着还不觉得有什么，待听到府医说让禁食，脑子里蓦地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她莫名想到了什么。毕竟昨天柃姑娘大发神威的时候，她也在场，自然也记得昨天二少爷对柃姑娘说的禁食三天没什么大不了的话以及，当时柃姑娘的反应……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再看到二少爷眼下的场景，廖嬷嬷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真相。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将柃姑娘懂得奇术的事情告诉夫人，凤夫人已经先一步注意到了她。想起让她今天做的事，便趁着凤桓朝扎针的功夫，问她治疗的结果。廖嬷嬷这一联想都能想到二少爷的异常是柃姑娘搞的鬼，一旦她说了，夫人肯定也能猜到。但不说，肯定不行。脑中纠结一瞬，廖嬷嬷还是如实交代了自己见到的。听到凤柃柃只是手指一点，说了句归家了，孩子就真的恢复了精神，甚至还会喊饿，凤夫人和凤曦曦显然都很意外。他们没料到，凤柃柃居然真的有不一样的本事。凤曦曦心下暗恨，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按照凤柃柃那天说的，凤府必须承认她才是真正的凤家千金？。那她怎么办？心下忿恨，面上却只能摆出一副替母亲欢喜的样子， “柃妹妹既然真有奇能，母亲还是不要为了我让妹妹和家里生分，不如就按妹妹先前要求的吧，免得妹妹心中生怨，再……” 凤曦曦原本是想引导一下像凤柃柃这种懂些奇门异术的，万一对家里生了怨，极有可能会用术法对付家里人，只是话到嘴边，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蓦地看向了屋内，然后怔住。她发誓，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想到了什么。而她这个反应，看在凤夫人眼里，显然也叫她意识到了什么，联想到昨天她对朝儿的态度，还有她会奇怪的术法…… 凤夫人当即就怒了， “去！把那孽女给我叫过来！” 廖嬷嬷就知道会是这样，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刚准备亲自去请，顺道也提醒一句，却见里头，凤桓朝突然冲了出来。显然他也听到了刚才的那些话，也联想到了他身上的情况。 “我亲自去问她！” 说罢，衣衫不整，抬腿就往外冲。凤夫人生怕他冻坏或者出事，忙不迭喊人跟上，而她和凤曦曦也匆匆朝着凤柃柃所在的小院而去。这边，送走了廖嬷嬷，姜栩栩正坐在自己简单布置的聚气阵中打坐，凤柃柃就蹲在边上，歪着脑袋看着她。忽然，姜栩栩睁眼，看向门外。凤柃柃顺着她视线看去，就听见院子一阵吵杂的脚步声，不多时，她屋门被干脆踹开，凤桓朝气冲冲地走进来，看到姜栩栩，张口便是怒声质问， “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就说他昨晚怎么会气得毫无胃口，今早明明那么饿却什么都吃不进去，那些东西闻着明明都是正常的味道，到了嘴里偏偏却是馊的臭的！也是到刚刚，他才终于想起自己之前忘了的是什么。不过是说了句禁食三日没什么大不了，这人竟然就敢对他下手报复！他就说当时她怎么突然动手拍他肩膀，肯定就是当时下的手。 “凤柃柃！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蛇蝎心肠！不过说你一句，居然就对我用厌胜之术！你简直恶毒至极！” 天元盛行异法，凤桓朝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正统的奇门异术哪里会教人怎么食不下咽，所以凤柃柃用的只可能是邪道的厌胜之术！随后进门的凤夫人与凤曦曦虽然听到凤桓朝对凤柃柃的辱骂，却并没有阻拦。毕竟如果这事真的凤柃柃做的，那朝儿骂得也没错。姜栩栩却不看随后进来的一群人，只目光定定看向凤桓朝，没有否认，而是反问， “你真的觉得只是因为你说了那一句吗？” 她上前一步，一股无言的压迫感自她周身散出，层层逼近，带着冷声质问， “你该不会忘了，我刚刚被接回府时，你让人做了什么？” 第1051章 “我回府第一日，你为了给你的好妹妹出头，给我一个下马威，刻意吩咐人调换了我的饭菜，送到我这里的饭菜，都是馊的，臭的，那样的饭菜，我吃了整整半个月。” 姜栩栩声音冷沉，看着眼前的凤桓朝，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语带嘲讽， “我吃了半个月都没说什么，你才吃了一顿就受不了了？” 听到她直言承认了是她搞的鬼，凤夫人起先是愤怒，再听到她后面这话，凤夫人又有些不可置信。 “吃了半个月？！” 不是，就一顿吗？姜栩栩看她的反应，眼底的冷意更深， “看来凤夫人也知道这个事，明明知道，却放任亲儿糟践自己的亲生女儿，凤家真不愧是大家风范，规矩礼教堪称京中典范。” 姜栩栩一般不发嘲讽，除非忍不住。一旁的凤柃柃看着凤夫人的反应也是愣住。栩栩知道的事，自然都是她告诉她的。但是她并不知道，原来，母亲当初也是知情的。明明知情，却任由凤桓朝这样对待自己……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呵。凤夫人看不见凤柃柃此刻的眼神，却能看到姜栩栩眼底的嘲讽了冷意，当下没忍住出声解释， “我不知道！我以为就那一顿，我不知道他竟然叫人送了半个月的馊菜，若是知道，我……” 凤夫人是真的不知道。当时听到底下人说了凤桓朝的做法，她只当那是孩子发泄不满的恶作剧，所以也没让人干预。只说了只要做得不过火就不用特意报给她听。之后不管是再见到凤柃柃还是从下人那里她都没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她就以为没再发生什么事。她是真的不知道朝儿连着送了半个月！哪怕不喜这个女儿，她也没有到用馊饭馊菜来作践亲生女儿的地步。这点教养她还是有的！凤桓朝听到姜栩栩的话也是愣住。她不提，他确实忘了有这一茬事，可她提起，他也想起来了。可是……他明明只让人换了七天馊菜。凤桓朝倒是不认为她会在时间上撒谎，那多出来的七天又是谁干的？！凤桓朝想要辩解，又想起当时因为人在内院不好安排，所以他是让曦曦身边的丫鬟去做的这事。所以七天变成半个月，该不会是曦曦……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凤桓朝瞬间甩开。不，肯定不是。曦曦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故意延长对凤柃柃的刁难，就连换成馊菜这个主意都是他主动提的。一定是她底下的丫鬟看不过眼，擅自做主替曦曦出气。对，一定是这样。凤桓朝这么想着，扭头，就意外看到凤曦曦有些心虚的表情。凤桓朝：…… 他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就有一种，曦曦突然变得不完美的感觉。有些不敢相信，想要替她找补，却又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找补。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到底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凤桓朝还是选择闭嘴，认下了这个事。反正……七天和半个月也没什么差别，没必要让曦曦也被报复。 “就算、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对我下手的理由！我可是你兄长！” “不要侮辱兄长这个词，你不配。” 姜栩栩毫不犹豫的一句，说得凤桓朝心脏猛地一个咯噔，莫名的，他有些不敢直视面前女孩的目光。一旁的凤夫人还要出声，就见姜栩栩扭头，朝她看来， “你们既然看不上这个亲生女儿，当初为什么非要将她带回来？把人带回去又不好好对待，现在就别再拿家人的说法来恶心人，在我这里，只有因果。” 姜栩栩一字一顿道， “我承了什么因，就还你们凤家什么果，这很公平。” 凤夫人和凤桓朝一时哑口，凤曦曦还要开口， “柃妹妹，不能这么算的，你……” “你闭嘴。” 凤曦曦表情实在没绷住扭曲了一瞬。第二次了。这是这个贱人第二次让她闭嘴了！她凭什么？！她就要说！凤曦曦本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哪怕因为凤柃柃回来刻意伪装了自己，但本质上还是有脾气的。当下赌气似的就要接着开口。但姜栩栩一点都不想听她说话，因为不听也知道她是个什么路子，当下一个抬手，直接一个道禁言朝她打过去。禁言符打在对方身上，冷不丁的，却被凤曦曦体内另一股力量挡下并击碎。饶是如此，灵力碰撞擦出来的“火花”，还是叫凤曦曦一侧脸颊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叫她下意识偏过了脑袋。于是，在场所有人看到的就是姜栩栩忽然一抬手，然后凤曦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空甩了一巴掌，再联想姜栩栩之前显露出来的本事。在场知晓内情的都瞬间认定了—— 柃姑娘刚才隔空给了曦姑娘一个巴掌！！比起曦姑娘被打了一巴掌这件事，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这个凤柃柃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这可不是寻常术士能办到的！凤夫人原本想要愤怒训斥的打算，也因着这一认知多了几分忌惮。而这种时候，凤桓朝本该是第一个跳出来维护凤曦曦的。偏偏他刚经历了早上入口都是馊味馊水的滋味，再加上意识到这个妹妹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善良无害，还有凤柃柃刚才对他那不屑冷漠的眼神。反正，种种原因叠加，叫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斥责。两个主子都没有出声，底下的人自然也下意识噤声。导致屋内一瞬间陷入一种十分诡异的沉默。凤曦曦的脸其实不疼，但凤夫人和凤桓朝的反应却叫她很疼。她不可置信看着两人，见两人真的没有要为她出声斥责凤柃柃的打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当下气得捂着脸，扭身就跑！果然，一旦亲生女儿有了利用价值，她这个假女儿就不再重要了！！这一刻，凤曦曦心里莫名对凤夫人和凤桓朝生出了些怨念。凤夫人和凤桓朝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继续跟姜栩栩纠缠，带着人又呼啦啦转身追了出去。姜栩栩也不再理会这帮人，此时她更在意的是刚才那一瞬，自凤曦曦体内散出的那股挡下她禁言符的力量。和当初的路雪溪和周亚亚相似的状况，却又全然不同。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姜栩栩还是清晰地感应到了—— 凤曦曦体内的那股力量，是凤凰之力。 …… 姜栩栩有些烦躁，这个时空的凤凰是怎么回事？选择结缘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第1052章皇宫，飘雪。褚北鹤一身玄色大氅，立于宫城一处高墙之上。从这里，他可以俯瞰半座皇城，也同样的，可以根据手腕金环的感应，寻找着另一个金环主人所在的方位。视线落在城中的某处，褚北鹤黑眸幽深。忽的，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国师带着一行宫人匆匆而来，在他身后跪倒。 “陛下，陛下龙体未愈，怎可受冻，请陛下速速回宫。” 褚北鹤视线落在为首那肃容端正的国师面上。他重生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乃天元帝，和姜栩栩不同的是，天元帝并非新死，而是魂魄被禁锢体内陷入沉睡。褚北鹤刚来，并不知道对天子下手的是什么人。天子气运代表的是国运，显然有人想要毁掉整个天元。虽然不知道他和栩栩为什么会来到六千多年前的天元朝，但既入因果，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而这第一步，首先还是要，找回栩栩。如果有三树的消息，也把他一起找回来。心里思忖着，褚北鹤只道， “朕已无碍，关于国师日前所说迎凤主入宫之事，朕打算亲自挑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