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三轮他只要跟契丹人联手,两票对咱们一票,更是可以稳保契丹那边成为胜方。到时候他就名正言顺的借着咱们的手送了契丹人两百万的岁贡。 至于渝关作为压彩的第二轮,他输了也无非只输一件宝贝,只要宝贝的价格不超过两百万文,他就是赚的,万一赢了,就赚得更多了。” “他心眼儿可真不少。”叶九思啧了声,拿起旁边墨青的饮子杯,仰头将剩下的大半杯饮子一股脑儿灌了下去。 “方曜月没这个脑子,”年深摇了摇头,“这个主意,多半还是鹤圣人给他出的。” “算盘打得可真是好!他们就没想过我们不同意吗?” 墨青默默将叶九思手边的空杯倒满,“我们不同意,于他们也没什么损失。甚至还能借着跟这个机会来摸摸我们的底,总之,稳赚不赔。” “所以,这就是个明晃晃的圈套,就看我们跳还是不跳?” “可以跳,但不能随便跳。”顾念把剩下的半个栗子扔进嘴里,跟年深交换了个眼神,点了点后面的字样,“风险要和机会对等,压彩的彩头也得咱们满意才行。想拖咱们下水,没问题,至少让他压手上的五座城上来。” 渝关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后世的天下第一关,咽喉要塞,面积虽小,地理位置却比北地六成以上的地方都重要,身价何等重要,岂是他一件宝贝就能‘骗’去做压彩的? “对,要让他加码到肉痛。” “那就再算算账,把咱们后来修建的这些设施再估个价吧。”墨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 “他如果斗宝败了,除了宝物要赔给我们,还要再附加五座城池,以及黄金五千两,白银两万两。” 顾念:…… 哥,你把方曜月杀了他也不会同意这个条件吧,他自己的家底都未必能有这么多! “这个对他来说恐怕有点难吧?”叶九思抚掌大笑,镇北侯的三个儿子里,老大是嫡子,老三最受宠,方曜月当初分到手的家财,肯定没有三分之一,再加上前两年的瘟疫和数次攻打渝关的折损,他手上恐怕剩不下几个钱了,否则也不会对那个连锁经那么上心。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又没人不让他还价。” 墨青凤眼微眯,“总之,断没有让他一口吃定的事情。你上次不是说什么抑菌效果最好用的是银和金么,要是能从他这边多卡下点金银,我到时候全都帮你做成产钳。” 顾念:………… 说得我还真有点心动了。 第二天中午,顾念跟鹤圣人在《千机堂》一起吃了午饭,席间顾念便把昨天众人商议好的条件提了出来。 想让他在斗宝大会上把渝关城拿出来做压彩,就得拿出对等的彩头,五座城池,以及黄金五千两,白银两万两。 “顾城主这个条件会不会有点太重了?”鹤圣人听完,面上禁不住露出错愕的神色。 “怎么会重呢?圣人想想,渝关城卡在镇北军南下和镇东军北上的唯一节口,交通要塞,实乃兵家必争之地,位置何其重要?岂是北地寻常一座城池能比得了的?否则方将军又怎么会对此地念念不忘呢?” 鹤圣人手上摇动的麈尾顿了顿,硬着头皮干笑道,“城主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不知道既然已经要了五座城池,那黄金五千两和白银两万两又所为何故?” 顾念微微一笑,“圣人以前可曾来过渝关?” “城主方才也说过,渝关乃是南北通行的关卡所在,在下自是来过。” 顾念用自己的杯子碰在鹤圣人的杯壁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圣人今日再来,可曾发现现在的渝关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这……”鹤圣人一时有些语塞,说多了仿佛自己仿佛有打探状况的嫌疑,说没看见也有些假,最后只得含糊其辞地挑了两样,“昨日入城,倒是看到城内的大道已经全部改由水泥铺就,触目所及干净整洁,免去了雨雪之后的泥泞之扰。再有就是城内的宅铺似乎也大都重新建造了,比以往高了许多。” “这就是了,”顾念轻轻拍了下桌案,一副遇到知音的模样,“渝关城年久失修,早就破败不堪,城内全是危楼险舍,我入主渝关这一年多的事情,别的不说,光是建造屋舍就花费了大笔银钱,再加上铺路,改建城防,还有一开始闹瘟疫的时候救济百姓投入的银粮,更是不计其数……” 顾念把渝关的旧城状况说得无比落魄,然后扳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的列出来算账,他每列一件,鹤圣人的脸色就灰一层,等到鹤圣人的脸灰得差不多了,他才做出其余的已经记不清楚的样子,“如果要将渝关城交由方将军,至少要把这些算得清楚的花费还给我吧,否则我岂不是太亏了?” 鹤圣人:…… “总之,劳烦圣人也将我的苦处跟方将军说说。”顾念举杯敬鹤圣人,心底暗自微笑,方曜月,现在决定权交回你自己手上,看你怎么选? 当天下午,鹤圣人便跟顾念辞行,离开了渝关城。城墙上,渝关城的众人目送他的马车远远消失在通向北方的大道尽头。 “不都说鹤圣人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么?我怎么也没什么感觉?”萧云铠忍不住道。 莫寒礼捋了捋胡子,“以往那些人面对他的时候,各自都有所‘求’,他才能找到机会施展手段。咱们顾城主根本没有向他‘求助’,他自然也就没了表现的契机。” “那是,真遇到事情,还不一定谁求谁呢。”叶九思道。 送走鹤圣人,渝关城这边重新忙碌起来。令他们有些意外的是,五天之后,他们就收到了方曜月的信使送来的回复,对于他们提出的条件并没有拒绝,只是做了还价,信上说,他愿意出三座城池,八百两黄金以及八千两银子做压彩。 与此同时,他还多加了一个附加条件,斗宝的主题由他来指定,第二轮的比试主题为‘天’,第三轮则是‘人’。 “他舍得这么大出血,是手里握有什么必胜的‘法宝’吗?”叶九思对于方曜月开出来的条件有些吃惊。 以方曜月现在的状况,城池姑且不说,这些金银恐怕差不多就是他除了斗宝之外能拿出来的所有家底了。 “这样看来还有种可能,”年深屈指叩了叩桌案,“所谓的斗宝大会只是个借口。” 以方曜月现在的状况,想让他拿钱自然比割肉还难,不然也不会想着坑他们的钱,现在居然肯这样许诺,要么是觉得这些城池和钱完全不需要付,要么就是要他们必须参加。 屋内顿时静了静,顾念沉默了半秒,看向年深,“你是说,他可能想借机除掉我?” 事关渝关城的归属,按照常理来说,一旦决定参加斗宝大会,顾念这个城主自然不会放心把事情交给别人,肯定会亲自出席。 只要他离开渝关城,那可以动手的机会就多了。 在方曜月的眼里,他们接管渝关城只有区区一年多的时间,新任城主如果在斗宝大会期间出了事,渝关城恐怕立刻就会军心涣散,很容易就土崩瓦解。到时候自己再重新站出来接管,肯定事半功倍。 “想得美,万一咱们新任城主就不按照常理出牌,不亲自出席呢?” “不,咱们去。”年深耐人寻味的扬起眉峰,“他可以设全套,咱们也可以将计就计。” 于是,除了原本就规划好的那些事情,顾念和墨青现在又多了一件事,他们需要弄两件宝贝出来,去参加斗宝大会的‘天’字主题和‘人’字主题。 为了达到必胜的目的,顾念和墨青差点把头都挠秃了。 其实他们手上有些东西还是合适这些主题的,但可惜的是,要么是不方便在方曜月和契丹人面前展示的‘秘密’,要么就是胜利的把握不够大。 顾念最后悔的,就是鹤圣人来的时候,不该同意墨青把那四个乐伎玩偶放出来,否则拿那四个乐伎木偶去比试‘人’的主题,至少在公平角度来说,应该可以横扫契丹人和方曜月的宝贝,稳坐第一。 这天早晨,他一大早就爬起来,坐在书房的桌案前冥思苦想,练功回来的年深端着碗粥走了进来。 年深把托盘放在案头,摸了摸他的发顶,“民以食为天,先吃饱再继续想吧。” 顾念的目光落在那碗粥上,眸子蓦地一亮,对啊,民以食为天!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想到了,我终于想到第三轮可以用来斗宝的宝物了!”顾念兴奋地道。 年深:??? “谢谢!我爱死你了!”顾念张开双臂,给了年深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觉得不够,又扬头在他脸颊上响亮的亲了一口,随即转身兴冲冲地跑出了书房。 年深:!!!!! “我先去找阿青商量下!”廊庑那边远远飘来顾念的声音。 年深正在疑惑间,廊庑的脚步声又转了回来,顾念抱住门板,探出小半个身子看向屋内,“这件宝物好像也可以先跟你商量。” 年深:????? 作者有话说: 年深:有些事情,多多益善。 第851章 “主要是这事可能会对你造成一部分困扰。”顾念抬脚迈进门槛,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犹豫和纠结。 “你该不会是又想出了什么新针吧?”年深眉心微微皱起,上次顾念‘借’他的手背试什么输血器的针,还有上上次拿他手臂练扎注射器的针,措辞和表情都跟现在极为相似。 “当然不是。”顾念断然否认。想起年深之前被他扎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的胳膊和手背,心虚地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转身关上书房的门,又推着年深在桌案边坐下,“我现在要跟你商量的是另外一件事。” 年深:………… 这次光扎手臂已经不够用了吗? 半个时辰后,两人才打开书房的房门。 几天之后,顾念和墨青又各自列出了几个参加‘天’字主题斗宝的备选品,因为犹豫不决,后来专门在内堂那边针对渝关的‘管理层’人员做了个‘展示会’,以设计图配合讲解的方式,对每个备选品做了古代版的提案,然后采取投票的方式统计结果。 最后其中的三号备选品脱颖而出,成为了得票最多的那个,顾念便决定用三号去参加斗宝大会。 在此之后,便投入了紧锣密鼓地制作环节。 距离元正还有两天的时候,凉州的‘回信’到了。吴鸣想留在凉州过个年,但又担心他们急着收信,便请年风勇特意安排人过来送了一趟。 为了尽快赶过来,信使并没有带太多行李,随身只背了用棉花裹好的留声机‘碟片’和一些手写信函。 马上就要除夕,顾念跟年深商量了下,便极有仪式感的决定将‘拆信’的环节留到除夕当晚的宴会之后,到时候再请有份‘收信’的人留下来,一起听那张碟片。 因为多了这个环节,大家莫名就对今年的新年多出些许的期待,各自加班加点的忙和完手上的事情,以便可以在新年那天空出足够的空档。 除夕那天,渝关城的三条主街上多出了不少造型精美、足有八九尺高的巨型‘石’灯笼,乍看起来像石头,走到近处细看,却是由水泥灌注而成。 百姓们正围在各个街口研究那些石灯笼,辰正时分,官坊门口突然响起欢快的乐曲声。 明明周围没有任何乐师在演奏,却能清楚的听到乐曲声,大家找了一圈,才发现官坊屋檐底下挂着个奇怪的木盒子,还带着个巨型唢呐头样的东西,众人不禁围着那个东西啧啧称奇。 百姓眼中的奇物,其实就是留声机,顾念原本只是想录段让百姓们来官坊领东西的通知,后来觉得新年应该有新年的气氛,便在前后多录了两段欢快的演奏版音乐。 人聚集得差不多的时候,留声机也播放到了通知的段落,宣布今天城内的百姓每户都可以在官坊免费领取一份城主送给大家的年礼。 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惊喜的感叹声,立刻纷纷回家去取户契,然后涌向官坊。有了之前领油的经验,这次大部分人都已经自动自发的开始排队。有几个不守规矩想往前挤的,直接被门口的两个兵卒拽到了队伍最后。 顾念给大家准备的年礼是一小罐海盐、一小坛琥珀光、一小坛豆油、一罐山果罐头、五斤番薯,半打包在油纸里的如意饼,两块晒制的咸肉。 所有东西都放在一个藤编的背筐里,正好放得满满当当,领到东西的百姓直接就能背回家。 许多先领到东西的人也没急着回家,而是喜气洋洋地跟后排相熟的面孔分享着筐里的‘内容’。 官坊对面的如意楼三楼,临街的窗户半开着,底下的欢声笑语不时传到楼上。 “大家好像都挺开心的。”叶九思单臂拄在窗框上,俯瞰着底下的动静。 “除夕本来就应该开开心心。”顾念笑道。比起发钱,他还是觉得送些年货更有过年的味道。 去年元正的时候,渝关还笼罩在天花的阴影里,他自己也忙于处理各种收管、翻造的事务,分身乏术,今年虽然事情也很多,但各项事务却都已经上了轨道,忙而不乱,也让他有心思重新拾起飞来谷的传统,给大家准备新年礼物。 “师父,那我的礼物呢?”叶九思雀跃地朝顾念伸出手。每次师父弄出来的东西都新奇又有趣,比如前年的那个雪板,他就特别喜欢,不知道今年的礼物是什么? “没钱了,今年一切从简。”顾念‘委屈巴巴’地拍拍自己腰间空荡荡钱袋,作出哭穷的表情。 “没钱可以找我拿嘛,但礼物怎么能不准备呢?”叶九思郁闷地皱起眉心。 装不下的顾念只得投降,“逗你的,早就准备好了,晚宴过后再给你们。” 叶九思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时间快到了,还不赶紧去巡城?”顾念怕他又冒出什么别的心思,连忙催促道。 “急什么,三郎才刚回来一刻的时间。” 顾念和叶九思齐齐望向旁边的年深。 一直没开口的年深不知道火是怎么烧到自己身上的,踌躇片刻后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叶九思的肩膀,“早做准备总没坏处。” 叶九思:…… 掌灯时分,整个城主府灯火通明,顾念、年深、叶九思、墨青、秦染、夏初、杜泠、萧云铠、莫寒礼、方天忠、杜岭等人齐聚一堂,按照飞来谷的传统,又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酸菜火锅。 晚宴临近尾声的时候,顾念拿出了给大家准备的礼物,鹿皮背包。 这玩意其实也是他在被百姓们准备年礼的时候想到的。这个时代出门都是一块包袱皮裹起行囊,容量有限,负重更有限。再想到后面可能又要打仗了,顾念便仿照后世的野战背包,再结合特攻队的实际需求,设计了这款包含竹水筒位、霹雳弩补充袋、琉璃盾固定带、风鸢翼收纳带容量超大又结实的鹿皮背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拉链,顾念跟墨青商量过后,在所有的小包搭扣部分使用了吸铁石扣,主包袋口则做成了抽绳的款式。 顾念也给没在场的完颜兄弟和吴鸣各自留了一个,打算等见面的时候再交给他们。 当然,过两个月其他特攻队的队员也都会配备上类似设计的背包,只是材质会由鹿皮改为猪皮。没办法,特攻队现在已经扩展到了三百人,城内实在找不到那么多鹿皮了。 至于众人送给顾念的礼物,就不尽相同了,从金质玉质的冠、簪,到狮兽状的镇纸、延年益寿的药方,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晚宴结束,就到了守岁的环节,整座渝关城灯烛辉煌,城内的三条大道也被那些石灯笼里亮起的电石灯照得亮如白昼,百姓们见了,都欣喜异常,光亮如斯,定能驱走所有的瘟疫霉运,让渝关城来年风调雨顺,平安如意。 城主府内,顾念让人撤去酒席,重新摆上茶水、饮子、酪浆和各色果点,惦记着‘拆信’的叶九思等人留下来,围坐在摆上留声机的桌案边。 顾念用两个胳膊一左一右挎住年深和秦染,一同坐在了桌案边。 井生上好弦,把音针往留声机上一放,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大约四五息过后,留声机里首先传出了申国公的声音,“阿九,你在那边还好么?” 叶九思闻声,立刻挺直脊背坐得端端正正,脸上也露出了乖顺的表情。 “他们说此物叫做留声机,可以留下我的声音送到你那边。”说到这里,申国公顿了顿,似乎轻笑了下,估计是在打量留声机,“你在那边,要多听你三郎和你师父的话,我这里一切都好,毋须挂怀……” 申国公没说太多,后面只是嘱咐了叶九思几句,小世子眼眶泛起泪光,边听边点头。 之后是十几息安静的沙沙声,伴随着激动的喘息声,年风勇的声音出现了。 “三郎,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快到元正了吧?” 年深放在桌案下的手蓦地握紧成拳,顾念悄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背。 年风勇同样是寡言少语的性格,寥寥数语之后就没词了,不过总算是报上了最大的喜讯,他和孙芷兰的儿子在十一月十一日午初过后平安落地,取名为年彻。 听完这个出生时间,顾念不禁暗自摇头,11月11日11点甚至很可能还是11分,这孩子该不会命中注定是个单身狗吧? 余光瞥见他在摇头,年深关切地看了过来,怎么,年彻有什么问题? 没,回头跟你说。顾念轻抓了下他的手。 年风勇之后是孙芷兰,她还是那种活泼开朗的性子,先是隔空给大家打了个招呼,随后又说了几句元正迎吉纳福的吉祥话,最后还抱过孩子给大家录了一段年彻响亮的哭声,让众人忍俊不禁。 过了一会儿,留声机里又传出了顾夫人的声音,她跟申国公差不多,只是嘱咐着顾念和秦染好好吃饭,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她还拽着顾忠和春梅过来也给大家隔空打了个招呼。 之后还有墨紫和薛综,杜泠和萧云铠的家人,以及一些镇西军跟年深相熟的将领,都陆续录了几句话,跟众人打了招呼。 “阿舅,你怎么了?”顾念见秦染听完录音后神色有些落寞,便借着秦染去如厕的机会追出门,在廊庑下悄声询问。 秦染摇了摇头。 “阿舅,你有什么事情总要告诉我,才能想办法解决啊。”顾念不依不饶地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 “其实也没什么,”秦染把他的手拽下来,“我只是有些遗憾,全家只有你阿兄不在。” “嗐~”顾念闻言不禁放下心来,勾住秦染的脖颈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阿舅你放心吧,现在虽然没听见我阿兄的声音,但是过几个月,你说不定就能见到他本人了!” 他要是安番侯,这次肯定会做个顺水人情,派顾言带队来北地拿下丰录,顺便支援渝关。 “什么意思?”秦染被他弄得有些发怔。 “字~面~意~思。”顾念松开他,笑呵呵地朝厕所跑去。 元正过后三天,渝关城的人又恢复了那种仿佛拧紧发条的忙碌状态,斗宝大会那边,最后决定由顾念、年深带领一百二十个特攻队员过去。另外等再有杜泠带领五百骑兵和一千名步兵,在百里之外策应等待。 至于之前担心的,怕年深被鹤圣人看破的问题,顾念也想了个极其简单的解决方案,带面具和长帏帽,脸和身形都遮上。 锦月城距离渝关大约有七百里,为了避免路上出现什么意外耽搁行程,顾念和年深带着队伍驾着装有宝物的巨型马车,提早十天就从渝关出发了。 春寒料峭,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他们一路行来,倒是意外的顺利。二月二十七那天,便已经赶到了斗宝大会的地点,锦月城外的映月湖。 到了地方,顾念才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映月湖。 湖中按照北斗七星的格局,放置了七个石灯笼,每逢满月时分,在灯笼内放入蜡烛,便会映出满湖月影,跟后世西湖的三潭映月颇为相似。 不过这个湖并不大,湖面上有人正在忙碌,用竹子搭起个横纵十丈出头的三层高台,看来应该就是初一那天用来斗宝的场地。 契丹人和方曜月都已经到了,分别在映月湖的西南方向和东北方向各自安扎下了帐篷。顾念便在正南的位置安顿下来,与契丹和方曜月那边各据一角。 顾念原本还想着有时间可以去锦月城内转转,但现在看这个情形,恐怕是暂时去不了了。 当晚他们刚安顿下来,鹤圣人便主动派左鹤童过来送拜帖,邀他去锦月城喝酒。 顾念以舟车劳顿为由,婉拒了鹤圣人的邀请。开玩笑,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冒不必要的风险。 左鹤童走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契丹那边也派来了个送名贴的使者。 那人走进帐篷后,朝坐在正中的顾念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双手奉上名帖,“我家主人请顾城主有空的时候来锦月城一聚。” 那人的汉话异常流利,言行举止间也明显极为熟悉汉人的礼节。 更令顾念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太耳熟了,应该在哪里见过。他心里不禁画了个问号。 等那人抬起头来,他再仔细一看,赫然正是灰州县原本那位县令! 顾念:!!!!! 作者有话说: 顾念: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852章 烛火昏暗,顾念现在也没戴络腮胡,灰州县令似乎完全没有认出他来。 帐内的一个兵卒走过去接下名帖,递到了顾念的桌案前。 顾念瞥了眼帖子上的名字,耶律太延,契丹南枢密使的名字。 当初听说灰州县令跟徐恺一起消失了,顾念和年深就怀疑他是被徐恺说服,走投无路之下选择去投靠契丹人。 现在看来,事情果然如此。 只是他是真心投靠契丹人还是百般无奈之下暂时委身?汉人在契丹人的地盘生活不易,如果找到机会,他还会不会再度反水? 顾念本来倒真的想找个机会跟契丹人接触下,其一想摸摸他们对渝关这边的态度,看看他们和方曜月那边斗宝大会的‘合作’牢不牢固,有没有机会‘破坏’一下,化被动为主动,发展‘新的合作’,其二则是想借机推广下渝关城的产品,尤其是酒和盐这两样东西。 论品质他们晒的海盐肯定优于镇东军那边,至于价格,他们只要把供货价订得比镇东军低些,再加上路途近,对契丹人简直百利有加,只要他们不傻,就一定会选择渝关城的盐。 而对渝关来说,一来可以赚对方口袋里的钱,二来就像镇东军用盐辖制其它军侯一样,等契丹人用惯了渝关城的雪花盐,他们在契丹人那边也就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酒就看合不合契丹人的口味了,不过也不着急,等明年有了豆油,还可以再试一波,赚钱这种事情嘛,自然多多益善。 但眼下顾念却有些犹豫起来,按照现在的状况,如果跟契丹人见面,灰州县令必定会在场,他的立场有微妙,如果转头拿渝关和契丹人的合作消息再去找方曜月,反倒会增加渝关这边的被动程度,再加上还有搅局的鹤圣人,事情就更复杂了。 顾念心念电转,又看到桌案边的年深背在身后的手指摇了摇,便打定主意谨慎为上,用拒绝鹤圣人的同款理由拒绝灰州县令。 他刻意将嗓音压得低沉了些,“枢密使盛情相邀,本不应推辞,奈何这些天连日赶路,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若不好好休息下,斗宝大会上精神不济,恐怕就要出丑了。” “不着急,”县令似乎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同意,“出门前枢密使也曾叮嘱过在下,事情不急在一时,顾城主什么时候有空,再来锦月城相见即可。” “如此甚好,那就改日再找机会。” “顾城主身体不适,再下不便多扰,先行告退。” “有劳。”顾念客气地拱了拱手,“这次正好带了些上品雪花盐和几坛极品琉璃光过来,想送给枢密使,还请尊使帮忙带回去,也算是我渝关城的一点心意。” 人可以暂时不见,推广计划不能忘,顾念顺水推舟的把东西送了出去。 送走灰州县令,顾念打开那封拜帖看了看,一堆客套词之外,大概意思跟县令刚才口头上说得差不多,估计很可能就是县令代笔的。 “本来还想着这两天让找机会悄悄跟你溜去锦月城转转的。”顾念把拜帖递给年深,一脸遗憾。现在看来,恐怕契丹人和方曜月那边都会暗中盯死他们这边。 “没关系,反正咱们过来本来就是负责做箭靶吸引视线的。”年深无所谓地道。 也是,顾念长吁口气,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天气默默转暖,顾念便如同他跟两边宣称的那样,一直待在帐篷里休息。中途除了曾经去映月湖边看热闹似的关注了次‘舞台’搭建的进度,几乎寸步未离。 耶律太延似乎很喜欢他送过去的礼物,第二天特意派人送了两张虎皮回来,算作回礼。因为跟顾良有了感情,连带着顾念现在看其它老虎也顺眼不少,乍然看见两张虎皮,下意识地就想到顾良被人做成虎皮垫的情形,心里顿时不是滋味,顺手便将那两张虎皮塞进了箱底,同时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就连同其他礼物送回凉州给顾夫人和墨紫她们,眼不见心不烦。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三月初一的斗宝大会。 比试开始的时间定在下午未正,顾念跟年深用完午膳,用面具和帷帽把年深‘捂’严实,然后提前一刻带着众兵卒和装着宝贝的那辆马车赶往湖边。 三层竹台早就搭好了,顶部还仿照承尘的方式遮了绿色的纱绸,风吹纱动,宛若青柳拂水,既是装饰也能遮挡部分阳光。 舞台区两边,乐师们正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调试手上的乐器,不时发出各种声响。 水上台正好建在湖里四根石灯笼的中间,按位置来看的话,就是北斗七星的‘勺头’部分,也就是分别对应天权、天机、天璇、天枢的那四根。 方曜月的坐席位置在‘天枢’,契丹人在‘天权’,顾念他们的坐席位置则在‘天机’和‘天璇’中间。 他们三方的席位分别写着甲、乙、丙的字样。 甲字席的方曜月已经到了,乙字席的契丹人那边倒是还空着。 这是顾念第一次见到方曜月,他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国字脸,长眉阔目,单论长相倒是不算差,甚至还有两三分英武之气。身材也是标准的武将身材,高大威猛,虎背熊腰,即便坐在那里,也比常人高出半头,压迫感十足。 顾念打量他,他也在斜眼打量着顾念,两人目光对上,顾念正要打个招呼,对方冷哼了声,移走了目光。 渝关城的‘恩怨’摆在这里,顾念也没指望他跟他做朋友,自然没当回事。 鹤圣人坐在方曜月旁边,他今日换了身竹叶青色的道袍,脸上挂着那种世外高人式的淡然表情,不紧不慢地摇着麈尾,坐席前的小案上燃着松香,在麈尾摇动之间袅娜生烟。见顾念看过来,他微微颌首,算是打过招呼。 顾念瞄了下坐席两边的高大石灯笼,带着年深在前排安然落座,其余人也在后面坐了下来。 竹木坐席被太阳晒了大半天,现在坐上去暖暖的,温度正合适,顾念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年深笑了笑,某人此刻的表情活像白老虎每次晒太阳晒到心满意足时的模样。他正要开口,西南边传来动静,契丹人到了。 耶律太延大约五十上下,两鬓已然发白,目光却依旧炯炯有神,他身边紧跟着的两人顾念都认识,徐恺和灰州县令。 见顾念和方曜月都已到座,耶律太延微微一笑,说了几句契丹语。 灰州县令扬声翻译成了汉话,“方将军和顾城主可准备好了?” 顾念和方曜月齐齐点头。 “咚!咚!咚!” 舞台边响起阵急促的鼓点。 待到鼓声停下,灰州县令道,“阳春三月,天朗气清,风轻日暖,百草权舆。三方贵客,共聚与此,仰观宇宙,俯瞰万物,以宝会友,原始见终。惟愿诸位乘兴而至,得偿所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回身看了眼耶律太延,见对方点头,才继续下去,“时至未正,本次映月湖斗宝大会,正式开始。 第一轮由甲字席位和乙字席位进行,由丙字席裁定胜负,比试主题为‘地’,双方参与斗宝的物品,必须跟‘地’或‘地的内涵’有所相关。首先,有请甲字席公开物品。” 舞台两侧的乐师奏起乐声,方曜月挥了挥手,鹤圣人身后的左鹤童端着托盘迈步走上台阶,在正中站定。 他伸手打开托盘上的螺钿彩漆盒,露出两颗漂亮的珍珠。 “珍珠者,五行属水,水载于地,因归于地。”左鹤童边向耶律太延和顾念的方向展示盒子里的珍珠,边解释道。 那对珍珠直径已然近寸,而且形状圆润,光彩照人,隐隐泛出金光,十数年都未必能凑得到这样一对难得的极品。 顾念原本以为方曜月为了输会摆烂的,没想到还是像模像样地准备了。不过略微想想也就明白了,这其实也是他赔给耶律太延的东西之一,的确不能马虎。 另外一边,徐恺正在耶律太延旁边低声说这什么,似乎是在翻译左鹤童的话。 珍珠这种东西一目了然,也没什么需要过多介绍的,左鹤童展示完毕,便将珍珠留在了台子上。 “现在由乙字席公开物品。” 后排一个侍童起身,端着个盖绿色绸布的托盘走到展示台上,看高度,盘内的东西俨然比珍珠要大上许多倍。 绸布揭开,托盘上赫然是座白玉插屏。 那块白玉足有食盘大小,水润通透,洁白无瑕,阳光下宝光流离,已经接近玻璃的质感,单是品级就已经比顾念腰间的那块羊脂玉要好,再加上这个罕见的尺寸,的确是世间难寻的珍宝。 再仔细看的话,插屏上还浅雕着菩萨骑象的图像,人物形象生动,线条流畅,连衣角褶皱都极富神韵,仿佛即将随风扬起。精湛的雕工与极品的质地完美融合,简直可遇不可求。 “你觉不觉得有些熟悉?”顾念眉心微皱,轻声问身旁的年深。他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这件白玉插屏,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嗯。”年深也表示赞同。 顾念正要再开口,徐恺已经朗声开始介绍宝物,“土石遇龙气化为玉,因归于地。另外,这件插屏不但材质珍贵难得,雕制更是出自当世排名第一的工匠大家墨青之手,堪称‘材’‘技’双绝。” 难怪觉得熟悉呢,原来是墨青雕的,顾念摸了摸鼻子。 灰州县令朗声道,“请丙字席裁定二者胜负。” “乙?”顾念轻声问了年深一句。 “嗯。” 顾念抬手指向契丹人的方向,“乙字席胜。” “本次斗宝大会第一场,乙字席胜。”灰州县令宣布道,“按照斗宝大会的规则,本次甲字席比试的宝物,以及用作压彩的双鹿山庄,交归乙字席所有。” 根据情报,双鹿好像是方曜月手上最大的一处庄子。顾念暗自咂舌,方曜月为保住鹤圣人可真是下了血本。 待仆从们将展示台上的东西断轴,灰州县令再度开口,“第二轮由甲字席位和丙字席位进行,由乙字席裁定胜负,比试主题为‘天’,双方参与斗宝的物品,必须跟‘天’或‘天的内涵’有所相关。首先,有请甲字席公开物品。” 这次方曜月那边站起来的依旧是左鹤童,他抱着一个画框样的东西走上了展示台。 走到台上站定之后,他才揭去上面盖的绸缎,台上霎时金光闪烁,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左鹤童朝后退了两步,避开阳光直射的位置,众人才看清楚那样东西,外面是个檀木框,里面是纯金制成的罗盘,一圈圈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正中间则嵌着块手镜大小的琉璃,里面环绕着十二只形态各异的白鹤。 左鹤童语调骄傲的道,“此物名叫‘天机盘’,是我家主人鹤圣人用来推演天机之物,以往曾数次帮方将军和北地其它贵人推演天机,躲避灾祸,从无失手。” 顾念:………… 太流氓了吧,灵不灵的,岂不是自由心证?这也行? 方曜月得意而挑衅地瞥过来一眼,一件百试百灵,可以推演天机,趋吉避凶的宝物,绝对是天下无敌的。 顾念叹了口气,不得不说,鹤圣人很聪明,这件东西契丹人那边也‘用过’数次,简直太难打败了。 见他叹气,方曜月愈发得意,嚣张地伸出拇指,在脖颈间比划了个通杀的手势,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接下来请乙字席公开斗宝物品。” 顾念站起身,朝耶律太延拱了拱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裁定席可否同意?” 徐恺附在耶律太延耳边说了几句,耶律太延小声说了几句,灰州县令道,“顾城主所请何事,不知能否先行说清楚。” 顾念扬了扬手,湖边停靠的那辆巨型马车便掀开了帘子,两个兵卒将一个八角凉亭样的物件从马车里推了出来。 那亭子虽然比真正的凉亭小了几圈,做工却极为考究,上面是两层宝顶,八宝攒尖,曲线优美,四柱盘龙描金,华美灵动,只是底下并未像普通凉亭那样四面留空,而是每面都做成了门户的样式,镶嵌上了透明的琉璃片,阳光之下,通透明亮,光华灼灼。 四个兵卒像抬坐舆似的,将那个亭子抬到了展示台上。 顾念唇角微翘,“我要展示的宝物,就是这件 ‘斗转星移亭’,它可以改换天时,变夏为冬。”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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