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 “宫太太,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用调停。”洛烈冷冷地说道,语气倔得像个孩子,半晌,他的目光稍稍缓和一些,“宫太太,你让宫先生做下准备,我的下人出卖了我,兰开斯特是不会原谅我的,更不可能被要胁到。所以,他们肯定做好准备就会攻进来,不会管我的死活。” “好,我现在就去。” 时小念惊了惊,站起来就要走,就听到外面有“砰砰”的枪响传来,枪响的瞬间,宫欧飞快地跑了回来,拉着她就往后走。 “他们动手了,你们先进去避一避,我把他推出去!” 宫彧说道,把洛烈从沙发上一把拎起来,将他膝盖上的绳子给解开,拉着他离开。 见状时小念忙到,“哥,你别这样,你误会洛医生了,他没有通风报信。” “他和你说了什么,你信他?” 宫彧说道,推着洛烈往外走。 “哥,你这样推他出去只会害死他。”外面传来枪声,时小念不假思索地挡到宫彧的面前,阻止他离开。 “宫欧,管好你女人!”宫彧看向时小念,“小念,我知道你心软,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哥!” 时小念皱眉,还要说什么已经被洛烈打断,他站在那里,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轻蔑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宫欧站在一旁,黑眸注视着洛烈,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宫大少爷睿智无双,我敬佩不已,走吧。”洛烈嗓音清冷地说道,也不用宫彧来推自行就往大门走去,从时小念身旁擦肩而过时,他压低了声音,“我房间的书桌下面有个地下室,你信我,就带他们去那里躲一下。” 一两个小时很快能熬过去。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 宫彧跟在洛烈的身后,跟着他走到紧闭的大门前,宫彧的手搁到大门上,现在只要把门打开一些,把洛烈推出去。 他们就能和那些杀手周旋一下了。 洛烈站在那里,毫不反抗,低眸看着宫彧的手慢慢探向大门把手,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弧度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时小念站在那里,眼看宫彧就要打开大门,她忍不住喊出来,“哥,你现在开门只会害洛医生被外面的杀手射杀!” 话落一落,宫彧的动作僵了一秒,冷冷地道,“我说了,你别信他的。” 洛烈向来性情古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不奇怪。 说着,宫彧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宫欧要拉时小念离开,时小念焦急起来,“就算他是骗我的,那万一呢,万一你开门洛医生就被害死了呢?” 杀手是没有人性的。 闻言,宫彧不禁看向洛烈,洛烈脸上的笑容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他转眸又看向宫欧和时小念。 这是他的弟弟、弟媳,还有他未出生的侄子亦或是侄女,是宫家的未来,他们绝对不能有事。 洛烈现在是他们能拖延时间的唯一一张王牌。 不能不用。 宫彧想着,眼中掠过一抹寒意,伸手就去开门,时小念焦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洛医生喜欢你!他怎么可能去害你!” 洛烈的身形僵住了。 宫彧的身形也僵住了。 气氛一瞬间变得诡异非常,大厅里的气氛安静如死,外面有断断续续的枪声响起,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漫长。 “你说什么?” 宫彧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时小念。 时小念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现下见洛烈的脸惨白一片,顿时有些气恼自已多嘴,她道,“我的意思是,洛医生把你当成那么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会害你……我们。” “……” 宫欧冷着脸站在时小念的身旁,对这种事丝毫不感兴趣。 宫彧僵硬地站在门口,一双眼无法相信地看向洛烈,洛烈的脸白得跟雪一样,没有一点血色,眼中带着倨傲。 他的手从门把手上滑落下来,人一连倒退了三步。 洛烈站在那里,余光中看阒宫彧连退三步,眼中一片灰败,毫无生气。 事情解决了。 可时小念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痛恨自已的多嘴,她无力地靠到宫欧的身上,自责极了。 …… 宫彧没有再把洛烈推出去。 他们在洛烈的地下室里躲过一劫,听着外面的杀手来来回回的搜索,动静闹得很大,但没有人察觉到这个洛宅还有一个地下室。 宫家的人来得很快,一个小时就到了,擒住杀手控制了整个洛宅。 时小念、宫欧等四人呆在地下室里,地下室的光不算亮,弱弱地照着每一个人。 时小念被宫欧抱在怀里,对面两个墙角处分别站着洛烈和宫彧,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脸色复杂。 “不是你的问题!” 宫欧盯着时小念,一眼看穿她在自责些什么。 时小念依偎进他的怀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地下室里的气氛凝固到一个极点,洛烈的脸色很不好看,像是一个病人。 而宫彧则是低垂着眼,沉默地站着,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砰砰砰。” 头顶上方传来敲击的声音。 “少爷,小念,是我们,可以出来了。” 是封德的声音。 援兵已经到了,这一夜的危险已经翻篇过去,可是…… 时小念不由得看向洛烈和宫彧两个人,他们之间要怎么翻篇。 “走吧。” 宫欧搂着时小念站起来,踩着石梯往上走去,将暗格打开,封德带着一堆保镖站在那里。 封德一身管家装扮,一头雪白的短发下气色还不错,胸前挂着一块古董怀表,伸手拉时小念上来。 见他们安然无恙,封德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就好。” “让您担心了,义父。” 时小念上前拥了拥封德,宽慰着他。 “快去休息一下吧。”封德说道,一转眸,愣住,“这是……” 时小念闻声看过去,只见宫彧和洛烈前后从地下室里上来,洛烈的双手还被反绑在身后,没有人替他解开。 “快帮洛医生解开绳子。” 时小念连忙说道,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如果洛烈出卖了他们,杀手们肯定能找到地下室屠杀他们。 “好。” 封德立刻走向洛烈,洛烈苍白的脸上带着冷意,他直接退到一旁,冷冷地道,“不用了。” 这个结,他不让任何人解。 封德愣在那里,不明所已,气氛有些诡异。 时小念不禁看向宫彧,宫彧沉着脸而站,一双眼里的情绪让人解读不出来,很久,宫彧朝着洛烈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字道,“我的错,我来,你不就等着这样么?” 时小念分明看到洛烈的睫毛颤动得厉害。 宫彧走到洛烈的身后,低头为他把绳子给解了开来,洛烈的手腕上是深深的绳印。 整个过程中,洛烈几乎连呼吸都停住了一样,只剩下睫毛在颤动。 时小念看得很不好受。 “啪。” 绳子掉落在地。 洛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嘴唇动了动,迟疑了许久,他慢慢转过头看向宫彧,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宫彧已经掉头离开。 第778章:离开洛宅 “……” 洛烈再一次像石像般僵立在那里,双眼灰暗地注视着宫彧的离去。 看着洛烈那样的神情,时小念更加自责,宫欧将她一把搂进怀里,环着她离开,“不许看,不许想,这是他们的事!” “……” 时小念默。 “你今天不说,迟早有一天他们之间也会说破的!” 宫欧再一次说道,不允许她胡思乱想,时小念牵强地笑了笑,想努力地说服自已却怎么都说服不了。 洛宅一被控制,封德立刻派人从上到下清洗一遍,避免有血腥味。 “你们几个,把那里打扫一遍。少爷的行李你们不要乱动,我亲自来收拾。”封德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别人。 所有人都忙碌着。 “收拾行李,我们要走了吗?”时小念站在封德身旁问道,封德转头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小念,你怎么不去休息一下?” “我睡不着。” 这大半夜先是暗杀,然后是她把洛烈的秘密说了出来,现在的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闻言,封德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夫人说过,在对待兰开斯特家族这件事上尽量不要起太多的正面冲突,这次暗杀不成,要是再不走,对方会派更多的杀手过来,就没完没了了。而且我刚去书房问过洛医生,他说你的心病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你放心。” “你去问过洛医生了?” 时小念愣了愣。 “是的,少爷那边我也问过了,他同意回去。” 封德说道。 “洛医生……他怎么样?”时小念有些担忧地问道。 “洛医生看起来还好啊。”封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还好么。 时小念抿唇,天一亮他们就走,那洛烈…… 她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小念转眸,只见宫彧戴着口罩,穿着整齐地拖着一个行李箱往前走去。 “哥。” 时小念叫出声。 宫彧的步子顿了顿,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转过头来,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刚经历过暗杀,母亲在家担心,我先走一步。” 说完,宫彧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时小念想多说一句都没有时间,只能看着他匆匆离开,逃也似的。 时小念的目光黯下来,想了想便朝着洛烈的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开着。 白纱轻轻飘着,晃动着风,格外柔和。 时小念往里走去,洛烈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安静、沉默,一张一向清高孤傲的脸上此刻却剩下灰败,眼睛里没有一点色彩,他的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手腕处的勒痕明显极了。 “洛医生,我是来你道歉的。” 时小念走过去,站在书桌前真诚地说道。 闻言,洛烈冷笑一声,“你们这群人很有意思,这么突然地闯进我的生活,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跟我道歉。” 道歉两个字他已经听得太多了。 窗外的天开始渐渐亮起来,星光还未完全失色。 听到这样的话,时小念更加自责,手指握拢,说道,“洛医生,我很抱歉没有守住你的秘密,但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 洛烈面无表情地说道。 当时她若是不那么说,他已经被宫彧推出去了,身上只剩下枪眼。 “……” 时小念沉默地看向他,洛烈没有怪她,可他怎么可能介怀。 “宫欧的太太不需要向我道歉,并且,我也没有怪你。”洛烈说道,没有表情地低下眼,看向自已手腕上的勒痕,久久没有说话。 “哥刚刚走了。” 时小念说道。 洛烈的手抖了一下,时小念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往后退了几步,歉意地道,“真的很对不起,洛医生,这一阵打扰你了。” 洛烈的生活本来是平静的,却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 时小念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洛烈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现在应该很恶心我。” 他指的自然是宫彧。 时小念的眉头微微皱起,抬起脸看向洛烈,“哥不是这样的人。” “我应该感谢你,我一直在踌躇该不该把话说清楚,该不该做一个像宫先生那样的人。”洛烈伸手摸着自已手腕上的伤痕,声音压得很低,“要不是你,我可能到明年都不一定能说得出口,更别说奢望一个答案了。” “洛医生……” “现在他匆匆忙忙地走了,就是最好的答案。” 洛烈说道,声音卑微到了尘土里,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时小念很想说些什么,却明白洛烈说得很对,宫彧走得这么匆忙这么决绝,是最明确的答案,剩余的一切都不用说了。 “你们也走吧。”洛烈抬起脸看向她,脸色像个病人般,他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间挤出来,“我要出去旅行了。” 对,本来他们不来治病的话,洛烈正在享受自已的假期。 可现在却弄得凌乱极了。 想到这些,时小念更加内疚,朝他低了低头,“洛医生,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是我要留下你们的,你们走吧,我不送了。” 洛烈坐在书桌前说道。 “好,洛医生,请你保重。” 时小念柔声说道,再一次转身,洛烈的声音也再一次在安静的书房里响起,“宫太太,我要出去旅行了。” 时小念回眸,有些不解地看向他,这话他不是说过一次了么。 “祝你旅行愉快。” 时小念道。 “嗯,我要去旅行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洛烈看着她说道,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时小念点了点头,“嗯,出去走走的好,旅行是最好的治愈,回来时一切都会好的。” “嗯。”洛烈颌首,“你走吧。” 他用手捂住自已手腕上的伤痕。 “再见。” 时小念转身。 “宫太太。” 时小念忘了这是洛烈第几次叫住她,她回过头,洛烈坐在那里,一双眼看向她,没有清冷,没有孤傲,“很高兴认识你,时小念。” “……”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拥有朋友的感觉了。”洛烈朝她说道。 是因为离别么,时小念感觉洛烈说的话有着浓浓的告别之意,听得她很不舒服,心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般,沉甸甸的。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洛烈。” 时小念说道,好久,她转身走出书房,这一次,洛烈没有再叫住她,任由她离开。 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前面的书架,那里有他所有的行医手札,有他最深的秘密。 …… 时小念看着封德把行李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看着他一头雪白的头发,心情很差。 “还难受个没完了?” 宫欧从一旁走过来,黑眸盯着时小念。 时小念看向他,勉强地笑了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说要度蜜月以来,遇到的事总是不那么愉快。” 他们是见到了美丽独特的风景,可也见到封德的一夜白头,见到宫彧的匆匆离开,见到洛烈手腕上那深深的红印伤痕。 每次告别的时候,总是带着那么一点悲伤。 “以后不会了!”宫欧低眸盯着她,做出承诺,“下一次,我会选个最浪漫的地方带你去!就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带!” 时小念笑得有些勉强。 “少爷,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封德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朝宫欧说道。 “走吧。” 宫欧说着走到时小念的面前,蹲下了身,时小念莫名地看着他,“做什么?” “背你一段。” 宫欧说道,语气强势,不容置喙。 “不用了,我可以自已走啊。”背她多累啊,她最近一直在长肉。 “真不背?” 宫欧回头朝她挑了挑眉。 “不背。” 时小念坚定地摇头,宫欧睨她的肚子一眼,语气有些狂妄,“那你要想清楚了,过些日子你的肚子变大了,想背都不能背了!” “呃……” 时小念眨了眨眼,对,肚子大了以后确实不好背,有好几个月呢,想想确实有些遗憾。 可她都说不要背了。 看她踌躇,宫欧霸道地抓过她的手,“少废话!上来!” 他给了她一个台阶,时小念乖乖顺顺地爬上宫欧的背,靠在他的背上,宫欧轻松地将她背了起来往前走去,一路走出洛宅。 时小念趴在他的背上,望着外面水天一线的风景,她想起刚来的时候她被这样的景色惊艳到,远处的摩天轮像是在水烟之中旋转着,宫欧突然站在摩天轮里看着她时,她的心被狠狠地震了下。 还有角楼,远远的,她几乎能听到角楼上的铃铛声,看到宫彧一个人陷在回忆里出来的落寞。 其实呆在这里的时间不算长,但她已经拥有了很多的回忆。 宫欧的背宽阔伟岩,趴在上面很有安全感,他走得很稳,她能听到他清晰的心跳声,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宫欧是刻意要背着她走出洛宅的,如果让她一个人走出这里,她会更加难过。 有他为她背起一切,她就好了很多。 他是她的山。 “宫欧,我好爱你。” 第779章:洛烈受难 “……” 突兀地听到这一声,宫欧腿一颤,差点跌倒,立刻稳住身子,侧过脸,耳朵上有着一条细细的伤痕,他不悦地道,“下次说这种话给我放个预告!” 靠,差点把她给摔下去。 “……” 这还要放个预告。 时小念微笑,强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上去充满元气,“好了,回家!过我们更好的蜜月去。” 再也不要这些悲伤的故事了,再也不需要了! 听到她这样的语气,宫欧满意地勾了勾唇,背着她往前走去,脚步都轻快上很多。 他们的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保镖。 他们一行人一走,偌大的洛宅瞬间变得空空荡荡,没有客人,没有佣人,什么人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幢空房子,以及门前两个看起来威严的狮子雕塑。 人去楼空。 阳光下,二楼的一个房间有一团一团的烟飘出来,滚出窗口。 书房里烟气缭绕,中央的地上放着一个火盆,里边正燃烧着一本本的手札,通红的火苗吞噬掉上面曾认认真真记录下的一个个字。 洛烈蹲在火盆面前,面无表情地将自已的手札一本一本扔进火盆里,看着火苗一跃跳起,映红了他的脸。 行医的手札被他全部扔进火盆中,全部吞噬得一干二净。 洛烈就这样蹲在那里,看着火将他多年的心血变成一堆灰烬,火势最大的时候,他拿起身边放着的黑色盒子丢进火盆里。 窗外,有船声远远地传来。 洛烈的眼中映着火光,却是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他身后的书桌上,笔记本电脑打开着,上面映着两排字—— 外面的船声越来越近。 洛烈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慢慢解开衣服上的扣子,将一身略显狼狈的衣服脱下来扔到火盆里,同黑色盒子一起燃烧,火光照亮他手腕处的伤痕。 洛烈伸手拿起衣架上崭新的洁白衬衫穿上,将扣子一颗一颗扣上,面无表情地系上领带,穿上自已最喜欢的一件灰色风衣。 他陪宫彧在角楼上喝酒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一件。 船声在离洛宅最近的地方停止了。 洛烈系好扣子,拉直袖子,将手腕上的伤痕遮住,然后毅然决然地迈出书房,留下一室火光。 他慢慢一步步走到楼下。 楼下有无数的脚步声响起,整齐而有纪律,楼下大厅密密麻麻地站了一群人,全是兰开斯特家族派出来的手下。 为首的是兰开斯特先生的秘书,是个蓝眸的老人,穿着衣着笔挺,一手拄着一根精致的手杖,姿态足够耀武扬威。 洛烈走了过去。 “人呢?”秘书站在那里,很是不满地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到一点宫欧存在的迹象。 “走了。” 洛烈走到秘书面前,冷淡地开口。 “浑蛋!”闻言,秘书立刻气急败坏地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到么?你对兰开斯特的忠心在哪里?你隐瞒不报兰开斯特先生已经给你机会了,你非但没把他们杀死,还让他们走了?” “抱歉。” 洛烈低垂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四根指印明显极了,越来越红。 “你就是这样道歉的?” 秘书愤怒地问道。 洛烈听着,膝盖一弯,在地上跪下,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秘书大手一扬,一群手下立刻冲进洛宅,上上下下地检查,一番搜索后,手下们朝着秘书摇头,“没有看到人。” 真的走了。 “在我兰开斯特的地盘上,你就这么放任宫欧走了!”秘书低眸瞪着洛烈,震怒地吼道,“你知道下次再想杀了宫欧有多难吗?” 两次! 两次宫欧一脚踩到他们的地盘上,却都让宫欧给逃了。 “……” 洛烈跪在那里,没有说话。 “你现在还有什么脸去兰开斯特先生面前谈你的忠诚?洛烈,你别忘了,当初你走投无路、一无是处的时候,是我们家族看中你的才华,给了你一口饭吃!你要在外行医,我们也没有阻止,既然你无法为先生分忧解难,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秘书愤怒地冲他说道。 “请先生处罚。” 洛烈道。 “很好!” 秘书站在那里,目光阴狠,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手杖就朝着他的头狠狠地砸下去。 “砰!” 手杖砸向头部发出的声音很响。 洛烈没有躲避,直接被砸得整个人倒到地上,鲜血从发间直接淌下来,淌进他的眼睛里,染红他的视线。 洛烈倒在地上,头部疼痛如烈,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都在他眼中慢慢消失。 全都消失了。 …… 这座城市的雾气总是那么重。 绵绵的小雨在下着,一回到宫家,宫欧便开着车载时小念离开,一直开到一条蜿蜒的路上,宫欧才停下。 外面下着小雨。 时小念坐在副驾驶座上,顺着宫欧的视线往前望去,只见远处宫彧一个人站在雨中,他戴着一副皮手套,手上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距离有些远,时小念看不清宫彧的脸,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回来就到这里。 宫欧将车往前开了开,时小念这才望见宫彧正望着远处的一个方向,可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的身影落寞极了。 半晌,宫彧弯下腰,时小念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上捧着一束鲜花,他将鲜花放在路的中央,就这样站在那里。 “哥怎么站在马路中央,很危险。” 时小念不禁说道。 雨刮器刮着雨水,宫欧坐在驾驶座上,黑眸冷冽地望着宫彧的身影,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嗓音有些冷厉,“或许他就是在等着突然有一辆车撞过来,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告诉自已,他不是在寻死,这是天意。” “……” 时小念错愕地看向宫欧,又想起宫彧在角楼上的那一番言论,对于一个死乐于生的人来说,有这种想法一点都不奇怪。 宫欧冷冷地望着宫彧,“迟早被撞死!” 他的语气很差,但关心也是显而易见的。 “哥为什么要来这里?” 时小念不解地问道。 宫欧解释道,“这里离当年他制造车祸的现场并不远,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年,他就是约了席钰在这里见面。” “……” 时小念惊呆地睁大了眼,再一次往前面望去,绵绵的阴雨中整个世界显得特别广阔,大得空虚。 她呆呆地望着,整个人有些恍惚,仿佛看到那一年,一个少年在路边徘徊等待,他会四下张望,他会忐忑紧张,他会来回踱步,他会不停地翘首期盼,可他不知道,他等的是一个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来赴约的人。 少年的影像慢慢隐去。 留下的是宫彧的身影,他撑着伞站在那里凝望着远处,脚边是一束鲜花,雨水不停地打在花束上。 时小念不明白宫彧为什么一回来就到这里,也许来到这里会让他平静。 远处,有车辆隐隐约约朝这边过来,那是一个弯道,只要有一点视野盲区,司机就不可能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 更何况,今天还下着雨。 “你先下车!伞在后座!” 宫欧睨向时小念。 时小念望见了那辆车,心底隐隐明白宫欧会干什么,她立刻摇头。 “听话!” 宫欧瞪向她,时小念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带我一起吧,没事。” “你怀孕了!” “我相信你有分寸。”时小念倔强地说道,有她在车上,他的分寸一定把握得很好,她就这么无脑地相信着。 她不在车上,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 “……” 宫欧瞪着她,一句“我都不相信自已”几乎脱口而出,最后败在她倔强固执的眼神下,他转了转方向盘,咬牙说道,“那你坐好!” 说着,宫欧一脚油门把车开了过去。 对面的车已经朝这边开过来,而宫彧就站在路的中央。 车轮滑过雨中的声响让宫彧撑着伞回头,待见到车上的人是宫欧和时小念时,他愣住,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宫欧已经开着车从他身边擦过,雨水溅了他一身。 一个华丽的转弯。 宫欧将车横在路中间,完美地逼停了那辆要开过来的车。 他的速度并不快,刹车时,时小念的身体只是稍微往前倾了倾,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她转眸看向宫欧,露出微笑,“我就知道你有分寸的。” 宫欧狠狠地瞪她一眼,“你要不拿自已来堵我的分寸更好!” 他当然知道她是怕他胡来,为了宫彧直接撞上那辆车。 时小念淡笑。 车窗被敲击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时小念按下车窗,宫彧弯腰站在车外,手上撑着伞,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干什么?路上这么停车,小念怀着孕呢。” “你管你自已就行了!” 宫欧冷冷地道。 “……” 宫彧直起身看了一眼那车停的位置,明白宫欧是为了他,他伸手打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问道,“你们两个是来找我的?” 第780章:风平浪静 “哥,我们担心你。” 时小念说道。 “担心假车祸变真车祸。”宫欧语气讽刺地道,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开上正路。 闻言,宫彧的眼神黯了黯,好像他的意图想法他们都猜得到。 他望了一眼窗外的雨,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没事他会一回到家就跑来这里,时小念跟着望向窗外的雨,雨打在花束上,有花瓣落在地上,在雨中恣意悲伤。 车子往回开。 三个人一路安静无语。 时小念看着外面的阴雨,宫彧低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好久没来这里了。” 听到这话,时小念的眼中掠过一抹悲伤,道,“哥,都过去了。” “……” 宫彧沉默。 时小念咬了咬唇,又道,“哥,我走之前去和洛医生道别,他要去旅行了。” “……”宫彧的脸色一沉,道,“能不能别提他?”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 时小念只好闭上了嘴,沉默地坐在车上,宫欧的手越过控制档位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掌心温暖极了。 她冲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很久,宫彧恢复正常,道,“事情后来发展成如何?兰开斯特家族应该又扑了个空吧。” 几次三番都要不到宫欧的命,他若是兰开斯特那群人这一刻也焦躁得能掀桌。 “和兰开斯特的恩怨迟早得一次性解决!” 这样的对峙没完没了,还当他宫欧怕了。 “在外面看来,兰开斯特失女,若我们宫家再强势反抗必然会留下负面的影响,再说兰开斯特在贵族中还是有强的影响力,所以我和母亲都不想把局面弄得太难过,能冷处理就冷处理。”宫彧说道,“能过上多年,人们都淡忘了,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他们清清总账。” 多次暗杀的这笔账不可能不算。 “……” 宫欧冷着脸继续开车,雨中他开车开得很缓慢,没有急近。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一站度蜜月?我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要不要给你们介绍一下?”宫彧如平常一般和他们闲聊着。 “不用了。” 宫欧直接拒绝。 “为什么?” “我们要去的地方只能我们来定,不需要第三者插手!”宫欧很在乎只有两个人的蜜月,这是谁都破坏不了的。 “……” 宫彧不禁耸了耸肩,他还变成第三者了。 宫欧开着车回到宫家,车轮压过厚厚的落叶,发出声响,庞大的宫家被烟雨笼罩着,宛若仙境。 车子停在大门前。 佣人撑着伞迅速走出来,替他们拉开车门。 “你坐着别动!” 宫欧睨了时小念一眼,从车上下来,从佣人手中抢过雨伞走到时小念的身旁,扶着她从车里下来,替她撑伞,两人往里边走去。 “小念。” 宫彧叫住了时小念。 时小念和宫欧转过头,宫彧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半晌,他道,“算了,没什么,昨天晚上都没睡好,我去休息一会,你们也休息吧。” 说完,宫彧便径自往里走去,头也不回。 时小念看着宫彧的背影,不禁说道,“宫欧,你说得对,他是走不出来的。” “不用理他。” 宫欧搂着时小念往里走去,时小念深呼吸着,低声说道,“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但洛医生一定被伤得很深吧,被我们欺骗,被我们利用,还没被我们误会,结果我说出他的秘密,哥又逃也似地离开,不作停留。” 一颗心再怎么坚硬如石,都被削得很疼很疼。 “叫你别管那么多。” 宫欧冷冷地道。 “现在洛医生又一个人去旅行,估计都玩不开心了,想想真对不起他。”时小念有些难过地说道。 和洛烈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说立刻把这个人甩在他们的脑袋之外是不可能的。 “旅行?” 宫欧的眸中掠过一抹冷冽。 “是啊,他说他要去旅行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时小念说道,“他一定是想好好散散心。” “……” 宫欧的眼睛微微眯起,搂着她往前,什么都没有说,由着她感慨。 …… 晚上,月亮初上,宫家内外一片祥和,灯光亮了满屋,映在水晶上折射出无数的流光。 小教室里,宫曜和宫葵正在上最后一课,宫葵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正连连打哈欠,宫曜小脸冷酷地坐在那里,听老师讲课,然后在宫葵还没打哈欠之前就捂上她的小嘴巴,让她打不出来。 宫葵一脸的郁闷。 时小念站在窗外望着两个孩子,嘴唇勾起一抹笑容,手上拿着一本画本,握着一支笔在上面轻绘着两个孩子的面容。 “mom!” 无心上课的宫葵很快发现了时小念,激动地叫出声来,时小念连忙冲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好好听课。 宫葵包着嘴乖乖地坐下来,宫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见到时小念的一瞬间小脸上也带了一抹喜色,但他很快地收敛下来,一脸老成地站起来,优雅而绅土朝她低了低头。 时小念笑笑,朝他们做了个坐下的手势。 两个孩子都坐下来继续上课,时小念继续画自已的画,灯光下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宫欧的。 时小念没有回头,继续画画。 一阵香味跟着飘了过来,食物久久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椰奶?” 时小念没忍住还是回过头,果然见宫欧手中捧着一杯椰奶,宫欧把椰奶递给她,姿态高高在上,“怀个孕还让你练出狗鼻子了。” 这也能闻得出来。 时小念怪嗔地瞪他一眼,“什么叫狗鼻子,我只是最近变得喜欢喝椰奶了而已。” 之前在洛宅,她不是在喝中药就是在喝姜汤,弄得她嘴里永远是苦苦的,当然碰到甜的就完全沦陷了。 “哦!” 宫欧哦了一声,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输入文字,口味变化椰奶,搞定。 “你在记什么?” 时小念疑惑地看向他,要探过头来靠近他,宫欧立刻把屏幕给按黑了,低眸看向她,“喝你的椰奶。” “……” 时小念无语地看着他,宫欧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低眸盯着她,嗓音低沉,“走,回房,早点睡觉,明天去注册!” 哦,对,他们还没有注册。 时小念喝了一口椰奶,“我怎么觉得我们注个册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 “闭嘴!” 宫欧瞪她一眼,她这是在诅咒他们自已么,还八十一难,要不要等到他八十岁再注册? “哦。” 时小念默默地喝椰奶,唇边多了一抹奶渍,在灯光下显出几分俏皮,宫欧盯着她,眸光一动,低下头就吻住她的唇,牢牢地含住,舌尖一卷,舔掉她唇边的奶渍。 “唔。” 时小念吃惊地睁大眼,宫欧舔掉奶渍后还不够,霸道地开始压着她的唇深吻下去,时小念无意识地往后倒了倒。 宫欧伸手抵在她的腰后,将她拢近自已,将这个吻演绎得更加深入。 时小念躲不开,只好顺从着他的吻,给予他最温柔的回应,唇被他含住,炙热的气息像电流一般流淌过她的全身,让她无法抗拒。 灯光下的走廊又长又安静,时小念一只手握着杯子,一只手慢慢攀上宫欧的脖子,忘我地投入进这个缠绵悱恻的吻中。 “啊呜。” 一个小小的童真声音忽然响起。 时小念身体一僵,和宫欧同时低下头,只见宫葵蹲在地上,双手托着圆嘟嘟的小脸,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们。 她的身后,宫曜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双黑瞳也盯着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 时小念顿时大窘,脸热得几乎烧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好久了呀。”宫葵真诚地回答道,忽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dad,mom,你们好厉害哦,可以亲嘴亲那么久。” “……” 时小念感觉自已的脸都没了,窘到不行,人靠到宫欧的身上。 “谁允许你们偷看的?” 宫欧冷冷地问道,黑眸阴沉。 宫葵见到宫欧这样的眼色有些吓到,宫曜从她身后站出来,小脸冷酷地看向宫欧,说话有条有理,“我们不是偷看,我们只是在回房间的路上看到了。” “对呀对呀,我们出来就看了。”宫葵立刻当应声虫,猛点着头从地上站起来,仰着头又认真地看着时小念,充满好奇。 时小念好想挖条地缝钻进去。 “你又看什么?” 宫欧问道。 “mom的嘴巴肿啦,dad你是不是咬她了啊?你们吵架啦?你们这样是不对的!老师说,爸爸要爱妈妈!” 宫葵正义感十足地说道。 时小念瞬间感觉已经找不到自已的脸了,丢一地。 宫欧伸出手,大掌盖到宫葵的小脑袋上,强行将她的脑袋给转了过去,冷冷地道,“转身!回房!睡觉!” 宫葵被扭了过去,弱弱地道,“那我可以吃颗糖再睡觉吗?” “不可以!” “……” “有意见?” “小葵没有意见。” “那走!” “哦。” 宫葵垂头丧气地往前走去,不敢回头,也不敢和宫欧抗争,这一抗争,爸爸把她的嘴巴也咬肿了怎么办,这可不行。 第781章:一听到人命就疯了 宫曜看看宫欧、看看时小念,然后跟在宫葵身后离开,手从时小念的手边滑过。 时小念诧异地看着他们离开,摊开自已的手掌心。 上面多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她打开纸团,只见上面是一排工整的字迹——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完全符合宫曜的性格。 宫曜在关心她。 时小念的心口流过一阵暖意,被关心的感觉真好,真的特别好。 “这性格真别扭。”宫欧也看到了,不禁冷哼一声,闻言,时小念不禁说道,“是哦,不知道像谁呢?肯定不像我。” 宫欧睨她一眼,“那就是像我!” 反正他现在不能说这性格不像他,不然就是自已给自已绿帽子戴了。 “噗。” 时小念不禁笑出声,搂过他的手臂,“好啦,我们走吧,回去。” 回到房间,时小念刚把一杯椰奶喝完,准备给儿子认认真真回复一封信件,以表达自已的思念之情。 她握着笔,把放在口袋里的画本拿出来,翻开自已刚刚画画的一页,上面她画了宫曜和宫葵在上课的样子。 她坐在床上,把笔抵在自已的下巴上,思考着该怎么写。 “你真无聊,有什么话不能说,还写信?” 宫欧洗过澡走出来,嫌弃地瞥她一眼。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时小念笑着说道,继续冥思苦想,握着笔写字,忽然,敲门声响起。 “是封德,我让他再拿一杯椰奶进来。” 宫欧说道。 “哦。” 时小念不以为意,继续低下头写信。 宫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着门口走去,时小念一笔一划地写着信。 呃,椰奶喝多了,要上厕所。 时小念把画本和笔放到一旁,站起来朝着浴室走去,人刚从床尾绕过,封德压低的声音就从极近的门口传来,“不出少爷的所料,洛宅已经成为一座空宅,什么行李都没收,根本不像是去旅行的样子。” “……” 闻言,时小念的步子顿时一顿,错愕地抬头望去。 洛宅? 她以为洛宅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宫欧居然在调查,她出声问道,“什么叫什么行李都没收?” 听到她的声音,宫欧的眉头一下子蹙起来,转过身看向她,“你不是在给儿子写信?” 怎么起来了。 “你在调查洛医生?” 时小念不让他把话题带偏。 “我还有东西落在那里,让人去给我拿的,没有调查。”宫欧说道,不让她参与进来。 “不对。”时小念没有那么容易糊弄过去,她走向宫欧,看向一头白发的封德,“义父,你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洛医生没有去旅行么?他和我说去旅行的啊。” “这……” 封德不敢说出来,抬眸看向宫欧,等待他的示意。 宫欧拧眉,冷冷地道,“行了,说吧。” 说着,宫欧又瞪向时小念,“你不许为了别人急,你要是为其他男人急出个好歹,我就弄死你!” 这句话不矛盾么? 她都急出好歹了还用得着他来掐死?时小念没有追究这些,只看向封德,“义父,到底怎么回事?” “少爷下午的时候让我们返回一趟洛宅,洛宅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封德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们在大厅里发现一大滩血迹,同洛医生卧室的头发做过对比,证实是洛医生的。” 闻言,时小念惊呆地睁大了眼,身体一下子僵硬如石,“这、这是什么意思?” 一大滩血迹,洛医生的一大滩血迹? 怎么会这样的。 洛医生不是去旅行了吗? 宫欧立刻搂住她的身体,“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许为了别人急!” “为什么会有血?”时小念不明白地问道,封德站在那里说道,“这很好理解,洛医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卖过少爷,还放任你们离开,兰开斯特家族动了怒,所以派人来……” “派人来怎么样?” 时小念焦急地问道。 洛医生一定不会有事的吧。 封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洛医生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时小念震惊地看着封德,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凶多吉少? 前些日子还认认真真为她熬药的医生凶多吉少了?怎么会这样。 “砰。” 一个声音传来。 宫欧抬起头往前望去,对面便是宫彧的房间,而此刻,宫彧穿着睡袍站在那里,手僵在半空,手机掉落在地上,一双偏灰的眼定定地看着他们,整个人像是突然呆滞了一样。 “他只是知情不报,他还是兰开斯特家族的人啊。”时小念说道,怎么会这么狠的。 “我们这样想,兰开斯特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忠诚。”封德说道,“我留了人在那里,搜索洛医生的遗体,暂时还没有找到。” 是啊。 她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兰开斯特怎么可能相信洛烈的忠诚。 时小念伸手捂住了脸,眼眶酸涩得厉害,她忽然想到离开洛宅时,洛烈脸上的那种的表情,她当时觉得那是一种落寞,是被拒绝后的悲哀。 到现在她现在才明白,那是一种认命的姿态。 “洛医生早知道他逃不过的,所以他一遍又一遍地和我说,他要去旅行了,他是担心我们还会去找他。”时小念无法接受地捂住脸,双眼通红地看向宫欧,“他真的一遍一遍和我这么说的,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宫欧,我真的可以早点发现的。” 为什么她没有发现。 明明洛烈当时都那么异常了,为什么她会笨到以为他真的要去旅行了。 她真的是太笨了,太笨了。 “不关你的事!” 宫欧拉下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牢牢地抱住,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低沉的嗓音从胸腔里传进她的耳朵里,“这一点我都没有想到,是你和我说他去旅行了,我才觉察到不对。” 一个人遇到这么多事,情伤是其次,但按规矩洛烈应该是去给兰开斯特解释,但他没有,他说的是旅行。 洛烈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洛医生他真的死了?” 时小念眼睛红得厉害,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可能的。 不可能死的。 宫欧搂着时小念,用自已的方式安抚着她,余光中,一直傻站在那里的宫彧忽然转身就跑。 宫欧立刻放开时小念,迈开长腿夺门而出,一把抓住宫彧的手臂,声音冷到极点,“你去哪?” 宫彧回头,看向宫欧,脸部轮廓一再收紧,呼吸有些重,声音沉得厉害,“我去救他!” “现在死活还不知道!” 宫欧说道。 “他死了我把命给他!”宫彧像是突然点了炸药一般,歇斯底里地大吼出来,情绪过度起伏。 “你以为你把命给他,他就能活了?宫彧!你他妈别这么可笑!” 宫欧抓住他的手臂吼道。 “那我能怎么样?”宫彧用力地挣开宫欧的手,一连退了几步,而后看向双眼通红的时小念,“因为我,是吧?他肯治你的病是因为我,知道我们的身份不揭穿是因为我,有人举报了我们,他还要帮忙躲过一劫又是因为我!他什么都是为了我,现在他被兰开斯特杀了还是因为我!” 全都是因为他! “……” 时小念怔怔地看着宫彧,她还没见过这么失控的宫彧。 宫彧站在那里,忽然大笑了起来,握拳打在宫欧的胸前,笑得不行,“你说得对,我宫彧活得真像个笑话!我他妈一条命一条命地往身上背,上帝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啊?哈,哈哈哈……” 太看得起他宫彧了。 一条命。 又一条命。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为什么他非要背负这么多条命?这算什么啊!这到底算什么啊! “你给我冷静点!” 宫欧冷冷地道。 “我冷静不了!”宫彧说道,人继续一步步往后退去,“我现在就去救他,他有一口气,我救回来!他一口气都没了,我把命赔他!” 这命他不背了! 他一条命都不背了! 上帝想玩他,那就直接把他玩死好了!何必如此! 说完,宫彧转身往外跑去,宫欧站在那里一脸的厉色,薄唇抿紧,黑眸阴沉地看着宫彧的背影。 shit! 宫欧站在原地踱了两步,下一秒,他疾步冲向前,扬起手就朝着宫彧的脖子上狠狠地劈下去。 时小念和封德惊呆地看着这一幕。 宫彧当场被劈晕过去,倒在了地上,宫欧看向封德,“找人把他给我锁到房里去,不准他出去!” “是,少爷。” 封德说道。 时小念朝着宫欧走过去,眼睛还红着,宫欧活动着自已的手腕,低眸瞪着地上的人道,“一听到人命就变成疯子了!” “……” 时小念沉默,低头看向地上的宫彧,长时间以后,宫彧几乎都是生活在一种重压的环境中,不管是来自家族的压力,还是来自席钰的死,他身上的压力从来没有减轻过。 如果这一次,连洛烈都因他而死的话,她想,宫彧说不定真会变成疯子…… 第782章:决心营救 宫欧的手段一向暴力又干脆,宫彧被锁在自已的卧室中,半步出不去。 封德命几个保镖守在房门口。 为了避免被罗琪察觉到异样而担心,时小念陪着罗琪挑选小宝宝的衣物,一挑就是大半天,直到罗琪忙得累了去休息,时小念才抽出身来。 封德迎面走来,朝她递出一杯水,“小念,累了吧?” “我还好。”时小念淡淡地道,“查得怎么样了?” “没有找到尸体。” 封德答道。 闻言,时小念的心弦一松,“这是好事对吗?如果洛烈真被杀了,兰开斯特没有理由把他的尸体还带走的。” 自然是随便一扔。 而且封德说屋内有烧过东西的迹象,应该是洛烈自已烧的,那说明兰开斯特不知道洛烈的秘密,更不会拿他来要胁宫家。 只是不知道兰开斯特带走洛烈是什么用意。 “的确如此。”封德点头,顿了顿道,“不过恕我直言,洛医生没死的话对我们宫家并非是什么好事,恐怕宫家和兰开斯特的一场正面冲突是避免不了了。” 听到封德这么说,时小念蹙起眉头,“是不是哥他……” 封德颌首,“大少爷从昨晚上醒过来后就没有睡过,别说饭菜了,他连水都没有喝过一滴,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会出事。” 宫彧遭遇过的那些事他们都清楚。 “宫欧怎么说?” 时小念问道。 “少爷把自已关在书房里想事情,暂时还没有吩咐,我也只能让人继续搜索洛医生。除此之外,我做不了什么。”封德说道。 时小念把水杯放到一旁,抬起腿往楼上走去,宫家的走廊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转角的位置,时小念看到两个女佣分别端着餐盘走上来。 “这是送给谁的?” 时小念问道。 “这份是送给大少爷,那份是送给二少爷的。”女佣回答道。 时小念站在那里沉思片刻,然后从女佣手中接过一份餐盘朝着宫彧的房间走去,房门口几个保镖和女佣都站在那里,见到她纷纷低头,替她打开门。 时小念往里走去,这是她第二次走进宫彧的房间。 上一次,宫彧还没有回来,这个房间要多空洞就有多空洞。 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却一点都没有暖到这个房间的气息,室内的空气有着说不出的潮湿,这里有很多的油画,地上、墙上全都是,像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博物馆。 宫彧一个人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一只手被绑在床柱上动弹不得。 他一头蓬松的卷发有些凌乱,脸上犹如死灰一片,一双瞳眸看着满卧室的油画,眼中找不到一丝光彩。 “哥。”时小念端着餐盘走过去,把餐盘搁到一旁的小桌子上,柔声说道,“吃饭了。” “……” 宫彧一句话都没有,就这么坐着。 时小念看他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宫彧坐在床上,忽然低哑地开口,“洛烈自小是孤身一人打拼起来,这个人心高气傲,性格古怪,我行我素,他这种人做事从来都不会和人好声好气地商量,这一次也是。” 连去赴死都不会通知任何人,就这么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 时小念安静地听着。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宫彧问道,苦笑一声。 “哥……” “他就是故意去死的,他想让我难受,那天我走得那么决绝,连一个交待都没有给他,所以他去死了。”宫彧说道,“就和席钰一样,我什么交待都还没给,就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说到席钰,宫彧的嘴唇战栗起来,眼睛蒙上一层雾,他抬起手按住自已闭上的眼,仿佛这样这一层雾气就永远都不会变成泪掉下来。 “哥,你知道么,你是个特别喜欢逃避的人,这可能是你和宫欧最大的不同。” 时小念说道,她很少见到宫欧逃避,却一直看到宫彧用逃避来过自已的人生。 “……” 宫彧的身体僵住。 “宫家继承人的位置让你倍受压力,你就逃了;担心席钰不够成熟无法承担,你就逃了;不想回应洛医生的感情,你就逃了。”时小念说道。 “我很失败吧。” 宫彧苦笑一声问道。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失败,但我真的很想问你,你选择逃避了这么多次,到头来难道不后悔吗?”时小念问道,声音平和。 后悔。 怎么可能不后悔,他早就后悔了,每一桩每一件都后悔,悔意就像下了蛊的虫子钻进他的身体拼命地的撕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他,他有多失败,做得有多错。 宫彧往后重重地靠过去,转眸看向自已被锁绑住的一只手,手腕上有着一些勒痕,“我害死了他。” “……” “席钰是我害死的,洛烈也是我害死的。”宫彧道,嘴唇战栗得厉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活在这里的人是我?” 不应该。 太不应该了,无论是席钰还是洛烈都比他活在这里好。 “洛医生还没死。”时小念说道。 “你说什么?” 宫彧震惊地看向她,没有死? 时小念明白他没有食欲,端起碗盛起一碗汤,说道,“他们没有找到洛医生的遗体,我想,洛医生应该还活着。” 听到她的话,宫彧一下子在床上坐起来,双眸紧迫地盯着她,“真的?” “都找一夜了,兰开斯特不可能把尸体处理得这么干净吧,所以你不要急,洛医生不是我弟弟,他们不会是一样的结局。”时小念道,放下手中的勺子,“宫欧现在把自已关在书房,他正在想办法。” “那你让我出去!” 宫彧立刻说道,声音透着急迫。 “你出去干什么?” “我去救洛烈!” “不吃饭把这碗汤喝了吧。不吃不喝没有体力怎么去救人?”时小念道,把手中的碗递给他。 宫彧看着那碗汤,眉头拧了拧,然后伸手接过一口灌了下去,烫灼的温度他完全都感觉不到,“行了,去找钥匙帮我解开。” 宫欧连他都敢绑。 时小念站着没有动,宫彧抬眸看向她,眉间有着两晚未睡的疲惫,“你骗我?小念,怎么连你都这样了。” 是,她只是想让他喝汤,并没有打算放他出去。 “哥,这件事宫欧会解决的,你在家等消息就好。”时小念平静地说道。 听到这话,宫彧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忽而自嘲地笑出一声,“小念,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一个不仅失败还无能的人。” “怎么可能,哥,我只是担心你。” 他怎么会这么想。 “洛烈是为了我才被兰开斯特盯上,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却让我在家里等消息?” “不让你等消息,难道等你发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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