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了个难受,放眼望去,只见锅具、餐具、流理台、洗手池、抽油烟机上全是一层面粉。 这简直就是下了一场面粉雨。 揉这么一小团面能弄成这样,除了宫欧还有谁能办得到?让小葵和holy做都比这个好。 时小念无奈地摇摇头,认命地拿起毛巾开始收拾,脚下忽然踢到一个袋子,她低下头,只见角落里堆着好几个空的面粉袋子。 嗯?面粉呢? 时小念难以相信地睁大眼,慢慢蹲下拉开袋子,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再来一个…… 所有的面粉袋子全空了。 全是空的。 面粉去哪了?时小念的目光一转,立刻打开旁边几个扎得严实的垃圾袋,只见原本该好好的面粉此刻都像是水泥一样烂在垃圾袋里。 这些面粉能做很多食物给宫欧带去吃的,他就这么给她浪费了? 怪不得还能揉出一小团还不错的成品,都浪费几袋面粉了,是头猪也会揉面了! “宫欧!” 时小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地喊出来。 “夸我就不必了,允许你亲我一下!” 宫欧趾高气昂地走进来。 时小念愤怒地瞪向他,“宫欧,你知不知道这里原本面粉就少,我本来想了好多面粉做的食物,你就这么给我浪费了?你还我面粉!” “哪有浪费,这不在这里么,你刚也说不错。” 宫欧拉过那一小团的面。 “那么多袋面粉你就揉出这么一点?一顿都不够吃,怎么带去英国啊!”时小念气得想把面直接扔他脸上。 她计划了这么久,好几袋的面粉就这么浪费了,他怎么能这样。 “我本来就不想让你做这么多。”宫欧看她生气成这样有些愣,脸上的表情都弱了下来,手指戳了戳面,“这么多够我吃了。” “够个鬼!” 时小念狠狠地瞪他。 “真的够了,我胃口很小的。”宫欧努力证明自已足够吃了。 “……”时小念被气到无语凝噎,“算了,我看看还有些什么其它的食材给你做,你出去呆着,不要在这里了。” “我给你打下手。” 上次是mr宫的身份怕暴露自已才没打下手,这下可以了。 “我谢谢你,这里的食材就这么多,我不想你把房子炸了才炒出两盘菜。”时小念看着那一小团的面没好气地道。 她的心在滴血,他去英国她没什么好送的,他喜欢吃她亲手做的,她就想给他多弄一些。 结果呢? 浪费粮食可耻。 “时小念你就这么嫌弃你男人?”宫欧无辜又不满。 “是,我很嫌弃你,你快去外面坐着,不要进来。”时小念直接上手推他离开。 宫欧站着不动,他现在瘦了可对她来说还是铁板一块,怎么推都推不动。 时小念抬眸瞪向他,宫欧正盯着她,两人的视线胶着。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心里一慌,又有那些血腥的画面飘过,眼神无意识地闪躲开来。 宫欧忽然抬起她的下巴,有些意外地道,“时小念,你好像被我气一气好多了。” “……” 什么叫被气一气好多了,她是吃了药才这样吧。 “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宫欧捏着她的下巴说道,“别再躲我。” 他已经看出来了。 他那么聪明,当然会看出她的异常。 她不能让他担心的,他就要走了,没事,她吃过洛烈的药了,她没事的,她能镇定下来的,只是对视又没关系的。 她吃药了,她已经吃药了。 这么想着,时小念抬起眼看向宫欧,他的眼睛漆黑,像一望无际的黑夜,只一眼便感觉自已沉沦其中,再脱不出身来。 宫欧。 疯狂而偏执的宫欧,为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宫欧,他要她好好的,她就要听话,一定要听话。 哪怕沦为一个被牵线的傀儡,她也要听话,不要伤害他。 “不躲我了?” 宫欧盯着她道,薄唇满意地勾起一抹弧度。 是药物的缘故么,时小念觉得自已真的镇定了许多,她摇摇头,“我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有些不适应。” “之前分别四年也没见你这么不适应。”宫欧道。 四年。 原来她也曾等过他那么长的时间。 “怎么,你生气了?”时小念问道,“所以你报复我,把面粉全浪费了?” “什么浪费,我是在帮你打下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懂不懂,这才叫揉面。”宫欧一本正经地教育她。 时小念瞥了一眼那个小盆,“所以几袋的面粉就取到一个拳头大小的精华?” “这个做出来的食物肯定好吃,要不要赌?”宫欧挑眉。 “……” 时小念看着他死不认错的样子很是无奈,刚才的火也莫名地消了下去,她推他出去,“你总有道理,出去等着,我炒几个菜陪你吃饭。” 宫欧被她推走。 时小念拿起围裙系上,然后开始清扫厨房,这个打下手还不如不打呢,珍惜粮食从杜绝宫欧进厨房开始。 蓦地,她的腰间被缠上一双手,她被紧紧地抱住。 宫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去而复返,从后搂住了她,时小念背靠着他的胸膛怔在那里,“宫欧?” 她做个饭而已,他要打搅几次。 “你想不想我?” 宫欧从后搂着她问道,嗓音低沉,又带着那么一份不自信,不像是他的风格。 不等她回答,他磁性的嗓音再次灌入她的耳朵,“其实这次我本来不敢问你想不想我的,我只敢问你恨不恨我,如果你恨我,我就让你打一顿、插几刀泄愤。” “……” 时小念沉默地站在那里,一缕发落下来,搭在脸颊旁。 第965章 宫欧要走了 他说,他不敢问她想不想他。 宫欧紧了紧双臂,将她抱住,低沉地道,“可现在我又敢了,时小念,你想不想我?” 她没有怨恨他的所作所为,甚至为他准备各种各样的礼物。 时小念低眸看着他的手,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长干净,此刻竟像个孩子般不安地往里绻着。 说这么多无非是要一份放心。 她当然会让他放心的,她是最听话,她要做最不让他担心的。 “我很想你,宫欧。”时小念站在那里一字一字说出来,可能是因为药效的缘故,她说的并没有颤抖,并没有那么吃力,她道,“所以,你这趟去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我等你来接我。” 她比谁都知道他想听什么样的话。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宫欧的手劲慢慢松了,他低下头靠着她的脑袋,呼吸一下子松懈下来,喃喃地重复一遍,“我一定回来接你。” 这句话他反复说了多遍,不知道是讲给她听的,还是给自已听的。 时小念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静静地等待时光停止。 厨房外,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五官阴柔的一张脸上神情落寞,很久,他转身慢慢离去。 失明以后,慕千初还是第一次痛恨自已的听觉是这么灵敏。 他一步步走向前面,踩到台阶差点倒下,慌乱中他伸出手按住旁边的墙才稳住自已。 “嫉妒了?” 一个冷傲的声音传来。 洛烈站在一旁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慕千初的眼睛动了动,难得和他呛了一句,“医生也不可以妄自揣测别人的想法,况且,你也不怎么灵。” 洛烈说过时小念不会理任何人的,可她依然会为宫欧动情。 听到这话,洛烈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我觉得我的执照可以拆了扔掉,身边的人我一个一个的都看不清。” 竟也是失落的口气。 在这个不得出去的避难场所呆久了,所有人都变得不再像以前。 慕千初没有和他搭话,手攀着墙壁朝前走去,离开前,慕千初停下脚步,低声道,“我是个早已没有资格嫉妒的人,我只是很想补偿,可到了这里以后才发现,我总是慢人一步,我永远都学不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宫欧将时小念交到他的手上,她明明很虚弱,可他什么都帮不上。 或许这个世界上时机真的很重要,可他连把握都学不会,难怪会输得这么惨。 洛烈看着慕千初离去,推了推鼻子,看来他猜错很多事,有一件却没有猜错,那就是慕千初确实爱着时小念。 走到今天这样,大概又是另一个故事。 …… 在宫欧的频繁骚扰和阻止下,时小念还是做了一些可以带在路上的食物,全部打包装好,在餐桌上堆成一座山。 一旁的宫欧正优雅地吃着她做的菜,一盘接着一盘地扫光,一直嫌她小气,一直要拿旁边打包好的菜。 “啪。” 时小念重重地拍掉他的手,嗔怪地道,“你这一顿吃这么多就足够了,这些是让你留到英国吃的,虽然比不上新鲜做出来的好,但好歹能让你胃口好一点。” 谁让他只吃她做的菜。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哦。”宫欧缩回被打疼的手,乖乖地坐在那里,蓦地又道,“要不我再吃一盒?” “不可以。” “半盒?” “不行!”时小念开始收拾桌子,一想到旁边堆成山的饭盒,又有些担心,“你把这些碗碟洗了。” 宫欧睨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就乒乒乓乓地把盘子堆到一起,当下有一个盘子就被敲得缺了一角。 时小念连忙道,“算了,你把盘子放到水池里让佣人收拾吧,你先回房间。” 让他洗碗,他们以后就没有餐具可用了。 “你好像很不放心我,不过是洗个碗而已。”宫欧不满地睨向她。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批盘子比较脆弱。” “……” 她还是在看不起他。 宫欧满是愤怒地瞪着她,时小念被瞪得头皮发麻,“回我房间吧,在你走之前我们还能说说话。” “我不想说话。”宫欧捧起一堆脆弱的盘子往厨房里走去。 时小念以为他还是要坚持洗碗,担心地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把你最后面的两个字拿掉。” “……” 时小念无语了。 宫欧将盘子放进水池里,放了些水,转眸睨向她,“怎么样,成不成交?成交我就不洗了。” “宫欧你是在拿盘子威胁我?”时小念皱起眉头。 “那你受不受威胁?” “不受。” 时小念果断地抱起几个打包盒离开,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那些人质已经粉身碎骨了。 臭男人、臭流氓! 吃了洛烈的药,时小念和宫欧的相处是和谐轻松的,两个人腻在房间里说说这、说说那,偶尔斗嘴也很愉快。 时小念看得出来宫欧对她已经很放心了。 他能毫无顾虑地去英国做事,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至少她不会是拖累他的理由了。 离开前,宫欧找慕千初、洛烈开会,加强这边的安全部署,和一些补给秘密送进,因此宫欧和时小念完全黏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多。 部署做完了。 打包盒子都送出去了。 宫欧也该走了。 “我很快会回来。”临走前,宫欧坐在钢琴前如是说道,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瘦得让人心疼。 时小念坐在地毯上整理着沉重的mr宫盔甲,闻言,她淡淡一笑,“没关系,不管你要去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你在这里哪都不要去,等我去了英国会搅得他们更加无暇分心来找你,你这里相对而言是安全的。”宫欧说道,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按下一个重重的音,“我在外面你不用担心我。” “知道了。” 时小念听话地点头。 闻言,宫欧又阴阳怪气起来,“知道什么,知道哪都不去,还是知道不用担心我。” 他的脾气比天气还奇怪,说风就是风,说暴雨就是暴雨。 “我都知道啊。” 时小念很顺从地说道,翻着手上的盔甲,这一身精钢制的盔甲太重了,真不知道宫欧是怎么熬下来的。 “你还真不担心我?”宫欧在钢琴前转了个身面向她,一双漆黑的眼瞪向她,“时小念,你真不担心我?” 这个男人的心思真是诡异到了一定极点。 时小念抱着盔甲看向他英俊的脸庞,认真地问道,“那你是希望我担心还是不担心?” 这话把宫欧问住了。 他坐在那里好久都没回答出来,黑眸定定地看着她,最后做了个手势,“百分之五十担心。” 话落,他又收回两根手指,“百分之三十吧,三十就够了。” 担心过度对她不好。 看着他那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时小念忍不住笑了,“好,我听话,每天花7个小时担心你好不好?” 百分之三十需要7个小时来担心? “那百分之五好了!” 宫欧分分钟变态度。 从30一下子降到5?他会不会降得太低了? 时小念凝视着他,心里有些难受,嘴上依然是笑着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记得担心我,也不一定要担心,想想就可以了,因为我是无敌的,不可能会出任何让你担心的事情!” 说到最后,宫欧又把话给绕了回去,不要她担心。 时小念从地上站起来,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好啦,快把这套沉重的盔甲穿上,一会你就要上飞机,宫家那边肯定正找你呢,别让人有所怀疑。” 他得扮成mr宫离开,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质疑。 “哦。” 宫欧知道自已要走了,可他是真不喜欢时小念催促他,她很懂事、很听话,比以前让他省心多了,可面对这样的时小念,宫欧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时小念都不是时小念了。 宫欧走向前,抬起腿就要穿进盔甲中,时小念看着他,目光闪了一下,“等下。” 宫欧低眸看向她,目光深邃,仿佛眼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时小念问道,她知道他不是不爱孩子,他只是对她太疯狂。 “我检查过他们的作业了,比以前还要好,没什么可担心的。”宫欧说道。 他表达父爱的方式就是一遍遍翻孩子们的作业,看他们的进展,从中观察了解自已的孩子。 “是吗?”时小念点点头,低眸看向自已隆起的肚子,迟疑了好久才道,“那这个呢?你要和宝宝说再见吗?” 他这一走,宝宝就要和他们告别了,不会再回来。 说出这句话,时小念感觉自已的喉咙含着一口血,又腥又疼。 宫欧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的肚子,伸出手便将她一把抱起,抱到床上坐下,自已则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肚子,温热隔着衣服贴向她。 第966章 准备打胎 然后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了孩子的回应,他在动,就像在她的肚子里和宫欧击掌一样,一下一下地动着。 时小念感觉自已喉咙的那口血更浓郁了。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恨不得按出血来。 宫欧蹲在她面前,感受着孩子的动作,抬起眸看向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我应该赶得及在孩子出生前回来,我一定陪着你。” 赶不到了。 曾经,她是那么盼望着他能参与这个过程,让他真正感受一次做父亲的最初历程,可现在,她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勇气了。 两个孩子为她吃过不少苦,其实如果她聪明的话,她早就不应该选择要这个孩子。 时小念不知道自已是怎么直面宫欧目光的,她露出淡淡的微笑,“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安全回来就好,不要急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会催你。” “听话的女人。” 宫欧捏了捏她的脸。 “你不就希望我是这样的吗?”时小念微笑着说道,“我现在知道自已该怎么做了,我已经想通了。” 宫欧深深地看着她,目光直刺进她的眼底。 时小念想刚刚吃的药是不是又没什么效果了,她有些难以面对。 她低下了头,宫欧的手掌紧紧贴着她的肚子,嗓音低沉磁性,“你听话一些,别让你妈妈难受,否则将来在家里我不会让你有地位,听到没有?” “你连个肚子里的宝宝都不忘记威胁?” 时小念皱眉。 “如果他让你不好过,我照样让他不好过!”宫欧把手拿了开来。 “他是你的孩子。” “那他也不能让你难受。”宫欧理直气壮地说道,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看着他的眼,他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存在,这让时小念更加坚定了自已的选择,只是这个选择滴着血。 “我挺好的,宫欧,没有任何人让我难受,真的。”时小念从床上站起来,伸出手替他整理着衣服,淡淡地道,“我会平安地呆在这里,等你平安地回来接我。” “好。” 宫欧将她搂进怀里,低下头吻上她的唇,细细地吻过去,时而含唇,时而吮弄,直吻得彼此呼吸都炙热起来。 时小念软软地靠近他的怀里,伸手攀上他的背,“记住我说过的,出门在外,不要急燥,不要不顾自已安危,不要不吃饭。” “我是mr宫的时候你就说过一遍了,啰嗦。” 宫欧嘴上嫌弃着,却将她拥得更紧。 她是啰嗦,可她除了说这些什么都做不到。 宫欧穿上mr宫的外壳,时小念陪着他走进走廊的尽头,走进杂物房,看着他将暗门打开。 宫欧看着她道,“我走了。” 他的声音又变成了电子音,活脱脱的mr宫。 时小念站在那里微笑着冲他摆手,“一路顺风。” “回去吧。” 宫欧说着便弯腰要进暗门,蓦地,他又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她,他的双眼隐藏在蓝色屏幕后面,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见他看过来,时小念便微笑得更加努力。 宫欧站在那里看了她很久,久到时小念几乎要问怎么回事的时候,他走进了暗门。 他人一进去,暗门便无声地关上。 整个杂物房同平常一样,平静得没有一点异常。 就好像他这个人从未出现过,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时小念一个人待在杂物房里呆了很久,看着这个杂物房,一双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光…… 宫欧走了。 她做了一个听话的老婆,现在要做一个害自已孩子的母亲。 可长痛不如短痛,老话不都这么说的吗? 时小念慢慢转过身,拉开杂物房的门,一个身影就靠在对面墙上。 洛烈站在对面,平凡无奇的一张脸上有些冷傲,镜片后的眼直直地看着她,“宫太太,我之前在想,这段感情里你为什么非要如此卑微,如此委曲求全,可刚刚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 他专门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时小念怔怔地看着他。 “cosplay一个机器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就算他利用你设局,可只要一想到他能为你付出的疯狂,你就觉得自已做什么都回报不起。”洛烈一字一字说出她的心里想法。 闻言,时小念伸手抹了抹眼睛,将泪意收敛,“洛医生,谢谢你能理解。” “可你不觉得你们的爱太沉重了么?” 洛烈问道。 “……” 时小念抿住唇。 “如果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会劝你离开宫先生,找回真正的自我,这样你才有属于你的未来,打胎根本不是明智的选择。”洛烈看着她,随即叹了口气,“但现在看来,你不需要自我。” 她不是依附大树生长的藤蔓,可大树耗尽自身的养分将她变成藤蔓,她就舍不得自我成长了。 “……” 时小念沉默,她做不到离开宫欧,真的做不到。 她和宫欧已经分开太久了,宫欧不可能受得住和她分开的,她也受不住。 看她一直沉默,洛烈也明白她的意志坚定,便开口说出沉重的话题,“既然是这样的话,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会劝你尽早做手术,孩子越大对你越不好。” “我明白。”时小念点了点头,脸色越发地苍白,感觉喉头血腥得几乎要吐出来,“孩子取出来以后留给我。” “我不会这么做的。” 洛烈直接拒绝她。 “为什么?” 时小念不解地看向他。 “因为孩子已经有了头、身体、手和脚,什么都是完整的,你看到你会崩溃的。”洛烈说完转身便走。 他为她担心,可话说得很是平淡,医生面对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可这么平淡的话让时小念站在那里完全定住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淌了下来,泪流满面。 …… 宫欧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时小念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闹钟,看着秒针一圈一圈地转,宫欧上了飞机应该会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些打包盒,然后挑上几盒吃。 吃饱以后估计就会困了,这些天他扮演mr宫从来没有好好睡过觉,现在可以在飞机上睡一觉了。 他那个大胃王,不会把她做的菜一次性全吃光了吧? 一想到那风卷残云的画面时小念忍不住露出笑容,一阵轻快的步子声传来,她转头,只见宫葵笑容满面地朝她跑来,“mom,mom,这是洛叔叔让我给你的。” “谢谢亲爱的。” 时小念接过来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打开她递过来的纸,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一句话—— 时小念的脸色一白,是洛烈通知她可以动手术了,他居然让她的女儿来送这一张纸条。 她看着宫葵天真无邪的小脸,说不出的窒息感疯狂地围绕向她。 洛烈是不愿意她打掉孩子的,所以用这样的手段,他想告诉她,同样是孩子她怎么忍心。 她何尝不知道自已残忍,可把孩子生下来不是另一种残忍吗? 宫葵天真烂漫的背后是枪声恐惧后遗症;宫曜聪明懂事的背后是射伤数人的阴影。这对孩子来说是更可怕的,而她作为一个大人却不敢说为他们挡灾。 他们甚至是在替她挡。 “mom?mom?”宫葵的声音唤回时小念的沉思。 “啊?怎么了?” 时小念回过神来。 “mom,我想听听小宝宝的声音。”宫葵站在她面前说着就低下身子趴到她的肚子上听。 时小念的肚子动了一下。 “小宝宝在跟我说姐姐好,好乖哦,姐姐把好吃的都留给你吃,你要乖乖的哦。”宫葵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喃喃自语,开心的不得了,“你说,姐姐是不是最漂亮的姐姐呀?嘿嘿嘿,我当然是啦。” 宫葵天马行空地和宝宝沟通。 时小念听得血气往外翻涌。 小葵,不要说了,真的不要说了。 “你要好好听话,陪姐姐玩,holy都不陪我玩,我好闷的啊,你可不要像他一样闷,你要陪我玩哟。”宫葵不知道时小念的想法,继续和小宝宝互动得不亦乐乎。 时小念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我要做姐姐了呢,好开心。” “我会是个很好的姐姐哦。” “够了!” 时小念终于忍受不了,一把推开宫葵,宫葵说得越多,她肚子里的宝宝就动得越厉害,像在兴奋地回应着什么。 这种活生生的感觉让她受不了。 她痛恨自已的残忍,却坚持自已的决定,她矛盾却又不犹豫,她不知道自已现在算个什么东西,真的不知道。 “mom你怎么了?” 宫葵站在那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突然推开自已是为什么。 “小葵你乖,去学习吧,我要去洛医生那里一趟。”时小念尽量让自已的语气听起来平常一些。 “好吧。”宫葵乖巧地点点头,“那我去找holy。” 说完,宫葵便一个人蹦蹦跳跳地往外走去,边走还边念叨,“holy太闷啦,以后小宝宝肯定不闷,肯定能陪我玩。” 第967章 你走到今天这一步 “……” 时小念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往外走去,一步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样。 疼到滴血,却还要犯贱地往下走去。 推开医务室的门,洛烈穿着一袭白色医生服站在那里调配着各种药水,见她像个鬼一样出现在门口,他不禁勾了勾唇,“看来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什么都阻挡不了她。 “……” 时小念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他,人慢慢走向里边。 “在更衣室换下衣服吧,我给你打引产针,再把一些药吃了。”洛烈的口吻纯公事化。 “嗯。” 时小念顺从地朝更衣室走去,里边放着一套宽大的手术服,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蓝色的手术服。 手术服一贴到身上,她的肚子便动了起来,像在无声地抗议着什么。 时小念推开门进入手术室,洛烈已经等候在那里,见她进来,洛烈不露痕迹地叹了一口气,把一旁装着药的小碟子递给她,“把这些药都吃了,水在这里,然后躺到手术台上。” “好。” 时小念走过去,碟子里装着一些白色的药丸,她伸手抓起来,手抖得厉害,却没有任何犹豫地放进嘴里吃下。 她是干咽下去的。 像是成心要让自已痛苦似的。 洛烈把水杯递给她,“喝点水,一会还有你痛苦的时候,引产和生孩子没什么分别。” “……” 时小念看向他,洛烈这才发现她的眼睛里没有眼泪,但却布满了血丝。 她转身走向手术台,平静地躺了上去。 洛烈戴上手套走向前来,在她的肚子上按了几下,宝宝立刻开始动来动去,他低沉地道,“宝宝以为我在和他玩,他很开心,看来会是个很好动的孩子。” “可以不说了么?” 时小念躺在那里,声音没有一点希望。 别再让她听了,就让这一场噩梦快点过去。 “好,我现在给你打引产针。”洛烈说道,“之后你会有一定的反应,你有过生孩子的经难,明白宫缩是件多痛苦的事。这个反应因人而异,可能时间比较长,会比较煎熬。” 生产是痛苦迎来希望,她是痛苦迎来死胎。 “打吧。” 她不在乎有多煎熬有多痛苦,这是她的决定,所以痛苦应该由她来承担。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洛烈说道,伸手在她的肚子上按了好几下,故意让孩子的动作更加剧烈,他看向时小念的脸。 那样一张五官分明清纯漂亮的脸庞此刻全是绝望。 洛烈拿起手中的针筒,慢慢抬起,让针筒进入时小念的视线,时小念睁着双眼躺在那里,突然说道,“他叫南瓜。” “什么?” 洛烈愣了一下。 “他叫小南瓜。”时小念一字一字说道,像是咬破了唇一般,听着都有血腥气。 闻言,洛烈明白了她的意思,“很可爱的名字,他一定很喜欢,动得更厉害了,只可惜,他的喜欢到此为止。” 时小念闭上了眼,绝望游走全身脉胳,孩子的每次动作都在撕扯她的神经。 “那我开始打针了。” 洛烈说道,拿着针筒的手慢慢落下,入目之处,时小念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手术服。 “砰!” 门突然被人用力地打开。 洛烈转过头,就见慕千初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一双没有光泽的眼此刻正望着前方,没有正确的落目之处,他的脸比时小念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里是手术室,你来做什么?” 洛烈冷冷地问道。 “我来带小念走!”听到声音,慕千初准确无误地朝他们走去,手摸到手术台上的时小念就直接摸向她的肚子,当感觉到是隆起的时候,他松了口气,一把将时小念攥起来,“小念,你跟我走!” “我在治疗,千初,你放手。” 时小念挣开的手,却还是被慕千初强硬地拉扯起来,整个人坐在手术台上。 慕千初死死地拉着她的手,双眼“瞪”向她,“做什么治疗吗?引产吗?要不是我发觉你这两天不对劲,让人偷了洛医生的资料看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要堕胎!” “……” 时小念震惊地看向他的脸,他居然知道了。 “走,你跟我走。”慕千初往日温柔不再,一再强势地要将她拉下手术台。 “千初,这是我的事。” 时小念拒绝跟他离开,伸手去推他。 听到这话,慕千初的脸更加苍白,他自嘲地苦笑一声,“是,我是没有资格管你,可再没有资格我今天都管定你了!跟我走!” 说着,慕千初就强硬地拉她,洛烈站在一旁看着,象征性地拦了拦,“慕先生,女性有生育的绝对自主权,这个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洛烈的声音,慕千初的语气冲得厉害,“洛医生,我欣赏你的为人,但没想到你只是个听人吩咐摆布的,完全不为别人考虑。” “千初,洛医生不是这种人。” 时小念头疼,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洛烈已经想方设法让她留下孩子了,是她太固执。 “既然你看过我的资料,应该就知道宫太太的病情,为了她好,我只能尊重她。”洛烈站在那里说道,将针筒放到一旁。 “为了她好?”慕千初紧握着时小念的手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个孩子没了,小念还能活多久?” 时小念的身体一僵。 “……” 洛烈沉默地看向时小念。 “小念从小生活在一个需要她委曲求全的环境,和宫欧在一起后更是如此,换作谁都该受够了。她不是个抗压能力弱的,相反的,需要她抗压的事情太多了,她已经习惯任何的锅都自已背上。” 慕千初说道,“现在她把所有的因都归结到自已身上,双胞胎的阴影她背,养母的死她背,你以为尊重她就是为她好,可在我看来,如果连这个孩子都没了,她死得比谁都早!” 洛烈有些震动地看向慕千初,慕千初竟会这么了解时小念,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时小念想挣开慕千初的手,慕千初抓着她的手就走,大步流星地走出手术室,连撞到墙都没有哼一声。 …… 阳台上,树林中飘来的空气很清新,阳光很暖。 时小念披了一件薄外套坐在藤椅上,慕千初则是站在阳台上,双手按着扶手,背微微弯着,短发被风吹得拂起,五官阴柔,双目无神。 时小念看着他,恍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年少时的慕千初很喜欢站在阳台上吹风,那个时候的他也是一样。 两人一站一坐,俱是无声。 时小念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正想要站起来,慕千初的声音传来,“小念,我知道你讨厌我多管闲事,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管你的人就是我,可我不能看着你去死。” 他做不到。 时小念的目光黯淡,低声道,“没那么严重,真的,这世界上堕胎的人多了,孩子还没有意识,真没事,真的没事。” 小南瓜不会疼的,一定不会疼的。 慕千初收回手站直了身体,缓缓转过身面向她,人往她走过去,在她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哑,“小念,我们相识于年少,相依为命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 “我不懂洛烈那套心理学,我只知道你不能再经历身边的人死去。”慕千初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算24小时不睡觉我也要盯着你,直到你将孩子生下。” 已经来不及了。 她服过药,什么都来不及了。 时小念正想要说,慕千初又道,“你不是个没有主见没有能力的女人,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把自已活生生地逼成了一株莬丝花?你为了宫欧,为了所谓的不再伤害身边人,就算逼死自已也不在乎?好,你不在乎,宫欧他会不在乎?” “我会坚强的。”时小念说道,声音有些抖。 也许这话她说出口自已都没有自信。 “我不相信。”慕千初说道,随即又苦笑一声,“你知道么,我刚刚听人读出你的病情,我突然又恨上宫欧了,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失忆,如果我们还在一起,我至少不会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她会变成这样,一半由于她的性格,一半就是拜宫欧的霸道强势所致。 闻言,时小念的目光滞了下,心口有些微微地抽疼。 “可是我后来又想,我凭什么有这种想法,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慕千初道,“如果我没有做过那些事,现在你至少会拿我当个朋友,和我聊聊,听取我的建议。” 而不是全部她自已决定,肆意而为,不惜把自已逼上绝路。 “……” 时小念沉默。 “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连个可以询问建议的人都没有,我也要负责任的不是吗?”慕千初苦涩地说道,“如果你父母还在,你至少还能向他们诉苦撒娇,可现在都没了。” 时小念看向他,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睛竟蒙上了一层水光。 “千初你不要这样,既然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第968章 突如其来的炮声 时小念偏过头,不忍去看慕千初的双眼。 慕千初此刻对她亏欠与罪孽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深。 “小念,当我求你,留下这个孩子,你不可能再承受得了失去他。”慕千初说道。 “……” 时小念沉默。 慕千初苦涩地道,“我真不该答应宫欧来保护你,如果我不答应,他不会设这个局,不会害得你变成这样。” “这些和你无关。” 她怎么会将这些怪到慕千初的身上。 “怎么会和我无关,你时小念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是功不可没,怎么补偿都补偿不了。”慕千初道。 他的内疚不比她轻。 时小念坐在那里,牙齿咬住嘴唇,“千初,我真的明白你的好意,可我已经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有路可走的。”见状,慕千初连忙急切地说道,“洛医生不也想过办法,以你现在的状态,留在宫欧身边已经不是明智之举,你永远做不回真正的自已,不如离开一段时间,你们都彼此冷静了再在一起。” “我不愿意。”时小念道。 “你不愿意还是知道宫欧不会让你这么做?”慕千初说道,“如果你们之间是性格导致今天的局面,那你们需要冷静,就算宫欧不理解,我也会拼了命帮你。”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没必要让任何人来承担,不能是你,也不能是宫欧。”时小念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固执。 慕千初问道,“那就应该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来承担吗?” “他还没有意识……” “你真的认为他只是一团血,不是一条生命?”慕千初说道,“如果是这样,你发个誓,你不会因为堕胎而难过,你不会因为堕胎而更加丧失自我,你不会因为堕胎而坚持不下去,你说生活对你来说是充满希望的。” 慕千初说了一堆。 时小念坐在那里晒着太阳,苍白的脸被晒出一丝红,眼睛里的血丝在阳光下更加明显。 “小念,就当是我逼你,只要你发个誓,我送你回洛医生那里。” 慕千初说道,更加逼紧她。 “……” 时小念一言不发,她发不了这个誓,她根本做不到。 “小念……” “来不及了,千初。”时小念闭上眼,声音透着绝望,“已经来不及了,我吃过镇定药,我吃过引产的药了。” 说再多也来不及了。 “什么?” 慕千初震惊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问道,脸上的青筋暴显出来,猛地往里边走去,走得跌跌撞撞的。 时小念坐在那里痛苦地按住头,忽然意识到慕千初要去做什么,连忙站了起来追出去,“千初,你不要乱来,不关洛医生的事。” 她急切地跑到医务室,就见慕千初和洛烈扭打到了一起,一些药剂在冲撞间全部落到地上,两人打得激烈。 “洛烈,我欣赏你的为人,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她?” “我不这么做她死得更快!” “你凭什么自以为,凭什么和宫欧一样自以为是!我比你知道小念需要什么!” “你知道的话宫太太对你的态度就不会像是今天这样了,她对我都比你好的多!” “你给我把孩子救回来!救回来!” 两人都打红了眼,疯狂地攻击着对方。 “你们不要打了!” 时小念看着他们道,上前想去拉架,忽然见洛烈的眼镜被慕千初打掉。 眼镜摔碎,碎片掉了一地。 慕千初的手臂擦过地面,被碎片划出伤口,鲜红的血汩汩而出。 时小念呆呆地站在那里,背上一阵发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里露出惊恐,无数的画面再一次在她眼前掠过。 田野上的枪战、满地的鲜血、宫葵的尖叫、宫曜射箭过后的身体僵直、养母悬挂在那里的遗体、干咽下镇定药物的痛苦…… 所有人都是因为她受到伤害。 每个人都是。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每个选择都不对?为什么她做什么都不对,她以为堕胎是对谁好的事,为什么这样还是不行? 为什么? 究竟要她怎么做,究竟她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时小念喃喃地说道。 医务室里,慕千初和洛烈纠缠在一起倒在地上,都往死里攻击着对方,地上的各种碎片在他们身上纷纷划出痕迹,鲜血一一显现出来。 时小念的头顿时痛得剧烈无比,人几乎站不住,手扶住了门,眼前的画面在不断旋转,转得她头晕恶心。 头里慢慢失去意识。 时小念人慢慢滑落下来,殴打中洛烈见到了她,连忙大喊出来,“宫太太!” “小念?” 慕千初震惊,和洛烈迅速分开朝她冲了过来,还没碰到她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炮声,别墅有着明显的震感。 时小念瘫坐到地上,无力地靠着门框。 “那是什么声音?” 洛烈肿着一只眼睛问道。 时小念虚弱地靠在那里,意识半是迷离半是苏醒,模模糊糊地听到慕千初说,“可能出事了,你照顾小念,我出去看看。” “好,你快去。” 刚还打得难解难分的人瞬间又齐心起来。 …… 时小念在床上躺了很久,意识一会清醒一会空白,隐隐约约中划过太多的画面,让她承受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小念的脑袋才真正醒过来,她睁开双眼,只见洛烈顶着一张满是瘀青的脸在她的床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洛医生。”时小念出了声才发现自已的声音很是虚弱,她艰难地撑着床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你醒了?醒了就好。” 洛烈看向她,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伤没有经过一点处理。 “我好像听到了炮声,怎么回事?”时小念问道。 “慕先生已经去处理了,你不用担心。”洛烈说道,“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安心休息就好。” “到底是什么事?请你告诉我。” 时小念隐隐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洛烈皱了皱眉,停下一直踱步的双腿,看向她道,“炮声过后,一切就恢复安静了,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这不是很好么?” 时小念问道,宫欧给他们安排的地方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什么时候听到过炮声?”洛烈说道,“恐怕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 “你是说兰开斯特已经查到了这里?”时小念紧张地问道,“不可能的,不是说他们现在正焦头烂额么,怎么查得到这里呢,我们谁都没有出过树林。” 宫欧那么小心谨慎,连来看她都要扮成mr宫,怎么可能泄露风声。 可如果真的是凶险临近,那该怎么办? 宫欧都不在。 闻言,洛烈道,“但愿我们是杞人忧天吧,希望慕先生能拿个好主意出来。” 听到这话,时小念道,“洛医生,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去和千初一起商量事情吧。” 她看得出来,洛烈很焦急,但他是个医生只能在这里陪着她。 “可是你……” “我现在没有特别的症状,不用特别顾着我。”时小念想了想道。 不知道是不是洛烈开的药性不重,她吃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洛烈看着她,重重地松了口气,“那我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一有消息就通知到你。” 说完洛烈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时小念坐在床上,转眸望向窗外的阳光,隐隐有种不安,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 因为炮声,宫葵又受惊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害怕到狂叫不止,谁哄都哄不好,整整闹了一晚上才安静下来。 时小念和宫曜都哄得筋疲力尽。 “holy,睡吧。”时小念给宫葵盖好被子,转头朝自已的儿子说道。 宫曜站在那里,脸上有着明显的困倦却还硬撑着,他揉了揉眼睛走向时小念,“我们是不是还会遇到坏人?” “很快就会结束了。”时小念只能这么安慰他。 “嗯。” 宫曜不是个纠缠问不休的小孩,他点点头,转身爬向另一张床,临睡前,他把宫欧给他的弓箭牢牢地抱进怀里。 “holy,你这样会弄伤自已的,把弓箭给妈妈。”时小念说道。 “我不会弄伤自已,您放心。”宫曜礼貌地说道,却是坚定极了,不肯放弃自已唯一的武器。 连孩子都变成了惊弓之鸟。 时小念拗不过宫曜,伸手替他将被子盖好,然后关灯离开。 别墅里亮着一些灯。 时小念走向自已的卧室,正要进去,就听到一旁的房间传来慕千初的声音,“宫欧一去英国,这边突然就出现炮声,我不认为是偶然,也许兰开斯特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他们在商量。 时小念皱了皱眉,朝慕千初的房间走过去,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听着。 “兰开斯特怎么能找到这里?除非是有人泄露了消息。”洛烈说道,“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可能是哪里有军事训练,有炮声不足为奇。” 第969章 慕千初开解时小念 “我必须按最坏的来处理。”慕千初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凝重。 现在这里的一切只能靠他。 时小念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没想到宫欧一走,他们这就出事了,这么多人还有孩子,她不能再看着任何人受伤害。 “如果是兰开斯特,应该早就攻打进来了。”洛烈说道。 “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还不能确定我们在的具体位置,放炮只是一种试探,想让我们自乱阵脚,露出破绽给他们看。”慕千初沉重的声音传来。 时小念抿紧嘴唇,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 “那究竟我们的位置是怎么泄露的?谁都没有出去过,都是一个盯着一个,这里连信号都没有,怎么就被兰开斯特找到了大概位置?”洛烈问道。 “这个我也想不通。”慕千初道,“而且这个现在已经不是最关键的事情。” 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好好思考怎么发生的事,他们只能解决。 “既然如此,我们是有动作好,还是没动作好?”洛烈问道,“什么都不做,万一对方真就打上来了呢,我们怎么办?” 话落,室内一片寂静。 时小念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很久,慕千初的嗓音响起,“小念的手术是不是势在必行?” 她站在门外愣了下,不明白慕千初为什么忽然提起她。 “你想说什么?” 洛烈问道。 “如果小念的手术不得不做,她的身体肯定会很虚弱,那我们就不能有所行动,只能在这里耗着,走一步看一步。”慕千初说道,什么办法都不必想了。 闻言,时小念怔住,目光一片黯淡。 原来不知不觉她又拖累了人,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 她转过身离开。 夜晚的星子繁密,天空漆黑,空气也透着一丝凉意。 时小念一个人走上夜色下的草坪,远远地眺望着那些残破的墙,有少少的萤火虫在那边飞舞。 夜风吹得她的皮肤渐渐变凉。 忽然,她的肩上多了件披风,时小念抓住衣角有些愣住,慕千初温和的低笑声在她身后响起,“怎么样,没掉到地上吧?” 刚才在房间里语气还那么沉重,这会就轻松了,完全是装给她看的。 时小念回过身,地灯的光线不强,落在两个人的身上,慕千初的轮廓被照出一层阴影,五官显得份外立体,一双眼睛狭长,眼珠的颜色微淡,很是好看。 只是,他的脸上也是一块青一块肿的。 “你的脸……”时小念担忧地看向他,随即内疚地道,“都是因为我,才会害得你们……” 慕千初脸上的笑容更深,指了指自已脸上的伤道,“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归咎到你的身上吧?是我要去打他的,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 “火山爆发也和你有关?因为你在呼吸?”慕千初平静地直视着前方说道,笑容清淡。 时小念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火山爆发和我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这里所有人都是因为我才在这里,而你们可能随时会因为我……” “每个人都是自愿的,洛医生因为欠恩,我因为欠疚,其余人因为拿了高昂的一笔钱,谁都知道来这里不会太安逸,但都选择了过来,并不是那么伟大都因为你。”慕千初道,“你对大家的意义还没有达到那个份上。” “……” 时小念站在那里看着慕千初,慕千初没有看她,不像别人总是直直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心里想法似的。 他的话莫名地让她轻松了一些。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她看着他,“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听你说话了。” 因为父母的事,她对慕千初早就冷了下来,现在天天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她也没有好好听进他说过的话。 她总是困在一个人的围城。 “那你现在愿意听我说话吗?”慕千初问道。 时小念想了想道,“不讨厌。” 如此诚实。 慕千初低笑出声,道,“洛医生的报告上写你是在面对,所以想到了堕胎,你真的是面对吗?” “难道不是吗?”时小念目光黯淡,声音很低,“我在寻求一条对所有人都好的路。”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是么?那你跟我过来证明。” 慕千初突然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手腕踩着草坪往前走去,时小念错愕地看向他,手腕被攥得紧紧的,她只能跟随他离开。 慕千初听着风声,然后朝着那些破旧的断墙走去,远远的,时小念看到夜色下的那些幼稚涂鸦。 她下意识地就想逃避,“千初你要带我去哪?” 时小念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慕千初难得强硬地带着她走向断墙,“小时候你会用正确的方式来抒解自已的难过,就是去墙上涂涂画画,怎么越大越不会了?” “……” 时小念咬唇。 慕千初突然间提起她的小时候,可她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时小念了。 慕千初将她带到一片断墙前,断墙上正是她小时候的胡乱涂鸦,好像那一次慕千初也在,他陪着她一直到很晚。 “你说你是在面对,那为什么来了这么久,你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慕千初问道。 她苍白地解释,“我只是小时候才喜欢画……” “如果是那样,宫欧就不会费尽心机把这些墙移到这里。”慕千初站在那里道,“他知道你会难过,让你涂鸦排解,可你却把所有的悲伤堆积心里,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大。” “……” 时小念沉默地站在那里。 “小念,你从来不是在真正的面对,你只是封闭了自已。”慕千初一字一字说出她的症状。 时小念往后退了一步,靠到一面墙上,怔怔地看着慕千初。 “小念,你从来都是勇敢的,以前遇到那么多事都挺了过来,没理由这一次你就栽了。”慕千初说道。 “……” 时小念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夜晚只有风在吹。 萤火虫转了一圈又飞走。 听不到她的声音,慕千初忽然又笑了,抬起手摸向面前的墙壁,一双眼没有光泽地看着一边,说道,“你是不是都把以前的那些悲伤忘了,我来提醒你,这里我经常来,这一面的涂鸦应该是那一年你被你养父当众骂了,那么多亲朋好友在,你只不过是帮忙端菜的时候碰出了一点声响,他就把你骂得狗血淋头,还不让你吃饭。” “……” “后来,你难过睡不着,我就陪你去画画,你在墙上画了一个黑色的老巫婆,不对,是老巫男,尖鼻子、黑眼洞,特别吓人。不过到最后,你还是在最下面写了一句,爸爸我还是爱你的。” “……” 时小念低眸,那个时候的她还在希冀着家庭幸福,父母关爱。 慕千初摸着墙上的画说道,越说越投入,蓦地朝她走了几步,拉起她的手又往旁边走,“还有这一面墙,你画得乱七八糟,是你当时心情很乱画的。你看你以前画的哪有现在好,以前画得那么幼稚。” “……” “这里的画我也记得,是有一段时间我回慕家过节,你不开心了,一个人去画的,其实当时我就在你身后。” “……” “拜托,小念,为什么把我画得跟个小丑一样?你不是一直说我好看的吗,怎么那时候就把我画得这么丑呢?别说你不是因为我离开而不开心啊。”慕千初笑着说道,伸手在墙上摸来摸去,滔滔不绝地说道。 时小念站在那里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眼睛不自禁地湿了。 她不是回忆起她小时候有多惨有多坚强,而是慕千初指的画全是错的,大概为了开导她他让人教他记住墙上的这些画,甚至在这里一遍遍走过位置。 可刚刚他把她带过来的时候,他绕过了一面墙,所以接下来的画全部弄错了。 他说了那么多那么多,却没一幅和他嘴中的内容对得上的。 “不得不说,这幅画画得最好,里边的小公主真得很美。”慕千初摸着墙说道。 时小念站在那里看着他那样子,鼻子酸涩极了,伸手捂住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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