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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来就行,我很快追上来。”那保镖检查好手枪以后推开车门下去。 车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时小念用尽力气大喊起来,“比特!跑啊!他们要杀你灭口!比特!比特!” 顾不上危险,时小念边喊边往门口扑。 “你个臭婊、子做什么!”剩下的两个保镖立刻冲上去按住时小念。 时小念差点倒下来,双手拼命地挣扎着手腕上的锁扣,人被按在车门上,她撕心裂肺地大喊,“比特快跑!跑啊!” 跑得越远越好。 “啪!” 保镖头目一把转过她的身体,照着她的脸甩了狠狠的一巴掌。 时小念当下尝到了一抹血腥红,被打到头晕目眩,如果不是两个保镖押着她,她已经倒了下来。 “你们敢动比特一下我立刻自杀!”时小念情绪近乎失控,眼前的两个身影在不断地晃着,她用力地喊道,“把你的人叫回来,不然就带着我的尸体去见你们的主人!快点!” 说着,她不顾一切地往车门上撞去,这一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只想着要比特活着,一定保他活着。 保镖将她拦住,“你他妈不要命了?shit!”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砰”的一声,响声如雷。 时小念被困在车里,鲜血从唇角渗下来,面如纸色。 不、不可能! 不会的,不可能的,比特不会死的,比特一定不会死的,他还只是个孩子,他还没有成年…… 保镖头目低着身体站在她面前,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做摊手状,“看来已经来不及了,宫太太,我劝你合作一点,别为一个死人寻死觅活。” 外面传来女佣们疯狂的尖叫声,然后又成了凄厉的哭声。 时小念听着,整个人像被按进海水里,无边无际的海水淹没了她,她挣扎不起来,窒息感疯狂地袭卷着她,她一度无法呼吸。 “给我放聪明点!” 车门被关上。 时小念呼吸困难地靠在车上,整个人从最初的难以接受变得恍惚。 比特。 他才16岁,他才16岁,人生才走了一点点,他还没等到自已能够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他什么都还没等到…… 车子突然启动起来,往前面驶去,时小念晃了一下跌坐在座椅上,浑身发冷,冷到颤栗。 “再来一杯。” 两个保镖再一次打开红酒瓶,彼此庆祝起来。 那两张跟魔鬼一样的脸的在她的视线里晃,时小念咬着牙道,“我不会放过你们,我要你们为比特偿命!” “闭嘴!”保镖头目将一杯红酒朝她脸上泼去,冷笑一声,“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要我们偿命?你还是祈祷自已不会死得太惨吧。” 红酒沿着时小念惨白的脸淌下来,她坐在那里,一字一字低声道,“我一定要你们偿命。” “你……” 两个保镖顿时被她气得喝不下去了,将红酒杯朝她身上砸去,酒液打湿她的裙子。 车一路往前行驶,将之前的枪声越抛越远。 夜晚很宁静,宁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时小念坐在那里,头还晕得厉害,她低眸看着自已被锁上的双手,回想着和比特相处的时光。 太短暂了,短得她没几下就回忆完了。 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喜欢她的蛋糕,到最后的以死相护,就像一颗流星划进了她的生命里,挥之不去、抹之不掉。 那颗星那么明亮,那么耀眼。 是她没有保护好他,是她这个姐姐的没有保护好弟弟…… 车子在13号区的路上行驶,窗做外路边的鲜花正朝着夜晚的凉意盛开,一片寂静,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很久以后。 “头,我们快出13号区了吧?” 对面一个保镖问道。 保镖头目打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花香伴随着夜风进来,他笑着道,“嗯,快了,看来上帝都在保佑我们,这么顺利。” 刚说完,保镖头目就瞥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前站的一些人,一看就是宫家的,他立刻关上车窗。 时小念见状就要大叫,一把黑色的手枪对准了她隆起的肚子,“别乱叫,我可还没杀过还活在母亲肚子里的孩子。” 丧心病狂。 时小念抿上唇,不再出声,唇角挂着长长的一条血迹。 “这才像话,你想母子活命最好给我安份一点。”保镖头目说道,语气很是得意,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兴奋。 “先生这一次肯定会提拔头的,说不定整个家族的保卫长就是您了。”旁边的人拍着马屁。 “放心,我有好去处,不会忘了你们的。”保镖头目拍拍他的肩膀,忽然又道,“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那么多尸体就是埋也要埋一会。”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让他动作麻利点,不要耽误时间。”保镖头目说道。 “好,我现在就打。” 那保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几个键按出去,还没来得及按下通话键车子就狠狠地震了一下,突然刹车下来。 时小念倒在座位上,肚子撞了一下有些疼,她咬紧牙关坐起来。 对面的两个人也没稳住突然的刹车,都撞了一下,保镖头目不悦地大吼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刹什么车!” “前面被人挡了。”司机的声音飘来。 闻言,时小念看到两个保镖明显紧张起来,那头目冲到前面,时小念坐在那里特别希望听到他惊慌失措的声音。 可惜,她希望的没有来,只听那头目松了一口气,道,“我还当什么事呢,哪个白痴把车横停在路上,按嗽叭!” “嘀嘀嘀。” 绵长的声音在夜晚响起。 那辆灰色老旧的车依然横停在路上,不为所动,是夜色中岿然不动的拦路者的。 “妈的!”保镖头目咒骂一声,拿起手机拨出电话,命令道,“有个白痴把路拦了,你们几个下车去看看,人在就让把车开走,不在就把车推走!” 时小念坐在座椅上,车窗外传来一阵跑步声。 她转头往车窗外望去,只见几个后面车上的保镖正一路跑向前面,保镖打开车窗往外望去,“都麻利点,我们要赶路。” “是!” 那几个保镖冲到灰色的旧车旁,用力地砸着车门,一个人绕到车头前,然后大声喊道,“头,司机趴在车上睡着了,估计是个醉鬼。车不好推,他拉手刹了!” “妈的!” 保镖再一次骂了一声,从车窗探出头去,大声道,“把车门和司机给我打了,进去把车开走。” 这个时候转道还不如直接把醉鬼司机杀了痛快。 闻言,时小念的脸色又难看了好几分,动不动就是杀戳,真是一群疯子。 “收到!” 那几个保镖齐声应道,齐齐站在车门旁,其中拿起一把手枪对准了车窗,还没来得及打开保险就听到车子启动的声响。 几个人愣在那里,错愕地看着车灯在夜晚中突然亮起,蓦地,那旧车忽然原地打转,车身完全倾斜过来,几个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重重地撞到一旁。 保镖头目探出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只见那车突然朝他们这边驶过来,灯光瞬间变成远光灯,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对面的车以不要命的速度朝他们冲过来。 “该死!杀了他!” 保镖头目飞快地缩回身子,掏出手枪。 时小念坐在那里,伴随着一声枪响,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就看到另一个探出窗口的保镖垂下了脑袋,浓烈的血腥味冲车里,车窗上溅的全是血迹。 第1026章 逃出生天 夜色下的路面上排着长长的车队,一部老旧的灰色车子突然从对面冲过来,擦滑过第一部车,让司机反应不及。 “……” 时小念吃惊地睁大眼,朝对面的车窗外望去,一阵急刹车后,一部灰色轿车的车头映入她的视线。 像电影中放慢的镜头,那车窗一点点被放下,时小念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一张脸。 宫欧坐在驾驶座上,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下的一张脸五官分明、轮廓线条深刻,一双漆黑的眼透过车窗深深地凝望向她,薄唇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没有半点慌张之色。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枪举出车窗。 那架势犹如天神降临,令人意外、措手不及。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那一张脸,心跳瞬间跳得剧烈起来,她想说什么,就见宫欧一手按下板机,一手放下去调整档位,手指动作利落。 下一秒,时小念就听到司机的惨叫声,保镖头目朝宫欧射击而去,宫欧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往后退去,子弹擦在车子边缘。 枪声刺耳至极。 时小念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眸子转了转,悄无声息地往车门门口挪去,尽量压低身体。 这个动作让大肚子的她坐起来十分困难,肚子被挤着,她皱着眉硬忍。 从斜斜的角度看过去,她见到对面车窗外的宫欧,他坐在车里,黑眸凝望着她,见她知道躲了脸上的笑容更深。 那笑容在夜色下尤其邪魅,令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没错,就是心惊肉跳。 “shit!全部都给我下车把人杀了!快!”那保镖头目歇斯底里在大喊起来,拿起手枪就要对准宫欧,手刚挪到窗边一点。 一枪就打在窗边,流弹飞到他的手背上,擦出一片血红。 该死,他们的房车太高,司机死了不能开车,这个角度又刁钻至极,他看不到对方,对方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在什么位置。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缩回身子,不把自已暴露在对方目标之下。 下一秒,他看向时小念。 时小念被锁住的双手已经抵在车门上,身子压得低低的。 “你还想跑?”保镖头目大吼一声,朝着时小念扑过去,一条胳膊用力地勒过她的脖子,飞快地将她挡到自已身前,将她对准那个窗口,一手将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 “放开我!” 时小念激动地挣扎。 “给我安分点,不然我弄死你!”保镖头目已经紧张到整张脸都青了,一只手死死地握住手枪,随时会走火。 “我老公来了,你斗不过他的,还不如投降。”时小念被他卡着脖子,勒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不太便利的身子一直跟着他在动,她双手一直按在自已的肚子上。 “放屁!他就一个人,我会打不死他?” 保镖的口水喷到她的脸上,勒着她大声喊道,“宫欧,你他妈有种就开枪,看死的是我还是你女人!” 两个人挣扎之间,时小念一直听到保镖头目的脑袋撞向车顶的声音,她朝车窗外望去,人晃得厉害,宫欧的脸就在她的视线里一晃一晃。 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她,那一张脸上没了笑容。 宫欧…… 时小念更加挣扎得厉害,其它车上的保镖纷纷下来,因为刺眼的远光灯又不敢靠近灰色旧车,生怕上去当了肉盾,只敢远远地拿枪对着。 “宫欧,识相的就把枪扔掉,不然我立刻杀了你女人!”保镖头目勒着时小念大声说道,也不下车,就在车上对峙着。 “宫欧不要听他的!” 时小念激动地喊道,他一放下枪他们就全被俘虏了,她更加用力地挣扎,有那么一秒她甚至希望顶在她头上的那把枪走火。 至少,宫欧可以全身而退。 “好。”宫欧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没有任何咬牙切齿的意思,也没有任何紧张,就像答应了请一顿饭那么简单。 “不——” 时小念疯狂地动起来,保镖头目被她晃得在狭小的空间里撞来撞去,几乎勒不住她。 “时小念,记住你在日出时和我说的。” 宫欧的嗓音在夜色下响起,不急不燥,磁性极了,每一个字都好像贴着她的心脏在说一样。 日出下的许诺。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要死在她的前面,她不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闻言,时小念全身僵硬住了,不再乱动,眼眶通红地望向外边。 “这才像话。”保镖头目松了口气,稳住身形,朝外面大吼道,“赶紧把枪扔了,我数到三。” 时小念几乎是半跪着站在车上,抬眸望去,只见宫欧将车往前开了一点,让他们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已。 应该说是她能更清晰地看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视线位置不够好,只能看到一部分。 紧接着,宫欧将手枪转了转,递出窗外,准备扔掉。 时小念知道他扔掉的一刹那,身上不是多无数个枪孔就是无数把枪…… 这种眼睁睁看着的感受原来她也受不了,时小念的视线变得模糊,她听到身后的男人呼吸变得紧张,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宫欧手中的枪,连勒她都没那么用力了。 时小念咬了咬牙,一双眼狠狠地朝宫欧瞪去,决定赌一把。 宫欧的枪正慢慢脱离他的手。 被勒住的时小念猛地往上一跳,跳得肚子都疼了,保镖头目被她这样一跳头又往车顶上狠狠撞上,痛得剧烈,手上无意识地一松,时小念都不用刻意整个人就坠落下来。 保镖头目见状顾不得疼痛就要去拉起她,头低了下来。 宫欧坐在驾驶座上,手枪已经掉离他的手,那小小的车窗窗口里时小念跳起来的一瞬间,他的目光一凛,手飞快地往下一沉,捞起枪,变换手势。 在保镖头目低头去拉时小念的一瞬间,宫欧毫不犹豫地扣下板机。 “砰。” 一枪爆头。 时小念痛苦地倒在车上,手捂着肚子,还没缓和过来身旁的人就倒了下来,半边身体压着她,一把手枪落在一旁。 被溅了一车的血。 时小念的身上也溅到不少,宫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小念,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时小念顾不上身体的不适,用尽力气将身上的尸体推开,不顾一切地冲到车门旁,推开了车门,喘着气往外望去。 远光灯刺得她睁不开眼。 只见那远光灯突然往前冲去,车身几乎是贴着她穿了过去,时小念震惊地看着车尾离去。 她听到有人在尖叫,好像是宫欧撞了对方。 很快,那车又开始往回倒退,这一次,后面的车门开了,车一点点往后倒退,有枪声不断响起。 时小念顾不了太多,迎着那些枪声就冲进宫欧的车里,她整个人几乎是撞进去,一进去就倒在座位上。 车门还没关上,宫欧就一脚踩住油门,速度极快地倒车。 呼啸的风车和凌乱的枪声不断在外面响起。 这条路并不宽,一辆车横停就能把路挡住的,宫欧的车一半在路上,一半踩着路边的花草,打开的车门刮在一旁的房车上,刮出一阵耀眼的火花。 时小念被颠得够呛,她变了方向,扑过去关车门,一颗子弹就打在车玻璃上。 车窗顿时粉碎。 时小念身体不由得往后倒去,“他们绕路从后面围上来了!” 那些不敢在远光灯里前行,因为视线对自已不利,于是绕了一圈从后面围上来。 “系上安全带,坐好!” 宫欧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声音透着一抹冷酷。 时小念双手还被锁着,只能费力地将安全带系上,刚系好,宫欧就将车原地一个打转,面对无数的枪口一脚油门踩了过去。 枪声中,惨叫声四起。 时小念的肚子被勒得疼痛无比,她双手死死地握在一起,咬紧牙关不敢哼一声。 宫欧的车还是在枪林弹雨中帅气地冲了出去,很快,一部部宫家的车在他面前出去,一部部冲了出去,替他们断掉危险。 一个刹车,宫欧将车停在一处宽阔的平台,是平时一些老人说说话、健健身的地方。 时小念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有埋伏为什么还一个人上?” 他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他差点死掉。 宫欧一把推开车门下来,拉开她这边的车门,一双黑眸深深地盯着她,距离这么近了,时小念这才发现他的眸子深处全是恐惧。 原来他这么害怕。 她还以为他有多笃定。 “火拼只会让你受伤,我一个人他们才没那么防备!”宫欧粗着嗓子说道,弯腰站在车门外,一把掀了鸭舌帽扔掉,“你怎么样?怎么浑身是血?” 说到血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抖了。 “是溅到的,我没事。”时小念摇了摇头,伸手按开安全带,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人按住,整个人被捞向外边。 宫欧半个身体钻进车内,冰凉的薄唇压了上去。 时小念睁大眼睛,宫欧吻住她的嘴唇,像野兽吞食般疯狂地掠夺着她的呼吸,撬开她的唇,舌尖不顾一切地卷入一切,品尝到她唇内的温热才感觉她是活着的。 第1027章 我也不敢丢了 他的唇一点一点火热起来,最后热到发烫。 时小念坐在那里,被吻得浑身的神经都敏感起来,远处还有枪声在响,他们却在这里接吻,她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 她身上全是溅的血,双手还被锁着,人有些扭曲地接着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欧离开她的唇,大掌按住她的后脑,黑眸紧盯着她,咬着牙道,“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我也不敢丢了。” 时小念看着他道,盯着他的眼睛,她有种历劫重生的错觉,她喘着气,人靠向他,额头抵向他的额头。 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交融在一起,这一刻,她的心终于安定了。 “来,下车,我检查一下。” 宫欧一把将她抱出车外,看到她锁住的双手眉头拧得死死的。 他费力地解着锁扣,时小念站在那里小声地安抚着他,说着不急,说着不痛,“你这些天是不是急坏了?其实我这些天过得没什么危险,除了今晚。” “并没有。” 宫欧一边埋头解着锁扣一边沉声说道。 “……” 这个答案出乎时小念的意料,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么?是怕她心疼所以才这么说吧。 “该死,扣得这么紧!”宫欧低声咒骂,手用力地解着,又怕弄伤她的手腕,力使不到正途上。 “没事,你慢慢解,不要着急。”时小念看着他道,只见他的发间全是汗,“你累不累,要不先坐一会吧。” 夜里的凉意很重,月色很淡,远处一直传来交火的声音。 “不用。”宫欧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的全副心思都落在锁扣上面,时小念低眸看去,眼睛猛地睁大,“你的手指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伤?” 怎么指尖全是割得一道一道的,谁敢伤害他? “小事,回去再和你解释。”宫欧一句带过。 “……” 时小念的柳眉蹙紧,看着他手指上的那些伤口,自已的手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唔。 有点奇怪,宫欧居然不问她是怎么过的,时小念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经过,还特意设下埋伏。” 早早地等在这一段路。 她从来没有给他发过求救信号,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宫欧还在埋头给她解锁扣,没有开口,一个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时小念!” 很标准的发音。 嗓音是少年独有的质感。 时小念整个人为之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朝前望去,只见满身是血的比特跟着封德朝她走过来,一张伤痕累累的脸上冲她露出笑容,牙齿洁白,一双眼睛像是夜色下的海面,蓝得很深,汹涌澎湃。 比特。 他没有死。 “解开了!” 较劲的宫欧总算是把锁扣给解开,伸手就要将时小念抱进怀里,时小念的身体擦过他的指尖,喜出望外地冲向比特。 “……” 宫欧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黑眸死死地瞪向时小念。 “比特!”时小念冲向比特,小腹传来的痛感被她开心地忽略了。 比特站在那里笑得特别灿烂,脸上的血迹也格外刺目,他伸手抱住时小念,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 宫欧站在原地拳头捏紧了。 时小念松开比特,双手抚上他的脸,用力地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既激动又慌,“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是不是中枪了,包扎过了吗?” 比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脸上温暖的手就被一只手霸道地拉离。 时小念错愕地转头,就看到宫欧铁青阴郁的一张脸,“时小念你当我是死的?” 是他救了她,她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又抱又摸? 时小念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醋意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道,便道,“我当比特是弟弟的,一定是他赶来通知你的是不是?” 她就说怎么那么刚巧宫欧能在这一段设下埋伏。 “年纪再小也是个男的!给我离开几尺!不,离开五十米!” 宫欧一把将她拉到自已身后。 时小念无奈地看着他,又看向比特,比特看着宫欧排挤的动作有些郁闷,目光明显黯了下来。 “比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有没有受伤?”时小念看着比特一身的血迹斑斑问道。 闻言,比特摇了摇头,看着被宫欧挡住大半个身子的时小念说道,“我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枪,我逃出来了,就按你说的找到宫家的人,再找到宫欧……宫先生。” “那你怎么……” 一身的血。 时小念疑惑,她明明听到那一声枪响的。 比特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已身上看去,目光再度变得黯淡无光,“是小雪的。” “什么?”时小念震惊。 “小雪替我挡下一枪,她死了,我才能脱身。”比特说出这句话时声音有些噎,脸色白得厉害,半晌,他抬眸看向她,眼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水光,“你说过,她们留下来不一定是为了钱,都有自已的苦衷。我……现在知道小雪留下的原因了。” 说到最后一句,比特难以控制自已的情绪,脸偏到一旁,眼中的水光更甚,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时小念怔怔地站在那里,回味着比特的话。 他现在知道小雪留下的原因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含包了太多,时小念想起那个初见就被比特拳打脚踢的年轻女佣,她年纪还小,和比特相仿。 时小念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小雪父母都不在了,自已还固执地留在兰开斯特家族,为一份工作忍受百般凌辱。小雪和比特从小一起长大,身份悬殊,可仅管如此,对小雪来说,她不是留在家族,而是……留在喜欢的人的身旁。 这份感情竟然是用死亡揭开的。 连风声都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什么小不小雪的,说够了没有?回去!”宫欧站在那里,手紧紧地握住时小念的,冷冷地开口,刷着自已的存在感。 这两个人在他面前说着他完全不知道的人和事,把他放在哪里? 这才几天,他就已经和她谈不到一起了? 时小念挣开宫欧的手,宫欧死死地瞪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即便如此,时小念还是走向了比特。 “我会让人把小雪的遗体找回来好好安葬。”时小念说道。 比特此刻一定不好受。 听到这话,比特更加控制不了自已的情绪,头一低,靠到时小念的肩膀上,身上飘着血腥的味道,他的声音都带着孩子般的呜咽,“我觉得我就是个浑蛋,我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他对佣人从来都是仇视的,他没想过,有一天被他打成那样的小雪还会反过来用命救他。 “等将小雪安葬好,你要常常陪她说说话,我们中国人会说在天之灵,如果有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时小念轻声安抚着他,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如此说。 “好,我听你的。” 比特靠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声音带着一点哭腔。 两个人说着话,一阵风袭过时小念的耳边,等她反应过来,比特已经被一拳打得连退几大步。 他捂住脸,很是无辜。 时小念看向一旁,宫欧沉着脸站在那里,目光阴鸷,嗓音冰冷如霜,“靠够了没有?要不要再给你们抱一下?” “你打他干什么,他今晚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时小念有些无奈地说道,走到宫欧身旁,搂住他的手臂道,“回去后我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你,我真的拿他当弟弟,你不也说他还只是个孩子吗?” 见鬼的孩子。 宫欧满目嫉妒地盯着她,“你是不是心疼他?” 口口声声声都是在为这个比特辩解,她是在责怪他么?她一回来就责怪他? “宫欧,我们回去后再说好不好?”时小念身体乏累,肚子一直在作痛,她只想快点回去,和他好好地躺在一起说说话。 “不好!”宫欧不依不饶,转眸冷冷地瞪向比特,“说,他是不是经常仗着自已才十几岁去抱你?” “你也会说他才十几岁了。”她怎么可能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 “十几岁又怎么样,该长的都长了!”宫欧道。 这……正反话都让他说了,她还能说什么?什么叫该长的都长了。 时小念头疼地皱眉,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更加惹怒宫欧,他咄咄逼人地瞪向她,“你还敢皱眉,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时小念,我不要命地救了你,你还嫌我烦?” 她现在是不是完全偏向一个小屁孩了? “……” 她什么时候嫌他烦了,什么时候说他无理取闹了。 时小念无语极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越发用劲地抱住他的胳膊,想着要说些好话安抚一个容易暴躁的吃醋狂。 宫欧却一把甩开她的手,黑眸狠狠地瞪向比特,手指捏紧,抬起腿就朝比特走过去。 没人可以动他的女人,拥抱也不行! 比特一晚上受了不少的惊吓,又逃又跑,他也知道自已已经不在家族的庇护中,眼看着宫欧朝自已冲过来,他下意识就往后退,眼里有着恐惧。 第1028章 时小念流血了 “宫欧,你别打他了,我想回家!” 时小念见状连忙大声地喊道,和封德同时冲上去。 宫欧却不听继续往前走,比特害怕地往后退,被宫家的两个保镖拦住,他站在那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宫欧朝自已走来。 比特闭上眼,做好了被揍的准备。 “砰。” 一声闷响。 意料中的拳头没有落下来,比特睁开眼,只见宫欧倒在了他面前的地上,双眼紧闭,薄唇抿得紧紧的,手还握着拳。 “宫欧!” 时小念见状整个人惶恐地扑过去,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坐到地上捧起宫欧的脸,“宫欧,宫欧,你醒醒!你醒醒!” 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刚刚救她的时候受了伤,一直憋着不说?他怎么能这样呢,每次都不肯好好爱惜自已的身体,他倒下了她要怎么办…… 时小念越想越害怕,不知所措地看着封德低下身子给宫欧把脉检查。 “义父,他怎么了?”时小念一开口声音都抖了。 比特蹲到一旁,轻轻地拍着时小念的背。 封德给宫欧把过脉后,淡淡地道,“没什么,少爷只是太累睡着了。” 一阵风幽幽地飘过。 静静的,悄悄的。 “睡、睡着了?”时小念一脸懵地重复着,“只是睡着了?” “是。” 封德点头,看着时小念呆住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少爷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总是会随时随地地睡过去。 今天还是他听到比特的通风报信,强行将少爷唤醒的。 “……” 时小念坐在地上,很久很久才恍过神来,没事就好了。 比特蹲在那里,一脸好奇地看向时小念,“他经常是这个样子吗?” “什么?” “吃醋吃到睡着。”比特问道,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是这样的。 “……”时小念一头黑线,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道,“他只是太累了,才会突然间睡着。” “哦。” 比特点点头,但脸上仍是茫然,还在疑惑怎么有人吃醋吃到睡着。 封德帮忙将宫欧扶了起来,比特想了想,站起来帮忙,一只被打折的手一动疼得他直皱眉。 “你这只手先别乱动,回去给你治疗。”时小念说道。 比特将宫欧的一条胳膊扛到自已的肩上,闻言,他看向时小念,有些迟疑地重复道,“回去?” 时小念点头,“难道你还想回去吗?那些人不知道有没有向你父亲禀告你帮助我的事,以你父亲对你的不喜,他要是相信了你就……” 她没有把话说完,比特的目光已经彻底黯了下去,伤痕累累的脸上全是沉默,什么都说不出来。 时小念从地上站起来,身体忽然一阵阵地痛起来,她的手脚发凉,站都站不起来,腰也疼得厉害。 “小念,我们得赶紧撤走,最好是今晚就离开13号区……你怎么了?”封德扛着昏睡的宫欧,说着说着发现时小念还坐在地上。 时小念连忙扯出一抹笑容,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撑着地面站起来,“没事,坐得有些脚麻。” “你没事就好,你要再出点什么事,我真是不懂怎么办了。”封德叹了口气说道,和比特扛扶着宫欧往车边走去。 时小念的手捂着肚子,无法忽视那一阵阵的痛感,她用力地咬了咬唇,坚持着往前走去,走在封德的身旁,“义父,你是在我失踪后来的吗?” “是啊,大少爷和你都不见了,少爷又总是昏睡不醒,我是快乱套了。”封德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哥还没找回来?”时小念担忧地道,随即又愕然地道,“宫欧总是昏睡不醒?” 封德疑惑地看向她,“你不知道吗?不是说在我来之前,少爷就有过两次这样的症状,突然之间睡着。” 那不是因为劳累过度才有的突发情况吗? 时小念的脸色发白,“你是说宫欧后来一直昏睡不醒?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她看向宫欧沉睡的脸庞,心一下子慌起来,都呼吸都乱了节奏。 “我和医生暂时都看不出来,想说回去用各种大型仪器检查一下,但少爷不放心你,一定要找到你。”封德说道,低眸看向宫欧满是刀痕的手指,眉头皱得紧紧的,“少爷用尽方法让自已清醒,但还是没什么效果,这些天他醒过来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四个小时。” 不超过四个小时。 怪不得宫欧说对她的失踪并没有急,他也得有急的时间啊。 “那这样沉睡是不是对他身体不好?”时小念着急地问道。 封德摇摇头,“这暂时还没看出来,照我把脉少爷的身体还和以前一样,就是他为了逼自已清醒,用的方式太极端,这倒是会伤害他的身体。” “……” 时小念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看到宫欧的手,心口像被刀割了千百刀一般。 “上次是手指,这次又是……下次他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了。”封德叹着气说道,都不知道少爷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少爷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但每次都来不及说清楚。 “这次又是什么?”时小念发觉自已的心口已经疼到快麻木了。 “没什么,不说了。” “义父……” 时小念咬唇,封德拗不过她,只好停下脚步来,抬起一只手拂起宫欧太阳穴两边的短发,只见发丝间有着一些小小的血点,不大,但很明显。 一看就是针刺的。 时小念无法置信地捂住自已的嘴唇,眼睛睁得特别大,呼吸都抖了,封德皱着眉道,“我上次给他用针灸失败了,他就照自已的方法来。其实这种方法没什么依据,少爷就是觉得出血了、疼了他能清醒。” 时小念看着那些小小的血点,身体一阵阵地发寒。 他怎么能蠢成这样,用这样的办法…… “幸好,少爷没有在救你的过程中睡过去,不然我都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封德说道,“派别人去他又不会放心。” “……” 时小念咬着唇,咬得唇色越来越白。 车子已经近在眼前,封德和比特将宫欧扶上车坐好,比特钻出车子,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臂,无声地安慰着她,让她不要太难过。 “我没事。”时小念说道,一转头,只见宫家的人已经把兰开斯特家族的那些保镖们控制住了,正押着往平台这边来,迫使他们上车。 “小念,13号区我们不能呆了,大少爷不是被人掳走了,应该没什么危险,暂时不用担心,而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封德一脸凝重地看向时小念,“今天晚上闹的动静太大了,说不定对方接应的人已经闻风正赶来。” 少爷又睡了过去,他们没有特别好的主意,只能离开。 时小念看向车里的宫欧,他坐在那里低着头,双眼紧闭,睡得正熟。 这一次,她来保护他。 封德等着时小念发号施令,现在所有人都听她的,时小念点头,“好,我们今晚就离开13号区。” “我们有几条撤离路线,那快上车走吧。”封德站在车门旁,示意他们先上车。 时小念忍着疼痛弯腰正要上车,她的手就被攥住,她回头,只见比特站在那里看着她。 “比特?” 时小念惑然地看着他。 “我不和你们走,我要在这里等家族的人来。”比特说道,时小念震惊地道,“为什么?你回去不可能得到欢迎的。” “可我始终是兰开斯特家族的人。”比特看着她道,“我知道我对你们很有用,如果你要逼我留下来,我逃不了的。” 时小念沉默了。 对一个拼了命通风报信把她救回来的少年,她能逼什么? “小念,少爷说过不能放他走。”封德在一旁说道,“我们来此的目的可就是为了抓他。” 少爷昏睡不醒,小念失踪,大少爷失踪,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再把送上门的比特给送走? “……” 比特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时小念,等待她的反应。 夜色下,大家都在上车,时小念注视着比特布着血迹伤痕的一张脸,那双眼睛蓝得纯粹清澈,让人无法拒绝。 比特有比特的固执,有他的想法。 没有迟疑太久,时小念决定开口,一个字还没说比特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她的裙子,跟见了鬼一样,声音都变了,“你怎么了?” 封德和时小念同时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时小念这才看到自已的裙摆下有着一点血迹,她在裙子里边还穿了一条裤子方便跑路,此刻,裤子也有一道血迹顺着往下,一直淌到膝盖处。 “小念!”封德惊叫起来,一把扶住她虚弱的身体,“你不舒服怎么不说?快,上车,我们回去找医生。” 都流血了她不可能一点知觉都没有,她一直在撑,居然还走了这么长的路。 “我没事。”时小念挤出笑容,“义父,你通知医生去我们撤离的点,我们一起走就好了。” 她不想拖累大家,尤其是宫欧。 “什么叫没事,你现在不能想撤离了,在车上、飞机上出点事,我们连个血库都找不到!” 第1029章 早产在最不恰当的时机 封德强行扶着时小念坐进车里,上车前,他有些迟疑地看向比特。 时小念也转头看向比特。 比特静静地站在那里。 时小念一手按在车门上,冲他露出一抹笑容,有些苦涩,“其实我真的想把你留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不到强迫你,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自已的决定。还有……” “……” 比特担忧而悲伤地看着她。 “还有,如果可以,在你的研究成果给n.e留下一线生机。”时小念说道,封德再一次催促她上车,她冲比特笑着道,“再见。” 说完,时小念弯腰忍着痛楚钻进车里,在宫欧的身旁坐下来。 比特看着她坐了起来,一只手忍不住伸出来想要抓住她,却什么都抓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上车。 她明知道他很重要,还是不逼他,就像上一次,她明明可以向宫欧求救却放弃了,他知道她只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我给你把下脉。”封德也顾不上强留比特了,一上车就给时小念把脉,时小念坐在那里,脸上苍白,满是痛苦之色,她紧紧地咬着唇强忍。 有风飘进车里,让她更加难受。 封德见状便拉上车门,比特呆呆地看着他们,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一旦这门关上,时小念就会离他远去了,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健康、安全。 更重要的是……不会再有人像她对他这么好了。 再也不会了。 鬼使神差的,在门彻底关上的一瞬间,比特忽然打开车门钻了上去,这是一辆大车,坐四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他钻进车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时小念和封德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比特歪过身子看向他们,问封德,“她怎么样?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闻言,封德才继续聚精会神地给时小念把脉,然后伸手按了按她的肚子,脸色很不好看,“小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要早产了。” 早产。 这两个陌生的字眼让时小念顿时呆在那里,她下意识地握住身旁宫欧的手,宫欧却没有醒来给她只言片语的安慰。 “宝宝会不会有事?能、能活吗?”时小念结巴了,害怕地问道。 她不能让小南瓜有事的,这是她和宫欧的宝宝,宫欧已经期待很久了…… “所以我们要回去做准备,派人去医院取血袋、保温箱,做好一切充足的准备,不能撤离了。”封德说道。 不能撤离。 那不是一堆人陪着她受险吗? “把宫欧和比特先送走!”时小念当机立断地说道,比特听不太懂中文,但听到自已的名字大约猜到了什么,立刻说道,“我不要走,我要陪着你。” “义父……” 时小念已经顾不上比特,只是请求地看着封德。 封德坐在那里安抚着她,“好了,这些你不用担心,我来安排,你好好调整呼吸,不要太紧张。我不够专业,还要回去请医生给你看。” 幸好,少爷还带了妇产科的医生随行。 时小念点点头,靠在宫欧的身旁深深地呼吸着,尽管如此,疼痛还是一阵一阵地袭来,疼得她脑袋都在发麻,裤子上的血色越来越深。 “她好痛苦,就不能给她吃止疼药吗?”比特见状激动地问道。 “她要准备生产,怎么吃止疼药。” 封德说道,心疼地看着时小念,只能一遍遍地陪着她调整呼吸,想让她好受一些。 车子往前行驶,路上难免颠簸,车子每颠一下,时小念就痛到受不了,无法抑制地痛苦呻、吟起来,手紧紧地攥着宫欧修长的手指。 太疼了。 生双胞胎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每颠一下,她都感觉自已快死了。 封德见她越来越痛,几乎痛得要背过气去,不由得说道,“不如我把少爷叫醒吧?” “没关系,我没关系。” 时小念拼命摇头,她这不是自然顺产,叫起宫欧他帮不上忙,只会紧张慌乱,他身体这些日子不好,这是凭白给他添加不快。 他又是个喜欢不择手段让自已清醒的人,看到她这样,别说割手指扎针了,他剁下自已的胳膊她都不奇怪。 疼痛一阵阵地侵袭着她,时小念往宫欧的身上靠去,手脚冰凉,她强忍着疼痛,可还是敌不住,她想换个姿势坐,结果人一动更加疼痛。 “小念……”封德担忧地看着她,转头看向窗外,道,“快了,我们快到了。” 时小念脸色惨白一片,手紧紧地握住,将宫欧的手握到泛白,他的手指动了动,她立刻将手松开,生怕吵醒他。 比特坐在那里,紧张地搓着手,看着她身下的裤子有些湿的痕迹,尽管不明白太多,却越来越担心。 “她真的没事吗?她会不会有事?她会不会有事?”比特着急地一连问了三句。 封德看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教时小念深呼吸。 蓦地,封德的手臂上多了一只手。 时小念用力地握住他,脸上全是冷汗,眼神有些飘虚,唇颤栗着道,“义父,一定要救我宝宝,一定要活着。” 再好的医生也不敢百分百保证早产生下的孩子能健健康康地活下来。 看着时小念拼命强忍痛苦的样子,不舍得把话说绝了,他拍拍她的手,“你不要担心,义父会拼了命的。” “要一定。” 时小念咬着牙说道,车子又颠了一下,她整个人顿时像在海洋里翻腾一样,她拼死想往上游,但一个大浪拍过来,让她不停地在海水里沉浮。 海水卷着她的身体,并不温柔,全是疼痛。 她身体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除了疼还是疼。 “喝点水,来,保持清醒。”封德看她眼神越来越飘,连忙打开一瓶水递给她,“一定要保持清醒。” “好。” 时小念接过水瓶,车子在不够平整的路上往前行驶,她忍着痛喝水,水没喝上几口,却小半瓶洒到身上。 她痛到手都抓不稳水瓶。 “没事没事,很快我们就到了。”封德安慰着她道,“其实没什么,早产和足月生产也没什么差别,只要生下来就好了,孩子放进保温箱能活的,一定能活的,别怕别怕。” 听到这话,时小念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更加努力地忍住疼痛,发根已经全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小念已经痛到感觉不到自已的双腿存在,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封德和比特接连下车,时小念手按着座位要下去,人虚到根本站不稳,脚一沾地就像是踩在万把尖刀之上。 她几乎是整个人从车里扑到封德和比特的身上,比特见状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往里走去。 时小念被他抱在怀里,下意识地回头。 宫欧还在车上睡着,睡得很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头微微往下垂,下巴收紧,薄唇抿着,一双眼睛阖着,深邃的轮廓在灯光起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还是维持着那样的坐姿,他还是沉睡着。 宫欧…… 时小念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喊出声音来。 比特抱着她匆匆往里赶,时小念再也看不到宫欧,她垂下眸,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宫欧陪在她的身边。 可他这个样子她不忍心,不忍让他看着她熬这一段时间。 在封德的指引下,比特抱着时小念冲进高墙内,再冲进临时准备好的手术室,毕竟谁都没想到时小念会突然早产。 几个妇产科医生早已穿好手术服等候在那里,见到他们立刻迎上来,“宫太太,这粒药片含在嘴里,能让你精神一些。” 时小念听话地含住药片,淡淡的中药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她被放到手术台上,强烈的灯光瞬间被打开,疯狂地刺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不去医院手术?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做手术的地方,你们会害了她的命。”比特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激动地嚷起来。 医院?现在医院哪有这里安全,这里至少一向是他们的避风港,进退得宜。 “已经派人去医院取必要的东西了,剩下的各种仪器我们这里只会比附近医院更齐全,医生也是最好的。”封德拉着比特往后退,“比特少爷,你还是在外面等吧,我要换手术服了。” 封德决定陪着时小念,给医生打个下手。 比特被硬是推出手术室。 时小念躺在手术台上很想问封德怎么不把比特、宫欧先撤走,可还没开口,一阵剧痛就朝她铺天盖地的袭来。 “啊——” 时小念痛苦地叫出声来,双手胡乱抓着,太痛了。 “怎么样?”封德换上手术服走过来问道,有医生回道,“还得再等上一会。” “她都疼成这样了,还不能生?” 封德忧心忡忡地问道。 时小念躺在那里没有听到医生说什么,但她想医生一定是摇了头,因为封德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再等上一会就让时小念又受了一个小时的折磨,那种疼痛让她完全忘记自已平时健康的状态。 漫天的疼痛。 无尽无止。 第1030章 在枪声中大出血 封德不断给她擦着汗,给她嘴里塞着药片让她保持清醒,时小念清晰地感觉着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痛苦。 药片给的再多,时小念也疼到思绪有些混乱了,她的眼睛被强灯照得视线涣散,模模糊糊的,她见到宫欧的轮廓,手指忍不住抬了抬,可是什么都摸不到。 她和宫欧说过,等她生宝宝的时候,他要陪着她,一起见证宝宝的出生。 他做不到了。 而她不忍他做到。 就在时小念以为自已要永生永世沉沦在这种痛苦当中,她听到医生有些激动的声音,“已经开了,宫太太,你要努力啊,宝宝就快出来了。” 医生的声音很远很远,远的好像就像在海的那一面飘过来似的。 即便如此,时小念的精神还是为之一振,牙齿咬住嘴唇开始努力,她一定可以的,为了宫欧、为了小南瓜,她一定可以,说什么都要可以。 她像是完全沉没在海水里,然后再度拼命地往上挣扎,迎着无数的大浪想朝岸边看去。 岸边……有最美的日出。 医生们和封德不停地为她打着气,时小念回想着自已生双胞胎的时候,她告诉自已,只要能把宝宝生下来就好了,小南瓜在等她的努力。 时小念咬牙挺着,一遍一遍地试图从大浪中挣扎出来。 她听到医生的惊喜声就更加努力,听到一丝叹气声她就害怕极了,这种心态让她已经找不到自我。 身体被无数遍地撕扯着,像是碎成了一地碎片。 楼上的卧室里,宫欧躺在床上沉睡着,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额头却莫名地冒出一层冰冷的汗水,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楼下的手术室,封德再一次给时小念擦掉汗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小念发现自已再也使不出力来,医生们一遍遍地叫着她用力,“宫太太,孩子小,好生的,很好生的,你再努努力。” 这个时候大家也只能拼命宽慰着时小念,早产的精神压力本来就大于正常顺产,加上时小念受过一些外伤,疼痛加倍。 努力,努力。 时小念拼了命地用力,头从手术台上仰了起来,刺目的强光下,她看着医生将一个个沾满鲜血的棉团扔到一旁,那些鲜红的颜色让她呆住,冷汗淌进眼睛里,迷了她的眼睛。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血。 宝宝怎么办,宝宝要怎么办…… 她无力重重地倒下来,封德走到她的身旁,看她这么辛苦忍不住道,“小念,我还是把少爷叫起来吧。” 少爷在,她的意志力会更强一些。 “不,我可以的。” 时小念虚弱地开口,躺在那里再一次用力,一次次地挣扎,一次次地泄力,再一次次地清醒,来回挣扎。 手术室的门被一遍遍敲着。 鼓励着时小念的封德不得不走出去,时小念躺在那里视线模糊地望去,眨了眨眼,那是宫家的保镖,他探头在封德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封德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抬起手加着动作说了什么,那人便神情紧张地离开。 出什么事了? 封德回过身来,见时小念看着他,立刻换上一脸轻松的表情,“保温箱到了,检查过一切正常,血袋也全部到齐,你就安心生产。” “是不是兰开斯特的人追来了?” 时小念喘着气问出来,今天晚上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又是枪战又是激烈的撞车,不但她没了,连比特也一并不见,兰开斯特一定会狗急跳墙,要朝他们袭卷一波的。 “没有的事,外面我都安排好了,不会给他们留下线索找到这里的。”封德说道,“之前双方相互制衡,他们今晚绝没有能力把13号区给炸了,所以你放心。” “……” 放心。 让她放心的话,他的眉头为什么皱得那么紧。 时小念不安地想着,又一阵疼痛撕心裂肺地传来,每当她以为这种疼是顶点了,下一波总能让她刷新自已的知觉。 这些大浪……真的快覆没她了。 在外面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时小念使完最后的力倒在那里,脸色惨白如一张死人的脸,头发完全湿透了。 “生了!快送保温箱,快点。” 医生有些激动地大喊起来。 闻言,时小念挣扎着想要抬起半边身子去看一眼,人却怎么都使不上力了,她躺在那里只能稍微看到宝宝被包在一张白色的毯子上,一个女医生双手拢得很紧就能托住,看起来是非常小非常小的一个生命。 太小了。 那么小要怎么活下来。 时小念害怕地呼吸着,嘴唇在颤抖着,封德欣喜地告诉她,“是个男孩,现在送去保温箱了,好好的呢,你不要担心。” 好好的? “他为什么不哭?他为什么不哭呢?” 小孩子生下来不都会哭的吗,为什么没有哭,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 时小念情绪失控地去抓封德的手,用尽了仅剩的力气,封德连忙安慰她,“太小了,宝宝太小,还要放在保温箱里养着,不过看起来很健康的,真的很健康。” 他一再安抚着。 闻言,时小念这才半信半疑,人躺了下来,漫天的疼痛好像消失了,真好,宝宝生下来了。 时小念松开了手,静静地躺在那里,虚弱地看着封德,“义父,我想快点去看宝宝。” “好,马上就处理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封德替她擦着满头的冷汗说道。 “嗯。” 时小念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根本扬不起来的笑容,宝宝还活着,宝宝在保温箱里,宫欧一醒来就能看到孩子,不用看她这么痛苦,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时小念安静地躺着,等待离开手术台的那一刻,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还是会有一阵阵的抽痛。 医生们迟迟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大概是刚才用力过度,现在的时小念逐渐有些意识模糊,眼睛几度想要阖上,她的眼皮一下子一下子往下搭着。 医生们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她也听不太清了,好像封德还在和她说振作一点。 振作什么,宝宝生下来,现在不需要她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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