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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的问,“我以为琼枝小姐值这个钱呢!” 司夫人大怒。 “顾轻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司夫人怒喝。 “夫人,我还以为你是来求我的。”顾轻舟笑道。 她表情娴静,有种稳坐钓鱼台的沉着,司夫人像她钩上的鱼儿,明明已经咬钩了,还在挣扎。 顾轻舟淡笑。 司夫人气急。 敢跟司夫人叫板的,顾轻舟算是头一个。 司夫人想替司慕退亲,只因顾轻舟是乡下人,从那时候开始,顾轻舟就没想过和司夫人和解。 她能敲诈的时候,当然是狮子大开口。 二十根大黄鱼,足够顾轻舟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她甚至还能买一栋不错的房子,请几个佣人照顾李妈。 有钱赚,干嘛不赚? 顾轻舟原本就觉得,司琼枝是否离开,跟她没关系,她又不在乎。 如今司夫人来求顾轻舟了,当然也不能放过机会。再说了,司琼枝留在任何地方,顾轻舟都不介意。 这世上的人除了司行霈,顾轻舟不怕任何人,更何况手下败将司琼枝? “你……”司夫人咬牙切齿。 顾轻舟眸光柔软,落在她脸上,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司夫人气得半死,拂袖而去。 二十根大黄鱼实在太多了,普通人一生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司家虽然有钱,司夫人也肉疼。 “算了,顾轻舟去求情,也未必就管用。”司夫人想,“督军不一定会卖面子给她,这次琼枝犯的是大错。” 之前来找顾轻舟,只是觉得试试看,不管能不能成功,多个人去求,多分机会。 只是机会而已,不是必胜。 谁知道顾轻舟这么不要脸! 司夫人弄湿了一身,狼狈回到家里,司琼枝仍在等她。 司琼枝抱住司夫人大哭:“姆妈,不要让我走,我不想离开您。那么远,阿爸还派人没收我的护照,我以后都回不来。我去的时间长了,阿爸都忘记我了。” 司夫人心中酸楚难当。 她甚至让司行霈去求情。 司行霈直接说:“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他粗俗恶劣,甚至不把琼枝当妹妹,司夫人去求他,白讨了个没趣。 司琼枝哭了很久。 司夫人再次去见司督军,却被副官拦住了。 副官说:“夫人,督军还在开会,参谋都在,任何人不许打扰。” 司夫人都见不到他的面。 所有能求的,司夫人都求了,毫无办法。 唯一没试过的,就是顾轻舟了。 司夫人忍耐着,过了一天之后,再次去顾轻舟的学校门口,等着顾轻舟放学。 “我给你四根大黄鱼,你办妥此事。”司夫人和顾轻舟讨价还价。 “十八根。”顾轻舟道。 你来我往,最后司夫人答应,给顾轻舟八根大黄鱼。 顾轻舟一算,八根大黄鱼也很多了,比她全部的家当都要多,为何不答应呢? “您先给钱。”顾轻舟说。 司夫人又气了个倒仰:“万一你没办成,那我岂不是白给了?” “您想要回钱还不容易吗?”顾轻舟道,“但是我去讨钱就难了,我不太相信您,您还是先给。” 第二天一大清早,顾轻舟上学时,在校门口又遇到了司夫人。 司夫人果然拿了八根大黄鱼给顾轻舟。 顾轻舟收下了,就道:“您放心,我放学之后就去找督军。” “你要怎么跟督军说?”司夫人问,“你有几成把握能成功?” “九成。”顾轻舟道,“至于我怎么说,您别过问了,反正我能说动督军。” 第177章 巾帼英雄 司夫人将八根大黄鱼给了顾轻舟。 她居然真的把希望寄托在顾轻舟身上。 “你一定要说服督军,让琼枝留在岳城。”司夫人道。 顾轻舟从司夫人的态度里,明白了一件事:司督军很喜欢顾轻舟,甚至器重,器重到她的话,司督军会听。 明白了这一点,又想到上次司督军给她的保证,顾轻舟有点难过。 她从手表里拿走的那个零件,已经被司行霈偷走了,顾轻舟要不回来。她每次想起,都觉得对不起司督军。 “将来司督军百年之后,他的东西也是司行霈的,如此想来,司行霈偷走也不算什么大损失。”顾轻舟这样安慰自己。 这样的安慰,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她过了片刻仍会自责。 她回神,拿稳了金条。 金条很沉手,亮而耀目,顾轻舟握住它们,心想:“哪怕没有外祖父的家产,这笔钱也足够我和李妈生活到老,甚至可以开家小药铺。” 八根大黄鱼,就是放在司行霈面前,也是一笔很大数目的钱,何况贫穷的顾轻舟? 这简直是一大笔巨款。 但是这笔钱,并不是那么容易赚取的,今天拿了司夫人这钱,明天司夫人就能让顾轻舟万劫不复。 隐患太大了! 顾轻舟将金条放在书包里。 翌日,她仍是揣着这些金条去上学。 下午是声乐课。 学校在准备圣诞节的大合唱,声乐课不需要单独教,顾轻舟受伤失去了合唱的机会,她下午就很顺利请到了假。 天已经放晴了。 明媚的阳光从虬枝梢头穿过,地上有斑驳影子,却没什么温度,冬天一步步逼近这座海滨繁华大城市。 顾轻舟叫了黄包车,去了督军府。 “我是来见督军的。”顾轻舟对门口的副官道。 副官让顾轻舟稍等,进去通禀了。 很快,副官就出来:“顾小姐,督军请您去外书房说话。” 她赶到的时候,司督军正在歇息,今天开了半下午的会,他也疲倦了。 副官端了督军最爱的龙井上来,茗香满室,那茶盏中氤氲的水雾,为初冬的下午添了几抹暖意。 “轻舟,坐啊。”司督军和蔼道。 司督军是个把军事和家庭分开的男人,他在军事上严肃狠戾,在家里则是儒雅慈善。 “是。”顾轻舟就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她端了另一杯茶,隔着茶几看了眼司督军,她轻轻抿了两口,就放下了茶盏。 顾轻舟坐正了身子。 司督军喝了几口热茶,心情稍微好转,正准备问顾轻舟的来意时,顾轻舟先开口了。 “督军,我们学校的国文课上,有个命题很难,我想请教请教您。”顾轻舟温糯道。 “什么命题?”司督军漫不经心问道。 “理想与家国。”顾轻舟说。 司督军是心系家国的,闻言抬眸看着顾轻舟,眼底多了几分慎重,也稍微坐正了些:“你们学校还有这种命题作业?难得。” “是啊。” “那你如何破题?”司督军问。 “这就是我为难的地方,我怕自己的破题太过于狭隘,密斯不喜欢,不能合格。”顾轻舟说,“督军您是一方诸侯,家国与理想的命题,若是过了您这关,那就很容易过密斯那关。” 司督军颔首:“你说给我听听。” 顾轻舟轻轻咬唇,她细糯洁白的小牙齿,陷入樱红饱满的唇里,颇为踌躇。 “你但说无妨,我不批评你。”司督军含笑鼓励她。 顾轻舟墨色眸子轻轻转动,清澈的眼波流转,她道:“海洋是由每一滴水组成,沙漠是由每一粒沙子组成的。督军,您觉得哪一滴水、哪一粒沙更重要?” 司督军微愣。 这倒把他也问住了。 “我们的华夏正处外有列强袭扰,内有军阀分割,内忧外患,若是想要统一,算不算最高的理想?”顾轻舟又问。 “这是自然了。”司督军笑道,心想念书就是不错,还懂点政治。 “那华夏统一的缩影,家庭团圆是不是也算理想?”顾轻舟又问。 司督军这时候恍然大悟。 他明白顾轻舟的用意了。 顾轻舟替司琼枝求情来了。 司督军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道:“轻舟,琼枝的船票已经订好了,你不必再说。” 顾轻舟就沉默。 她低垂了脑袋,喝了口半温的茶。 “……轻舟,是夫人让你来说情的?”司督军又问。 顾轻舟点点头:“夫人给了我八根大黄鱼。” 说罢, 她把包里的大黄鱼,给司督军看。 全是军政府府库的金条。 司督军呼吸一顿,感觉太多了。 “夫人给我这笔巨款,可见她多想留住琼枝。我从小不在爹娘身边养大,并不感受到什么磨难,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玉器铺子里的师父,想要一块玉成才,就不停的打磨它,日夜陪伴着它,而不是将它往国外一丢,任由它自生自灭。 督军,琼枝才十几岁,她还有做巾帼英雄的机会。将门无虎女,如此一块璞玉,您能忍心丢到国外去?” 司督军那颗坚硬如铁的心,倏然有点松动了。 顾轻舟说“巾帼英雄”几个字,打中了司督军的软肋。 他不需要司夫人口中“乖巧、听话、善良”的女儿。 华夏国土分裂,将来少不得兵戎动乱,司督军的儿女,都应该成为保卫家国的一粒沙、一滴水。 他们都很重要。 “她犯了大错。”司督军叹气。 “您觉得她是犯了大错,我觉得错在您!”顾轻舟道。 司督军微愣,不解看着她。 顾轻舟道:“我若是偷我阿爸的东西,最值钱的莫过于金条。您拥有的太贵重,她偷窃的才是贵重。责任,不应该全部给她一个人。” 她这话,明贬暗夸,句句都在司督军心里。 司督军又何尝舍得司琼枝? 男人狠下心,可以六亲不认。但是,这块石头稍微撬出一点裂痕,后来随便一摔就能破。 司督军这个难题,被顾轻舟破了。 他看了眼顾轻舟书包里那些金条,笑道:“收起来吧,交给你阿爸保管,可别弄丢了。一根大黄鱼,能买几栋小房子!” 这就是同意了顾轻舟的请求。 “多谢督军。”顾轻舟微笑,眼睛弯弯的,少女的娇憨遮掩不住。 顿了下,她又道,“是不是太多了,要不……” 她想还点回去,又犹豫着不知该还多少,踌躇难言。 司督军被她逗笑。 “不多,轻舟将来是司家的儿媳妇,陪嫁的时候记得把这些带过来,依旧是司家的。”司督军调侃她。 这是一笔巨款,司督军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给了顾轻舟,倒也不算浪费。 当年顾轻舟的外祖父对司督军的帮助,绝非这点钱财可以比拟。 一笔来历不明的钱,经过顾轻舟这么一洗礼,就成了军政府光明正大赏赐给她的钱,彻底洗白了。 顾轻舟认真放好。 事情说完了,顾轻舟也办妥了,她起身离开,去了趟银行,将这笔钱存在保险柜里,以后她可以生活,可以逃难,甚至可以开间小药铺。 从银行出来,顾轻舟又去了趟邮局,查看自己的信件。 何氏药铺的长女何微写信给顾轻舟:“司家的五姨太送了四百块钱,阿爸和姆妈都知道,是姐姐的意思,我们给姐姐存下了,姐姐过几天来取吧。” 何家不会乱花顾轻舟一分钱的。 想到这里,顾轻舟看了看时间,刚到四点半。现在去何家,还能赶上晚饭。 于是,顾轻舟就去了趟何氏药铺。 她是乘坐电车的。 路上,霍钺的汽车经过,司机眼尖看到了顾轻舟。 犹豫了下,霍钺跟着顾轻舟,去了何氏药铺。 顾轻舟先到的。 “……那笔钱,是五姨太感谢你们的药好,她另外给了礼物的。”顾轻舟道。 慕三娘不同意,将钱拿了出来,非要顾轻舟带回去。 “那放在柜台上,算我入股,年底给我吃红好吗?”顾轻舟道,“我知道药铺艰难,别说姑姑您了,就是何微,我来了一年多,她到了春秋就是这一套蓝布旗袍。” 慕三娘很不忍心。 劝说了半晌,慕三娘和何梦德终于同意,将这笔钱留在柜台上,算作顾轻舟的入股。 “轻舟,你要知道,现在不是咱们药铺生意不好,是中医中药走到了末路。这段时间,比之前好太多了,但未必就有盈利,你这钱放在柜上,也是赔的。”何梦德道。 “那我宁愿赔!”顾轻舟笑。 何梦德无法,就拿出账本,将这笔钱记录在账本里。 顾轻舟没有吃饭,想早点回去,何微送她到胡同口。 “这个周末,咱们去看电影好不好?”顾轻舟约何微。 何微笑道:“姐,我周末两个家教要做。” “你太辛苦了。”顾轻舟道。 已经是黄昏,金色晚照落下来,视线里有点迷蒙。 顾轻舟没有看到不远处霍钺的汽车。 何微走了几步,倒是留意到了。 平安西街没什么汽车路过,何微好奇,再三打量,甚至想知道,对方是否来历不明。 而后,她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霍钺。 “霍爷!”何微大喜,连忙跑上前,敲了敲霍钺的车窗。 第178章 最先的表白 霍钺独坐在车子里,晚霞靡丽照进来,他面上没有半分表情。 “你以后不要再惦记我的女人了。”这是司行霈告诉他的话。 霍钺想送顾轻舟回家,复而又想到她现在和司行霈在一起,这份渺茫的希望顿时就化为了天际的云,高远、不可触及,而且轻飘飘的。 肖想司行霈的女人,作为朋友不够道德,作为青帮龙头太过于冒险,作为另一个人男人这是找死。 霍钺便知道,这份念头应该让它散去。一只狼不愿意招惹另一只狼,不是胆怯懦弱,而是不想两败俱伤。 这是无谓的损失,霍钺觉得不够划算! 作为青帮龙头,这笔账他能算得一清二楚。 越是清楚,心里越是悲凉。顾轻舟就好似天际的明月,是霍钺无法伸手触及的。 他静坐了片刻,直到一个少女敲他的车窗,他才回神。 少女的脸圆圆的,有着很健康的红润,夕阳披在她身上,她乌黑浓密的长发泛出温润的光,让她的面容柔媚娇艳。 这是何氏药铺东家的长女,霍钺见过她一次。 霍钺不是特别留意这女孩,只是他见过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忘记。 他放下了车窗。 “霍爷,您怎么来了这里?”何微笑着,露出一只很可爱的小虎牙,而后看了眼顾轻舟远走的方向,她顿时就明白了。 不过,何微没有露出半分诧异,笑着道:“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想要拿点药?” 她眼睛微微眯起,就有智慧和沉着的光芒,在夕阳的映照之下,霍钺觉得她这个神态像极了顾轻舟。 而她的小虎牙,给她的神韵添了一抹华采,她的笑容很纯真。 她知道霍钺的来意,却又从容不迫替他遮拦,这女孩子很聪明。 况且,她知道霍钺的身份,同样没有半分的惧怕,她安静又通透看着他,眸光似清辉。 “……你叫什么?”霍钺问她,“你多大了?” 何微笑道:“霍爷,我叫何微,十五岁了。” 霍钺微顿。 他细细看了眼何微。 何微眯眼微笑的样子,真像顾轻舟,特别是神韵,简直是一模一样。 “霍爷,我阿爸姆妈一直说,上次多谢霍爷搭救,我阿爸才没有在牢里吃苦。您要不要到家里坐坐?”何微道。 霍钺犹豫了下。 他审视般看着何微,她笑容甜美,那颗小虎牙尤其可爱,眼底碎芒盈盈,晚霞落在她的眸子里,添了几分秾丽。 “好。”霍钺下了汽车。 何微高兴,转身往家里走,那头长发迎风缱绻,似有淡淡的花香。 霍钺好似被什么勾住了魂魄,跟着她往何氏药铺去了。 …… 顾轻舟从何氏药铺出来,天色渐晚,上了电车之后,从窗口望过去,隐约感觉有辆汽车跟着她。 她下了电车。 司行霈的车子,稳稳开到了她的面前。 “跟踪我干嘛?”顾轻舟问。 司行霈俯身过来,推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顾轻舟上了车。 坐稳之后,司行霈问她:“方才去见了谁?” “去了趟何家。”顾轻舟道,“何氏药铺有什么人,你不是都知道吗?” 司行霈薄唇微抿,神态有点紧绷,似乎不高兴,又似乎紧张。 难得见他有点紧张。 “除了何家,没有其他人吗?”他问,声音窒闷而冰凉,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顾轻舟诧异。 “还有什么人?”她不解。 司行霈一手开车,一手拉过顾轻舟校服的领口,将她凑过来时,侧身吻了下她的唇。 顾轻舟很嫌弃打开了他的手:“你弄皱了我的衣裳!” 对他的情绪,始终觉得莫名其妙。 他开车带顾轻舟去吃饭。 吃的是法国菜,格调暧昧的大厅,没有开大的水晶吊灯,而是每张桌子上,摆放着小小的蜡烛,灯火葳蕤,桦烛影微。 整个大厅空空荡荡,除了顾轻舟和司行霈。 这样的环境,顾轻舟体会不出多么浪漫,反而心里堵得慌。 这一切都告诉她:“我和他在偷偷摸摸。” 见不得人。 他不希望任何人知晓她的存在,这当然是顾轻舟的愿望,偶然却也会猜疑:“他是怕我成为他的软肋,还是成为他的掣肘?” 这些念头,只是像春燕裁开水面,引起轻微的涟漪,很快就过去了,消失无踪。 “……尝尝。”对面的司行霈,不知顾轻舟心念迭转,他切好了牛排,递了一块给她。 顾轻舟尝了,和她盘子里的没什么差别,说:“很好吃。” 司行霈笑。 吃西餐的时候,他也喝点红葡萄酒。 灯火映照之下,血色酒波潋滟,能激起他心中的兴奋。 “轻舟,你的乳娘还在乡下?”司行霈突然问。 顾轻舟小抿了一口酒,唇色被葡萄酒染得秾艳,像盛绽的桃蕊,有醉人的芬芳。 她呆滞了一瞬,望着司行霈。 司行霈就很想吻她。 他忍着内心的悸动:“你的乳娘……” “怎么说起我的乳娘?”顾轻舟疑惑,“你问这个干嘛?” 同时,她也很警惕。 她的乳娘对她很重要,她不想司行霈牵扯其中。 “我派人去过你的家乡。”司行霈道。 顾轻舟一怔,手指微微僵硬,银质的餐具握紧,甚至捏得快要变形。 “……我没找到你的乳娘,四周的村民甚至否认过你们的存在。”司行霈道,“轻舟,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顾轻舟放松了手指,埋头切牛排吃,手稳稳当当的,她似松了口气,道:“我师父带着她藏起来了,怕顾家派人去找,你找他们干嘛?” 司行霈疑惑。 他深邃的眸子里,迸出几分审视的光芒,想要把顾轻舟看透。 顾轻舟抬眸,和他对视:“你为什么要查我?” 司行霈的眼神收敛,笑道:“我没有查你,我想把你的乳娘接过来!” “不许!”顾轻舟肃然,“你想圈固我,还有禁锢我的乳娘,让我彻底脱不了身,是不是?” “是。” “混账东西!”顾轻舟在桌子底下踢他,踢得很用力。 司行霈却把牛排塞到她的嘴巴里,让她安心吃饭。 这顿饭吃得并不是特别开心。 司行霈派人去乡下找顾轻舟的乳娘,让顾轻舟特别生气,她觉得司行霈在调查她。 这让她心情郁结。 司行霈则哄了她半晌。 而后顾轻舟想,司行霈也查不到李妈的下落,说明师父她们藏得很好,顾轻舟也安心了。 司行霈开车路过一家首饰店。 这家首饰店,是老式的银匠铺子,卖金银首饰,更多的是修葺或者保养旧的首饰。 “进去看看?”司行霈道。 顾轻舟不想去。 还是硬是被司行霈拉了进去。 他给顾轻舟买了个卷草纹的银镯子,不贵,但是很精致,那纹路打磨得很用心。 顾轻舟挺喜欢的,戴在手腕上。 “谢谢你的礼物。”顾轻舟道,“我很喜欢这种老式的东西。” 司行霈的心情也不错。 天有点寒了,岳城的夜风带着海水的咸湿,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他突然不想回家了,把车子往老城区开。 在一条胡同口,司行霈停了车。 这条胡同里,散发着宵夜的热气,白雾迷蒙,在初冬的夜里格外有诱惑力。 司行霈拉着顾轻舟进胡同,他让她挽住胳膊,两人踽踽而行。 他们看到了馄饨铺子、理发铺子、裁缝铺子,还有书局,一条小胡同,就是小小的世界。 司行霈说:“没有吃饱,买份馄饨吃。” 可惜店里客人很多,没有桌椅了。 司行霈多给了一块钱,店家就把碗和勺子都送给了他,他们端回车上吃。 车厢里是暗淡的,胡同里热腾腾的光,静静透了进来。 司行霈喂顾轻舟吃馄饨,像喂养他的猫,动作轻柔而专注。 “轻舟,今天你和督军说了什么?”司行霈到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正经事。 顾轻舟就把她对司督军说过的话,复述给了司行霈听。 同时,她也告诉了他,关于金条的事。 “……我的理想,是开一家中医院。”顾轻舟道,“我可以教很多的学生,我会非常严格,让他们学会真正的本事。 现在骂中医成了流行,无非是技艺的缺失,医术不外传,真正的本事都断了传人。我不会吝啬医术,我要全部教给我的学生们。” 她想要振兴中医。 老祖宗的医术,不可能会被西医完全取代的。 舆论的谴责,政府的打压,也不会断了华医的根基。 “好,以后就开中医院。”司行霈摸她的脑袋,“轻舟,你总是生机勃勃,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我真爱你,轻舟。” 顾轻舟微愣。 她的呼吸顿了下。 她好像听到了司行霈说,他爱她…… 爱,是不是就意味着平等? 她没有动,心中尽可能当没听到,司行霈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把馄饨碗筷还给了老板,发动了车子,将顾轻舟送回了顾公馆。 离顾公馆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司行霈停下了车子。 他将顾轻舟抱过来,亲吻了她的唇,问她:“轻舟,你会爱我吗?” “不会!”顾轻舟正面而干脆的回答,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若是我爱你,你也不会回应我?”他问。 顾轻舟道:“我不会,所以请你也不要爱我!” 第179章 彩衣娱亲 回到顾公馆,顾轻舟躺在床上,静默想着今晚司行霈的话,心里一阵冷一阵热的,交叠煎熬着。 明明没什么盼头,也不应该留什么奢望,偏偏他那句“我真爱你”,稳稳落在她的心上。 她茫然望着空荡荡的屋顶,想起他煮的馄饨,亦想起他那天的热泪。 不知怎的,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打湿了枕巾。 “我不会回应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爱我的。” 她也不会爱他的,凭什么爱他? 他第一次见面就轻薄她,登徒子一个,为何她会爱他? 顾轻舟没那么贱。 司行霈想也不要想,顾轻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她能守得住自己的感情! 司行霈,注定跟她无缘。 他现在,似乎在玩另一种游戏,徐徐诱导她爱他。 爱上了他,顾轻舟就廉价了,他就成功在她心上栓了条链子,让她再也跑不掉,甘心堕落做他的姨太太。 “他真是用心险恶。”她这样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司行霈的阴谋诡计。 他想要占有她,仅此而已。 她为何要回应他诡异的占有欲? 迷迷糊糊的想着,她的热泪却滚落在脸上,一滴滴的落。 顾轻舟到了后半夜才睡,翌日早起,她都没什么胃口。 上课的时候,顾轻舟发呆了很久,心里是茫然的,也是麻木的,反正是什么滋味也体会不到了。 午饭的时候,校工给霍拢静递了个纸条。 霍拢静看完,秀眉轻蹙,递给了颜洛水。 “什么?”颜洛水茫然。 看完之后,颜洛水怒了,她豁然站起身。 原来是她弟弟颜一源到了学校门口,约霍拢静过去,他给她送了午饭。 “真是色胆包天!”颜洛水很尴尬,“我去骂他!” 顾轻舟听说颜一源带了午饭,无意识喊了句:“饭不要扔了,带进来我们吃。” 颜洛水脚步一顿,霍拢静就忍不住笑了。 最终,她们三个人一起去了学校门口,因为顾轻舟想吃颜一源带过来的饭,霍拢静想当面拒绝颜一源,免得他反复纠缠。 中午,学校的大门是不开的,也有学生家的佣人或者司机来送点心,颜一源穿着崭新的羊毛背心,穿着背带裤,一派摩登装扮。 他手里拎着一个大食盒。 “你作死啊?”颜洛水没好气,上前就骂他,“我们还要上课的,你敢打搅我们学习,我要告诉阿爸!” 颜一源很委屈:“我又没叫你!” 他是来找霍拢静的。 “也不许你打扰阿静!”颜洛水怒道,“你不丢人啊?” “这有什么丢人的?追女朋友都是低声下气的。你又没人追,你当然不知道。”颜一源道。 颜洛水这时候已经气得脸色通红。 霍拢静漠然站在旁边,目光幽静打量着颜一源,心想:“这个软脚虾一样的男人,靠着家里吃饭的纨绔公子,他怎么对我有兴趣呢?” 上次颜一源见血昏倒,霍拢静至今都瞧不起他的软弱。 “好了好了。”顾轻舟上前打了圆场,“五哥,你去旁边的保卫室,把食盒递进来,给点小费。以后不要再来了,天这么冷……” 颜一源哦了声。 他看着霍拢静,眼神既是崇拜,又有几分小心翼翼,问她:“阿静,周末我去接你,咱们去看电影好吗?” “不了,我周末要去赌寮,看看生意。你若是不怕的话,你跟我去啊。”霍拢静冷淡道。 赌寮那边,时常一言不合就要把人打得半死,血糊糊的,而且味道难闻,颜一源养尊处优的,他很嫌弃。 他蹙了下眉头。 “那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来了。”霍拢静道。 霍拢静从来不去赌寮的,她周末都是在家里发呆,偶然会跟顾轻舟、颜洛水出去玩。 颜一源哦了声,呆呆的把食盒送到了保卫室,因为食盒太大了,从栏杆缝隙里递不进来。 顾轻舟去拿了食盒,又给了保卫室的人两角钱,将食盒带去了食堂。 食盒的第一层,是两样素菜,有点凉了;中央是糖醋排骨和红烧狮子头,底层是三个小蛋糕。 “他还是蛮仔细的。”霍拢静看着颜一源送过来的食盒,每一样食材都是三份,就是红烧狮子头,也是三个。 说明他不止是追女朋友,还想着他两个妹妹。 可惜他风评不好,颜洛水总是说他花心极了,就爱追女孩子玩,而且软弱无能,除了家里有钱有势,他这个人不值一提。 青帮龙头的妹婿,不可能是这种软弱的纨绔公子,霍拢静不会考虑他的。 他送过来的菜,要么太凉了,要么太油腻了,顾轻舟她们三个人都不想吃,只是把蛋糕给瓜分了。 “这蛋糕味道不错。”顾轻舟感叹道。 颜洛水和霍拢静也点点头。 放学的时候,颜洛水送顾轻舟回家,顺便说起了颜一源。 “……他每次都是这个德行,追求女孩子的时候何等狂热用心?没过几天,他就不想见人家的面。 阿静是我的好朋友,跟他说了不许胡闹,还再三这样,我要去告诉阿爸。”颜洛水气愤。 顾轻舟则沉默。 感情这个话题,她实在没有什么发言的资格,她也弄不明白的。 “我觉得五哥眼光不错啊,阿静很好的。”顾轻舟道。 颜洛水想起霍拢静随手把一个人的刀夺了,还割开了那个人的喉咙,头皮就有点发麻。 她和顾轻舟八卦:“你说,阿静她真的是孤儿院长大的吗?” “不知道。”顾轻舟道。 她不是很想窥探别人的秘密。 而颜洛水也觉得,对自己朋友的窥视,显得还不够真诚,当即也打住了话题。 回到顾公馆,顾轻舟邀请颜洛水进去坐坐,颜洛水拒绝了:“我还要赶回去告状呢,先走了。” 汽车离开顾公馆,顾轻舟敲门。 远远的,她听到了的声音,好似是锣鼓,却又很奇怪。 一进门,发现二姨太穿着青衣的戏服,装扮了起来,伴随着留声机的奏乐,她咿咿呀呀唱了段《谢瑶环》。 她的身段婀娜,声音袅糯,虽然有点嘶哑,不及年轻时候流转,却也是非常动听的。 老太太听得很投入。 原来,二姨太是在哄老太太开心。 其他人,也围在旁边听,颇为新奇的样子,只有秦筝筝,依靠着楼梯,神态似笑非笑。 “二姨太是放开了,如今连戏也敢在家里唱。”顾轻舟失笑。 经过上次那么一桩事,二姨太好像看透了很多,她行事不及从前的唯唯诺诺,穿衣打扮也越发奢华起来。 “在家里唱戏,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家有个戏子姨太太吗?”秦筝筝面上带着笑容,心里想着,“老爷回来,非气死不可!” 顾轻舟猜测,这可能是秦筝筝撺掇的。 秦筝筝现在不遗余力想要争夺管家的权力,因为她要嫁顾缃了,不能没体面。 “老太太最听秦筝筝的话,若不是秦筝筝提议的,老太太绝不会这么安静听二姨太唱戏。”顾轻舟心想。 秦筝筝此举,看似是讨好老太太,实则是等着顾圭璋回来骂二姨太。 戏子和歌女、舞女,都算是低贱的营生,娶这样的姨太太,到底不够光彩,顾圭璋又要面子。 “二姨太今天要挨骂了。”顾缃等人也是这么想着的,所以很开心在旁边听。 顾轻舟放下书包,站在沙发的背后,认真听二姨太唱。 就在这个时候,顾圭璋回来了。 顾轻舟立马上前,挽住了顾圭璋的胳膊,低声对顾圭璋道:“阿爸,老太太今天听戏听得开心得不得了。” 顾圭璋一进门,听见唱戏的,眉头微蹙。 抬眸看到老太太的笑容,他心情稍微好转;再瞧见二姨太的扮装,水袖轻抛,凤目流转,就有勾魂夺魄的潋滟,顾圭璋心中一热,想起了他初遇二姨太时候的悸动,心情顿时就好了。 正巧这一段唱完了。 顾圭璋道:“彩衣娱亲,此乃孝媳之举,二太太辛苦了。” “老爷……”二姨太拿着青衣的腔调,俯身给顾圭璋行礼,顾圭璋身上一酥,念头就下不去了。 他很高兴。 秦筝筝则愣住。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生气吗?”秦筝筝诧异。 没想到,顾圭璋挺享受的欣赏二姨太的扮相,什么时候这般大度了? 顾圭璋不是一直很自卑又自负,生怕别人说他的姨太太是戏子吗? 秦筝筝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痛苦感,脸上的笑容撑不住了。 “唱得不错,比我们乡下唱大戏的好。”老太太笑道。 难得老太太心情不错,而且也是真心夸赞。 虽然这话听着别扭。 二姨太也不去计较老太太的说辞,又糯软唱了句“谢母亲”,声调极其靡丽优美,顾圭璋听得心神荡漾。 二姨太要上楼卸妆的时候,顾圭璋跟着上楼了。 “妆就别卸了……”顾圭璋眼睛直勾勾盯着二姨太,眼神里冒着炙热的火焰。 二姨太会意,宽衣解带,只留着妆容和头饰,单独给顾圭璋唱了曲《合欢》,服侍得顾圭璋心满意足,晚饭都没下来吃。 “这个家里,又要起波澜了。”顾轻舟心想。 第180章 否认 岳城又下了一场雨。 冬天的脚步,终于迫不及待踏入这片繁华大城市。 顾轻舟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司行霈,也没有再去督军府。 她是听颜洛水说,督军府的三小姐司琼枝,依旧留在岳城,司督军没有放弃她,决定重新教养她。 “……督军让司琼枝去圣约翰大学读医科,我阿爸就问我,明年毕业了,要不要也留在圣约翰读医科。”颜洛水道。 司琼枝不再是单纯养在深宅吃喝玩乐的小姐,司督军让她去学西医,将来做个军医,战事起的时候,她可以上战场。 司夫人心里不乐意,又想着此乃权宜之计,也不敢反对。 就这样,司琼枝留在岳城,司督军原谅了她的失误。 “其实我挺想学西医的。”顾轻舟道,“有容乃大,了解西医,对中医的发展更加有利。” “如果你想去圣约翰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反正我是不出国的。”颜洛水道。 颜家五个孩子,颜洛水的大哥和三姐都定居国外,父母身边不能没有人承欢膝下,颜一源性子沉不住,他肯定是要出去走走的,唯独颜洛水会留在父母身边。 她不会走留学这条路。 军政府总参谋长的女儿,颜洛水也不愁嫁,她不需要刷层金粉来彰显自己的价值。 “再说吧。”顾轻舟支吾,不敢轻言前途。 她的未来在司行霈手里,她身不由己。 颜洛水也想到了这一点,担忧的看了眼顾轻舟,轻轻叹了口气。 “……轻舟,我觉得司行霈人还不错。”颜洛水突然道。 顾轻舟微讶,看了眼颜洛水。 之前不是还说,司行霈最是肮脏不堪的吗? “阿爸说,他对你挺用心的,而且他坚持不肯放开你,他应该是很喜欢你。”颜洛水道。 顾轻舟沉默。 喜欢,有什么用? 顾轻舟从一开始遇到他,就是个错误的开端。 “我不喜欢他。”顾轻舟道,“所以他再好、再喜欢我,对我而言也是毫无意义的。就像我这个人不能吃辣,辣味的菜做得再好,对我来说也是毒药。” 颜洛水点点头。 “难道我的心意不重要,我没有选择自己爱哪种男人的权利?”顾轻舟反问。 颜洛水立马道:“当然有。轻舟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的。”顾轻舟握住她的手。 她望着窗外,稀薄的雨丝落在车窗上,纵横错落。 她心里更沉了。 她迫不及待说自己不爱司行霈,是为什么? 难道她也怀疑自己掉入陷阱了吗? 这样的念头,让顾轻舟遍体生寒。 晚夕和顾绍聊天,顾轻舟也说起了圣约翰大学的医科。 顾绍道:“圣约翰大学,算是华东最好的大学了,你若是想读的话,倒也是不错的前途。” 顾轻舟说:“我之前没想到,后来我又想,有人说战乱是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没人可以阻挡,它迟早会来到我们身边。我不能扛枪打仗,做个军医护士,倒也不错。” “不必这样。”顾绍道,“咱们又不是军人世家,没这样的责任,遇到了动乱,躲开就是了。” 顾轻舟没有反驳顾绍,点点头。 她的未来都不知道在哪里,念大学的打算,还是算了吧。 她又问顾绍:“你最近查到什么了吗?” 顾绍顿了下。 他不擅长撒谎,所以眼神飘忽,道:“没有。” 这就说明,他查到了什么。 为何不能说? 顾轻舟自己,背负了太多不能对人言的事,所以她很理解“难言之隐”是什么意思。 顾绍遮掩,顾轻舟就装作不知道,笑着道:“阿哥,你继续查吧,需要用钱就跟我说。” 顾绍点点头。 “不过,我可以断定,我六成不是顾家的孩子。”顾绍突然道。 他低垂着眼帘,用一种几乎哀切的声音问:“若我不是顾家的孩子,你会因此疏远我吗?” “当然不会,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哥!”顾轻舟道。 顾绍笑了笑,笑容有点欣慰,同时又有点苦涩。 初冬的岳城,一到周末就是阴雨天,好似老天故意跟人们作对,把人都困在家里。 顾轻舟想着期末考试,她基础太差,又请假了二十来天,想在期末考出好成绩,自然就需要更加用心。 周末的早晨,下起了稀薄的细雨,顾轻舟穿着一件夹棉袍子,去后花园的凉亭背诵国文。 她原本可以在房间或者阳台的,但是她怕吵醒顾绍。 顾绍最近瘦了很多,人也不及从前精神。 他的身份这件事,几乎压垮了他。而他现在还守着一个不能对顾轻舟言明的秘密,更是负担沉重。 后花园的凉亭,空气清新,虽然袖底生寒,却让头脑清晰,顾轻舟拿出国文课本,认真背诵。 然后,她听见了哭声。 哭声不大,抽抽噎噎的。 一抬眸,顾轻舟瞧见了四姨太香雪,她一个人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哭。 四姨太也没料到这么早就有人在后花园,始料未及的看到顾轻舟,四姨太立马转身回房。 “她哭什么?”顾轻舟想,“难道是她那个被秦筝筝带走的孩子出了事?” 顾轻舟最近没有和四姨太接触,因为四姨太的把柄在秦筝筝手里,她任由秦筝筝调遣。 哪怕她想靠近顾轻舟,她也身不由己。 顾轻舟背了半个小时的国文,就回来了,家里的人大部分都下楼用早膳,除了顾绍。 四姨太眼睛浮肿,不太敢看顾轻舟。 早晨起来眼睛肿胀,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没人留意到四姨太的异样。 四姨太毫无胃口,喝粥的时候,顾轻舟觉得她吞咽都很痛苦。 早饭之后,顾轻舟上楼做功课,发现国文课本落在餐厅,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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