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之间她的闺蜜们也笑嘻嘻地出来,和她勾肩搭背: 「好了婉婉,江哲不识抬举故意和你闹小脾气而已,现在你都和程默川结婚了,不该请我们吃顿好饭?」 见盛婉不说话,程默川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后善解人意开口: 「婉婉,咱们快点发朋友圈吧,等大冒险完成后,咱们也好离婚,我好把你还给江哲。」 盛婉这才回神,重重点头。 她拿出手机,却给我兄弟发了条消息: 「江哲是不是中暑了?你记得带他去医院,一会儿我就会去看望他。」 然后拿出结婚证,随便和程默川拍了个合影,发了个朋友圈。 八年执念,一朝完成。 盛婉捂着心口,觉得奇怪。 手指没有颤抖,心跳仍是匀速,没有想象中那种兴奋到呼吸不畅的滋味。 发完朋友圈,她看向程默川: 「那我们现在去离婚吧。」 瞬间,她的闺蜜们一阵哗然。 「不是,婉婉,你来真的啊?我们好不容易逼江哲和你离婚,你不趁机和程默川度蜜月,满足曾经的遗憾,竟然真的现在就离婚?」 我也觉得诧异。 盛婉这是怎么回事? 程默川眼底一片血红,随意操作了两下手机,随后捂唇尖叫一声。 盛婉被他吸引走注意力,习惯性温柔问他: 「怎么了?」 程默川反手抓住她的衣袖,央求道: 「婉婉,刚才我家里人逼我去相亲,说我岁数大了得成家立业,可我还不想结婚,你能不能帮我一把,假装成我的妻子?」 「这……」盛婉破天荒犹豫了。 要是以前的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 程默川演得更加卖力: 「你放心,等应付完我的家里人,我肯定配合你离婚,江哲那边我可以给你说好话,他应该不会生气的!」 盛婉这才缓缓点头。 她没忘记给我发消息: 「江哲,我有件事和你说,你千万别生气,咱们复婚的时间可能要晚几天,你放心,我会把婚礼弄得很豪华,保准让你脸上有光。」 这应该是七年中,她对我脾气最好的一次。 以前的我从来对她的消息秒回。 现在我再也不能回复她了。 盛婉特地等了两分钟。 没收到回复,一脸失望。 「小气。」 她咬唇,下一秒,竟然给我转账一百万。 7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零,我愣住了。 盛婉给我继续发消息: 「这几天你就好好养病,这是你的营养费。」 结婚七年,盛婉从来没在意过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生活的很辛苦。 实在有时候兼职都拿不出来钱,我才会厚着脸皮和她借。 每次,她都一脸嘲谑,讽刺我一通,随后转给我一两百块钱羞辱我。 这次,是她第一次主动关心我。 可为什么,是在我死后,才有这迟来的关心。 等盛婉坐上和程默川回家的高铁后,夜色已深。 我兄弟忍无可忍给她发来消息: 「盛婉,你不是说要来看望江哲吗?人呢,你到底来不来?」 盛婉这才想起这件事: 「抱歉,临时有事,下次吧。」 我兄弟一直保持着正在输入中的状态,足足五分钟,看的盛婉眉头紧皱。 程默川预判道: 「没准江哲就在他身边,知道你不来气疯了吧。」 下一秒,我兄弟只发了一句话: 「没有下次了。」 程默川一笑,熟练地颠倒黑白: 「你看,我就说是江哲,他在和你赌气呢,看起来病情不严重,婉婉你放心,等我回去就算江哲要打我,我也不会还手的,当年他想要顶替我,说他才是救你的人时也打过我,不疼。」 一听到当初那件事,盛婉眉眼更加柔和: 「阿川,你就是太善良了。江哲小心眼又固执,我代替他和你说句抱歉。」 接下来,盛婉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好妻子,让程默川在家人面前出尽了风头。 所有人都羡慕他找了个多金漂亮的女总裁。 看到结婚证后,更是嫉妒地红了眼。 程默川在一声声追捧声中越来越放肆。 回家第五天,他甚至赖在盛婉房中不走,撒娇道: 「我妈问我们新婚小夫妻怎么睡两间房子,老婆,你让我怎么和她解释啊?」 即使已经变成了魂,可我依旧觉得嘴里苦涩。 他叫的还真熟练。 依照盛婉这几天对他的宠溺程度来看,也许会默许。 却没想到,盛婉竟然冷了脸。 「阿川,外人面前这么叫可以,私底下没必要吧?」 她拿出自己的衣物开始收拾: 「这几天该见过的亲戚我也帮你见了,你也应该满意了,江哲五天没回我消息,显然是气急了,不能再拖了,我得尽快回去。」 程默川像被人当头兜了一盆冷水,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我愣愣看着盛婉。 在我面前,她从来对我不屑一顾,动辄嘲讽我。 我从不知道,她竟然会因为我几天不回她消息而着急。 隔天,盛婉回了海市。 第一时间,她去医院咨询我的下落。 前台一脸古怪: 「我们医院从没收治这个病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程默川故意挑拨: 「难道江哲根本没事,是故意和你置气?他怎么舍得这样让你折腾呢?」 哪知盛婉竟然好脾气的摇头: 「这事不怪他,怪我,他只是中暑,想来很快就好了,我应该先回家找他才对。」 程默川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不一会儿,盛婉驱车回家。 还没进家门,就喊我的名字: 「江哲,江哲?」 管家张叔一脸疑惑: 「小姐,姑爷六天前说和你出去约会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啊。」 8 盛婉愣在原地,喃喃问: 「那江哲有没有联系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张叔摇摇头,小心翼翼问: 「小姐,你和姑爷吵架了?」 盛婉下意识摇头,在屋内走来走去,终于想到一个人。 她给我的好兄弟打电话,一连打了十个。 却是忙音,显然被拉黑了。 程默川乐了: 「可能江哲还不想见到你,要不然——」 话音未落,盛婉脸色一凝: 「我直接去他家找他。」 程默川无言。 只见盛婉仿佛不知疲倦般,辗转三个地方找我。 她敲响我兄弟家门。 一开门,发现是她,我兄弟冷着脸关上。 她伸出脚卡住门,急忙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哲呢,他是不是在你家?」 我兄弟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盛婉,你来的太晚了,江哲他早就出国了,临走前让我给你带句话,别去打扰他!」 想不到我兄弟还是很靠谱的。 我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个赞。 程默川添油加醋 「我急得江哲离婚时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难道他真的去国外找——」 盛婉沉了脸,用力跺脚,几乎将下唇咬出血: 「江哲,你好的很!」 她眼神有些茫然,想到什么,忽然挽住程默川的胳膊: 「顾天明,你告诉江哲,三天后我会和阿川举办婚礼,让他爱来不来!」 她笃定我爱她如命,听到她和别人结婚的消息会发狂,不顾一起地赶回来搅局。 程默川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我兄弟闻言,只是讽刺一笑: 「盛婉,你等不到他的。」 这三天时间里,我看着她细心筹备婚礼,定礼服,定戒指。 这精心准备的程度,和当初我们结婚时她敷衍的态度大相径庭。 戳了戳系统,我不耐烦道: 「这都快两个礼拜了,还没修好,你们系统效率也太慢了吧。」 系统慢吞吞回复: 「还不是怪你自己,七年时间都没攻略下盛婉,功败垂成。」 或许是当了同事,系统的活人感更强了,我气笑了。 婚礼前一晚,盛婉在房间里捧着手机发呆,似乎在等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给我发消息: 「江哲,我要结婚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下一秒,她打电话给助理: 「你查查江哲最近的机票购买记录,看他有没有回国打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助理很快回复,疑惑道: 「盛总,江先生没有出境记录,他应该就在国内阿。」 盛婉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用力到发白,沉沉应了声: 「我知道了,婚礼推迟。」 她没有犹豫,披上外套,精致出门,开车。 车外环境越来越熟悉。 竟然是。 我家?! 9 她就这么希望我这个前夫出席她的婚礼吗? 凌晨时分,我家里人早已睡下,却被哐哐哐的砸门声敲响。 我爸不耐烦地开门,发现是盛婉,不耐烦顿时转为更深的厌恶: 「你来干什么?」 盛婉眸如点星: 「江哲在哪,让他出来。」 我把讽刺一笑: 「我早就和江哲那个吃里扒外的小子断绝关系了,你不知道吗?!」 盛婉一愣。 从前她只把心思放在管理企业,好积攒实力报复我上面。 在她的记忆里,我应该是备受宠爱的豪门大少爷。 她怎么不知道,我竟然和江家断亲了。 这么想着,她也问出了声音。 我爸老脸扭曲一瞬: 「盛婉,你明知故问有意思吗?当初首富之女看上江哲,可他非要娶你,让我出资挽救你家的破产危机,后来更是吃里扒外帮着你对付我们江家,这种不孝子,不要也罢!」 盛婉一脸空白: 「可,当初不是他为了娶我,用家族逼迫我,甚至赶走了程默川——」 我爸粗暴打断她。 「什么程默川?那个小白脸?当初那人知道江哲要和你联姻,连夜勒索我,我不过告诉他这是违法行为,他就连夜带走你的存款离开。江哲那蠢货怕你伤心,还让我隐瞒,让我告诉你程默川是我赶走的。」 说起陈年旧事,他气不打一处来,咣当关上了大门。 天空嚯然炸响两道惊雷。 不过几个呼吸间,大雨倾盆。 盛婉却像失去知觉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脚步迟缓。 不知过了多久,程默川从盛婉助理的车上下来,打着伞向她奔来: 「婉婉你怎么在这里,听说你突然要取消婚礼,我很着急!」 下一秒,他手中雨伞被打歪,淋了个透心凉。 他一脸茫然。 盛婉死死盯着他: 「你再说一遍,七年前,你是怎么被赶走的。」 程默川心神一颤,表面依旧镇定: 「难道是江哲和你说了什么?婉婉,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发誓,当初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是江哲逼我离开,找了二十个打手围在我家,我也是没有办法,他还让我拿走你的资金假装辜负你——」 啪! 盛婉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手掌都被震的发麻。 耳光声在雨声中依旧清脆。 程默川捂着红肿的脸不明所以,还想开口狡辩。 盛婉冷冷道: 「程默川,你最好只有这件事欺骗了我。」 盛婉越过程默川,上车,让助理不用管程默川直接开走。 车内气压低的可怕,助理小心翼翼问: 「盛总,回家还是?」 「去顾家。」 …… 顾家。 好兄弟正在睡梦中,忽然被惊醒。 一开门,发现盛婉浑身湿透,被吓了一跳。 却没想到盛婉扒拉开他,直接闯入他家,左顾右盼,大声喊着: 「江哲,别躲了,你就顾天明一个朋友,还能去哪?!」 「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让顾氏破产!」 好兄弟半梦半醒,瞬间吼道: 「他已经死了,你想干什么?!」 10 盛婉愣住,活像台年久失修的电风扇似的缓缓扭头。 「你说什么?」 见自己说漏了嘴,我兄弟咬唇,自暴自弃地从阁楼取出一个骨灰坛: 「江哲,就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 「他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踪迹,我打算过段时间悄悄将他安葬,想不到你——」 「开什么玩笑!」 盛婉却一把打翻骨灰坛,骨灰洒落在地。 她瞳孔震颤,喃喃道: 「江哲那么健康,都说祸害遗千年,他怎么可能会死!」 我兄弟瞬间红温,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嘶吼道: 「盛婉,你嘴下留德!江哲他当年在雪崩中救你差点活生生冻死,后来又为了挽救你家企业,硬生生跪断两条腿,不得不放弃自己职业赛车的爱好,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是祸害!」 想不到我的秘密,会在这时候曝光。 我自嘲一笑。 不过,盛婉应该不会相信吧。 却没想到,盛婉脸色煞白,比死人的脸色还要难看: 「当初雪崩救我的人,不是程默川吗?他不是因此才体弱多病吗?」 我兄弟满眼嘲讽: 「盛婉,你瞎吗?程默川那细狗身材,能在冰天雪地里找到你,背你一天一夜下山还只是体弱而已吗?江哲他为了救你割脉给你喂血喝,自己却失血过多失温,抢救了十几个小时才活过来,可等到的,是你忘恩负义,是你和程默川告白,感谢程默川的恩情!」 一字一句,落在盛婉耳中,却宛如利刃刺穿心脏。 她哇地吐出一口红血。 我兄弟看见她吐血,不禁目瞪口呆: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盛婉拦住他,坚定问: 「你告诉我,江哲是怎么死的。」 我兄弟满脸悲凉: 「全身器官衰竭,他临死前不过想弥补遗憾,想让你和他告白,约会,求婚,满足多年夙愿,可你都不愿意。」 盛婉浑身一颤,终于彻底昏死了过去。 耳边,系统忽然响起噪声: 「攻略目标盛婉悔恨值到达百分之八十。」 我震惊地看向系统。 系统冷哼一声: 「当初给你那三个任务,就是想让你装可怜夺得盛婉的悔恨值,给你修复健康的躯体。谁知三个任务做完,她悔恨值还不到百分之十。」 「好在,现在这个任务似乎就快要完成了。」 「主系统说,等盛婉悔恨值收集到百分之一百时,就有足够能量开启传输通道了。」 隔天,盛婉转醒。 她面色不变,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吩咐助理,说得话却疯狂: 「你找到程默川,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挫骨扬灰。」 助理不敢置信看着她,最终点头称是。 见时机成熟,系统忽然在她面前现身: 「盛婉。」 听到电子音,盛婉被吓了一跳,警惕道: 「你是什么东西?」 「当年江哲在雪崩中为了救你,自己付出了生命,我是被他感动,给他维持生命的系统。」 「你是系统?!」 盛婉目光一寸寸亮起来: 「所以江哲没事,江哲还能重生,对不对?你告诉他,我会对他好,我知道了一切真相,其实我早就喜欢他,我只是不敢承认,不甘心自己爱上了他……」 她的情话动听,系统却嗤笑一声: 「当年我给了江哲一次机会,只要他能和你结婚满七年,那我就把他的生命给他,保护他长寿平安。可最终,他攻略失败,被我抹杀了。」 「盛婉,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等那一个半小时,迫不及待要和他离婚,要让他去死?」 说完,系统消失。 只见躺在病床上的盛婉瞳孔缩小到了极致,似乎听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啊啊啊啊——」 她抱头嘶吼出声,涕泗横流掀开被子跪在地上祈求: 「系统求你救救江哲,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换他回来!」 系统满意道: 「攻略目标盛婉悔恨值到达一百,宿主江哲传输通道已开启。」 踏入通道的瞬间,系统告诉我: 「你放心,只需要完成五个攻略任务,你就可以带着系统奖励随便选择你一个你喜欢的世界度假。」 我点点头,不再回头。 第1章 初相见 民国十二年的冬月初八,是顾轻舟的生日,她今天十六岁整了。 她乘坐火车,从小县城出发去岳城。 岳城是省会,她父亲在岳城做官,任海关总署衙门的次长。 她两岁的时候,母亲去世,父亲另娶,她在家中成了多余。 母亲忠心耿耿的仆人,将顾轻舟带回了乡下老家,一住就是十四年。 这十四年里,她父亲从未过问,现在却要在寒冬腊月接她到岳城,只有一个原因。 司家要她退亲! 岳城督军姓司,权势显赫。 “是这样的,轻舟小姐,当初太太和司督军的夫人是闺中密友,您从小和督军府的二少帅定下娃娃亲。”来接顾轻舟的管事王振华,将此事原委告诉了她。 王管事一点也不怕顾轻舟接受不了,直言不讳。 “……少帅今年二十了,要成家立业。您在乡下多年,别说老爷,就是您自己,也不好意思嫁到显赫的督军府去吧?”王管事又说。 处处替她考虑。 “可督军夫人重信守诺,当年和太太交换过信物,就是您贴身带着的玉佩。督军夫人希望您亲自送还玉佩,退了这门亲事。”王管事又说。 所谓的钱权交易,说得极其漂亮,办得也要敞亮,掩耳盗铃。 顾轻舟唇角微挑。 她又不傻,督军夫人真的那么守诺,就应该接她回去成亲,而不是接她回去退亲。 当然,顾轻舟并不介意退亲。 她未见过司少帅。 和督军夫人的轻视相比,顾轻舟更不愿意把自己的爱情填入长辈们娃娃亲的坑里。 “既然这门亲事让顾家和我阿爸为难,那我去退了就是了。”顾轻舟顺从道。 就这样,顾轻舟跟着王管事,乘坐火车去岳城。 看着王管事满意的模样,顾轻舟唇角不经意掠过一抹冷笑。 “真是歪打正着!我原本打算过了年进城的,还在想用什么借口,没想到督军夫人给了我一个现成的,真是雪中送炭了。”顾轻舟心道。 去退亲,给了她一个进城的契机,她还真应该感谢司家。 顾轻舟长大了,不能一直躲在乡下,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都在城里,她要进城拿回来! 她和顾家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 退亲是小事,回城里的顾家,才是顾轻舟的目的。 顾轻舟脖子上有条暗红色的绳子,挂着半块玉佩,是当年定娃娃亲时,司夫人找匠人裁割的。 裂口处,已经细细打磨过,圆润清晰,可以贴身佩戴。 “玉器最有灵气了,将其一分为二,注定这桩婚事难以圆满,我先母也无知了些。”顾轻舟轻笑。 她复又将半块玉佩放入怀中。 她的火车包厢,只有她自己,管事王振华在外头睡通铺。 关好门之后,顾轻舟在车厢的摇晃中,慢慢有了睡意。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倏然,轻微的寒风涌入,顾轻舟猛然睁开眼。 她闻到了血的味道。 下一瞬,带着寒意和血腥气息的人,迅速进入了她的车厢,关上了门。 “躲一躲!”他声音清冽,带着威严,不容顾轻舟置喙。 顾轻舟浑身血液凝固,脸色煞白。 男人冰凉的上身,全压在她温热的身子上。 这时候,火车停了。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吵醒了沉睡的旅客,车厢里嘈杂起来。 有军队来查车。 “不要乱说话,不然……” 他双臂壮实有力,声音狠戾。更何况,他的刀架在顾轻舟的脖子上。 遇到了亡命之徒,顾轻舟失去了先机。 顾轻舟车厢的门被粗鲁扯开时,她就像被门外惊了似的,停了下来。 手电的光束照在他们身上,顾轻舟雪白的胸膛半露,肌肤凝雪白皙,满头秀发,铺陈在枕席间。 她尖叫一声,搂住了她身上的男人。 军官拿着电筒照,见屋子里的香艳,太年轻的军官很不好意思,而顾轻舟又紧紧盯着他,让他六神无措,尴尬退了出去,心乱跳,都忘记要去看清楚她丈夫的脸。 而后,那个巡查的军官在门口说:“没有发现。” 脚步声就远了。 整列火车都遭到了排查,闹了半个时辰,才重新发车。 顾轻舟身边的男人,也挪开了她脖子上的刀。 “多谢。”黑暗中,他爬起来穿衣。 顾轻舟扣拢自己斜襟衫的纽扣,不发一语。 火车轻轻晃动着,匀速前进。 车厢里静默无声。 男人觉得很奇怪,十六岁的少女,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很镇定的扣好衣衫,不哭不问,颇有点不同寻常。 他点燃了一根火柴。 微弱昏黄的光中,他看清了少女的脸,少女也看清了他的。 “叫什么名字?”他伸手捏住了她的纤柔下颌,巴掌大的一张脸,落在他宽大粗糙的掌心。 她的眼睛,似墨色宝石般熠熠生辉,带着警惕,也或许有点委屈,却唯独没有害怕。 “李娟。”顾轻舟编了个谎言。 李娟是抚养她长大的李妈。 没人会傻到把名字告诉一个亡命之徒。 她没有挣扎,眼睛却盯着男人放在脚边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她眼睛微动,在思量那匕首下一瞬是否落在她的颈项。 微淡灯火中,她的眼波清湛,泛出潋滟的光,格外妩媚。 男人冷冽道:“好,李娟,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我会给你一笔报酬。” 车厢外传来了哨声。 这是暗号。 男人把带血的外套扔出了车窗外,顾轻舟才发现,他浑身的血迹,都不是他自己的。 他很疲倦,却没有受伤。 接应他的人已经到了。 他手里的火柴也灭了。 “你是哪里人,我要去哪里找你?”男人不能久留,又道。 顾轻舟咬唇不答。 男人以为她害羞,就没空再逼问了,上前想拿点信物,就瞧见了脖子上的半块玉佩。 他一把扯下来,揣在怀里,对她道:“这辆火车三天后到岳城,我会派人在火车站接你!我现在还有事,不方便带着你,你自己当心!” 说罢,他揣好顾轻舟的玉佩,火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等男人走后,顾轻舟从被褥里伸出了手。 她掌心多了把枪,最新式的勃朗宁。 看着这把枪,她眼神泛出嗜血的精光,唇角微翘,又得意的笑。 被男人抢走的那个玉佩,她根本不在意,她没想过要拿玉佩带来的婚姻,更没想过用这块玉佩保住婚姻。 玉佩不是她的筹码。 而她偷过来的枪,可值钱了! 划算! “这种新式勃朗宁,有价无市,黑市都买不到,他是军政府的人。”顾轻舟判断。 男人爬到她床上时,反应很快,还带着一把很锋利的匕首,顾轻舟失去了制服他的先机,却同时摸到了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枪。 顾轻舟一直想要一把自己的枪。 她怕男人想起枪丢了,顾轻舟不出声,成功转移了男人的注意力,直到离开,男人都没留意这茬。 她不知男人是谁,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浑身带着傲气。 他说在火车站接她,大概是在岳城有点势力的。 顾轻舟不会自投罗网。 第2章 姊妹恶 顾轻舟说服来接她的小管事,放弃火车,改乘船去岳城。 她不想被那个男人找到,要回这支勃朗宁手枪。 岳城那么大,不走火车站进城,不信他能轻易寻到她;哪怕寻到了,顾轻舟也把枪藏好或者拿去黑市卖个高价了,死不承认。 “火车三两时遇到管制,停车检查,我害怕,不如去改乘船,从码头进城。”顾轻舟轻咬着唇。 她唇瓣饱满樱红,雪白牙齿陷入其中,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望着,叫人不由心中发软。 王管事虽然是个粗人,也懂怜香惜玉:“轻舟小姐别怕,咱们下一站下车,改乘船就是了。” 到了下一站,他们果然乘船。 乘船之后,顾轻舟对王管事也和颜悦色了些。 “我从记事起,就跟着李妈在乡下,家里都有谁,我不知道……”顾轻舟跟王管事打听消息。 王管事善谈,就把顾家之事,说了一遍。 顾轻舟颔首,和她了解到的差不多。 船比火车慢,他们迟了五天,才到了岳城。 顾轻舟自己拎着棕色藤皮箱,站在顾公馆门口,细细打量这栋法式小楼。 “这是我外祖父的产业。”顾轻舟心想。 顾轻舟的外祖父曾是岳城富商,祖上是开布匹行的。 她的母亲难产之后,她唯一的舅舅吸食鸦片膏,在烟馆里被人捅死。 外祖父白发人连送一双儿女,承受不住就去世了,所有的家业都落入了顾轻舟父亲的掌中。 “轻舟小姐,到家了。”王管事笑,上前敲缠枝大铁门。 “是啊,到家了。”顾轻舟轻叹。 这是她外祖父的产业,应该是她一个人的,当然是她的家。 自己的东西,她要慢慢找回来。 她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淡淡的弧度,笑得很腼腆纯良。 “我长大了,家业该回到我手中了。”顾轻舟心想,唇角有个淡淡笑意。 王管事就在心中叹气:“这轻舟小姐太乖了,像只兔子。家里其他人可是比狐狸还要奸诈,她们肯定会害死她的。” 想到这里,王管事就觉得可惜。 一路相处,他还是挺喜欢顾轻舟的,不想她死得那么可怜。 进了大门,一个穿着细云锦旗袍的高挑女子,站在丹墀上,静看顾轻舟,眼角带笑。 她保养得当,约莫三十五六,腰身曼妙,风姿绰约。 “轻舟?”她轻轻喊了声,声音温婉慈祥。 这就是顾轻舟的继母秦筝筝。 秦筝筝是顾轻舟生母的表姐,却和顾轻舟的父亲顾圭璋暗通款曲,做了顾圭璋的外室。 那时候,顾圭璋和顾轻舟的母亲刚成亲。 秦筝筝比顾轻舟的母亲早三年生子,所以顾轻舟现在有一个姐姐,一个兄长,都是她父亲的血脉。 说来格外讽刺! 扶正之后,秦筝筝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顾圭璋和秦筝筝,带着他们的四个儿女,住在顾轻舟外祖父的洋房里,光明正大将这栋楼改名叫“顾公馆”。 顾轻舟唇角微扬,笑容腼腆又羞涩,修长的羽睫轻覆,遮住了眼睛里的寒意,不说话。 秦筝筝和王管事都当她害羞。 “这是太太啊,轻舟小姐,叫姆妈。”王管事提醒顾轻舟。 顾轻舟低垂着眉眼,笑得更加腼腆,“姆妈”是绝对不会叫的。 秦筝筝也配么? “别为难孩子。”秦筝筝和善温柔,接过顾轻舟手里的藤皮箱,“快进来。” “是。”顾轻舟声若蚊蚋,踏入了高高的门槛。 顾家的大厅装饰得很奢华,成套的意大利家具,一盏意式吊灯,枝盏繁复绚丽。 顾轻舟坐在客厅喝茶,秦筝筝问了她很多话。 很热络。 顾轻舟将一个乡下少女的羞涩、笨拙、寡言和拘谨,表演得不着痕迹。 她伪装成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秦筝筝“侦查”了半天,也得出一个“小白兔”的结论。 这孩子很好拿捏,不如她生母的万分之一,就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乖巧胆小就行,秦筝筝能暂时容纳她几天。 晚夕,顾圭璋下班回来了。 顾圭璋乘坐一辆黑皮道奇,有专门的司机。他下车时,秦筝筝和顾轻舟在大门口迎接他。 他穿着一件玄色大风氅,里面是咖啡色竖条纹的西装,同色马甲,黑色领带,马甲口袋上坠着金表,金表链子泛出金光。 “你阿爸回来了。”秦筝筝笑着对顾轻舟道。 顾圭璋看到顾轻舟,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几分惊讶。 “哦,是轻舟啊。”顾圭璋打量着顾轻舟,“你都这么大了……” 顾轻舟穿着月白色碎樱斜襟衫,深绿色长裙,衣裳特别土气,可她生得清秀,两条辫子垂在脸侧,格外雅致,比城里那些剪短头发的女孩子都体面好看。 顾圭璋很满意。 晚饭的时候,顾轻舟见到了家里所有人。 顾家的四个孩子、两个姨太太,顾轻舟都见到了。 她低垂着眉眼,不动声色打量她们。 “你这辫子真可笑,现在谁还留辫子啊?”晚膳之后,顾家的四小姐顾缨,剪着齐耳短发,拉顾轻舟的长辫子。 顾缨见父亲对顾轻舟颇有好感,心生嫉妒。 顾轻舟眼风掠过,含笑不语。 “姑娘家就应该是长辫子!”顾圭璋不悦。 顾四被父亲骂了顿,委屈嘟嘴。她和三小姐顾维是双胞胎,今年都十三岁了,特别喜欢恶作剧。 “等她睡着了,去把她辫子给剪了!”顾四气不过,出主意道。 父亲不是喜欢顾轻舟的辫子吗?那就剪了,看她如何得父亲欢心! “好啊好啊。”顾三兴奋应和。 这对双胞胎姊妹,商量着趁夜入顾轻舟的卧房。 顾轻舟的卧房,安排在三楼。 孩子们都在三楼。 顾轻舟房间隔壁,连接着她异母兄长顾绍的房子,两人共用一个阳台。 “没办法了,三楼只剩下这间房。”佣人解释道,“轻舟小姐您先凑合。” 顾轻舟试了试阳台的门,可以锁上,就放心住下了。 她的房间,全是老家具,花梨木的柜子、桌子,以及一张雕花木床。 淡紫色锦缎被子,倒也舒服。 三楼只有一个洗澡间。 顾轻舟去洗澡的时候,先被她异母姐姐占了,后来又是异母兄长,拖到了晚上九点半,才轮到她。 洗澡之后,她坐在床上擦头发,直到十一点才睡。 刚躺下,顾轻舟就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她在黑暗中蛰伏着,绷紧了后背,像只戒备的豹。 “快点快点。” 顾轻舟听到了老三顾维的声音。 老三和老四要剪掉顾轻舟的头发。 “我不想剪她的头发,我想划破她的脸,她长了张妖精一样的脸,将来不知道祸害谁!”老四倏然恶狠狠道。 老三隐约也有点兴奋:“阿爸会不会骂?” “阿爸疼我们,还是疼她?”老四反问。 自然是疼她们了。 两个小姑娘,其实更嫉妒顾轻舟无辜纯净的面容。 嫉妒让她们变得恶毒。 她们声音很轻,顾轻舟听得一清二楚,她唇角微动,有了个讥讽的淡笑。 想划破她的脸? 那这两只货要再去练个十年八年才行。 剪刀靠近,冰凉的铁几乎凑在顾轻舟脸颊时,顾轻舟倏然坐起来,一把抓过了老四拿着剪刀的手。 顾轻舟动作极快,反手就把老四手里的剪刀,就着老四的手,狠狠扎进了旁边老三的胳膊里。 “啊!” 老三顾维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子。 睡梦中的所有人都惊醒了。 第3章 笑天真 顾轻舟回到顾公馆的第一个晚上,顾公馆鸡飞狗跳。 最先听到顾三惨叫声的,是顾轻舟的异母兄长顾绍。 他匆忙进来开灯,就见老三老四倒地,老四手里还拿着剪刀,刺入老三的胳膊,鲜血流了满地。 血色暗红秾丽,似一副诡异又华丽的锦图,在地上缓缓铺陈开。 老三的叫声惨绝人寰。 顾轻舟则拥被坐在床上,吓得脸色雪白,无辜睁大了眼睛。 她那双纯净的眸子,碎芒滢滢,有种随时要落泪的柔婉。 然后,顾圭璋、秦筝筝、长姐顾缃,两位姨太太,全部挤到了顾轻舟的房间。 “是她!”老四大哭着,指着顾轻舟,“她抓住我的手,把剪刀插入三姐的胳膊里!” 这是实情。 黑暗中老三可能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拿着剪刀的老四却是一清二楚。 只是太快了,老四还来不及反应,剪刀就插入了老三的肉里,而老四拿着剪刀的手全软了,不敢抽出来。 众人看到的,则是老四还维持捅老三的姿势。 老四对顾轻舟的指责,没有任何可信度。 顾轻舟则披散着一头浓密长发,刘海轻覆着,瑟瑟发抖坐在床上,咬唇不语。 她多可怜啊! 所有人都觉得顾轻舟好可怜,吓坏了。 “来人啊,送去医院!”顾圭璋不相信老四的话,愤怒喊了下人。 先去医院要紧。 去医院的路上,老四还在大哭大骂,说:“就是那个狐狸精,她用剪刀捅三姐的。” 没人答话。 顾圭璋紧抿了唇。 “阿爸,您要信我!”老四撒娇着哭,“不是我捅三姐的!” “轻舟半夜把你们俩拉到她房间里,还带着剪刀,用你的手捅伤老三?”顾圭璋愤怒。 他觉得老四把他当白痴。 “不是这样的,阿爸,是我和三姐想捉弄顾轻舟,剪掉她的头发,没想到……” “闭嘴,你阿爸有眼睛,自己会看!”顾圭璋忍无可忍,狠狠掴了老四一巴掌。 老四被打得眼冒金星,想哭不敢哭,缩着肩膀。 父亲从未打过她,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顾圭璋真的动怒了,秦筝筝也不敢说话,心疼抱着三女,身上全是血。 老三已经疼得昏死过去。 秦筝筝也怪老四。 老四一向顽皮,秦筝筝和顾圭璋都认为,肯定是老四想去捅伤新来的顾轻舟,结果黑暗中挥手过度,反而插伤了老三。 两个蠢货! 顾家的车子,连夜去了德国教堂医院,顾轻舟的房间却没有熄灯。 她重新脱掉了睡衣,换了件正常的衣裳,坐在桌子旁等待着。 顾轻舟唇角有一抹淡笑。 初战告捷! 顾家的人,并不是那么难对付,他们人多心不齐,可以逐个利用。 有人敲房门。 顾轻舟收敛狡狯的微笑,换上一副纯良的模样,打开了房门。 是她的异母兄长顾绍。 顾绍今年十七岁,比顾轻舟大一岁,穿着绸缎睡衣,纤瘦高挑,手里端了杯热腾腾的牛乳,递给了顾轻舟。 “吓坏了吧?”他言语温柔,“喝点牛乳安神。” 顾轻舟接过来,捧在掌心。 “老三和老四从小就爱恶作剧,大家都看见了是怎么回事,没人会怪你的。”顾绍安慰顾轻舟。 顾轻舟垂眸不语,她修长的羽睫,遮盖了眼睛,看不出情绪。 “早些睡吧。”顾绍拍了下她的肩膀,很快就缩回了手。 从小没见过面的妹妹,很难产生亲情,顾绍倒觉得顾轻舟很纯美,像保存得很完整的古董,不染世俗气。 他心头微动,转过来视线。 “阿哥,陪我说说话吧。”顾轻舟倏然轻轻拉住了顾绍的袖子。 顾绍一张脸就红透了。 顾轻舟只是看出,顾绍眼神微闪,似乎对她有点动心,于是她试探了下,果然如此。 这一家人,没有伦常! 顾绍却不知顾轻舟的用意,坐下来陪着她闲聊。 顾绍问顾轻舟:“你在乡下读书吗?” “不读,只认识几个字。”顾轻舟低声道。 “那你整日做什么?”顾绍好奇。 顾轻舟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不像是田地里劳作的,应该也是养尊处优。 “我跟着一位师父学医术。”顾轻舟道。 顾绍错愕:“医术?” “嗯,中医。”顾轻舟道。 “可中医都是骗人的,现在学者们都在讨伐中医。”顾绍眉头蹙得更深,“你学中医有什么用?” “中医并不是骗人的,那是老祖宗的智慧。”顾轻舟道,“比如阿哥你,生气的时候会头疼欲裂,甚至倒地昏迷、口吐清水。吃了很多西药都不见效,若是我给你开方子,三剂药就能吃好。” “你……你怎知我的顽疾?”顾绍大为意外。 “中医便是可以相面而诊断。”顾轻舟道,“阿哥不是说中医无用么?” 顾绍哑口无言。 他自然是不敢让顾轻舟治疗的,只当顾轻舟是从旁处打听到的,讪讪笑了笑。 他们兄妹俩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了汽车的声音。 顾圭璋带着女儿从医院回来了。 顾轻舟和顾绍下楼。 顾圭璋带着妻女刚进门,顾家的老四顾缨就瞧见楼梯蜿蜒处的顾轻舟。 老四恨极了,冲上来要厮打顾轻舟。 “都是你,你刺伤我三姐!”老四恨恨道。 顾绍挡在顾轻舟面前,拽住了老四的胳膊,低喝道:“你还疯,还没有闹够吗?” 老四拳打脚踢。 顾圭璋呵斥一句:“都滚回去睡觉!谁再惹事,我的鞭子不客气!” 顾轻舟只得先回房了。 这一夜,顾轻舟睡得很安稳。 她来了,她母亲和外祖父留给她的遗产,该拿回来了! 十六岁是个契机。 哪怕没有司家的退亲,顾轻舟也准备十六岁回城。 十几年里,她在乡下遇到了一些能人。 她遇到一个老中医,是北平政府高官的私人医生,那高官倒台之后,老中医有些仇敌,无奈躲到了江南,顾轻舟四岁就跟着他学医。 她也遇到一个杀手,同样在他们村子里隐居,他教顾轻舟开枪、简单的拳脚功夫等。 另外,顾轻舟前年还认识一个沪上名媛,她丈夫是帮派人士,结仇不少。丈夫去世之后,她害怕报复,就带着私产躲到了偏僻的乡下。 那名媛教顾轻舟跳舞、油画、弹钢琴、品酒,以及衣着礼仪。 十六岁了,顾轻舟学会了高深的医术、开枪、简单的防身武术、城里贵族小姐吃喝玩乐的把戏。 她回来了。 顾公馆只当她是个乡下的小白兔,顾轻舟微笑:她喜欢他们这样天真! 第4章 不同意 顾轻舟美美睡了一觉。 翌日清晨,晨曦熹微,顾轻舟就醒了。她坐在老式的花梨木梳妆台前,推开玻璃窗户,就可以看见庭院高大的梧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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