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宫欧低眸凝视着她的手,黑眸深不见底,像一汪深水。 听到这里,时小念在他面前站起来,低眸注视着他,然后点了点头,“是,我希望有个好医生能治好你的病,能让你过得像个正常人。” “让我想想。” 宫欧说道。 竟然没有一口拒绝。 时小念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或许今天也不是最糟糕的,而是一个契机,让宫欧正视自已病情的契机。 “好,我不逼你,你慢慢想。” 时小念说道,低下头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走吧,我们上去,你今天累了,洗澡睡觉吧。” 宫欧颌首,站起来拉着她离开。 十指紧紧相缠。 时小念的脚踩在地上还隐隐作痛,她极力地忍着。 宫欧猛地停住脚步,黑眸盯着她的裙摆,猛地将她一把抱起,抱着她往门口走去。 “我没事,宫欧,早不疼了,就有一些破皮而已。” 时小念说道。 宫欧抱着她,低眸盯着她的脸,带着探究,“真的是自已踢伤的?” “嗯,踢伤的。”时小念应声。 “我上去给你包扎。” 宫欧说道。 闻言,时小念想起他的包扎技术,终于露出一个不勉强的笑容,“你那个包扎水平不好拿出来的吧。” 他会把她的脚包得跟个馒头一样,说不定还会造成血液不流通。 第464章:你父亲……出事了 “你在嫌弃我?” 宫欧不悦地睨她一眼,抱着她回到卧室,将她放到床上,低头去检查她的脚。 刚才在外面他没有细看,这会托着她的脚仔细复看以后,宫欧的脸顿时一片厉色,修长的手指有些用力地握住她的脚踝。 时小念皱了皱眉,手下意识地按住膝盖,不去说疼。 “你踢到什么上面弄成这样?” 宫欧冷冷地问道。 “踢到钉子了。”时小念只能这么说,踢到一般的东西也弄不出这样血肉模糊的伤口。 宫欧在她面前慢慢蹲下来,抬眸幽冷地扫她一眼,薄唇忽然一勾,带着一抹嘲弄,“钉子?在哪个区域的钉子?那一块的负责人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一抹诡谲的味道,带着怒意。 他不信她说的话。 时小念坐在床上低眸看向他,明白自已随口说一个名字,那个无辜的人便会得到可怕的惩罚。 可说出罗琪的名字,或许罗琪连s市都出不了了。 她不喜欢罗琪,但不代表她要看着他们母子相残。 “我忘记了。” 时小念淡淡地道 “忘记?你的记性可真是不太好。”宫欧冷冷地说道,再低眸看向她脚上的伤口,眉头拧紧,眼中充斥着痛心。 竟然伤成这样。 “叩叩叩。” 门被敲响三下。 封德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提着医药箱放到地上,看着时小念的脚不禁心疼,“少爷,不如我来替席小姐包扎吧。” 他会一点医术。 回应他的是宫欧一个冰冷的“滚”字。 宫欧打开医药箱,拿起纱棉蘸上消毒酒精,然后去擦拭时小念脚背上的血,有两处已经结出血痂。 酒精划过伤口,时小念痛得攥紧身上的裙子。 “忍不住就喊出来。” 宫欧抬眸看向她,眼中分明有着痛楚。 仿佛这伤在他的身上一般。 “我还好啊。” 时小念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声音轻飘飘的。 封德见没自已的事,便转身准备离开。 “去拿纸笔来!”宫欧冷漠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 封德愣了愣,点头,离开,不一会儿便拿着纸笔走过来,“不知道少爷需要纸笔做什么?” 时小念忍着疼痛,看着宫欧为她清理伤口。 血迹从她的脚上消失,露出白皙的皮肤,只剩下那一个小小的伤口,像是血洞般的。 “给时小念。” 宫欧说道。 “给我?” 时小念一脸茫然,从封德手中接过纸笔,不解地看向宫欧,他要她做什么? “既然你听命我父母行事,他们必然也派了人在我周围,把你知道的名字写下来,我不容许任何人盯着我。”宫欧的声音冷漠如冰,手上却轻柔极了,在她的伤口周围轻轻地抹上药。 药给她的伤口带来一抹凉意,也带着一丝痛意。 时小念坐在床边,纤细的手指攥紧手中的笔,柳眉微蹙,“宫欧啊……” 宫欧蹲在地上,抬眸看向她,黑眸泛着幽光,薄唇掀动,一字一字说道,“我不需要和宫家粉饰太平,父亲想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更不需要你一个女人在中间委屈求全!你乖,写下来!” “……” 时小念没有动笔。 如果他是一个拥有正常理智的人,他想怎么和自已家人斗,都是他的事,可他是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不断和自已血缘最深的亲人相斗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从订婚以后,她就拼了命地守护住他,去避免一切可能刺激他的事情。 “还是你要我去查一下庭院里的监控录像,查查你是在哪里踢到的钉子?” 宫欧说道,嗓音冷漠。 “……” 他又猜到了。 他现在还压抑着,真让他见到罗琪怎么对她的,母子今晚就要相残了。 时小念低下头,把纸放在自已的腿上,拿着笔慢慢写下几个名字。 宫家把人安排在宫欧身边,只告诉过她两个名字,因为需要她帮忙才能弄进帝国城堡,还有剩下的都是她平时生活中发现的,她也观察过,那几个人只是帮着宫家掌握宫欧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其它举动,她也就一路帮着粉饰太平。 可这些,在今晚都破坏了。 时小念把手中的纸递给封德,宫欧蹲在地上,已经将时小念的脚包了起来,包得不算难看,但依然包着很厚的一层层,不过并不算很紧,不会压制血液流通。 “把这些人都给我弄走,我不想再看到父亲的眼睛!”宫欧从地上站起来,冷冷地看向封德。 “是,少爷。” 封德点头,拿着纸离开。 时小念坐在床上,贝齿咬着唇,本来,今晚的计划她应该还要去看一眼holy的。 要不要告诉宫欧? 按宫欧的性格是非抢不可,没有底牌的宫爵恐怕就顾不上什么父子亲情了。 时小念死死地咬住唇,可错过今晚这个机会,下次要把holy夺回来不容易了。 再说,宫欧把宫爵的眼线清除,宫爵说不定也会发怒的,父子相残还是避免不了。 不如就把holy带回来算了。 时小念犹豫着,人被宫欧挪了挪。 宫欧把她整个人抱在床上,让她的双腿自然地放在柔软的被面上,大掌在她身上抚摸着,找着裙子拉链的位置。 “宫欧。” 时小念刚要张嘴,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小念!小念!” 徐冰心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听得时小念心口一阵不舒服,她立刻抓住宫欧的手掌。 徐冰心冲进卧室里,一张温婉的脸上找不出一点血色,眼中布满慌乱。 “……” 宫欧站在床边,死死地瞪着闯进他卧室的徐冰心,一股暴躁的怒意在身体里游走,反手握紧时小念的手。 时小念感觉自已的手都要被握痛了。 这个卧室不能随便进,徐冰心触犯到宫欧的底线了。 “母亲,怎么了?” 时小念还是先询问徐冰心。 徐冰心站在复古的三角钢琴旁,望着床上的时小念,无助的眼泪从眼中一下子滑落下来,“小念,你父亲……出事了。” 徐冰心的声音颤抖。 “……” 时小念呆呆地听着,那一瞬间,她有种被置入冰天雪地的错觉。 翌日,时小念、宫欧陪着徐冰心回到意大利。 是不是已经第二天,时小念也不太能分辨得清了,反正一直是在飞机上,历经着颠来倒去的时差。 一路上,徐冰心的眼泪一直无声地落着,眼睛越来越肿。 时小念陪着她,宫欧陪着时小念。 一抵达意大利,宫欧的私人飞机直接落在白沙群岛。 车子开到主屋前,周围树木植物茂盛,四季常青,恢弘古老的主屋前,慕千初和时笛站在门前,男的高大俊美,女的小鸟依人,如一对璧人。 徐冰心等不到司机开车门就冲冲下车,朝着慕千初扑过去,“千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伯母,您先别急,我正在想办法。” 慕千初扶过徐冰心的手,眉目温和,边说边朝前面停前的轿车望去。 宫欧将时小念从车里抱了出来,时小念赤着双脚,右脚上包着一团厚厚的纱布,宫欧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走过来。 一行人走进客厅,时笛像个卑微的下人一样替他们斟茶倒水。 徐冰心这一路上伤心得不行,“千初,你赶紧说怎么回事?我要见继韬,现在就见。” 慕千初优雅地坐在一旁,十指交叉搁在膝盖上,嗓音温醇,“伯父现在要接受审讯,不让家属去见,我正在想办法,您不要急。凭席家这些年的根基,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好了。” 时小念紧挨着徐冰心坐,焦急地问道,“父亲为什么要接受审讯?” 闻言,慕千初看向时小念,目光黯了黯,道,“这次是有些事伯父亲自去了一趟边境,然后……” “然后怎样?” 时小念焦虑地问道。 去边境为什么又会出事呢? “席家有规矩,不能让女眷知道席家经营的是什么。”慕千初看向她母女,顿了顿,而后说道,“但现在,我想你们隐约也猜到了,自然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生意。” 闻言,时小念的目光一滞,手掌心发凉。 徐冰心的身体一下子发软下来,靠在时小念的身上,手捂住自已的脸,声音哽咽而颤抖,“其实嫁进席家这么多年,我大约也猜到些,但我总想,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席家在这里立足不是一天两天了。” “母亲,不会有事的,一定有办法的。” 时小念搂着六神无主的徐冰心说道。 “小念,一定要救你父亲出来,他就算是所有人眼中的坏人,他也是你父亲,是我的丈夫,他不能有事。”徐冰心攥着时小念的手说道,一双通红的眼睛哀求地看着时小念。 仿佛只要哀求时小念,席继韬就能得救。 “我知道,母亲,你别担心。”时小念搂着徐冰心道,然后很自然地看向宫欧。 宫欧会有办法的吧。 宫欧坐得离她有一定的距离,慵懒地靠沙发上,他的脸上一片冷漠,像是没有听到他们谈的事一般,手上端着咖啡杯,看着热气从杯中冒出来。 第465章:意大利爱情谚语 他就这么闲然恣意地坐着,手指摩挲着咖啡杯,低头闻着咖啡飘散出来的香气,闭目似在享受。 “看来宫先生对席家的事并不在意,还颇为淡定。”慕千初顺着时小念的目光看过去,“难道宫先生对此事早有知晓?” 闻言,徐冰心诧异地看向宫欧。 宫欧? 提前知晓? “不可能的,母亲。” 时小念立刻说道,目光掠过慕千初,这个时候是需要想办法,而不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徐冰心愣了几秒也点头,“是不可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的。” “是啊,宫先生是要娶小念的人,不会愿意看着席家出事。”慕千初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 他们说话,宫欧一直就这么坐着,无动于衷。 蓦地,宫欧睁开眼睛,眸中一片冷光,他端起杯子就朝离他最近的时笛泼过去。 热咖啡泼了时笛一身。 “啊!” 时笛站在那里尖叫起来,然后惊慌害怕地朝宫欧一个劲地弯腰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徐冰心见状,眼中掠过一阵不满。 “什么咖啡也往我面前端,会不会煮咖啡?重新煮一杯过来。”宫欧冷冷地睨向时笛,姿态不可一世。𝔁լ “知道了,宫先生,我现在就去,我马上去。” 时笛顾不上满身脏污的衣服,急急忙忙地跑去重煮咖啡。 慕千初沉默地坐在那里,并未多说什么,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这咖啡不是泼在时笛的身上,是泼在他慕千初的脸上。 “宫欧。” 时小念看向宫欧,皱了皱眉。 能不能别再胡闹了。 宫欧将杯子搁下,一双黑眸迎向她的视线,目光深了深,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说到哪了?哦,早有知晓,这四个字挺有意思的。” “你什么意思?” 徐冰心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宫欧像在打哑谜一样说着,嗓音低沉磁性,透着一股邪气,一双眸子扫过慕千初,轻蔑地笑了一声,“杀主上位的故事也不新鲜。” “不可能的。” 时小念几乎是第一时间说道,对慕千初的人品她还是知道的。 慕千初说宫欧,时小念说不可能。 宫欧把帽子扣回给慕千初,时小念也说不可能。 宫欧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狠狠地瞪了时小念一眼,然后拿起面前的杯子就砸出去,发泄着自已的怒气。 “伯母。”慕千初从沙发上站起来,低眸看向徐冰心,“我这次过来就是宽一下您的心,我还要去处理事情,争取尽快将伯父救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 时小念立刻站起来说道。 “……” 慕千初看着她,沉默,眼中有着迟疑。 “小念,这不合规矩。”徐冰心也有些迟疑地道,“而且,你连商场那些事都没经历过,更别说席家的事了。” 小念只是个漫画家而已。 “……” 时小念站在那里,嘴唇抿紧。 席家是不允许女眷参与经营的,不允许女眷经事,甚至连具体经营什么女眷都不能知晓,这是席家钢铁一般的规矩。 那她就这样干着急吗? 时小念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一旁的宫欧忽然站起来,黑瞳直视慕千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显得特别漫不经心。 “不知道席家的规矩里,女婿能不能参与?” 宫欧看着慕千初问道。 这当然可以。 慕千初看向宫欧,淡淡地道,“你和小念还没有真正结婚。” “也就那一张纸了,你是要我现在就去把那张纸拿到这里你们过目?”宫欧冷笑一声。 慕千初的眸光一紧,随即淡淡地道,“事急从权,当然也可以,只要伯母同意。” “不再争一下?” 宫欧轻蔑地道,“万一我就你跟你争席家的权了呢,你有几分把握?” 慕千初竟然这么好说话。 慕千初一脸淡然,没有被激怒,“我没有时间和宫先生打嘴仗,救出伯父再说,走吧。” 时小念搂着徐冰心看向宫欧。 宫欧和慕千初联手救她父亲,应该是能救出来的吧。 时小念的手在徐冰心的手上点了点,徐冰心此刻正是六神无主着,见时小念示意她,便说道,“那你们两个去吧,有什么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去吧去吧。” 现在只要能让席继韬平安归来,徐冰心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慕千初和宫欧一个是一心效忠席家,一个是女婿,都算是值得信任的人,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可倚靠的人了。 时间紧迫,慕千初和宫欧立刻动身。 时小念送他们出门外,她痛恨自已现在什么都做不到,碍着规矩无能为力,什么忙都帮不上。 “封德。” 宫欧冷冷地出声。 “少爷有什么吩咐?” 封德从一旁走出。 宫欧把时小念拉到自已身前,伸手拨了拨她的长发,嗓音冷漠地道,“把我们带来的人都安排在主屋里,再调一批人过来,确保安全。” 天大的事,都没有他女人的人身安全重要。 他出门办事可以,但必须确保时小念安全。 “是,少爷。” 封德点头。 “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时小念知道宫欧担心自已,她看着他,“你自已要小心,席家……没有你的事业干净。”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把宫欧牵涉进来,可她现在倚望不到什么人。 宫欧肯主动说帮忙也都是为了她。 “不用大惊小怪,不过是小事一桩,你回去睡觉,一觉醒来,我保证什么事都没了。”宫欧伸手抚上她的脸庞,嗓音低沉,透着对她的宠爱。 “嗯。” 时小念点点头。 慕千初站在一旁,一双深褐的眼眸淡淡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片刻,慕千初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徐冰心,说道,“差点忘了,伯母,这是伯父出事前让人拼死突围带出来的一张纸,务必要交到您的手中。” “好。” 徐冰心的眼睛更加红。 时小念目送着宫欧和慕千初坐上车离开,他们会坐快艇离开白沙群岛,去往席家核心办事,想办法救出父亲。 轿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时小念回过头,只见徐冰心站在一个台阶上,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手中的纸。 那张纸被揉得不太像样子,像是临时草草撕下来的。 徐冰心打开后,眼泪顿时涌下,哭得那么脆弱。 时小念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纸,只见上面写着一句意大利语—— 我愿牵你的手一路走下去。 翻译得更中国化一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就是父亲在出事时不顾一切要带给母亲的话,仅仅是一句情话,没有其它。 这一刹,时小念忽然觉得手中的纸是那么轻,又那么沉重。 “他上一次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是在我们的婚礼上。” 徐冰心站在那里哭得泣不成声。 席继韬为人古板严肃,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说过什么情话,一次在婚礼上,一次在他出事时。 “我终于明白重男轻女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时小念看着手中的纸说道,“席家的规矩,是男人去保护女人的一切。” 不让女眷参与席家经营,并非是看不起女人。 而是要保护她们,保护席家的每一个女人。 听到时小念的话,徐冰心更加悲伤,几乎都站不稳。 时小念连忙去扶她,一直站在旁边的时笛也扶住徐冰心,时小念看向时笛,时笛的眼中立刻露出一丝胆怯,往后躲去,生怕被打被罚似的。 她的这个妹妹,真的完全变了。 时小念也无暇顾忌她,只扶着徐冰心走进房间里,掀开被子让她坐下,“母亲,你睡一会吧。” 徐冰心任由时小念给她脱下鞋子,将她一头盘好的长发散开,徐冰心靠在真皮床背上,双手拿着纸,指尖摸着上面潦草的字迹,通红的双眼中透着呆滞。 “小念,你说你父亲还回得来吗?” 徐冰心低声问道,泪水滑过脸颊。 “他会的。”时小念坐在她的身旁,低眸看着纸上的那句意大利语,“因为他要和你一直一直走下去,不是吗?” “嗯。” 徐冰心点了点头,哀伤地看着她,“你父亲为人严肃少话,但他这个人很守信,说到的一定会做到。” “所以你就放心吧,飞了那么久,你睡一会吧,睡醒父亲就回来了。” 时小念拿宫欧哄她的话再拿出来哄徐冰心。 这二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徐冰心确实受尽煎熬,流泪不止,时小念让她喝了一杯牛奶,她哭得累了,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睡着了,徐冰心还抱着那张纸。 时小念想抽走纸没能成功,试了几次她放弃,伸手掀起被子替母亲盖上。 徐冰心睡着了,时小念却没有一点睡意。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 时小念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院中的树木,双手抱住自已的双腿。 树叶从树上飘落下来,有些瑟瑟。 “席小姐不睡一会吗?” 封德站在她的身后,声音温和地问道。 第466章:风波接连不断 “我睡不着。”时小念淡淡地道,“我觉得宫欧的这个生日过得糟糕透了,我明明不想要这样的安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宫欧还要为了席家的事情奔波。 好像都没有怎么感受到生日的喜悦。 “这和席小姐又无关,不是你挑起来的。”封德站在她身后说道,声音有些苍老,安抚着她,“而且我相信,以少爷的睿智,我相信先生一定很快就没事。” “我也相信他。” 时小念点点头,抬头望向天上的太阳,“封管家,黄昏的时候我父亲可能就回来了。” “会的,席小姐。” 封德说道。 “父亲还没和宫欧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呢,等这次回来,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饭。”时小念说道,眼睛被灼灼的阳光刺到,却仍不愿意偏过头。 “好,我下厨做菜。”封德笑着说道,双手交叠着放在身上。 闻言,时小念说道,“那我父亲一定会很惊奇的,怎么世界上会有封管家这么完美的人,说不定他会留您下来做事。” “那恐怕要让席先生失望了,我不会背叛少爷。” 封德玩笑似地说道。 时小念也笑了,笑容却升不到眼睛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清澈地映着担忧与哀伤。 她的家她还没有拥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呢。 她要一直拥有下去。 …… 是谁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而来,再镇定的人都会被打乱手脚,手足无措。 当晚,宫欧和慕千初只传了一点父亲暂时平安的消息回来,具体的她们呆在主屋里什么也不知道。 时小念坐在床上,身上穿着睡衣,靠着床背,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宫欧要她好好休息。 说是一觉醒来事情就解决了,她不睡,就没有醒的时候,那父亲就回不来。 这么想着,时小念在床上躺下来,把书放在一旁,闭上眼睛逼迫自已睡觉,她相信慕千初,更相信宫欧,他们一个了解席家的所有事,一个智商极高,他们联手一定能把父亲救出来。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时小念在心里默默数着,忽然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什么东西打破的声音,有些远。 “……” 时小念有些疑惑地睁大眼睛,又听到时笛激动恐慌的尖叫声传来。 时笛现在的性子变得特别容易受惊,摔个杯子掉个东西都能让她吓得叫起来。 时小念掀开被子下床,将一头长发随意扎了一把,然后往外走去,就听时笛恐惧的声音传来,“伯母,你不要吓我,伯母你没事吧?我好怕,你别这样。” 伯母? 母亲! 时小念的眼睛猛然睁大,不顾一切地往徐冰心的卧室跑去,她的脚上没有穿鞋,受伤的脚踩在地上还会一刺一刺疼痛。 时小念跑进徐冰心的卧室,就见时笛吓得蹲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地上掉着托盘和杯子,牛奶洒了一地。 她转头,徐冰心坐在床边,背影也在颤抖 “母亲!” 时小念连忙朝徐冰心走过去,一走近,她才发现徐冰心的脸色惨白一片,嘴唇上一片鲜血,地板上也有血渍,那颜色深得触目惊心。 “母亲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时小念的睫毛颤动,小心翼翼地看着徐冰心。 怎么会嘴上全是血的。 徐冰心坐在床边,抬起眸看向时小念,眼睛里全是伤痛,还有着愤怒,又悲又愤,布着好些血丝。 “母亲?我去叫医生。”时小念说着就要往外走。 她的手被徐冰心拉住。 徐冰心攥着她,“把宫……咳。” 喉咙里含着血,徐冰心连话都说不清楚,又咳出一口血。 时小念这才知道血是徐冰心吐出来的,她顿时一阵头晕目眩,父亲出事,母亲吐血。 “时笛,到底怎么回事?” 见徐冰心说话不清,时小念有些气愤地瞪向时笛,难道时笛动了什么手脚? 听到时小念气冲冲地喊她,时笛更加吓得不行,蹲在地上抖得更厉害,嘴里喃喃地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伯母说要看报纸,我就拿报纸,我不知道伯母怎么就吐血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报纸? 时小念一怔,低下头看向地上,果然看到一张报纸,上面还溅了一点血迹。 她弯下腰捡起来,将报纸翻了翻,视线扫着,忽然就在头条的位置看到一张照片—— 充满意大利风味的街头,一个打扮俏丽动人的少女和一个帅气的青年坐在一张桌上,少女将手中的饮料递给青年,饮料杯中放着缠在一起的两支吸管,是情侣式吸管。 这张照片时小念并不陌生,宫欧曾经让她见过。 青年,是宫欧的哥哥宫彧。 少女,不是,是少年,少年是她的同胞弟弟席钰。 “……” 时小念怔怔地看着这张照片。 只见照片的配文通篇写着宫家长子和异装癖少年隐秘的那些事,说得言之凿凿像是亲眼所见一样,更说什么两人当年约着双双殉情,结果只有宫彧一人死亡,席钰胆怯了,多年以后,席钰空难而死,正是得到报应。 而她和席钰是双胞胎的事也被挖了出来,文中更直言亲兄弟爱上同一张脸,并质疑她是不是变性人,质疑宫欧是不是同。 看着这张照片,她感觉自已身体上终于快要长好一块疤突然被人硬生生地撕下来。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席钰怎么会是同性恋,他不会是的,他那么乖,他那么好。” 徐冰心终于找回了怕声音,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席钰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曝光这种事情,这是朝我儿子鞭尸挫骨,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儿子都去世了啊,还说什么报应。” 徐冰心越说越激动,又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脸色苍白如纸。 “母亲,这上面都是胡说的,不能信。” 时小念迅速把报纸揉成一团,拿起纸巾给徐冰心擦嘴唇上的血,“你不要激动,这些全是假的,我会告这报纸的发行者,告这记者,我马上让人去做。” 先是父亲的事,后是席钰,时小念没想到这一天两桩大事都压到自已母亲的身上。 母亲一向被父亲保护得很好,善良而纯粹,深居于岛上,她经不起这么多事的。 “时笛,去叫封管家,去叫医生过来!”时小念朝时笛喊道。 “哦,哦。” 时笛这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站起来往外跑去。 “不是假的,咳,不是。” 徐冰心的眼睛通红,紧紧抓住时小念的手,声音颤抖,“我和你说过,席钰十几岁的时候在外面淋了雨回来,整整病了三个月,我看报纸上的时间,就是那宫家长子死的时间,就是那个时间!那之后,席钰就变了,就不穿女装了。” “母亲,你不能对号入座,这些全是假的。” 时小念说道,担忧地看着她,自已也已经陷入极度的疲惫。 “还有宫欧的母亲,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地说我的儿子,我当时还不明白,我现在知道了。”徐冰心紧紧抓住她的手,恨不得捏断,“这宫家人肯定是恨上我们席家了,故意报复的,因为席钰没有去殉情。” 就因为一两个细节的吻合,徐冰心就完全相信报纸上的话。 “母亲,你不能相信这种报纸,有些记者就是喜欢胡编乱造。”时小念都不知道该从何劝慰自已的母亲。 好像一瞬间,什么都翻了。 什么隐秘的伤疤都被狠狠地撕开,撕得血肉模糊。 “把宫欧给我叫回来!”徐冰心坐在那里有些激动地说道,“不能让他去碰席家的事,他会害你父亲的!快,快啊!说不定席钰发生空难,就是宫家做的事!宫欧也不是真喜欢你,他是替他哥来复仇的!” 徐冰心这一刻完全将宫家朝阴谋论上推。 时小念的头一阵阵地犯痛,见她不动,徐冰心站起来要走,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时小念连忙拉住她,“母亲,没有殉情,席钰根本没有和宫彧约着殉情过,只是宫彧出车祸的时候,席钰他正好在英国而已!宫欧怎么可能为这个来复仇呢!” 什么殉情,全是胡说八道。 “你说什么?” 徐冰心呆住,震惊地看向时小念。 “我说报纸上全是假的。” “那你怎么知道当时那人出事时,席钰在哪里?”徐冰心看向时小念,双眼红得滴血,“你早知道了?小念,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们的事情,就一直隐瞒着我们?” “……” 时小念语塞。 “啪!” 徐冰心一巴掌甩到时小念的脸上,痛恨地看着她,“你知道席钰和宫家长子有过那些事,你还和宫欧牵扯在一起?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让我看报纸才知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还任由宫欧去接触我们席家的内部核心?你怎么可以为宫家生儿育女?你……” 徐冰心太过震动,语气激动极了,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下来。 第467章:出了重大漏洞 “母亲!” 时小念震惊,连忙伸手抱住徐冰心,吃力地抱住她往床边走去。 “席小姐。” 封德从外面匆匆跑进来,见状愣住,时小念焦急地看着他,“你快看看我母亲,她刚刚吐血,还晕过去了,你快看看!” 时小念费力地将徐冰心抱到床上躺下来,手摸过她的发,她已是一头的冷汗。 “好的。” 封德拿着医药箱走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席家的住家医师。 几个人在那里替徐冰心做检查,好久,封德一边拿下听诊器一边朝时小念走过去,“席夫人只是气急攻心,需要好好静养。” “气急攻心?” 时小念也猜到了,母亲一向被父亲照顾得太好,经不起什么风浪,结果这回还是两个打击接踵而来。 “是的,目前就是稳住她,避免再受刺激。”封德说道,“我刚问了医师,这岛上的药一应俱全,不用犯愁。” 闻言,时小念安心地点了点头。 封管家说没事就一定是没事。 只是父亲不回来,要怎么避免受刺激。 “封管家,你和我出来一下。” 时小念看向昏睡的徐冰心,然后往外走去。 夜晚的房子里安静非常,灯光流彩,洒落在她的身上。 时小念一出去就靠在墙上,疲惫按了按头部,封德担心地看着她,“席小姐,你的脸色很差。” 时小念不能在他手里生病受伤,否则等少爷回来还不知道怎么惩罚他。 “我没事。” 时小念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示意他自已没事,说道,“封管家,你看过报纸了吗,知道我弟弟和……” “席小姐也知道了?”封德错愕,“我也是刚刚收到国内消息,这么说来,这新闻是几国的报纸同一时间发出的,我让人第一时间抑制住新闻在网络上的传播。” 网络要比报纸更加致命,像这种贵族隐秘绝对会呈爆发性的趋势在全世界里流传。 封德是现在才得知这个消息,震动不已,但表面上没有说什么。 “我看这新闻是有备而来,登的都是几大颇具威信的报纸,恐怕造这种谣言的人身份也不简单。”封德说道。 “是莫娜。” 时小念说道。 “莫娜小姐?”封德站在时小念面前。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知道这件事没几个,宫家和宫欧自然不会自揭,剩下就只剩莫娜。她知情,并且,她有这个能力办到。 是谁做的没什么可奇怪的。 可时小念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是这个时间传播这样的新闻,如果是恨宫欧想要报复,为什么不在订婚之后就造谣,而是要等到现在? “那席小姐准备怎么做,这事要不要通知少爷?”封德问道。 “不行。”时小念立刻说道。 “……” 封德站在那里,不需要她多解释什么便点了点头。 的确不能通知,少爷一向对大少爷尊敬,要是知道大少爷的隐私已经被大肆传播,恐怕会影响少爷的病情。 想了想,封德朝时小念说道,“那席小姐,我得回国,我要盯着人全面压制这种谣言。” “好。” 时小念点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莫娜手里也就一直捏着这个把柄,这事过后,也闹不出什么风浪了吧。 可为什么她有种直觉,好像事情远远还没有完。 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一起来了么? …… 时小念重新回到卧室里,时笛正在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那卑微的姿态让时小念蹙了蹙眉。 她弯下腰拿起毛巾擦着地上的牛奶渍,时笛抬眸看向她,眼中有着怯意。 “你不是席家的佣人,你不用做这些。” 时小念淡淡地道。 “对不起,姐,我是不是做得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时笛跪在地上拼命地向时小念道歉。 时小念看着她这个样子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们姐妹还能说什么,“你回去休息吧,不用做这些事,你好好照顾千初就行了。” “哦。” 时笛弱弱地点点头,站起来,把垃圾清理出去,离开。 时小念关上门,一个人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低眸凝视着徐冰心,守着她。 又是连续多时的不眠。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时小念感觉自已的身体正在透支,人已经疲惫到一个境界,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怎么都睡不着。 早上的时候,徐冰心醒来。 “母亲,你怎么样?” 时小念紧张地问道。 “你一直守在这里?”徐冰心怔怔地看着她,眼睛再一次湿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时小念连忙站起来扶着她坐起来,让她靠在床头,正要转身去倒水,手却徐冰心牢牢抓住。 她转过头,徐冰心双眼哀伤地看着她,“对不起,小念,母亲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对不起,小念,你原谅母亲,母亲不好,母亲真的不好。” “母亲,我没有怪你。”时小念打断她的话,在床边坐下来,“你别去想那些事了,父亲会回来的,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疼吗?” 徐冰心伸手抚上她的脸庞,心疼地问道。 时小念摇头,“你坐一会,我去煮点粥给你喝。” “你去睡吧。”徐冰心不忍要她做事。 “我不困,我精神好得很。” 时小念微笑着说道,站起来从房间里离开,一出房门,她就差点倒下来,连忙伸手按住墙才没让自已倒下。 她晃了晃头,然后离开。 宫欧也和她一样连续几十个小时没有睡过觉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他会很拼吧,为了她,他什么都敢拼,一点疲劳算什么。 时小念在厨房煮了一点粥和小菜,然后端着往楼上走去,一进房里,只见徐冰心坐在床头又看着那张纸,看着上面的一句意大利语。 “母亲,喝点粥吧。” 时小念端着托盘走过去。 “小念。” “嗯。” “我想过了,还是把宫欧叫回来吧。”徐冰心低声说道。 时小念握着托盘的手一僵,看向徐冰心,一字一字说道,“母亲,我用我的命向你发誓,宫欧对席家不会有任何的异心。” 徐冰心虚弱地靠在床头,一双眼睛怔怔地注视着她,好久才道,“我相信你。可我赌不起,小念,你有你的爱情,我有我的,我不敢赌任何的意外,我要你的父亲平平安安回来。你把宫欧叫回来好不好?” 说到底,徐冰心还是无法相信宫欧的绝对忠诚。 时小念站在床前,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她的眉梢,镀上一层柔光。 “不好。”时小念坚定地摇头。 “……” 徐冰心一脸哀伤。 “我爱父亲,所以我更需要宫欧帮我把父亲救出来。”时小念说道,不容置喙,“宫欧是最聪明的人,没什么事他解决不了的。” “还有千初啊。”徐冰心说道。 “那多一个宫欧,不是更多一层保障么?母亲,请你相信宫欧,也相信我。” 时小念说道,不肯妥协。 “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向我们证明宫欧有多好,至少,别在这一次。” 徐冰心虚弱地坐在那里,悲伤地看着她,希望得到她的同意。 “您还是喝粥吧。” 时小念的声音很柔和很软,却有着一份较真的固执。 她信宫欧,超过一切。 她把粥放到一旁,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时小念不禁回过头,就见封德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上全是急色,一手扶着门喘着气,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凌乱,还是昨天的那套衣服。 “封管家,怎么了?” 时小念第一次看到封德如此焦急,他这个人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且优雅。 她的眼皮就这么莫名地跳动起来。 “我本来是准备等国内的一批人过来确保了席小姐的安全,我就回国,但我刚刚收到消息,n.e的系统出了重大漏洞,国内正在紧急处理,但恐怕需要少爷亲自回去一趟了!” 封德站在门口说道。 如果是一般的事,封德不会这么方寸大失,但那是n.e集团,是少爷一手创立出来的n.e集团。 里边全是少爷的心血,以及对大少爷的感情都在里边。 “……” 时小念手中的餐盘掉落在地上。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所有事都一齐向她们涌来了,就像龙卷风刮近。 …… 封闭式的建筑大楼里,穿着笔挺的人们进进出出,墙上的玻璃格内放着各式手枪。 阳光明媚。 尽头的一间房内,墙边的书架上垒满各类书籍,房间里流蹿着书页的香气。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书架前,双腿修长,背影笔直,举手投足间带动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贵气。 宫欧站在那里,一双黑眸凌厉地盯着书架上的书和各种文件,修长的手上从上面拿下一份份文件,然后坐到办公桌前。 将文件翻开,左手飞快地翻着文件页,右手则是在电脑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指骨分明的手指活络得极快。 他面色冷峻,薄唇紧抿,视线在电脑屏幕和文件上移来移去,用最快的速度浏览所有的东西。 第468章:宫欧被调离席家事件 眉疤医生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走进去的时候就见到这样一副场面。 地上堆着许多翻过的文件,宫欧坐在办公桌前手指翻动着页码,那速度快得他怀疑宫欧是不是来得及阅览。 “宫先生。” 眉疤医生将一杯咖啡端到桌上。 宫欧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冷冷地道,“拿出去,凡是吃的都不用拿到这里,我不想吃了睡在这里。” “宫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眉疤医生蹙了蹙眉。 宫欧将手上的一本文件翻完,然后扣上,随意丢到地上,抬眸看向他,眼中掠过一抹轻蔑,“你说呢,想杀我后患太多,我要是睡着了,这些文件我就看不到了。” “我不明白宫先生想做什么,不去想办法救席先生回来,而是在这里看慕少近一个月看过的资料,这对救人有什么帮助?” 眉疤医生问道,目光掠过那些文件。 “你怎么知道没有帮助?” 宫欧冷笑一声,再次翻开一本文件。 “宫先生看文件的速度这么快,又一心二用,难道还记得住吗?”眉疤医生问道。 他已经观察宫欧很久了,从到这个地方开始,宫欧霸占了慕少的办公室,命人把慕少看过的资料全部送过来,什么事都不做,就看文件。 而看文件的速度快得就仿佛只在翻页,他能怀疑宫欧是不是把内容都看进去了。 “等我看完,你就知道了。”宫欧的面色冷峻,幽冷出声,“现在,带着你的咖啡滚出去!” “……” 见状,眉疤医生只好端起桌上的杯子转身离开,离去前目光瞥一眼地上的资料。 宫欧天资聪颖,二十岁就让自已研发的n.e手机系统风靡全球,引领整个世界的科技进步,这样一个人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不奇怪。 若宫欧一直在这里呆下去,还真难说不被他看出些什么。 宫欧坐在办公桌前继续浏览着一本本文件,有的被他随手丢到地上,有的被他搁在桌上,一只手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 疲倦在时间里一点点聚起来。 “小念,给我倒杯水。” 宫欧脱口而出。 说完,宫欧才意识到时小念并不在他身边,他的眉头蹙了蹙,胸口的地方忽然就难受起来,焦躁至极。 他伸手扯了扯领带,双眼扫着四周,忽然见到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上一片雪景,纯白的画面上,少年和少女在雪地里打雪仗,两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宫欧看着那画就觉得刺眼,刺得他浑身不舒服。 他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走到墙边,抬起手将画拿下来,然后照着书桌的一角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画框玻璃尽碎。 画也破了。 “砰。” 宫欧将画随手一丢,看着那画中的少年少女之间被隔出一条裂缝,他的胸口这才舒服。 他走回办公桌前,低眸看向桌上的文件。 做事。 早点把事情做完,他才能早点见到时小念。 她离开他时间稍微长一点,他就不舒服,好像身体里少了什么似的。 宫欧翻开文件要继续查看,门又被人推开,这一回却是慕千初。 慕千初站在那里,一进来,视线就落在那幅被损坏的画上,脸色有些发白,他走向宫欧,将一款手机搁在桌上,“小念的电话。” 在这里,通讯设备都是被收起来的。 有联络也会被一个部门严密监控。 宫欧冷冷地睨他一眼,然后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小念。”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语气间尽显宠溺。 “……” 慕千初走到一旁,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画,将上面的裂缝用手盖住,好像画还无损一般。 “宫欧,你是不是很累,有没有休息过?” 时小念心疼的声音在宫欧的耳朵里响起。 “无所谓休不休息。”宫欧慵懒地靠向椅背,轻蔑地睨一眼慕千初,“反正有人估计很快就休息不好了。” 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查出来。 很快了。 慕千初站在那里,脸色未变。 时小念在那一边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也没有深问,只道,“宫欧,你回来吧,你得回国。” 闻言,宫欧的黑眸一凛,“为什么?” “n.e的手机系统出现较大的漏洞,国内的人解决不了,得你亲自回去。”时小念声音低低地说道。 “漏洞?” 宫欧的脸色顿时一厉,再没有刚才的慵懒之态,正要问下去,耳边就响起徐冰心略远的声音,“让宫欧回来吧,别让他呆在那里,有千初在就好。” “呵。” 宫欧冷笑一声,黑眸看向慕千初,“有慕千初就好?你告诉你母亲,我怕她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 慕千初沉默地站在他面前,手上紧紧握着损坏的画。 “父亲的事很难办吗?”时小念担心地问道。 “也不是很难办,你让封德接电话,我要知道哪个事情急迫一些。” 宫欧冷冷地说道。 “好的。” 封德在电话里和宫欧粗略地讲了一下,宫欧便明白国内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他不回去,很快事情就会被闹大。 宫欧挂掉电话,低眸看一眼桌上的资料,黑眸泛着深意。 仅十秒,宫欧便站起来,将面前的文件按下,一双眼冷冷地看向慕千初,“我要回国,一个星期后就回来,时小念的父亲就让他呆在那个地方一个星期。你最好不要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这么快就用席家主人的姿态说话了?” 慕千初冷淡地回敬他。 “是谁想做席家主人?” “我只看到你的趾高气昂。” “……” 宫欧黑眸阴沉地看着他,从办公桌前走出来,站到慕千初的面前,嗓音冷冽,“这一个星期,你就算不作为都可以,但你要是敢有一点小动作,我保证,你死的不会很好看。” 说着,宫欧的手指戳上他的胸膛。 “……” 慕千初站在那里,双眸冷冷地迎上他的视线,一只白皙的手将画握得更紧。 “记住我的话,慕千初!” 宫欧阴沉地道,转身离开,走出门。 慕千初原地站着,一双眸目送着宫欧离去,半晌,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最好,一个星期后,宫欧还有那个能力站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 白沙群岛,时小念站在主屋前的树下等待着,贝齿厮磨着嘴唇。 一部黑色的轿车缓缓从外面驶进来,她立刻迎上去,车门也立刻被从里打开,下一秒,她就被宫欧拉进怀里。 她的下巴被温热的手抬起来。 宫欧拥着她低头就吻住她的嘴唇,吻得毫无顾忌,火舌卷着她的,将她吻得呼吸不畅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不悦地道,“我讨厌和你分开的时间!” 每一秒都让他像是在活在不麻醉的手术中一样。 时小念的嘴唇被他吻得微肿,一双眼睛急切地看着他,“我父亲怎么样?” “暂时没有什么问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被提审。把n.e的事处理好再来也及得上。”宫欧伸手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已的身体里,低头用力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他爱死了她身上的味道,根本就是他的空气。 根本受不了和她分开。 “那就好。”时小念松了口气,宫欧说能解决就一定能解决,对这一点,她百分百相信,“那快走吧,私人飞机也准备好了,没有问题,随时可以起飞。” 岛上有专门的机场。 “嗯,那走。”宫欧颌首,拉着她的手就走。 阳光下,时小念的步子在地上僵了僵,宫欧回头,一双黑眸直视着她,“怎么了?还有什么东西要拿?” 时小念站在他面前,注视着他深邃的眼难以启齿,她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才艰难地说出口,“宫欧,你回去反正也没几天,不如我留在这里陪陪母亲吧,母亲她身体不好。” 越说下去,她察觉到宫欧的眼神越来越冷厉,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你是要我一个人回去?” 宫欧冷声问出口。 “……” 时小念看着他,她知道宫欧离不开她,可徐冰心的情况也很糟糕,又不能一直坐飞机,她也担心。 “怎么不说了,说啊,是不是要我一个人回去?” 宫欧的声音越来越冷,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她。 “……” “你让我一个人走,就是让我多少天看不到你,而你在这个地方,还要随时有可能和慕千初碰面?”宫欧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嗓音阴沉到极点,黑眸深得像要吞噬掉她,“你是不是准备这么做?” “宫欧,母亲她深受打击,身体不好。” 时小念皱了皱眉说道,小心翼翼地看着宫欧。 宫欧猛地放开她的手,往里边走去,“那算了,不回去了!” “不回去?那n.e怎么办?”时小念震惊地望着他的背影。 “要我几天看不到你,还要忍受你和慕千初见面,不如杀了我算了!”宫欧回头看她一眼,“去做饭给我吃,我饿了。” “……” 时小念错愕地看着他。 他自然不是开玩笑的。 他真的不准备回去主持大局了?封德说n.e的事很急迫,他不回去不行的。 第469章:她选择了宫欧 时小念几步追上去,拉住他的手,“宫欧,你得回去。” “我不回去!”宫欧一口否决,低眸盯着她,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俊庞逼近她,嗓音磁性,一字一字道,“我受不了和你分开那么久,你不回去,我不逼你,但你管不着我在哪里!” “那n.e怎么办?” 时小念问道。 “那我见不到你,抱不到你,亲不到你怎么办?”宫欧黑眸灼灼地盯着她,反问道。 怎么办? 是啊,他现在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在,他怎么办啊。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就只在乎她,她不在,他怎么办啊。 时小念静默地看着他,慢慢垂下眼,妥协道,“好,我陪你回去。” “陪我?不陪你母亲了?” 宫欧盯着她问道。 “嗯。”时小念点了点头,“我陪你,反正你说的,只要几天n.e的事你就能解决,父亲的事也没那么严重,你会让他回来的,对吗?” “当然!” 宫欧按住她的头,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一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好。” 时小念点头,她和封德把派来的保镖都放在徐冰心的身边,包括医师他们都直接住进主屋,以便照顾徐冰心。 徐冰心再三挽留时小念,她现在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可时小念却还是要跟着宫欧回国。 “对不起,母亲,我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时小念歉疚地拥抱徐冰心。 “你就那么爱他么?” 徐冰心脸色苍白虚弱地坐在床上,不忍时小念离开。 “我爱他,而他现在离不开我,母亲。” 时小念很是亏欠地说道,在徐冰心和宫欧之间,她选择了宫欧。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已是做了一个天大的选择。 “我不也是吗?我身边就剩下你这一个女儿了。”对时小念的这个选择,徐冰心是失望的。 “宫欧派来的人会好好保护你,医生我也全部安排在主屋了,女佣我挑了几个伶俐的在你旁边伺候。我就去几天,马上回来。”时小念说道。 “算了,你爱走就走吧。” 徐冰心悲伤地叹了口气。 时小念被宫欧拉出房间,徐冰心坐在床上就看着他们的背影相携离去,难过得厉害,心中掠过一抹凉意。 整个房间,一下子就变得空空荡荡了。 门口,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唯唯诺诺地看向她,“伯母,姐姐不在,我来照顾你,好吗?” 是时笛。 乖巧得可怜的时笛。 看着和时小念年龄差不多的时笛,徐冰心勉强笑了笑,然后点头,“来,到伯母身边来,陪我说说话。” “好。” 时笛立刻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来,陪她聊天。 …… 飞机上,时小念终于体力不支,睡了长长的一觉。 一回到国内,时小念就陪着宫欧直接前往n.e集团总部,一进公司,里边的人忙碌成一团,连走路都急急忙忙的。 一路进去,就有各大高层主管和秘书拿着文件向宫欧报告。 “总裁,这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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