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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如柱,有的像没把的执壶,有的则看起来干脆就是块瓦片。 “灯。”顾念用炭笔在旁边写了个大大的字。 “灯?”吴鸣看着那些东西愣住了,“谁家的油灯长这样啊?” “是灯,但不是油灯。”顾念朝吴鸣挑了挑眉。 这东西,是他从‘水瓶灯’里找到的灵感。 以前他曾经陪着妈妈参加过许多慈善募捐晚宴,也看过不少募捐活动的总结报告。其中有份针对改善贫困地区生活环境的报告里就提到过一种简易的‘水瓶灯’。 材料和制作方法都极其常见和简单,一个矿泉水瓶,装满水,加点漂白剂防止生水藻,拧上瓶盖,‘水瓶灯’就做好了。 然后将这种‘灯’安置在房顶上,上半截露在房顶上方,下半截露在屋内,就能取代电灯,在白天照亮那些贫困地区的房间。 原理也特别简单,利用透明的瓶身和里面的水将直射的阳光变成散射,成为照亮房间的光源。根据基金会当初给出的测算对比数据,一个容量一升的水瓶灯可以提供的亮度,大致相当于55瓦左右的电灯。 利用类似原理的,还有那些在屋顶安装玻璃球,给地下室送太阳光的装置。 矿泉水瓶在这个时代暂时就不用想了,玻璃瓶倒是还可以考虑,按照他们现在能做出来的琉璃的通透程度,效果应该只会比矿泉水瓶更好。 另外,顾念也想到了将两者合二为一的方式,直接做个类似水瓶状的玻璃柱,上端模仿水瓶的半球状弧面,应该也能达到近似的效果。 至于原本是瓦片屋顶的,则可以直接考虑将其中几片瓦片换成全透明的玻璃瓦。类似的东西在古代的许多豪富宅邸其实本来就有,一般叫做明瓦,通常是用半透明的贝壳做的,有些放置在屋顶,有些则嵌在窗户上代替窗纸,总之殊途同归,就是用来提高采光效果的。 顾念边给纸上各种形状的灯做标注,边简略的给吴鸣解释了下。 “真的能亮吗?”吴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能,你忘了火燧炮了?” “那岂不是容易把房子烧了?”想到火燧炮的威力,吴鸣立刻露出惊骇的表情。 “不会的,弧度设计上注意些应该就可以避免。”顾念把标注好的纸卷了卷,从袋子里摸出条细绳系好,递给吴鸣,“放到那堆给阿青的‘礼物’里吧。” 至于哪种照明的效果最好,制作安装起来成本最低,最方便,同样得等墨青这位专业级大师测试评估之后再给出答案了。 想到那些层层堆在箱子里的图纸,吴鸣不禁啧了声,“我要是他,肯定想揍你。” 这些日子里,顾念在赵家村但凡想到什么可以改善的农具或者物件,都会画张图记下来,从什么升级版的曲辕犁,到水力磨,水力臼之类,美其名曰给墨青的礼物。每攒到差不多二十张,就会派人往渝关城那边送一次。 “谁说的,他喜欢我都来不及呢。”这功夫,顾念已经铺开另一张纸,开始画之前想到的婴儿保温箱。 “你确定?”吴鸣吹了吹哨子,“我前些日子可是听说他这段时间都快忙疯了。” 顾念被尖锐的哨声吓了一跳,心虚地用手指摸了摸桌案上的纸,“没事,礼物嘛,他可以等有空了再拆。” 离开赵家村,顾念和吴鸣一行人继续朝东行进,沿途一边按照地图校验着大道的路线和周边环境,为后续修路、选择修建零件厂之类的事情做准备,一边给村民们配合着《防病培训手册》讲讲各种预防疫病的方法,教教稳婆们使用产钳。 得闲的时候,便坐在村头田垄的树荫底下跟农户们聊聊他们日常遇到的各种麻烦,无论当时就想得到解决方案的,还是暂时无法解决的,顾念都会仔细的用纸笔逐条记录下来,时间地点人物也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农户们大多都不识字,自然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的,只是觉得这个小郎君长得白白净净,笑起来就像五月的阳光似的,清澈温暖,跟他说完那些乌七八糟的麻烦之后,自己也舒服多了。 小郎君还会送他们城里带过来的好吃的点心,如果听说家里有娃儿的,还会再额外多送一把叫‘牛奶糖’的东西。那玩意特别好吃,咬一口,香甜香甜的,一直能甜到人心里。 田地里的田苗逐渐拔高繁茂,顾念和吴鸣也一路朝东边继续前进,终于来到了锦州。 他们到达锦州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城门马上就要关了,他们前脚进城,后脚守卫就把城门关上了。 负责接管锦州的是完颜兄弟和夏初,顾念跟吴鸣顶着大太阳跑了一路,便打算先找家食肆吃点酪浆饮子之类的东西消消暑,歇个脚,然后再去找完颜旗达和夏初他们。 接近晚饭时分,正是食肆所在街巷的热闹时段,街上人来人往,免不得会跟左右的行人有所碰触,所以当顾念再次被人碰了一下腰的时候,也没当回事。 倒是吴鸣突然出手,抓住了与顾念错身而过的那个人青年的手腕。 “你做什么?”那人一副书生打扮,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斯斯文文的,眼里带着丝惊恐之色。 吴鸣甩了甩手上的半截柳枝,“把我朋友的东西拿出来。” “什么你朋友的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人矢口否认。 吴鸣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看错。顾念立刻摸了摸自己腰间,这才发现自己腰间的那块羊脂玉佩不见了。 吴鸣懒得跟他啰嗦,上手就要去他怀里搜,那人立刻抱住腹部,耍赖似的往地下一坐,“哎呀,打人啦,快来人啊,救命啊!” 旁边的人立刻都围了上来。 “这个人好不讲理,我刚才就不小心碰了他同伴一下,他就要打我!”那人大声地嚷嚷起来。 “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 吴鸣说不过他,便看了顾念一眼,顾念正要开口,外层突然有人喊道,“巡城卫来了。” 那人听到这句话,顿时仿佛有人撑腰似的来了精神,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告诉你,咱们锦州城现在换了新的府衙,最讲道理,你们若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咱们府衙见。” 顾念笑了笑,“那好,那咱们就去官衙说说道理。” 青年噎了噎,他原本想吓唬对方一下,毕竟普通的外地人一听到巡卫官衙之类的,大多都不想惹麻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这人居然完全不怕。 这个时候,那些骑着马的靺鞨族巡城卫已经走到他们面前,青年立刻冲上去,添油加醋地把自己‘挨打’的事情说了一遍,为首那人听完,立刻朝顾念和吴鸣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那人便是一愣。 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完颜忽烈。 “顾!”看到顾念,他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虽然经过这几年他的汉话已经说得很熟练了,却依旧喜欢称呼顾念为‘顾’。 青年察觉到不对劲儿,想趁乱溜走,被吴鸣当场按在了地上。 听顾念解释完事情的经过,完颜忽烈立刻对身后的族人道,“带回府衙,好好审问一下。” 审讯下来才知道,那人是个惯偷,而且专偷值钱的东西,最喜欢偷那些路过的人身上的金玉之物。 顾念的玉佩倒确实不在他身上,在得手的第一时间就被他的同伙转手‘接’走了。 可惜他踢到一块铁板,最后不得不招出了同伙。完颜忽烈亲自带人去他们两个住的院子搜查,带回来的东西足足有一小包。 顾念在那堆赃物里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玉佩,正要戴上,突然又发现样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枚金质的印鉴戒指,上面的图案赫然是只展翅欲飞的仙鹤,角落里还隐隐残留着印泥的痕迹。 “这东西哪里来的?”顾念抓起那枚戒指问那个惯偷,他记得很清楚,鹤圣人送自己的那份手写《千念文》上,就印着这个标记。 那个偷儿愣了愣,还能哪里来的,偷的啊。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偷的,还记得从谁身上偷的么?” 惯偷仔细看了看那枚戒指,歪头想了想,“好像是一个中年文士。” “你确定?” 那人点了点头,“我们五月初出过一次货,这些东西都是五月后拿的,所以还有点印象。” “他长什么样子?”顾念立刻追问。五月,也就是说,那是他逃离契丹地界之后的事情。 “就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 “你再仔细想想。” “想到的话,能将功抵过放我们走吗?”青年跟顾念讨价还价。 “不行,不过,如果你能想到什么有用的,每条消息我可以额外付你一缗钱。” 青年跟同伴对视了眼,认真回想起那人的身高容貌,不过都极为普通,完全没办法作为搜寻的特征,顾念正在失望之际,青年突然道,“他好像手很巧。” “手巧?” “他记得他在食肆喝饮子的时候,随手折了片草叶,折了半只螳螂,还挺像的。” 顾念心头巨震,猛地想起一个喜欢用草做螳螂的人,山宗,也就是夏初的那位崇澜师兄。 难道他就是鹤圣人? 顾念立刻摸出笔袋里,展开炭笔和纸,画了两张画像,一张是自己见过的鹤圣人,一张是山宗,递给那青年辨认。 “是他。”青年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山宗。 “去查查此人还在不在城内。”青年和同伙被押下去之后,顾念把画像递给了完颜忽烈。 正巧夏初和完颜旗达听说他们到了,也赶了过来,夏初看到完颜忽烈手上的画像,有些惊讶,“找我师兄?” 顾念心思一动,“你见过他?” 夏初点了点头,“半个月前在街面上碰到的,我们吃了顿饭,聊了许多彼此的状况,我本来想留他多住些日子,他说约了人要赶去平州,就急匆匆地走了。” 顾念皱了皱眉,崇澜恐怕是听说夏初现在是渝关城的人,怕露馅儿才急匆匆离开的吧? “我师兄怎么了?”夏初看出顾念表情的不对劲儿。 顾念便把他可能是真正的鹤圣人的状况解释了一遍。 夏初一时呆住了。 不过,现在也算有了些眉目,至少可以按照画像追踪崇澜的下落。 ‘无所事事’的顾言和年深,又硬从方耀星手里抢下来三座城池,将与他们与方曜星之间的交界线,又往东北方向推进了两三百里,最后停在了垂河这里。 倒不是他们不能继续往下打了,而是墨青接连发来了好几封书信,勒令他们不许再往前打了。 毕竟他们不像契丹人,破城之后抢掠一番就走,完全不管不顾,他们还要考虑百姓后续的生活和城池接管设防等问题。 墨青那边已经到了极限,派不出新的人手来归拢处理更多的城池了。 年深已经写信给年风勇和陆昊,让他们再派一批人手过来,但路途遥远,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 年深和顾言也不得不留在垂河城暂时主持城池的防守和各项接管工作。 当然,好处也不是没有,毕竟垂河便是方曜星手上那两处拥有露天石炭矿的城池之一。拿下此地,他们的能源紧缺问题就能缓解不少。 顾念惦记着那个露天石炭场,离开锦州之后就跟吴鸣赶往垂河。 要去垂河城,就得先经过石炭场,顾念便决定先去那边看看。 天气炎热,他们到达石炭场的时候,远远看到外围扎着军帐,里面一堆人正热火朝天的打着赤膊挑煤运煤,看样子,那些正在劳作的,应该都是从镇北军那边俘虏过来的兵卒。 运送石炭,自然避免不了蹭得满身黑灰,顾念打量着那些人满身脏污的模样,一时不禁有些感慨,他当初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年深刚到平州被扔到石炭矿做苦力的样子,但应该就是和眼前这些人的状况差不多吧? 他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眼熟身影。 眼花了?顾念揉了揉眼睛,那人还在。 “年深!”顾念忍不住开心地喊了声。眨眼他跟年深也有两个多月没见了,说不想那是骗人的。 年深闻声回过头,顾念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那张原本英俊帅气的脸上,额头和唇角都有大片未褪的瘀血痕迹,青青紫紫的,看起来特别骇人。 等到年深想起自己脸上的状况,想再遮掩,已经来不及了。 “谁打的?”下手也太狠了吧。顾念心疼地摸了摸年深的脸颊,估计前两天肿得还要厉害。 “没,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年深云淡风轻地道。 你当我傻吗?这明显就是撞到什么东西和被拳头揍过的痕迹,顾念白了他一眼,“快说,到底谁敢打你?” “我!”顾言的声音从顾念背后传来。 顾念:??? 作者有话说: 顾念:男朋友和哥哥打架,该怎么站队?在线等,挺急的! 本文下载自旺尼小说网(WNWEN.COM)欢迎访问。 第191章 那个‘我’字,中气十足,不怒而威。 就像小猫遇到大猫似的,顾言对顾念似乎有种天生的血脉压制能力,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顾念不禁头皮发麻,后颈生凉,连带着表情都僵住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顾言?你怎么会跟他打架? 顾念瞪眼看着年深,眼神里像小鱼吐泡泡似的接连不断地冒出一堆问号。 你还是先应付后面那位吧,回头再跟你细说。年深眉峰微压,默默示意他。 “怎么,你还想替他打回来?”脚步声走到顾念身后停了下来,一只大手轻轻捏住了顾念的后颈。 “呃,你们先聊,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城里再见。”眼瞧着情形不对,吴鸣脚底抹油,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他能跑,顾念可跑不掉。 “没没没,绝对没有。”顾念像只被命运捏住后颈的小猫,手脚僵硬地转过身,声音和态度都比刚才软了八度,“我就是想问问阿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年深打架。” 年深这人做事情想得比他周到得多,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惹到顾言才对。 年深闻言,微微垂下眼皮,顾言斜睨了他一眼,又看向顾念,理直气壮地道,“手痒。” 顾念偷偷瞄了眼顾言,发现对方淡铜色的皮肤上干干净净的,半点血印都没有。 论武力值来说,年深毋庸置疑是天花板级的存在,顾言跟他打架,至少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顾言现在却连块皮都没破,也就是说,根本不是打架,而是顾言单方面的揍了年深一顿,年深完全没还手。 啥情况,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揍年深? 顾念更懵了。 “你来得正好,我帐下的兵卒早上刚抬回来两头野猪,走,阿兄带你吃烤肉去。”说完,顾言也没招呼年深,只管勾着顾念的脖颈就往自己的营帐方向走。 顾念被他带得脚步踉跄,努力回头看了留在原地的年深一眼,正琢磨着要不要叫上年深一起去,顺便再由自己在中间缓和下两人的气氛,年深却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开口。 顾念满腹疑惑,却也只能先跟着顾言回去,打算先找机会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再看看怎么给他们两个调和。 眼下镇西军和安番军虽然是协同作战,但毕竟主将和各自队伍规矩各不相同,营帐也自然而然的分为两处。 顾言倒是没说假话,安番军的营帐空地上,确实支了口大锅,几个兵卒正热闹的围在旁边,用开水烫猪皮,刮毛,分切猪肉。 左边那个正在切猪腿的兵卒瞥了顾念一眼,乐呵呵地跟顾言搭话,“将军,你不是说去叫年将军过来吃肉么?” 顾念:??? 所以顾言刚才过去,本来是想叫年深过来的?那现在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要不……”顾念正想借着话头提议把年深叫过来,才说了两个字,就被顾言眼刀扫过,只能麻利的闭嘴。 “弄炉炭火,再送两壶酒和几斤肉进来,我要和阿弟好好喝几杯。”顾言对刚才开口的那个兵卒吩咐道。 “得~勒!”那兵卒拖长腔应了声,熟练得仿佛入行伍之前是在食肆做酒博士的。 顾念也被顾言带进帐内坐了下来。 帐内的布置其实跟镇西军那边区别不大,左边立着屏风,隔开了床铺的空间,正中摆着黑漆矮案和灯笼,案后大约半丈左右的位置挂着面安番军的旗帜,右边是张略微高些的书案,旁边立着衣架和兵器架。 “阿兄,你们为什么没住城里?”顾念想了想,还是没直接问他和年深打架的事情。 顾言在矮案后大马金刀地坐下,提起案上的执壶给顾念和自己各自倒了杯水,“城里地方不够,就把军帐扎在这边了,不过每隔半旬左右,我跟那个姓年的会轮流去城里。今日……” 顾言顿了顿,把倒满的杯子推到顾念面前,“是个例外。” 行吧,听这个语气,明显余怒未消,顾念在心里默默地道。 “你呢,这一路过来有没有碰到什么状况?” “没有,过来的路上都还算平静。”顾念便把自己和吴鸣路上的状况大概讲了下。 说到差不多的时候,兵卒们把酒壶,炭火炉、切好的野猪肉、几只拔干净毛的野鸟、几盘洗干净的野菜,连带着四五个干湿蘸料碟都摆了上来。 野鸟和野菜顾念不太辨别得出种类,只有那几个蘸料碟看得很明白,酱、醋、糖、盐、茱萸粉。 糖盐的颜色都比普通市面上的货色白了许多,明显用的都是他送到安番军那边的货,酒的香味一闻也知道,就是琥珀光。 两人在炭炉边坐下,顾念有心讨好顾言,打算把他心情哄好趁机再替年深说好话,主动包揽了烤肉的任务,就着炭火烤起猪肉,烤熟了也献宝似的把前几块都忙不迭地送到了顾言盘子里。 等他第二次再往顾言盘子里放肉的时候,顾言抬手拦住了他,“行了,不用讨好我,自己吃吧。” “绝对不是,只是想让阿兄尝尝我烤肉的水平长进了没有。” “你以前就没给我烤过肉。” 顾念:…… “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打年深么,不用这么麻烦。”顾言瞥了他一眼,将那两只野鸟放到炭炉上。 “这不是怕你还在生气嘛。”顾念用膝盖撞了撞顾言的腿, “阿兄,你到底为什么打他?” “早就想揍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顾念:??? “看我干嘛?他拐走我弟弟,不该揍一顿?” “该,该。” 顾念连忙给他倒了杯酒,“但是也不至于下手那么狠吧?” “谁让那小子一肚子坏水!”顾言瞥了顾念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念:??? “前几天晚上换值的时候,我们一起喝酒,席间谈起了你们的事情,他说你们两个已经互明心意。” 顾言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到案上。 这有啥好大动肝火揍人的?抱着执壶的顾念皱了皱眉。 顾言屈指敲了敲杯壁,提醒顾念续杯。 回过神的顾念连忙给他把杯子倒满了,“他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已经互相挑明了心意。” “没错?”顾言拧眉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你已经答应他,以后会跟他大婚,并且绝对不纳任何妾室。” “对。”顾念点了点头,对彼此一心一意,这个要求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对?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顾言再次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他的脑门,“他把你拐去那条路就算了,还想让你绝后,你居然就傻乎乎地同意了?” 顾念怔了怔,哑然失笑,敢情问题的症结是在这里,顾言以为年深欺负自己,占有欲太强,不让自己留后? 估计年深还没来得及说完他自己也会这样,顾言就借着酒意动手了吧? “笑,你还好意思笑?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敢不跟我和阿娘商量,直接就同意了?”顾言瞪了他一眼。 “我笑是因为知道阿兄其实很爱我。”顾念撒娇地伸手抱了抱顾言。 事情到这里他大致就已经想明白了。 这事说到底其实都怨他,没有仔细想过‘不要子嗣’这件事,在这个时代是多么重要的决定。 但是年深不但同意了,也提前想到了他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必须提前‘摆平’顾夫人和顾言。 所以,按照年深那个总是在背后默默帮自己解决问题的性格,他显然是打算借着这次跟顾言出来携手攻城的机会,首先取得顾言的应允。 “你别以为撒娇就能把这事情混过去!”顾言余怒未消地道。 “阿兄,其实这事情不是他的要求,是我的要求。” “你的要求?”顾言怔住了。 “我要求他如果跟我在一起,不许娶任何侧妃和妾室,只能一心一意,他才要求我也同样要做到这点。”顾念认真的解释道。 “你疯了?” “没有,只是我本来就不太喜欢小孩子,而且顾家还有阿兄你在,不会有无嗣绝后的问题的。” 顾言噎了噎,没说出话来。顾念没注意到他的神情,继续解释道,“而且,阿兄你想想,按照现在的格局,六方军侯,以后会得天下的是谁?” 顾言哼了声,没有回答。 “年云起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以后如果要登帝位,还能答应我这件事,要吃亏也是他更吃亏吧?” “他说你就信了?他以后要是反悔,到时候你能怎么办?”一国之君岂会不要子嗣?也就骗他这个傻阿弟了! “那我就走呗。”这点顾念以前倒是想过的,年深如果真的迫于压力要娶妃子什么的,他绝对会果断离开,从此这辈子再也不见。 顾言无语地看着顾念,“敢情你一路帮他上位,最后他要娶别人,你还直接让位置出来?” 顾念:………… “我相信他不会的。”顾念沉默了会儿,认真地道。 以前或许他还没那么大信心,但现在他们两个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尤其知道年深让夏初用平气分运的方法给自己挡灾的事情之后,他就确定,年深对自己,绝对是真心的,比24k金还真的那种。 “你啊,你这种人,根本玩不过他那种人。”顾言又戳了他的额头一下。 “阿兄眼里,我是哪种人,他是哪种人?”顾念唇角微翘,不答反问。 顾言欲言又止,最后指着旁边摆的那几碟蘸料道,“假如雪花糖和雪花盐混在了一起,你会怎么办?” 糖和盐混到一起? 顾念眨眨眼睛,虽然不明白顾言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只要去阿舅那边拿瓶酒精,然后把混在一起的糖和盐倒进去,没有溶解在酒精里的,就是盐,分离出盐之后,再把溶有糖的酒精加热挥发,剩下的就是糖。” 什么玩意?顾言听得满脸问号,最后皱了皱眉,放弃地道,“算了,你去问问年深这个问题,就知道了。” 顾念:??? 半个时辰后,顾念跑进了年深的营帐。 “疼不疼?”顾念看着年深青紫斑驳的脸颊,心疼得要命。 “已经没事了。”年深不以为意地道。 “你也是,不还手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不躲呢?”顾念摸出药箱里的药膏,给年深涂药。 “他早就憋着气,索性让他打一顿,出出气也好。” 顾念忍俊不禁,原来年深早就看出来顾言看他不顺眼了。 “你阿兄现在消气了?” “本来已经消气了,他过去就是叫你去吃烤野猪,找个台阶下的,结果正好遇到我问你挨打的事情,才又生的气。” 年深:…… “哎,问你个问题,”顾念想起顾言之前说的事情,“假如雪花糖和雪花盐混在了一起,你会怎么办?” 年深皱了皱眉,“应该会先看看桌上的其它餐食有没有被人下毒吧?事出反常,这或许是种提醒。接着再派人查查厨房和库房的人,糖盐之物,在库房就应该是分开存放的。既然现在混在了一起,就得先确定是原本在库房就出了问题,还是在厨房才混到一处的。之后再细查到底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顾念:………… 他现在明白顾言的意思了,他看问题,只在问题本身,年深这种人看问题,推表及里,举一反三,心思缜密而周到。简单来讲,就是年深心眼太多,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也就是说,顾言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告诉他,跟年深比,自己就是一根筋,太傻了。 顾念在垂河待了月余,一方面努力调和着顾言和年深的关系,一方面也琢磨着石炭矿后续的运输路线问题,在冬天之前给各城池都补充些取暖的燃料过去。按照现在垂河石炭场每天的‘产能’算算,能分给大家的燃料依然捉襟见肘,紧巴巴的。 这天下午,顾念刚睡醒,就收到夏初送过来的一封信,信上说,他师兄崇澜前几日花钱雇人去锦州给他送了封信,约他八月初五在平州城见。 知道崇澜有可能就是鹤圣人,夏初便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去,他为自己卜算了一卦,卦面确实说他近日有大凶之相,如遇贵人,才可逢凶化吉。 夏初愈发拿不定主意,这才写信来问顾念。 “你觉得这是个圈套,还是我们抓住鹤圣人问清楚一切的机会?”顾念把那封信递给刚进门的年深。 年深三两眼便扫完了信,“他或许是想设圈套,对我们却一定是机会。” 作者有话说: 迷你小番外之假如雪花糖和雪花盐混在了一起,你会怎么办? 吴鸣:好吃的话没关系,不好吃的话,就把那个将他们混在一起的人揍一顿。 顾念:…… 您还真是……简单粗暴。 小世子无所谓地道,“倒掉重新换一份新的不就好了?” 顾念:……幸好还有比我更直接的。 第192章 崇澜的画像已经暗自发布到他们管控下的全部城池以及布置在北地其它地方的暗探手里,数十天过去了,却没有半点消息,对方要么是已经离开了北地,要么就是在外表上做了极大的伪装。 他们想找都找不到,现在对方突然出现了,对他们而言,自然再好不过。 “说起来,其实也就三种可能,第一,他确实有事想跟夏初见面,第二,他设了圈套想害夏初,第三他表面上是找夏初,其实是设圈套引我们过去。” 顾念捏着信封轻轻戳着脸颊,粗糙的纸角戳进白皙的皮肤,凹陷成酒窝的形状,“依我看前两种的可能性会更高一点。” 以崇澜对夏初的了解,的确应该很容易就能在当初聊天的时候确认夏初与他关系不错,但夏初收到书信后会不会找他商量这件事情并不可控。 夏初收到的那封书信,是以 ‘师兄崇澜’的身份发出的,按照道理来说,‘师兄崇澜’对‘师弟夏初’并没有什么威胁性,自然也就不太有专门找人商量的必要。 崇澜应该还不知道自己鹤圣人的身份泄露了。毕竟他也是机缘巧合,在极其偶然的状态下才确认了对方就是鹤圣人这件事。 甚至于站在崇澜的视角,他这位顾城主都未必知道‘山宗’就是‘崇澜’这件事。 再者来说,如果崇澜的目标真的是他,信上就不应该如此语焉不详,为了确保夏初能来找自己,至少也要抛出个比较明确的‘诱饵式’信息,比如暗示下事情跟渝关城有关之类的。 “嗯。”年深下颌轻动,目光扫过顾念被信封戳出酒窝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也伸手戳了戳。 顾念:??? 被打断思路的顾念疑惑地看向年深,对方若无其事地捻了捻指腹,仿佛只是顺手帮他擦了擦脸上蹭到的脏污,“但是这个见面地点不太对。” 顾念的思路也被拉回到夏初的信上,“他明知夏初在锦州,却将见面的地点定在平州,刻意避开渝关的势力范围,也就是说,一方面是在提防我们,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那里更方便于他‘掌控’形式。可是,他想对夏初做什么呢?”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夏初如果要赴约,就必须得离开锦州。” 顾念摇了摇手上的信封,扇起的微风将他鬓角细碎的发丝吹得忽上忽下,“调虎离山?难道方曜星想在八月初五攻打锦州?” 说起来方曜星的确消停好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在偷偷攒什么‘大招’,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可疑。 年深摇了摇头,“不太对,负责锦州城防的是完颜兄弟,夏初走不走,在城防方面的影响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以左右战局。” “那会不会是崇澜知道方曜星手上有什么新的惊世骇俗的厉害武器,确定我们这边防不住,怕夏初受伤,所以提前把自己师弟支开?” 这么说来,崇澜给夏初的这封信就是带着善意的了? “他手上要是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之前不用,要等到现在?” “造大型武器多费时间啊,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出来的,”顾念眉心微皱,颇有代入感的想起了他和墨青每次研究新武器的情形,“说不定之前还没造好。” 年深:………… “而且,这其实也能与夏初说卦象上看起来是大凶之相合得上。”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身处这个奇怪的时代,顾念虽然想不通缘由,但鉴于夏初卜卦过往所表现出来的超高准确度,他现在是完全不敢忽略对方的卜算结果的。 “万一卦象上的‘凶’指的是去平州呢?” 顾念撇了撇嘴,也是,根本无法确定留在锦州是‘凶’,还是去平州是‘凶’。 “恐怕只有去了才会知道。” “但是这样的话,夏初有危险怎么办?” “卦象上不也说了,可能会遇到贵人么?”年深将信笺摊平在桌案上,屈指在‘逢凶化吉’那几个字上敲了敲,“我的建议是去。但事关夏初的安危,必须得他自己做决定才行。假如真的要去,也要做好保护他安全的准备……” “你们在干嘛,叫人吃个饭也磨磨唧唧的,半天都不来!”年深的话被闯进来的吴鸣打断了。 年深修长的手指尴尬地顿在纸上,他本来是被‘派’过来叫顾念吃饭的,结果因为夏初的信在这边跟顾念聊起来,完全把自己过来的目的忘了。 “也没多久吧?”顾念这才知道年深过来做什么的,笑着抓起外袍往身上系。 吴鸣‘啧’了声,“还不久?你都不知道你阿兄那个脸色有可怕,简直比以前飞来谷下大雪的那个除夕夜还冷,我坐在旁边差点被冻死。” 顾念:…… 三人赶到用饭的餐堂,顾念老实地坐到顾言旁边,解释了下夏初来信的事情,顾言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 昨天顾言和年深他们去打猎,弄到好几头獐子,正好今天厨房便加了菜,专门加了几道菜。 一道是炖得软烂入味的獐蹄筋儿,一道是红烧獐排,还有一道是混炒獐肉丁,顾念坐下时便觉得肉香扑鼻。 肉丁专门先用油炸酥了外皮,炒的时候又加入了嫩笋丁和松子,笋丁的鲜嫩的味道中和了肉丁的油脂,鲜而不腻,再加上松子的脆香,口感丰富,味道鲜美,再加上旁边的夹饼,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这道菜显然是厨子们根据顾念当初提供的菜谱和今天厨房里的食材发挥的。 有了炒锅和豆油这对‘黄金搭档’,怎么能没有炒菜呢?顾念去年年底便给渝关城的厨子们提供了一大堆菜谱,当然,其中有很多顾念只吃过没做过,只能提供最终成品菜的口感和味道,至于前端的做菜过程,就靠大厨们各自对着锅和豆油琢磨了。大半年过去,显然成效越来越好。 见年深接连吃了两块夹饼,顾念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年深其实很少开口对什么菜色表达喜好,但只要见他接连夹两口以上,就可以确定他喜欢那道菜的味道。 顾念正盯着年深‘傻笑’,小腿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吃痛地回过头,就见旁边的顾言一副‘朽木难雕’的表情瞪着他,“好好吃饭。” “哦。”顾念乖乖拿起了筷子。 距离八月初五已经没剩几天了,再加上信函往来以及为了确保不出问题需要提前赶往平州,当晚顾念和年深等人商量过后,先给夏初寄出了回信,又给平州的暗探捎去消息。第二天一大早,除了留下来镇守垂河的顾言,顾念、年深、吴鸣三人全都骑着快马赶往渝关。 拿下沿海的两城,也让晒盐场地往北扩展了十数倍,踏上靠近海岸线的大道之后,触目所及,到处都是开垦得规规矩矩方块状的盐田和顶着大太阳在盐田里忙碌劳作的身影。 “看来今年咱们的雪花盐产量会大大增加。”顾念看着盐田里白花花的盐堆,仿佛看见了大笔入账的金银,开心极了。 有了钱,之前他设想的那些官坊农具坊就能尽快建立起来了。到时候一方面可以根据各村的具体情况多造些龙骨水车和筒车,帮大家灌溉农田,充分利用水力条件,另一方面也可以用‘租赁’的方式为大家提供新式农具,既能缓解农户们的经济压力,又能让他们用上新式农具节省时间和气力。 省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再弄样类似打猎、养菇、养鸡、养猪之类的副业或者手巧的也可以接些打造简单农具零件之类的活计,拿工钱帮忙修路,总之,能多出些赚其它钱的时间。等到之后那几个铜铁采矿场、榨油厂、‘零件加工厂’出来,还可以去工厂打些零工帮忙,几年的正向循环下来,所有农户的收入和生活水平肯定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到时候,整个北地都会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等到渝关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顾念、年深和吴鸣三人都愣住了。 “我是不是眼花了?”顾念不太确定地问身边的另外两个人,“我怎么看到城门前多了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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