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的佳丽。 是他的小女人--顾轻舟。 她穿了件中袖月白色绣银丝玫瑰的旗袍,披着一条缀满流苏的长披肩,雪藕一样的胳膊隐藏在流苏里,若隐若现,美得不像话。 像个勾魂的小妖精。 而她对面,坐着个文弱的小白脸。 司行霈的脸一下子就冷了。 好个小东西,前几天才教训过她,不许她乱跟男人搭腔,转眼就勾搭个小白脸,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害怕他,还怕得不够! 司行霈薄唇微抿,透出蚀骨寒意。 第49章 枪杀 “跳舞?”顾绍一杯咖啡喝完,掌心还带着几分温热,起身冲顾轻舟行了个绅士礼。 顾轻舟多次跟顾绍出来玩,她心情轻松,毫无杂念的她,就难掩少女的纯真娇憨。 “好。”顾轻舟褪了白色蕾丝披肩,穿着中袖旗袍的她,将雪白小臂伸出,落在顾绍的掌心。 刚落未落,突然掌心一紧,坚硬如铁的宽大手掌,越过顾绍的颀长单薄,握紧了顾轻舟的手。 顾轻舟微愣。 她扬起眼帘,瞧见了面如沉水的司行霈,不免心下一紧。 顾绍则大惊:“你谁啊,如此无礼?” 说罢,顾绍就要上前夺顾轻舟的手。他还没有靠近,司行霈突然抬起胳膊肘,重重一下打在顾绍的门面上。 顾绍是个读书的十七岁男孩儿,哪里受得住当兵的司行霈一记重拳? 鼻血如倾,顾绍当场昏死过去。 四周的人停下脚步,纷纷驻足。 顾轻舟咬紧了牙关,想咆哮但是没敢,怕被人认出来,怕众人多看她。 她怕司督军知晓司行霈为她争风吃醋,打伤她的男伴,虽然这男伴是她的异母兄长。 “带走,丢到军政府的监牢去!”司行霈冷冷吩咐。 说罢,他一用力把顾轻舟抱在怀里,阔步出了舞厅。 顾轻舟不发一语,捂住了脑袋,尽量不让人认出来,出了舞厅。 被司行霈毫不留情丢上了他的汽车时,顾轻舟才发怒:“你疯了吗,那是我哥哥!” 司行霈脸色更是铁青,似裹挟着风暴:“哥哥?那油头粉脸的小白相是你什么哥哥?” 顾轻舟更怒。 他打伤顾绍,还要把顾绍丢到军政府的监牢去,同时人格侮辱他,让顾轻舟怒不可遏。 他伸手抱顾轻舟时,顾轻舟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有病啊!” 巴掌清脆,在车厢里回荡,司行霈被她打得懵了下,一时间没有抱紧她,她打开车门就要跑。 旋即,司行霈捞住了她的腰,强行将她逮回车上,怒喝目瞪口呆的副官和司机:“开车!” 他将顾轻舟紧紧压在后座时,两个人都像红了眼的豹子,喘着粗气。 顾轻舟头一回这么愤然,一步不让盯着司行霈,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 司行霈的愤怒,也慢慢散去。 顾轻舟的手虽然柔软,力气可不小,司行霈半边脸发麻,只怕留下了巴掌印子。 敢掌掴他的女人,从小到大顾轻舟还是第一个。 他吸了口冷气:“你敢打我?” 顾轻舟脑子慢慢清醒,后怕也涌上来。她当时太生气了,这会儿心里微颤,强自镇定道:“你打伤我哥哥,还骂他是小白脸,我以牙还牙!” “好个以牙还牙。”司行霈这时候反而笑了,轻轻啄了下她的唇,“我的女人性子这么烈,真像一匹小野马!” 挨打了他还高兴,简直是个变态的神经病。 顾轻舟觉得自己应该去拜拜佛,求佛祖让她走点好运,远离这个疯子! “烈的女人好,操起来够劲!”他又凑在她耳边,热气呼入了她的耳朵里,在她的耳廓上轻舔。 顾轻舟只感觉一股寒流,从后背涌入,传达四肢百骸。 她完蛋了! 她要为这一巴掌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该冲动的! 顾轻舟面对所有人都很冷静,独独在司行霈面前会失控,他总是能触及她灵魂的虚弱,让她的防线溃不成军。 “回别馆!”司行霈对司机道。 “我要回家!”顾轻舟怒喝,声音却毫无底气。 司行霈微笑。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笃定,还有悲天悯人。 他是不可能放她回家的。 他挨打了,他当然不能打回去,男人打女人算孬种。但司行霈从不吃亏,既然被她打了,那么她就要付出些东西,才能让司行霈心中平衡。 “我哥哥……”顾轻舟又道。 “等完事了,我会叫人送他回家。”司行霈道。 完事了…… 完什么事? 顾轻舟很快就懂了。 正是因为懂了,她身子微颤。她心里很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茫然得攥紧了拳头,心里惶惶想:“杀了他,杀了司行霈,再也没有噩梦了!” 她唇瓣紧抿。 车子向司行霈的别馆而去,车速很快,偶然会放慢转弯,顾轻舟在考虑跳车能脱逃的可能性时,倏然一声巨响,车窗玻璃碎裂,一枪子弹打中了副官。 副驾驶座上的副官应声倒在血泊里。 “趴下!”司行霈反应极快,立马把顾轻舟按到了座椅下面,用他高大的身躯护住了她。 刺杀。 司行霈只怕是树敌无数,在司督军管辖范围内的岳城,都有人光明正大要杀他。 “快开车!”方才那颗子弹,是瞄准了司行霈的,可惜司机一个刹车,让车速慢了一下,就打到了副官。 司机是司行霈的老部下,为了护主不畏生死,此刻疯了一样踩油门,直直往前冲,一路就冲到了码头。 后面两辆汽车,紧跟着不放,势要置司行霈于死地。 顾轻舟一直躲在后座的底下,紧紧捂住了脑袋。 耳边全是枪林弹雨,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一个拐弯,车门突然开了,顾轻舟被甩了出去。 她摔得眼冒金星,浑身不知哪里擦破了皮,疼得一阵阵抽搐。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顾轻舟的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顾轻舟。 顾轻舟心头紧紧缩起来,她似乎看到了那刺客扣动扳机的手指在动。 顾轻舟耳边倏然一静,当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个瞬间,她突然想起齐老四跳跃夺枪的招式。 齐老四是东北的杀手,躲避仇家藏到乡下,他教过顾轻舟开枪,却没有教过顾轻舟武艺。 因为武艺要从小学起,顾轻舟的骨骼已经成型,现在再去习武,会伤筋动骨,武术学不成,反而一身病,不值得。 但是齐老四自己武艺很好,他常在后院习武,顾轻舟一看就是一个早上。 生死攸关的时候,人的求生欲望涌现出来,顾轻舟想着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就是照着记忆中的招式,双手撑起身体,一双腿临空架起,朝着刺客袭击。 司行霈被围堵在汽车的左侧,枪林弹雨中,他看到顾轻舟甩了出去,直接甩到了刺客的脚边。 哪怕再好的枪,也无法越过那么远的距离去救顾轻舟。 司行霈更是来不及,距离太远了。 他心中发紧,一顿美食还没有享受,就被人打碎了,全部毁了。 顾轻舟活不成了。 司行霈替她哀婉。 可下一瞬,他视线里那个倒地的柔软女子,一个风扫垂柳跃起,修长的双腿夹住了刺客的头颅,手如疾风夺了他的枪。 顾轻舟毫无犹豫,利落干脆对准了那个脑袋,砰得就是一枪。 动作极快,她没有半分犹豫。 司行霈震惊,那一枪似打在他的心头。 司行霈的心,一下子就被击中了,痕迹深深烙了下去。 他的小女人,居然如此厉害?司行霈心中莫名涌入了什么情愫。 她的发髻松开,发丝缱绻萦绕,随风摇曳着,纠缠住了司行霈的心。 “我的女人!”司行霈亢奋起来,这比他自己杀人还要高兴。 他很骄傲,他的女人真厉害! 第50章 同床共枕 枪战持续了五分钟,警备厅的人就赶到了。 刺客死伤五人,剩余的逃走了。 司行霈损失一名副官,一辆车。 顾轻舟杀了一个人之后,手枪的后坐力震得她手麻,她跌坐在那尸体旁边,看着他血淋漓的窟窿,顾轻舟神色呆滞。 她第一次杀人! 她根本没有杀人的资本,那不过是逼急了之下的超常发挥。人在求生的边缘,潜能果然可怕。 突然,一件温暖宽大的风氅,盖在她身上,司行霈抱起了她。 “少帅,这里还需要您协助……”警备厅的军警拦住了司行霈。 “城里的治安差到了这个地步,你的脑袋还要不要?”司行霈冷冷逼视他,“滚开!” 警备厅都知道司少帅脾气不好,却不知差成这样。 军警吓得脸色苍白,再也不敢说多余的话,让出了路。 司行霈的副官死了,他的司机无事,那辆他常开的奥斯丁汽车则彻底毁了。 他开走了一辆警队用的道奇汽车,留下司机善后,和警备厅对接,自己开车把顾轻舟带到了他另一处别馆。 司行霈在城里有无数的别馆。 这间别馆,是司行霈最隐秘的住宅之一,家里没有佣人。 直到热腾腾的茶递到顾轻舟手里,顾轻舟才回神。 司行霈半蹲在她身边,替她擦拭左边胳膊肘和左腿外侧的划伤,药酒有点刺激。 可顾轻舟不知道疼,她精神木木的,人也吓呆了。 “幸好那时候汽车已经停了,要不然肯定要摔断骨头。”司行霈低喃,“现在没事的,皮外伤,好了连伤疤都不会留。” 顾轻舟还是愣愣的。 司行霈替她擦药之后,轻轻吻她的唇,将她抱在怀里。 司行霈见过无数的女人,不管是美艳绝伦,还是温润如玉,从未有一个女人,像顾轻舟跳起来杀人那么美。 那个瞬间,她似一道绚丽的光,照亮了司行霈整颗心。 他的女人! 他绝不会松开这个女人的,他真是欣喜极了,自己不知不觉,就遇到了宝贝。 轻吻她的唇,司行霈发现她唇上冰凉,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司行霈烧了壁炉,拿了条长长的绒毯给她,让她坐在壁炉前烤火。 而他自己,则去下厨了。 顾轻舟身上逐渐暖了,壁炉里炉火炙热的烈焰,驱走了她浑身的阴寒,她眼前仍是那张血淋淋的脸。 微微阖眼,顾轻舟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绒毯上,晶莹的水珠又沁入羊绒里。 她闻到了香味,是米粥的清甜。 司行霈亲自下厨,给顾轻舟熬粥。 差不多火上来了,等着粥慢慢熬煮时,司行霈回到了客厅。 见顾轻舟抬眸看着他,他坐到了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顾轻舟难得温顺,没有推开他,将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 “吓坏了吧?”司行霈缓缓抚摸着她的后背,心疼极了。 “我、我杀了人……”顾轻舟低喃,喉咙里泛出诡异的哽咽,“我以前连死人都没见过。” “别怕。以后跟着我,这种事像家常便饭,习惯就好了。”司行霈安慰她。 他的安慰,简直是一记重拳,打垮了顾轻舟,她终于哭了出来:“我不要跟着你,我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找个老实人相夫教子,给李妈养老送终!” 司行霈低笑,替她擦拭眼泪,吻着她的眼角,低声道:“晚了,轻舟,你遇到了我是逃不开了,注定只能做我的女人。什么老实人,你就不要再想了。” 顾轻舟哭得更厉害。 “我会疼你的,轻舟。”司行霈凑在她的唇边,摩挲着她的柔软,“我的轻舟,我怎舍得放开你?我又不是老实人,只得委屈你放弃理想,跟着我了。” 顾轻舟哭了一会儿,将内心的恐惧哭出来一些,抽噎着拉住司行霈的衣领,问他:“司少帅,你要是狠逼我,我就想办法真嫁给你弟弟,到时候……” “放心,我一样可以杀了我弟弟。”司行霈微笑。 他的笑容,又让顾轻舟失去了挣扎的动力。 魔鬼! 她拉住他的衣领大哭:“我恨你!你不像个人,你变态!” 司行霈微笑,搂住这具娇软稚嫩的身子,心想他的轻舟真像一只猫,骄傲又矜贵,同时惹急了跳起来杀人却很利落。 他寻到了宝贝。 谁敢抢他的宝贝,他就要杀了谁。 “好好好,我变态,是我变态。”司行霈哄她,“乖,来吃饭。” 司行霈做的是腊肠米粥,咸味和米粥的清香混合,特别爽口。 他自己做的。 顾轻舟没想到,尊贵如斯的司少帅,居然会自己煮饭。 他一勺一勺的喂顾轻舟。 顾轻舟眼睛哭过,那眼眸像被水洗过的,越发璀璨明亮;眼波很干净,甚至泛出淡淡的浅蓝色,深邃如海洋。 他喂着她吃饭,她很乖,一口口吃得香甜。 司行霈从未觉得岁月如此静好,两个人依偎在炉火前,一碗粥也这样幸福。 吃完之后,顾轻舟依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她今天吓坏了,同时又累,在司行霈面前,她放下了所有的防御,睡得沉稳。 司行霈坐在旁边,守护着她。 等顾轻舟睡着了,他起身打了几个电话,询问刺客的身份,以及让军政府的监牢放了顾绍。 最后,他把顾轻舟抱到了他床上,两人并头而睡,他将她搂在怀里。 司行霈有过很多女人,但完事之后,他绝不留宿。 真正在他身边安睡,却没有被他上的,顾轻舟是第一个。 等顾轻舟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阳光从棕色衬窗里照进来,顾轻舟睁开眼,只见司行霈在床前穿衣,金色朝霞铺满了他的周身,让他的眼眸格外深邃。 他穿好了军装,正在扣上衣的扣子,整整齐齐的模样,毫无痞气,反而透出军官的威严和杀伐。 他胸前的勋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短短头发梳得整齐,五官格外的俊朗。 顾轻舟还没有见过比他更英俊的男人,司慕也输他二成。 “早,轻舟。”司行霈余光早已瞥见了她,微笑道。 顾轻舟一怔,收回了视线。 同时,她立马坐起来,看着自己衣着整齐,还是白了脸:“我一夜未归……” “放心,我昨夜叫司公馆的人给你家里打了电话,也吩咐了你哥哥保密,你昨夜是歇在司公馆,你自己回去别说漏嘴即可。”司行霈道。 说罢,他又指了衣架上的一套衣裳:“换好吧,就说是老太太给你做的,别一身褴褛回去,自己也解释不清。” 第51章 选择 司行霈今天会很忙。 青天白日遭遇刺杀之事,司少帅不会善罢甘休。 他穿戴整齐,铁灰色的军服裁剪合度,军官的杀伐咄咄。 他走后,顾轻舟才起来梳洗。 “我昨晚居然睡在这里。”顾轻舟看了眼凌乱的床,有点后怕。 还好,司行霈没把她怎样。 同时,她又想起自己枪杀掉的那个人,浑身一个哆嗦,寒意冒上来。 她赶紧丢开这些回忆。 司行霈给顾轻舟准备了一套天水碧绣缠枝海棠元宝襟旗袍,一双薄薄透明的玻璃袜,羊皮小靴,一件天蓝色英式长款风氅,围上一圈精致的白狐毛。 顾轻舟被司行霈从舞厅拉出来的时候,她刚刚脱了外套跳舞,只剩下中袖旗袍,如今多处破损。 她换好了新的衣裳。 看着凌乱的床,她又将被子仔细叠好。 床上很干净,却也有司行霈清冽的气息,就如他的吻。 顾轻舟蹙眉,迫不及待将被子叠好,再也不肯靠近那床。 司行霈这处别馆很小巧,是一栋精致的两层小楼。 小楼外面,带着一处宽大的院子,院子很整洁干净,种满了常青树,寒冬腊月照样可以看见深绿浓翠。 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一直通往大门口。 小径两旁,是两个花圃,此刻没有鲜花着锦,花坛有点落寞。 “我怎么回去?”顾轻舟立在窗前,有点犯难。 她下了楼,却见客厅的大门口,毕恭毕敬站着两名副官。 厨房还有一位女佣,煮好了早膳。 “小姐,您早晨好呀。”女佣是朱嫂,司行霈的亲信之一。 这间别馆原本不带佣人来的,都是司行霈自己收拾。 临时派人,是为了照顾顾轻舟。 他不变态的时候,是个处处仔细的人。 “早晨好。”顾轻舟微笑回应,很有礼貌。 朱嫂煮了满满一桌子早点,有小汤包、面条、米粥、新蒸的红豆米糕、两样西洋蛋糕、牛乳等,顾轻舟不吃点,实在糟蹋厨娘的心意。 虽然顾轻舟毫无胃口。 她站在桌子旁,要了一碗米粥,慢腾腾喝着。 眼前还是会浮动被她枪杀那个人的影子,不免打了个寒颤。 “很好吃,多谢朱嫂。”顾轻舟道谢。 朱嫂很欣喜。 “小姐这样客气,都没有吃多少的,再吃些汤包好吗?”朱嫂作势要给顾轻舟夹。 顾轻舟只得再吃了一个。 朱嫂越看越满意:她在少帅身边服侍十几年了,看着少帅长大的,从未见少帅带女人回家,朱嫂跟司老太一样着急。 第一次带回这么个教养极好的女孩子,端正温婉,良家风范,朱嫂喜欢得不行。 偏这女孩儿又客气温柔,朱嫂更是热情。 “阿弥陀佛,大少爷终于开窍了,太太在天之灵,足以安息!”朱嫂默默念叨。 早饭完毕,副官将顾轻舟送到了顾公馆。 除了顾圭璋,顾公馆其他人都在家。 顾轻舟进门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顾缃很是吃惊:“她居然穿了新新百货最新式的英伦风氅?” 这件衣裳是去年上货的,顾缃垂涎了很久,可百货公司的人说,这件衣裳如今是样货,到了正月才有正款,需得提前预定。 光预定,就要五百块。 如此巨款,顾缃哪里付得起? 顾缃以为,只有城中极富极贵的人,才能狠心去买那么贵的衣裳。 可顾轻舟穿上了,果然比顾缃想象中更有英伦范,而且气质极佳,那个土包子都改头换面了。 顾缃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你一夜未归,是死到哪里去了?”顾缃恨恨道,“还换了衣裳!” 司公馆的人打电话,说老太太留顾轻舟住在司公馆,众人不疑有他。 这话,在秦筝筝等人听来,仅仅是顾缃嫉妒顾轻舟。 可顾绍脸色煞白。 只有顾绍知晓顾轻舟去了哪里。 顾缃一句无意的话,让已经懂得人事的顾绍想偏了,他低垂了头,不敢看顾轻舟。 昨夜,她是和司少帅睡了吗? “在司公馆啊。”顾轻舟盈眸微敛,从顾缃脸上滑过,冷冷问,“昨日不是打过电话了吗?” 顾缃梗住,复又气得半死! “你跟谁这么说话!”顾缃大怒。她才是长姐,若是连顾轻舟都不怕她,她长姐的威严何在。 “跟你啊。”顾轻舟莞尔,丝毫没有把顾缃的话放在心上。 秦筝筝也怒。 见秦筝筝上前欲说什么,顾轻舟凝眸沉思了一瞬,问她:“太太,阿爸选了哪位小姐去上学?” 秦筝筝母女几人,脸上顿时严霜倾覆,像被霜打的茄子,偃旗息鼓。 她们再也没心思和顾轻舟吵了。 顾轻舟也快步上楼。她把衣裳脱下来,换了自己的老式衣衫,钻到了冰凉的被窝里,不想再动了。 顾绍旋即从阳台的门进来,暗携了一卷寒风。 “舟舟,昨晚那个人……”顾绍白了脸,“他是司少帅吗?” “对。”顾轻舟道。 顾绍见她轻抬皓腕,不时揉按压青色发丝间的太阳穴,不敢相信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被投入军政府的监牢,顾绍知晓是少帅,却不知是哪位少帅,只当是跟顾轻舟定亲的那位。 人家是未婚夫妻,名正言顺,顾绍又能说什么。 他心情低落,好像初恋的孩子,懵懂间又失恋了。 他垂头丧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顾轻舟因昨天她杀人的事,心里沉闷,也没心情安抚顾绍。 半下午,阳光从后窗照进来,金芒碎碎铺满了屋子,温暖明媚。 顾圭璋回来了。 随后,顾轻舟听到了哭声,是秦筝筝。 顾圭璋做了决定,他的两个女儿里,只有老三顾维可以复学,老四顾缨因“体弱多病”,暂时休养一年。 “阿爸,你疼三姐远胜过疼我!”老四顾缨大哭。 同时,她也恨上了顾维。 三姨太苏苏见状,悄悄跟她的女佣妙儿嘀咕:“看到了吗,轻舟小姐随便用个计策,她们就内斗了。” 这是顾轻舟的打算。 顾家那对双胞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和睦。上次老四捅伤老三,两个人已有罅隙;如今上学二选其一,老四恨上老三。 她们之间从此就无法相安了。 哪怕和睦,她们也是表面上的,这层关系迟早要土崩瓦解。 “……太太只怕是分身乏术了。”妙儿低笑,“这个家里要彻底翻天了。” “老爷最恨在他眼皮子底下吵闹。她们迟早是要打的,等她们自己开战,会让老爷失去耐心。”三姨太微笑。 顾轻舟总是有更适合的方法,来对付秦筝筝母女。 这一点上,三姨太远远不及她。 “轻舟真是乡下长大的吗?”三姨太也会疑惑,“如此足智多谋,她要么是受人训练,要么是天生的强者。” “您觉得她是哪种?”妙儿好奇问。 三姨太想了想,道:“后者,轻舟生而不凡。” 妙儿连连点头。 上学的事,就算解决了。 秦筝筝为了衣裳、为了舞会,想要害顾轻舟,结果断送了一个女儿的前途,如今后悔莫及。 太过于忧伤,秦筝筝病下了。 第52章 团圆饭 秦筝筝病下了。 顾轻舟也因刺杀案的事,心中惶惑良久,整日窝在家中不肯出门。 顾轻舟的消沉,让顾绍误会了。 “舟舟,你别担心,其实有一种西药,可以……可以……”顾绍面红耳赤,安抚顾轻舟。 顾轻舟没听懂,茫然看着他。 她没想吃药。 她现在只是心情郁结,身体上没有毛病。 哪怕想吃药,她也宁愿吃中药。 顾绍落荒而逃,当天出去了。 晚上他回来,带了一些石榴籽给顾轻舟,一张脸红得滴血:“不知道有没有用,你试试看。” 顾轻舟仍是不解。 她为什么要吃石榴籽? “为何要吃这个?”顾轻舟问。 顾绍更是尴尬,整个人像被煮熟的虾子。 此事应该女眷来说。 可这个家里,没人知晓顾轻舟那晚的去向,顾绍不能出卖她,任何人也不敢告诉的,只得他自己出面。 他痛苦杵在那里,憋了半晌说不出来。 后来他回房,写了个关于石榴籽的功效给顾轻舟。 顾轻舟看完,发现顾绍写的石榴籽功效,还有“避孕”这一项,顿时就明白顾绍在想什么了。 她的一张脸也是红若晚霞。 她不是不知道石榴籽的这种功效,而是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阿哥,那天晚上,少帅把我送到了司公馆,我并没有和他……”顾轻舟雪白的脸,热浪一阵阵的涌上来,不由自主红透了,“再说了,石榴籽避孕是谣传,中医里并不用的。” 顾绍见顾轻舟无精打采,还以为顾轻舟被司少帅糟蹋了,担心未婚先孕的丑事,才没精神。 这误会大了。 听完顾轻舟的解释,顾绍夺过石榴籽,这下子更尴尬了。 于是,他很久不再跟顾轻舟打照面,远远躲开她。 过了两天,秦筝筝病愈了,顾轻舟仍是恹恹的。 正月十五,司老太派人接顾轻舟去司公馆。 司行霈也在。 他脱了军装,穿着西装马甲,倜傥雍容,眉目俊朗得能逼退世间的繁华。他俊美却不阴柔,威严却不匪气,足以使任何女人为之痴迷。 司行霈趁人不注意,悄悄跟顾轻舟耳语,伏在顾轻舟耳边说:“轻舟好看。” 顾轻舟今天穿着司行霈送给她的风氅和旗袍,进屋后脱下了外裳,披了件淡蓝色浓流苏披肩。 流苏在她周身摇曳,皓腕凝霜雪,她眉眼格外韵致。 司行霈此人有个怪癖:只要是他的东西,他就会越看越喜欢,无一处不是完美的! 如今,顾轻舟是他的! 顾轻舟则脸色微变,恨不能离他八丈远,低声道:“不要跟我说话,我不认得你!” 司行霈失笑:“我和你睡过一个枕头,你浑身的肉我都摸过,你不认得我?” 顾轻舟细细吸气,感觉自己真没出路了,脸色更惨白,面无人色。 他们说着话,司行霈的两位叔叔婶婶,以及他的堂兄弟姊妹,全部到了。 司老太也从里屋更衣出来。 “今天吃个团圆饭!慕儿回国了,轻舟也来了,我也不知还有多少光景能看到这样的好日子!”司老太笑道。 顾轻舟顿时明白:司督军那一家人也要来。 她看了眼司行霈。 她和司行霈一样,都是原配生的孩子,在继母当家的新家庭里,格格不入。他的处境,顾轻舟是明白的。 司行霈表情不变。 很快,司督军就带着他的妻儿来了。 司慕走在最后面。 抬眸触及顾轻舟,司慕眼神冰凉,幽蓝色眼波里毫无涟漪。 司慕是和他哥哥司行霈一样高的个子,念军校的他,也不是文弱公子,高大结实。他今天穿着白色衬衣,深棕色马甲和西装,宽肩长腿,器宇不凡。 绝大多数的男人在司行霈跟前,都会黯然失色,气质输上一大截,只有司慕能与司行霈一较高下。 他站在司行霈身边,气度竟然丝毫不输司行霈。 “嫂子也来了?”司琼枝笑着道。 司慕神色一敛,薄唇微抿,一张脸冷若冰山。 司琼枝微笑。 她哥哥逃离家庭,却被顾轻舟出卖,现在恨极了顾轻舟。她再提“嫂子”,她父亲和祖母会喜欢,觉得她懂事;而她哥哥,则更对顾轻舟恨之入骨。 拔高了自己,又无形中踩压了顾轻舟,司琼枝是个特别机敏的孩子。 司慕不能说话,他上前给老太太见礼。 老太太一看到他,心里就阵阵泛酸:“我的慕儿,你的病还没有好?” 司慕点点头。 司老太攥紧了他的手,痛心道:“德国医生都是废物,若是留在国内,寻个名医,这会儿早好了!五年啊,可怜你吃了这么多苦!” 司慕什么也表达不了,轻轻抚摸他祖母的手背,安抚着她。 老太太这时候想起了顾轻舟,晦暗的眸子立马亮了:“轻舟医术了得,让轻舟给你开个方子!” 其他人一怔。 司慕眸光深敛,下颌紧抿,他全身上下被寒意裹挟着。 “姆妈,今天是团圆的大喜日子,什么治病不治病的,岂不是晦气?咱们应该说些吉利的事情。”司夫人也吓了一跳,急忙打岔。 她可不想顾轻舟给她儿子治病! 顾轻舟是谁啊,她有什么资格给少帅治病? 老太太不怕死,任由顾轻舟折腾,司夫人可不敢将儿子的性命交给顾轻舟。 “姆妈,治病也要等过了正月再说。”司督军也笑,“慕儿才回来,轻舟也要准备入学的功课,看病先缓一缓。” “轻舟要去念书了?”老太太高兴。 “是啊。”司夫人忙笑道。 话题暂时转移到了读书的事上。 司慕看顾轻舟的眼眸,更加阴冷。若是眸光可以杀人,顾轻舟现在只怕千疮百孔了。 顾轻舟全然当没看见。司慕又不是她什么人,她根本不在乎司慕怎么看待她。 很快司公馆开了午饭。 吃饭的大厅里摆放着三张桌子,宽敞明亮,墙角数盆水仙,亭亭盛绽,似一个个娉婷绰约的佳丽。 长辈们坐了一桌,成年的孩子们一桌,未成年的一桌。 顾轻舟坐到了司行霈和司慕那桌,司琼枝紧挨着她。 司行霈的余光,一寸不让盯着顾轻舟:若是顾轻舟敢偷瞄他弟弟,他就把她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好在,顾轻舟一直埋头吃饭。 “果然乖巧。”司行霈心中微笑。 司慕一开始对顾轻舟很冷漠,现在是漠视,只当没这个人。 司琼枝想着心思。 他们这一桌,静悄悄的,居然没人说话,筷子落在碗碟的清脆声,格外清晰。 “绝不能让她给我哥哥治病!”司琼枝璀璨盈眸微微转动,心中打起了主意,“顾轻舟只比我大一岁,她治好了我祖母,还不知道是什么鬼把戏!” 她不相信顾轻舟的医术。 这么小的年纪,能有什么医术呢? “她为了嫁入豪门,用尽了心机。治死了我哥哥,哪怕杀了她,她一条烂命也不值钱;若是治好了,以后就是我司家的恩人。风险虽然大,回报却也很高,她居然拿我们家的人命去赌!”司琼枝揣测顾轻舟的用意。 除此之外,司琼枝想不到其它缘故。 这个势利的女人,治好老太太是她的运气,司琼枝不相信她总能有这样的好运。 于是,司琼枝有了个很不错的主意。 这个主意,可以让顾轻舟以后再也不敢提她的医术。 饭后,大家一起喝茶闲聊,司琼枝对老太太道:“祖母,我们过几日去看看颜婶母,可好?” 同时,她也对顾轻舟道,“嫂子,你也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顾轻舟问:“颜婶母,是谁啊?” 第53章 我会栽培你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顾轻舟就知晓,眼前这个绝艳的妙人儿司琼枝,她很不喜欢顾轻舟。 这很好理解,司夫人不喜欢顾轻舟。司琼枝不管是先入为主,还是同仇敌忾,对顾轻舟都不会有好印象。 第一印象不好,后面就很难改观了。 司琼枝说要带顾轻舟去看“颜婶婶”,定是藏着阴谋诡计。 顾轻舟不知晓谁是“颜婶婶”,一时间也想不到司琼枝欲耍什么把戏。 以静制动,是顾轻舟最擅长的策略。 她微微垂眸,修长羽睫在眼底投下阴影,浓稠的黑发泛出淡墨色的清辉,映衬住她一张小巧的脸,越发纯净无瑕。 顾轻舟问谁是颜婶婶,老太太笑着跟顾轻舟解释:“督军府的总参谋长姓颜,他太太身体不太好,这两年常生病,从前她健朗的时候,总过来陪我打牌。” 原来,颜家是军政府的高官。 “老太太,您别伤心。”司琼枝安慰她,“嫂子她会看病,不如让她去瞧瞧颜婶婶?” 司老太眼眸骤然发亮:“还是琼枝聪明,这主意挺好。” 顾轻舟就懂了,原来司琼枝是打这个主意。 司夫人也明白了,微微笑了下。 唯有司督军不解深意,笑道:“去看看也好,就老颜整日夸他儿媳妇好,也让他见见我们家儿媳妇!” 司督军是真喜欢顾轻舟,这个儿媳妇他特别满意。 司行霈表情无异,静静听着。 司慕的唇抿得更紧,隐约要发作了。儿媳妇这几个字,让司慕格外刺心,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于是,他们约定,正月十八带着顾轻舟去看望颜太太。 这也是司老太力主的。 老太太相信顾轻舟的医术,她也很喜欢陪着她打麻将的颜太太。顾轻舟若能治好颜太太,那是一桩大德,可以积福的。 当天,司家的汽车送顾轻舟回去,司行霈没有机会单独和她说话。 但是翌日上午,司行霈让别馆做事的朱嫂给顾轻舟打电话,自称是司公馆的。 电话到了顾轻舟手里,换成了司行霈接听。 “到门口来,我去接你。”司行霈命令道。 每每见司行霈,都是一番惊心动魄。 他的触摸,他的亲吻,都让顾轻舟不寒而栗。 她实在怕他。 顾轻舟拒绝:“我不太舒服,改日再去看老太太。” “听话。”司行霈在那头笑,“你敢不出来,是不是打算诱我深夜翻墙进你的香闺?” 顾轻舟一个激灵。 司行霈真做得出来。 这个家里,到处都是眼睛。若是被人看到司行霈半夜爬她的闺房,顾轻舟在整个岳城的名声都要臭了。 她还没有成功,她还没有夺到家业,不能任由司行霈现在就毁了她。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崭新的奥斯丁停在顾公馆门口。 他自己开车,没有带副官和司机。 顾轻舟打算坐到后座,司行霈喊她:“过来。” 她不敢在顾公馆门口逗留,不想被家里人看出端倪,就快速上了他的副驾驶座。 司行霈一边开车,一边轻轻握了下她的手:“穿这么少跑出来,不冷吗?” “别虚情假意。”顾轻舟抽回手,“你若真替我着想,就不会逼我出来。” 司行霈低笑,笑容温醇却透出霸道。 “我的轻舟喜欢躲,比猫儿还矜贵,不逼迫你,你都不会往我怀里逃。”司行霈道。 顾轻舟望着车窗外,不说话。 她自己不知道,司行霈却可以看出,她微微抿唇的模样,是有点委屈的。 前不久才遇到的刺杀,司行霈又敢一个人外出,不带任何的副官,顾轻舟觉得他太过于自负。 也许是自信,没人能伤他。 沉默了片刻,司行霈的汽车穿城过巷,越走越偏。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顾轻舟问。眼瞧着就要出城了,四周的柏油路也变成了石子路,两旁种满了垂柳。 早春的柳芽新嫩,迎风舒展着枝条,摇曳款摆,婀娜韵致。 “带你去出口气,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司行霈道。 顾轻舟的后背一下子就僵硬了。 他是不是抓到了刺客? 又要刑讯? 想起他上次的刑讯,仍像噩梦一样萦绕着顾轻舟。 “出什么气?”顾轻舟声音里带着几分轻颤,“我不去,我要回城!” 说罢,顾轻舟就要解开安全带,仓皇中连跳车都准备好了。 司行霈猛然一踩刹车,顾轻舟差点撞到了挡风玻璃上。 他俯身,解开了她弄了半天的安全带,身上带着雪茄的清冽,在她脸侧萦绕。 他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胆子这么小?”司行霈轻轻吻了下她的鼻尖,用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她苍白的小脸。 顾轻舟胆子从来不小。 她所谓的大胆,无非是不惧怕任何阴谋;哪怕是漆黑的天,也敢在田埂上行走。那时候,顾轻舟以为自己很勇敢,超乎所有人。 直到司行霈活剥了一个人给她看。 从那天起,十六岁的顾轻舟第一次知晓了什么是恐怖! 她对胆大、胆小有了崭新的认知。 “轻舟,你们村里见过大兵吗?”司行霈收起了他的温柔,面容肃然看着她,认真问道。 顾轻舟一怔,摇摇头:“没有。” “是啊,没有。”司行霈低喃,“相对于北方的军阀混战,南方的局势很稳定。平常百姓只听说过北方又打仗了,难民又南下了,却又有几个人清楚,什么是战争?” 顾轻舟哑口。 司行霈说的是实情。 “轻舟,南方的局势又能稳定几年?现在大家都有饭吃,哪怕再大的矛盾,用钱调停就解决了。 可战争就像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没有人能够阻挡。生在乱世,你能躲避杀戮吗?死人一点也不可怕,轻舟,可怕的是居无定所。 我带着你见识了杀戮,见识了丑陋,你也许恨我,但是你要明白,这就是现实,就是这个世道,它迟早会来到你的身边,你躲避不开!”司行霈道。 顾轻舟又愣住。 “轻舟,我是个当兵的,我从来不敢去筹划自己的前途。计划好了前景,娶妻生子,哪一天枪不小心走火,命就没了,留下孤儿寡母,十分凄惨。 你看着军政府显赫,司家贵不可言,殊不知这样的督军府,换了多少主人?前任的督军,他们的尸骨还不知在哪条臭水沟里烂。 对我这种没前途的人来说,过一天算一天,我喜欢的军火,我就要抢过来;我喜欢的地盘,我就要打下来;我喜欢的女人,我就要弄到手。 轻舟,我不仅要把你弄到手,我还要栽培你,教你杀人,教你坚强。哪一天我死了,你真正无畏,才能在这乱世好好生活下去,也不枉你跟了我一场!”司行霈道。 他缓慢说罢,轻轻吻顾轻舟的唇。 顾轻舟的内心,像是被震撼了,她忘记了躲,任由司行霈的唇齿相依,辗转缠绵。 第54章 轻瞧 顾轻舟当时颇有几分迷惘,任由司行霈拥吻她,忘记了世俗。 他的话、他的眼神,迷惑了她。 他将她抱在怀里,低喃着:“轻舟!”唇齿间缱绻,像丝线缠绕着,寸寸收紧,能把人的心扼住。 顾轻舟心头闪过几分异样。 旋即她回想,手握一方生杀大权的司少帅说“我是个没前途的人”,顾轻舟就想骂脏话:“去你奶奶的!” 站在权势最高端的尊贵人说,他没有前途…… 他都没有前途,那顾轻舟是行尸走肉吗? 就好似天天穿着俄国皮草的贵妇,突然有一天穷了点,穿了件国货的貂皮大衣,在衣衫褴褛的乞丐面前说:我好可怜,我好落魄…… 什么鬼! 顾轻舟嘴角抽搐:她猪油蒙心了吗,听他说这些话! 那天下午阳光温暖,外头春寒料峭,车厢里温暖和煦。 城外的小路没有行人。 司行霈像是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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