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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长叹口气,“也不全因为这个,还有去年大疫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这两年庄稼的收成越来越不好,入不敷出。” 顾念跟年深对视了眼,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这两年的天气不是挺好的么?既没有出现洪涝灾害,也没闹蝗虫,风调雨顺的。飞来谷去年的庄稼也长得不错,甚至就连今年他们在城墙上种的番薯也都结得满满的,实打实的可以算作丰收的年景。 为什么这位婆婆却说收成越来越差了呢? “阿婆,我们一路从南边过来,好像听说平州那边今年的庄稼收成都不错,这边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们那边垦地的时间和我们这边不一样,可能还没到薄的时候吧?” 顾念不解,“什么叫薄?” 婆婆被他问得怔了怔,最后干巴巴地解释道,“地种几年之后,就会越来越薄,收成就少了。” 年深露出了然的神色,顾念却依旧没听明白。 “你们两位且稍坐坐,我去买点粮食回来。”婆婆解开那串铜钱,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数了几十个出来,揣在怀里,又托顾念他们帮忙照看小男孩一样,便打伞出了门。 “她说的地薄是什么意思?”等婆婆出了门,顾念不解地看向年深。 这会儿小男孩已经跟白老虎混熟了,正抱着它的尾巴撒欢。 “我听营里的兵卒们说过,土地的肥力有限,种过几年之后,就会逐渐减产,农户一般称之为地薄了。这个时候,一般就需要重新垦荒,去开片新地。”年深从怀里掏出个小包,摸出肉条,一根一根的分给年羽和白老虎做零食。 也就是说,地里的养分不够了?顾念皱了皱眉,“不能施肥解决吗?” 年深噎了下,他其实对种田的事情也不太了解,“要么是光施肥不够,要么就是肥料的费用太高吧?” 顾念郁闷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眉心皱得更紧了,这是他的知识盲区,种地的肥料什么的,他是真的不太了解,就记得好像人畜的粪便可以用。但这种事情,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他记得长安就专门有人收便桶往农间卖的。 见小男孩盯着自己手上的肉干,年深犹豫了下,那些肉干是专门做给顾良和年羽的,肉是生制的,人不能直接吃。他想了想,便又从怀里摸出了另一个小包,里面装的是盐炒的豆子,脆香脆香的,也不算特别硬,正适合磨牙吃。 小男孩接过那包盐豆,嘎崩嘎崩开心地吃了起来,顾念听到声音回过神,看到他手上的豆子,茅塞顿开,转头看向年深,“我好像想到办法了!” 第185章 “想到什么好用的肥料了?”年深眉峰微展。白老虎撒娇的用脑袋拱着他的手,年深不得不再去袋子里摸条肉干,打发馋猫。 “不是肥料,是养地,让耕地从‘瘦’重新变‘肥’的方法。”顾念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他许久没坐这种硬邦邦的只垫一层草席的土炕了,有点硌得慌。 “当真有这种方法?” 年深给白老虎的拿肉干的手停在袋子里,急得顾良直转圈圈。 “有。”顾念指了指小男孩手上的豆子,“用这个。” “大豆能养地?”年深眉心微皱。旁边的白老虎实在忍不住,把头凑过来舔年深的手背,年深恍然想起手上的肉干,连忙塞给它。 “嗯。大豆的根系里有种叫做根瘤菌的东西,能固氮,增加土地的肥力。所以,可以用种大豆的方式试着养地。”顾念也是刚刚看到小家伙吃豆子才想起来这件事的。 当初为了培养顾念金融相关的知识和概念,顾爸爸曾经专门带着他看自己操作股票和期货。顾念旁观他老爸操作的第一种期货,就是大豆。为此他特意去查了不少大豆相关的信息,其中就有这条。 简单来说,农作物生长都需要从土地中吸取氮磷钾等营养,就像刮油水一样,越刮越少,直至其中的营养已经少到无法供给庄稼,也就是阿婆口中说的变‘瘦’的情形,这个时候,明明风调雨顺的年景,也收成微薄。 而大豆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由于带有根瘤菌,是少数能反过来给大地‘贡献’营养的,所以只要在那些变‘瘦’的土地里种上大豆,就能重新给土地灌注肥力。 “大豆的销路可能不太好。”年深犹豫地道。 顾念:??? 年深便略微给他解释了下,大豆确实曾是前几朝的农户主力种植的庄稼之一,而且耐寒耐旱,在那些征战岁月里养活了不少人。 但后来因为作为主食容易胀气以及口感等诸多原因,渐渐被麦、粟、稻取代,由主食后退为副食,需求量大幅度降低,种植大豆的农户也就随着急剧减少。 直到豆腐出现之后,找到新‘用途’,种植大豆的农户才又略微多了一点。 不过,也就是多了那么一点。 说白了,这个时代的大豆基本就三个用途,做酱和酱油、做豆浆和豆腐,做点零食配菜,除此之外基本毫无用处,因而市场需求量也就极为固定和有限。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改种大豆,很可能卖不出去或者价格极低,最后回头来看,收益甚至有可能比现在的状况还差,那对这些农户来说,还是白辛苦。 “大豆怎么可能没有用处?”顾念差点跳起来给大豆‘鸣冤’,作为华国土生土长的农作物品种,它不但营养丰富,号称‘植物牛奶’,后世更是作为战略物资‘称霸’全球。 它的用途明明特别多! 且不说在没有石油的时候可以用脱脂豆粉为原料加工成热塑树脂制造出类似椅子、按钮之类的工业化产品这种遥远的事情,单以调味类的食物来说,除了做酱和酱油,还有豆腐乳臭豆腐之类的,配菜类就更多了,豆皮豆干腐竹,最重要的是,大豆可以用来榨油! 用它榨油,不但成本低廉,榨油剩下的豆渣,还能洒在地里做肥料或者喂养鸡和猪的饲料一丝一毫都不会浪费,,简直堪称‘全身是宝’,能利用到极致。 而且,就是在他们脚下,在东北这片地方,后世的大豆种植产量,一度曾经占到全球的50%左右,也成就了一段辉煌的时代。 “他们种,我们收,这样他们就不怕卖不出去了!”顾念脑子一转,猛地想到样渝关城可以做的新生意。 “我们收?”年深又给年羽递了条肉干。收来做什么?他们虽说需要储备粮食,但对豆类的需求量也有限。听那位阿婆话里的意思,周围许多农户应该都遇到了这种状况,他们单收一两个村子,可能还是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榨油!大豆同样可以榨油,咱们可以设计个新的榨油机,以后做榨油的生意。还有,晒盐提纯最后剩下的那些苦卤水,丢掉也是浪费,不如拿去做豆腐,给大家加餐什么的。”顾念语速飞快,跟外面砸在屋檐上的雨点似的,噼里啪啦没有停歇的意思。 以前在长安城的时候条件不足,没办法考虑榨油的事情,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既有石炭矿和水力等多种能源可选,又有机械研发能力超强的墨青在,完全可以弄一款机械榨油机出来,改善现有的榨油工艺,大幅提升出油率。 “此法甚好。”年深顺着顾念的思路想了下,如果榨油机能搞定,让这些地薄的农户们来年种植大豆,由渝关城来收购,不但可以反养下土地,解决他们目前的收成问题,还能为渝关城带来新的经济效益,一举三得,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解决办法。 “弄好的话,不但可以解决他们的问题,也能成为咱们赚钱的法宝。”有了油盐这两样东西,渝关以后还会愁钱么?想到榨油可能带来的丰厚利润,顾念不禁心潮澎湃,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想现在就掉头回去跟墨青研究榨油机了。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见外面大门响动,他们还以为是阿婆回来了,想帮忙搭把手,出门一看,却是两个男人。 那两人都穿着蓑衣背着弓,一个三十来岁,一个却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年轻的那个手里还拎着只被羽毛七零八落的野鸡。 四人一打照面,全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旺尼小说网 WNWEN.COM “阿耶。”小男孩欢快的从年深旁边绕了出去,扑向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连忙用倾身遮住小男孩,又瞥了眼草棚里的两匹马,抱着孩子快步朝顾念和年深所在的东屋走过来。年轻的那个迟疑了下,也跟了过来。 “两位是路过避雨的?”男人跨进门槛,憨厚地一笑,把小男孩放在地上,抓起衣襟拧了几把水,又捞起旁边破旧的布巾擦了两把湿哒哒的头发和脸。后面的年轻人把野鸡往灶坑旁一扔,也开始拧衣服上的水。 “嗯,不好意思,遇到大雨,可能要借宿一晚。”顾念和年深也明白了,这两位应该是阿婆的儿子,看样子是趁着现在农闲上山打猎,然后被大雨浇回来了。 “回屋坐吧,阿北,烧点水。”男人摘下背后的长弓,一边招呼顾念和年深回屋里坐,一边吩咐后面的年轻人。 “阿耶,你吃,可好吃了。”小男孩献宝似的把手里装着炒盐豆的袋子往男人手里塞。小男孩不懂,男人却知道,那个袋子虽然样式平平,材料却是他们做衣服都不舍得用的细布。 “阿耶不吃,你吃吧。” 牵着小男孩进屋,看到屋内的白老虎,男人下意识的就要回身去抓东西,年深抬手拦住了他。 “不用害怕,这是我们养的猎宠。”顾念连忙解释。 男人看看淡定的站在年深肩膀上的黑鹰,再看看老实趴在炕沿边的白老虎,的确都被‘教’得非常有规矩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两位好手段,居然能把凶兽都训得服服帖帖。” “嗯,它们两个天生也很聪明。”顾念不自觉的就把顾良和年羽当作自家孩子夸了句。 “两位要去灰州还是渝关?”男人把小男孩抱到炕沿,帮他擦了擦脸上沾到的雨水。 “想去斯州看看能不能把它们卖个好价钱。”顾念揉了揉白老虎的耳朵。 “您这老虎养得好,肯定能卖上好价钱。” 两人闲聊了几句,那个叫阿北的青年也把水烧好了。他的性格似乎不像阿婆和他哥哥那么健谈,把装水的罐子往桌子上一放,又去外屋忙和拔野鸡的鸡毛去了。 “乡下地方,招待不周,两位多包涵。”男人用桌上的粗陶碗给顾念和年深各倒了杯水,大约是嫌桌上原本摊着的那两张纸碍事,抬手便要卷起来。 “不碍事,我们坐这边就好,阿婆抄到一半,别给她弄乱了。”顾念主动跟年深主动坐到了另一边。 “嗐,”男人嫌弃的皱了皱眉,满脸厌恶,“都是那个‘鹤圣人’搞出来的折腾人的玩意。” “鹤圣人?”年深皱了皱眉,有些意外居然会听到这个名字。 当年收集的消息里,确实听说北地有个叫‘鹤圣人’的人物,非佛非道,却灵验异常,数度言中了许多‘大事’,在镇北侯和契丹人面前都很吃得开,年深一度怀疑此人的真实身份,觉得他可能是谁特意派到北地的。 可惜此人行踪不定,而且在镇北侯死了之后就突然仿佛人间蒸发似的,没了声息,他想追查,也无从查起。 “这人不是没消息了么,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顾念也想起了年深当初跟他说过的那个‘怀疑人‘名单,这位鹤圣人,就是其中之一。 “谁知道,去年闹瘟疫之后,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冒了出来,还跟方,”男人顿了顿,硬生生改了口,“方家的几位将军说,北地大疫,就是因为众人恶罪缠身,弄了这么个劳什子的《积福经》,号称抄一遍可以免己身之罪,抄两遍可以免全家之罪,抄三遍可积福于门,若是不抄的话,数年之后,必定断子绝孙。” 男人越说,眼底的厌恶之色就越浓。 顾念不禁怔了怔,抄了的免罪积福,不抄的断子绝孙,这不就跟后世那种诅咒人连锁信一样吗,假托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人转发,末了再加一句不转就怎么怎么样的诅咒人的话,借着国人不喜欢晦气的心态赚流量。 当初他遇到转发这种类型消息的人,都是拉黑删除一条龙,直接将这人移出自己的朋友圈。 没想到,现在居然遇到了这种连锁信的古代版! “他这么说没人信吧?” “开始信的人也不多,”男人长叹口气,“但有的人去年抄了之后,说是今年家里的庄稼收成真的好了。我们家去年没抄,今年收成差得要命。我阿娘就着急了,硬是托人花钱买了经文和纸,开始抄经,我们怎么劝都不听。” 男人摸了摸碗壁,见凉了不少,便劝顾念和年深喝水,他自己那碗倒是没舍得喝,递给了小男孩,自己出去舀了碗凉水。 顾念一时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干巴巴地道,“阿婆能识字也挺厉害的了。” “嗐,识啥字,咱们家的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男人端起碗咕噜噜喝了两大口, “说好听点是‘抄’,说难听点,不过是‘描’罢了,咱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积福经》写的是什么。” “我能看看么?”年深看向桌面上那页‘经文’。 “当然。”男人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年深拿过那页经文扫了两眼,又递给顾念,顾念垂眸看去,只见上面净是些晦涩拗口的文字,开始他还以为像经书一样,可能是音译外来词,可再往下看,突然冒出来一个,之后每隔几句,就穿插一句,通张读完,除了那句,全部意味不明,不知所谓。 什么鬼?就算编也编得用心点吧?当他在心里吐槽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响动。这次倒的确是去邻居家买东西的阿婆回来了,跟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 “阿娘!”小男孩开心地扑上去,抱住了女人的大腿。 一家人便开始忙和晚饭,女人跟阿婆和面做饼子,年轻人用山蘑菇把野鸡和猪肉炖了满满一大罐。 顾念便趁机跟那个男人聊起了种大豆可以养地的事情,男人的反应就跟年深的料想一样,担心卖不出去。顾念便写了张采购合同,又给了他两千文钱,当作收购大豆的定金,跟他约定,明年以目前市面的大豆价格跟他购买,不单是他,他们整个村子,附近的乡里,有多少收多少,喜得男人差点跪下给他们磕头。 另顾念意外的是,那罐炖肉味道居然还不错,他就着热鸡汤足足吃了三大块粗面饼。年深虽然面色不显,却足足吃了六块。 晚上的时候,那家人把顾念他们让在了东屋休息,临走之前,阿婆还特意拿走了抄到一半的那个《积福经》。 “阿娘,你拿它做什么?黑灯瞎火的,又看不见。” “我明天早上早起来一会儿抄经。” “我就跟你说那玩意儿没用。” “谁说没用,你没看到我才抄了半卷,家里就来了贵客,还先给了定金说要买咱们明年的种的庄稼,你自己说说,以往哪有这样的好事?” 老太太和儿子在外面絮絮叨叨地争执了两句,越走越远,直到两人的说话声被雨滴声盖住。 屋里的顾念抱着白老虎,无奈的跟年深对视了眼,得,阿婆这下恐怕会抄得更起劲儿了。 第二天早上,雨过天晴。顾念跟年深带着白老虎和黑鹰,继续朝灰州行进。他们一路上特意又找了些村落的农户了解状况,因为垦地的时间差不多,大多跟那位阿婆家的状况类似,收成不好,顾念便陆续又签了十几份合同出去。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耽误了他们的速度,第三天下午才到灰州。 顾念和年深观察了下,灰州的守备还算严谨,查看过所的态度也很认真。不过,灰州的城墙虽然也已经用水泥加固过了,但高度比渝关城差了一截,对他们的特攻队来说,要趁夜登上围墙并不难。至于守城的人力,城内外的驻兵加起来,也就两千来人的样子,顾念觉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们可能派五百精兵就能将此处拿下。 顾良和年羽太过扎眼,进城门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两人假装找好吃的食肆,溜达着在城里绕了半圈,最后在城内最大的那间客栈住下了。 这里也是一楼食肆二楼住宿的格局。顾念跟年深要了个双床房,正要上楼,忽然有两个契丹打扮的商人拦住了他们。 左边那人看起来跟顾念差不多年纪,长得也还算端正,就是眉眼中隐隐流露出一股狠辣的气息。他脖子上的挂饰和腰间匕首都镶着彩色宝石,看起来颇为华美。 右边那人大约四十来岁,面白须短,看起来还算和气。 “这个老虎,多少钱?”短须男人用不太流利的汉话问顾念。 “不好意思,这只老虎已经被人订了,我们是过去送货的。”顾念见那两人的目光粘在顾良身上,便没报价,打算直接搪塞过去。 “他给多少钱,我们出,双倍。”男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态度。 顾念赔了个笑,“抱歉,咱们做生意的,就讲究个诚信,不然以后也没办再混了不是?” “三倍?” “真的不行。” 那人这才叹了口气,悻悻地用契丹语跟旁边的年轻人解释了句,‘人家不卖’,拽着年轻人往他们原来坐的那张桌子走。 那个年轻男人明显有些生气,边走边跟那个短须男人唧哩咕噜地道,“实在不行,咱们就杀了他们,把老虎抢走。” 他说的是契丹话,自恃别人听不懂,也就没太压低声音。 那个短须男人回头看了顾念他们一眼,见顾念面色如常才确定他们听不懂,笑着摆摆手,又用契丹话劝了那个年轻男人一句,“这里是镇北军的地盘,不可胡来。” 想杀人夺虎?想得倒是美!顾念撇了撇嘴,跟年深迈步走上了楼梯。他这两年跟着莫寒礼,早已经把契丹语学得七七八八,只要不是太生僻的俚语,全都没问题。 等进了房间,顾念便把刚才听到的对话跟年深复述了一遍。 “那个年轻人应该有点身份。”年深回忆着他项链上图腾似的花纹,似乎是契丹五支贵族中的一脉。 “要不今晚你去探探?” “算了。”年深摇了摇头,他不懂契丹语,过去恐怕也听不到什么,再说留顾念一个人在房间里,他也不放心。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开门,快开门!” 第二天一早,顾念还没睡醒,房门就被人拍得叮哩哐啷乱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年深已经起身走过去应门,白老虎也纵身跳下床,几步窜到了年深身边。 顾念打了个哈欠,勉强坐起身。 年深刚打开门,就呼啦啦闯进来一群官差,为首那人打量了年深、他脚边的白老虎以及床上刚坐起身的顾念一眼,冷冷地一挥手,“就是他们两个,抓起来!” 作者有话说: 顾念:??? 备注:1、唐顺宗时期,有一年,发生了严重的旱灾。数月不雨,百姓颗粒无收,更为严重的是天灾带来了重大瘟疫,许多村落十室九空,横尸遍野。为免除恐慌呢?宰相贾耽一纸经书,颁告九州。这就是著名的《新菩萨经》,全文总纲就一句话:“每日念阿弥陀佛一千,(可)断恶行善。”“劝诸众生写一本免一身,写两本免一门,写三本免一村,若不写者灭门,门上傍之得过此难。”堪称古代版连锁经,这本经书后来被认定为假托佛说的伪经,历代大藏经亦均不收,仅存于敦煌遗书中。 第155章 什么情况?顾念顶着两撮左右拱起的‘Y’字形呆毛,眨了下眼睛,被眼前的情形弄懵了。 七八个官差分做三拨,凶神恶煞般地扑向年深,白老虎和顾念。 年深身形微晃,没等自己面前的那三个官差看清楚,直接踩在他们肩膀上跃了过去,又闪电般的出脚踹翻了冲向顾念的两个官差,两拨人撞到一起,哐哐当当地倒了下去。 “嗷呜!”白老虎示威性的仰头吼了一声,气势汹汹的将右爪拍向地板。 “喀啦啦!”木屑飞溅,半寸多厚的木头登时碎裂出个大洞,吓得奔到它前面的两个官差登时停住了脚,房梁上震落的尘土扑簌簌掉落,洒了他们半身,让两人咳嗽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眨眼之间,那些抓人的官差摔的摔,退的退,个个狼狈不堪。 这独眼大汉什么来路?见年深随手就撂倒了自己的四五个手下,门口的官差头目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倚住了门框。 身边虽然还有两个人没上,但他心里清楚,他们这十来个人全上去,也未必能在人家手上走过三招。 “各位是什么人,找我们有什么事?”年深站在床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床上的顾念,淡淡地扫了眼站在门口的那个官差头目。 听到动静,店里的其它客人都围拢了过来,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窃窃私语。 “什么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官差头目扫了那些围观的人一眼,紧紧握住腰间的横刀刀把,硬着头皮撑起气势,“昨天晚上,是不是你们杀了浮云斋的小厮李二郎?” 浮云斋?顾念手忙脚乱地穿上外袍,几息之后才从脑子里找到丝印象,客栈隔壁的那家竹木铺子,似乎就叫做这个名字。 那家店门口摆了个两个尺多高的竹雕狮子,昨天他们经过的时候,白老虎好奇凑过去想闻闻,顾念怕它一爪子上去把人家的东西给弄坏了,就拽住了链子没让顾良过去。 当时店里有个穿着褐色短打的小厮紧张地拎着木棍跑出来,连呼斥带比划的,想把白老虎赶地离自家店门口再远些。 有顾念和年深护着,白老虎从小也是在飞来谷‘作威作福’长大的,哪里有人敢对它拿棍子比划?气得它甩着尾巴低吼了声,吓得那小厮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门口的踏跺上,撞翻了身后的那个竹雕狮子。 年深扶起那个小厮,代替白老虎道了歉,还给他留了大半缗钱,算作他们买下了那个摔坏的狮子以及赔偿李二郎的药费,就离开了。 这件事前后总共也没用到两分钟的时间,顾念和年深也没太当回事,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个小厮叫什么,只记得他左脸上有颗很大的黑痣。 官差现在说,那个小厮死了? 年深眉峰微压,“你说的李二郎,可是隔壁竹木店那个脸上有黑痣的小厮?” “没错,就是他。昨天晚上,他就死在竹木店里。” 顾念跟年深默默对视了一眼,“他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官差揉着肩膀接话,“李二郎的尸体颈项之间有四个血洞,明显是被老虎咬死的,血泊里还沾着根白色的虎毛,咱们这整座灰州城里,只有你们房内这一只白老虎,凶手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动机、证据一应俱全,这案子是个明眼人就知道该抓谁。 “无缘无故,我们何必要害人性命?” “谁说无缘无故,我们早上查过了,昨天李二郎曾经要打这只白老虎,还被吓摔了。害得你们赔了大半缗钱,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事后心生愤懑,挟私报复,纵虎行凶。”另一个官差也振振有词地道。 顾念无奈扶额,“谁会为了半缗钱杀人?” 官差头目扬起头,“去年三月初二,屠户郑虎只为五十文钱就捅死了邻居陈海,灰州全城皆知。” 门外围观的人纷纷点头,没错。 顾念噎了噎,叹口气道,“李二郎的尸体还在隔壁吗?我们能不能去现场看看?” 官差头目权衡了下现在的状况,想要他们跟自己走,看来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可以,但看过之后,你们得跟着我们回衙门。” 这种状况顾念当然不会单独留下顾良,他给白老虎套上牵引链,跟年深一起走出房间。 “不是还有只黑鹰么?”那个官差头目在房内又看了圈,没发现证人口中所说的黑鹰,便开口问道。 “估计出去玩了吧,它习惯早晨溜出去。”顾念随口胡诌了一句,其实是他想早点开始研究榨油机,写了一堆初步的想法,昨天傍晚他们让年羽回渝关送信去了。这种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告诉对方。 被年深冷厉的目光扫过,那群官差不敢再过来绑人,便松松地围了个圈,跟着他们一起下楼走向隔壁的竹木店。 看热闹的人也都闹哄哄地跟着他们往下跑,顾念扫了眼,发现昨天那两个契丹人也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顾念心思一动,这事该不会跟他们两个有关吧? 顾念他们过去的时候,李二郎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院子里,仵作也验看完毕,正在收拾东西。 就像官差说的那样,李二郎的脖子上有明晃晃的四个血洞,一看就像是什么猛兽咬的。 官差不让靠现场太近,顾念站在房门口看了眼,又走过去蹲在尸体旁边打量了那个血洞几眼,将右手握成拳头比了比,不禁哑然失笑,这栽赃陷害的手段,未免太过拙劣。 “放肆,你笑什么?”周围的自己人多了,那官差头目胆子又大了不少,怒斥顾念。 “没什么,只是庆幸此事与我家的老虎无关罢了。” 一个官差喝道,“李二郎颈上齿印清晰,容不得你抵赖!” “他颈上有齿印你就能确定是老虎咬的?就不能是狼,是豹,是狗,或者,” 顾念眉峰微扬,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围观的人群,“甚至是人伪造的?” “现场还发现了根白色的虎毛,全城就你身边这一只白老虎。” “说到这点我也奇怪了,如果它真是老虎咬死的,房内为何找不到老虎半个爪印?” 官差噎了噎,“或许它没沾到血,所以才没留下爪印,但是它留下了虎毛!” “虎掉毛与人掉发相类,我家白虎毛色特殊,若是有人存心栽赃嫁祸,在昨天我们经过的地方捡起一根,然后刻意放过来,不难吧?” 围观的人群听到他说的话,议论纷纷。 “狡辩,你怎么证明他不是你家老虎咬死的?” “这还不简单?”顾念从脚边拾起根枯黄的草茎,放到李二郎的颈项间比了比,按照上面那两个血洞间的距离折断,又拿着那段草茎走到顾良身边,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张开嘴巴。 白老虎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吓得众人都往后退了半步,顾念却半点不怕,将手上的草茎放在顾良齿间那两对狰狞的尖牙中间,可以清楚的看到草茎比它的牙间距离短了一截。 “看清楚了吧?这个齿印,不可能是我们家这只老虎留下的。”顾念有的时候会给顾良刷牙,所以对它那口尖牙和自己拳头的比例十分清楚,刚才跟拳面一比,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官差信不过顾念,又让仵作过去比对,尺寸果然对不上。那个官差头目不死心,顾念便请客栈后厨帮忙和了块面,按照李二郎脖颈的模样做了个面团版的假脖子,然后让顾良张开嘴巴在上面咬了一口。将假脖子拿到李二郎的尸体旁再看,四个齿洞间的位置差距明显,认谁来看,都不可能说是同一只老虎咬的,官差头目不禁哑口无言。 “那小民就不打扰各位官爷办案了,告辞。”顾念施施然站直身体,风度翩翩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一个官差喃喃地道。 顾念挑了挑眉,看向那个官差头目,“官爷若是不介意,可否容我问两句。” 官差头目粗喘口气,点了点头。 “尸体是怎么发现的?”顾念跟离他最近的那个官差打听。 那人看向自家头目,见对方点头,才大概说了一下。 竹木店前院是店铺,后院住着店主夫妇和两个小厮,这两日店主夫妇去城外乡下探亲,店里就只剩下了李二郎和另外一个叫胡连的小厮。 李二郎昨天意外得了顾念他们的银钱,跟胡连出去美美地喝了顿酒。胡连醉意上头,早上睡到将近巳时才醒,他见误了开店时辰,急急忙忙往前院跑,结果店根本没开,也没看到李二郎人。他回到后院找人,打开门才发现李二郎已经死在房里,于是匆匆忙忙去报了官。 “他就是胡连。”说到最后,官差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另一个青衣短打的小厮。 被指到的人瑟缩的往后退了半步,顾念瞥了他一眼,又转向官差头目,“房间内外,门口,窗户附近,可曾查到凶兽的爪印或者陌生人的脚印?” “没有。”官差头目跟其余几个官差对视了眼,都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顾念看了看众人脚下,“这个地面,我们都能留下脚印,为何杀死李二郎的那个恶兽没有?” “或许它没有走地面?” “它没走地面,屋顶也没有破损,那它是怎么进去的?”顾念又问。 众人:…… “另外,李二郎的尸体是怎么发现的,能再说一遍吗?”顾念看向那个穿青色短打的小厮。 胡连便又重复了遍。 “这就怪了,一头凶兽,没留下任何痕迹不说,杀了人之后,还知道关门吗?到底是兽还是人?”顾念仿佛在自言自语,官差头目听完,眸色忽地一闪,看向胡连。 如果作案的就是原本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自然查不出陌生人的脚印和痕迹。 那个小厮神色一变,转身就想跑。 官差头目一挥手,“抓住他。” 官差们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混乱之中,一根毒针破空而去,扎在了胡连胸口。 年深循声转头,发现人群里看热闹的那两个契丹人闪身挤出人群,他正要去追,回头看了顾念一眼,又停下了脚步。 现在人多事杂,万一对方还在人群中埋伏了其它人手,说不定会趁乱对顾念下手。 官差忙着四处查看,年深凑到顾念耳边低声道,“好像是那两个契丹人下的手。” 顾念大致一想,也就明白了,估计是昨天那两个契丹人坐在窗口,看到了他们跟李二郎的那点‘交集’,后来想买老虎不成,便想到了陷害他们的主意。到时候他们被关进去不说,顾良肯定要被衙门的人带去‘处决’的,那两个契丹人再花点钱疏通,有的是方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一只‘犯虎’。 官差们后来还在胡连的房间里搜出半块金锭,就是用来假造牙印的东西没有找到,不知道被他藏到了哪里。 总而言之,顾念和年深的身份陡然翻转,由嫌犯变成了被人陷害的苦主。 等顾念和年深带着白老虎回到客栈,再跟客栈掌柜询问那两个契丹人住的房间,掌柜却摇头表示,那两人只是昨日过来吃饭,并不住在这里。 估计是已经跑了,顾念默默叹了口气。 他们正想离开,掌柜的却笑眯眯地从柜台底下拿出卷经书,“小郎君,你们运气这么背,不如买份《积福经》抄抄,可以转运的。” “谢谢,不用了。”如果不知道《积福经》是什么,顾念可能还会接过来看两眼,问几句,现在知道了,他是绝对碰都不想碰。 顾念和年深去城里的其它客栈打听了圈那两个契丹人的下落,果不其然,盏茶之前就退房走人了,据说是朝北门的方向走的。 “咱们追还是不追?”顾念看了眼北门的方向,又看向年深。 作者有话说: 顾良:怪我魅力太大,╮(╯3╰)╭ 第185章 年深眸色微动,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穷寇莫追。” “行吧,那就先放他们一马。” 顾念转念想了想,也知道了年深的意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来他们及时识破对方的阴谋,没有受太大的损失,二来对方身份和背后势力不明,不确定是真的心虚逃跑还是另有目的引他们出城。他们此行的目标是探查灰州城防,目前尚未完成,大局为重,没必要为了这两个契丹人节外生枝,耽搁了正事。 “那赶快请我吃点好吃的,弥补安慰下我‘受伤’的心灵。”顾念微皱的眉心迎着金色的秋日暖阳舒展开来,笑意灿烂。 北地物价低,用金子过于惹眼,他们现在出门都会准备一大部分钱币。这个时代的钱太重了,‘背’钱的事情基本都落在年深身上,所以这会儿某城主是实打实的‘身无分文’,想吃饭,就得掏年深的钱包。 “你想吃什么?” “合月楼吧,昨天不是咱们听说西边合月楼的鱼羊汤是方圆百里的名菜么?” 顾念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 西城,正是他们昨天还没去过的那另外半城。 “好。”知道顾念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年深下颌微动。 于是两人便带着白老虎,溜达着朝西城走去。 燕山脚下有个特别大的猎场,名叫游澜,灰州则是通往游澜猎场的必经之路。 每年一到秋猎时节,就有不少打猎的达官贵人会路过这座小城,再加上东来西往的商贩们忙着在冬季到来前跑完最后一程买卖,秋季□□两月便成了灰州最为热闹的时候,几条主街人流穿梭,往来不息。 顾念和年深是特意赶着这个时间来的,城内来来去去的人多,不但能让他们很容易混入其中,也方便打听更多的消息。毕竟人多的时候,就是各种八卦消息快速交流的大好时机。 眼前繁忙街景与顾念印象中的冷清小城完全不同,两人一路逛着街市,走走停停,偶尔与店铺的掌柜闲聊两句,明面上在顺便了解货物的市场行情,实际上则是在了解城内的诸多状况。 白老虎靠着帅气的外表,圈‘粉’无数,还获得了两次投喂。不过经过昨天的事情,顾念也长了个心眼,没敢让顾良乱吃东西。 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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