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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维的消息,仅限于司督军,以及抢了电文看的司行霈,其他人都不知道。 可能是地位还没有站稳,顾维暂时也没透半点风声。 “顾维是很有主见的。”顾轻舟心想,“当初她敢跑,就不同于顾缃和顾缨的软弱;她还能改头换面,抹去从前的身份,更是本事了得。” 于是,顾维成了个炸弹,悬在顾轻舟的头顶,也不知道她何时落下来炸开。 此事,顾轻舟没有跟顾家任何人透露,包括顾绍。 秦筝筝死了,顾缃和顾缨姊妹俩,偃旗息鼓的,特别怂。 得势嚣张、失势时怂怯的人,顾轻舟一点也不可怜她们,只感觉深深的厌恶。要是没了秦筝筝,这两姊妹还能有点骨气,顾轻舟也许会高看她们一眼。 顾公馆仍是二姨太当家。 偶然顾轻舟回来,能听到家里的欢声笑语。 秦筝筝死了,压在姨太太们头上的重石,也彻底消失不见了,每个人都拨开乌云见明月。 十月底,周末的时候,顾轻舟听到二姨太和顾圭璋商量:“家里的佣人,辞掉几个,咱们都节省点。老爷还如此年轻,肯定还要再娶个新太太,处处要用钱。咱们家,总得有个女主人不是?” 说是替顾圭璋着想,实则是想把秦筝筝的亲信佣人全部赶走,换上一批自己的人。 顾圭璋没想那么深,只是二姨太的话,鼓舞了他。 升官发财死老婆,秦筝筝死了,顾圭璋的前途说不定就正式开始了。 再娶个二十来岁美貌如花、留过洋的名媛,岂不是赏心悦目? “好,听你的。”顾圭璋难得露出点笑容。 顾家的事,舆论还是有极大的水花,不少人指指点点的。 司公馆的老太太,就把顾轻舟叫去,安抚了一番,又给她做了好几件衣裳、买了首饰,安慰她。 学校也少不了风言风语。 班上的同学,虽然背后当笑话说,当面还是同情顾轻舟的。 “没想到,你母亲那么惨,你要节哀啊,报应总算来了不是?” 这些话,顾轻舟听得有点麻木。 到了冬月初,眼瞧着就是顾轻舟的生日了,她想给乡下的师父和乳娘发一封电报,可想到上次司行霈派人去乡下找,万一电报泄露了行踪,可怎么办呢? 顾轻舟犹豫了几天。 她不想司行霈找到她的乳娘和师父,但又很想念他们。 犹豫再三,顾轻舟给她的另一个师父张楚楚发了封电报,请张楚楚想方设法联系她的师父慕宗河。 冬月初七,顾轻舟收到了师父慕宗河的电报。 “安好,吾儿勿念。” 电报只有六个字,顾轻舟的眼泪却顺着脸颊淌下来。 到了冬月初八,正好是西洋历的十二月二十三。 明天就是平安夜,学校安排了文艺演出,顾轻舟前段时间请假,没有参加任何一项。 圣诞节之后,又是周末。 学校放三天假,两天文艺表演,司行霈就派人替顾轻舟请了五天的假。 “走,我带你去趟苏州。”司行霈已经准备好了行囊。 第189章 司行霈的秘密 “去苏州?”顾轻舟一头雾水。 “去苏州!”司行霈道。 司行霈没有商量的意思,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只把顾轻舟往车子里一塞,汽车就开动出城了。 一路上,顾轻舟不怎么开口。 她主要是不太想去。 同时,顾轻舟也记起,司行霈说要告诉她一个秘密,甚至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去苏州就是办这件事么? “不乐意去?”司行霈一边开车,一边斜睨着她。 冬日的官道上,车辆稀少,路也不算特别平整,颠簸着顾轻舟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不是,是害怕。”顾轻舟嘀咕道,“是跟你出门啊,不小心又要遇到刺杀。司行霈,你的心不是一般的大。” 司行霈敲她的额头。 顾轻舟是越想越觉得此行凶多吉少,她说:“你连一个副官也没带。”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司行霈道。 顾轻舟伸头看后视镜,看了半晌,确定没有人跟着,她翻了个白眼。 “傻子,我出门还大摇大摆的,要不要把军政府的火车开出去,告诉全天下的人我到了苏州地界?”司行霈漫不经心开着车,腾出一只手揉她的脑袋,“后面有三辆车,若是出事,第一批支援五分钟内就能赶到。” “那万一这五分钟之内,咱们被人打死了呢?”顾轻舟侧目。 司行霈捏她的脸:“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然后,司行霈又说,“生死在天,阎王那有本账呢,该你死就是你死,不讲道理的。没到你死的时候,当面挨枪都可能会哑火。” 司行霈还告诉顾轻舟,有次他差点被人枪毙,那枪都抵住了他的脑袋,突然却哑火了。 他命不该绝。 顾轻舟听完,瞠目结舌,不知道司行霈这种人的存在,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导致阎王屡次对他宽容。 想了想,顾轻舟说:“阎王只怕是老糊涂了。” 司行霈轻轻捏她的鼻子,说:“你暗中诅咒我!” “我明明是光明正大诅咒你。”顾轻舟道。 他们俩就此行是否安全的问题,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 司行霈说不过她就动手,一会儿捏捏脸,一会儿揉揉脑袋。 后来,顾轻舟在颠簸中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窗外是褐色的田野,阡陌整齐,枯草颓败。 路并不好走,官道凹凸不平。 司行霈开车认真专注,可能是想什么事情,薄唇微抿。阳光从车窗照进来,给他的侧颜渡上了一层稀薄的金芒,他的俊美没了阴鸷和冷漠,反而很温暖。 他在顾轻舟身边时,表情是温暖的,心也是温暖的。 “醒了?”他的余光瞥见顾轻舟动了,笑着说道,然后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真能睡,跟只猫一样!” 她初睡未醒,双颊白皙红润,头发零落低垂,慵懒的眸子似一泓清泉,能映到人心里去。 司行霈惊讶的发现,她已经长大了,比一年前更有魅惑。她既有女孩的纯真,又有女人的妩媚,懵懂未醒时眸光流转,就有勾魂夺魄的潋滟。 他呼吸顿了下。 “……以后要把你藏紧了!”司行霈想。 惦记她的男人,会越来越多。 “咱们去苏州是做什么?”顾轻舟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问司行霈。 “到了你就知道。”司行霈道。 从岳城到苏州,路并不是特别的好走,司行霈怕顾轻舟颠簸难受,车速缓慢而平稳。 六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苏州地界。 司行霈没有进城,而是往城郊而去。 越来越荒芜。 “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顾轻舟拢了拢衣领,问。 “你想得美!你是我嘴里的肉,我谁也不肯给!”司行霈道。 顾轻舟撇撇嘴,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 车子又转了很久,路越发难走了。 中途路过一处茶寮,司行霈下车,发现有包子和花卷,还有豆浆。 他俯身问顾轻舟:“饿吗?” 顾轻舟被车子颠簸得饥肠辘辘,点头如捣蒜:“饿了。” “下来。”司行霈笑道。 茶寮有点乱,敞开着,都是路过进城的人歇脚。 顾轻舟和司行霈开着汽车,衣着华贵,很容易被认为是城里有钱人的先生小姐,于是有几个脚夫,不怀好意盯着他们。 “来四屉包子,老板!”司行霈喊道。 包子上来,顾轻舟觉得口感不好,包子皮有点酸。 她咬牙吃了两个,司行霈则是大快朵颐。 “你真是不挑食。”顾轻舟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司行霈说,“我饿极了,活生生的兔子剥了皮就能嚼完一只。” 顾轻舟觉得恶心。 她嫌弃极了:“你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恶心话!” 司行霈笑,摸她的脑袋,说她太矜贵了。 可能是司行霈说他活吞兔子的话,也吓到了旁边那桌跃跃欲试想抢劫的脚力夫,他们骨碌喝完茶就跑了。 茶寮四周没有遮拦,冬月的风阴冷刺骨,顾轻舟捧着热豆浆不肯松手,一连喝了两碗。 司行霈风卷残云的吃完了,汽车重新上路。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在路边停了车。 到处荒芜,连村落也没有,只有远处几座山。 冬月的荒山孤零零的,到处荒芜。 “怎么,咱们要爬山啊?”顾轻舟问。 她也有点疑惑,岳城郊区也有山,干嘛千里迢迢跑到苏州来? “嗯。”司行霈道。 他将车子停稳,带着顾轻舟走过狭窄的田埂,往山脚而去。 山脚左右有两户人家,大门紧闭。 看到了人影,突然有户人家开门,居然是个身材高大结实的男人,扛着一支长枪,朝司行霈跑过来。 “团座!”男人给司行霈行礼。 顾轻舟这时候隐约明白了什么,她心中微动。 司行霈下巴微扬,向他道:“开门。” “是!” 顾轻舟和司行霈,没有路过旁边的山路,而是直接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西屋的地下密室打开,司行霈拿了电灯,带着顾轻舟下了密室。 密室修建得很结实,四周都是混凝土的墙壁,约莫一米宽,两米高。 司行霈牵着顾轻舟的手。 “……这是不是你的秘密军火基地?”顾轻舟随着司行霈往里走,越走越远,越走越没有尽头,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俩的呼吸时,顾轻舟突然问。 “轻舟聪明。”司行霈赞赏道。 地道很长很长,而且七拐八拐的,顾轻舟已经完全丧失了方向感。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双腿发软。 “司行霈,你干嘛带我来这么秘密的地方?”顾轻舟问,“你不怕我泄密?” “不怕。”司行霈道。 他见顾轻舟喘气有点急,可能是真的累了,就停靠在墙壁上歇了歇。 趁着歇息的功夫,他跟顾轻舟解释说,“这个军火基地,就是我的后盾。我所有的身家性命,都藏在这里。轻舟,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要你知晓我的软肋在哪里,这样你在我身边时,就会有安全感。” 顾轻舟一愣。 光线幽淡的地下通道里,顾轻舟的呼吸全部消失不见了。 她轻轻咬住了唇。 不知名的情绪,在她心里流淌。 她努力想:“将来我要是跑了,他非要杀我灭口不可。” 这样的念头,其实只是遮掩,很快就会被冲没。 顾轻舟非常清楚,若司行霈只是想禁锢她,完全没必要将这么大的秘密告诉她。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展现给她,交付给她,因为他平等对待她。 “轻舟,我想你手里拿住我的软肋,这样你就会明白,我不会真的欺负你。”司行霈低声,“我对你,不是虚情假意!” 良久,顾轻舟轻轻嗯了声。 司行霈将手电递给她,然后半蹲下身子:“我背你走,还得走一会儿呢。” 顾轻舟接过来。 手电被他握过的地方,暖暖的,有暖流沿着顾轻舟的掌心,滑入心头。 司行霈背着顾轻舟,走起来明显就要比刚刚快了很多。 约莫十分钟,他们到了一处深山的峡谷里,这条密道是从山脚直通腹地的。 路上,司行霈告诉过顾轻舟:“这山上,到处都是机关炸药,层层防备,只有这条密道进出,可谓铜墙铁壁。” 到了峡谷,有个很大的轴轮,放下木框,司行霈和顾轻舟站在木框里,之后轴轮再缓缓转上去。 半山腰的里侧,几乎被挖空了,做成了最天然的军事基地。 专家和研究人员走过来,跟司行霈敬礼。 看到顾轻舟,大家有点吃惊。 “这是顾小姐,我的人。”司行霈道。 众人又给顾轻舟敬礼。 随后,司行霈带着顾轻舟,去看了很多的地方。 山脉的最西南角,有间密室紧闭着。 司行霈站在大门前,掏出了钥匙。 打开密室的门,里面是个偌大的保险柜。 “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顾轻舟问。 “不是东西。”司行霈神秘而笑,“是人。” “人?”顾轻舟骇然,“这……这是囚牢吗?” “害怕了?”司行霈见她声音都变调了,回头打趣她。 他甚至威胁她:“将来你敢跑了,我就把你也锁在这里。” 他说着话,已经打开了保险柜。 第190章 祭拜 司行霈说,保险柜里藏了个人。 顾轻舟打了个寒颤。 因为藏在这里面的,不可能是活人啊! 山中比外头要阴寒,又是寒冬,等保险柜的大门打开时,一股股寒流扑面,顾轻舟的脸颊被冻得僵硬。 司行霈拢了拢铁灰色大氅,收敛了表情,面部的线条紧绷着,肃然而庄重。 “来。”他回手拉顾轻舟。 顾轻舟的手已经冻僵,司行霈掌心的温热,给了她暖意,她紧紧握住,再也不肯松开。 司行霈带着她往里走。 这间密室,比顾轻舟想象中还要深邃,那保险柜一样的大门,不是防止偷窃,而是封锁这里面的寒意。 过道的两侧全是冰。 顾轻舟眨了眨眼睛,感觉睫毛沉重,片刻的功夫结了层冰渣。 他们停下来的时候,顾轻舟忘了呼吸,任由热气旖旎,转瞬成冰。 顾轻舟的面前,放着一个偌大的水晶棺。 水晶棺是镶嵌在冰块里的,棺材里面很干燥,四周摆满了用布扎成的鲜花,通过透明的水晶翻出来,竟是花开锦绣的繁茂。 那锦绣堆里,有个女人安睡。 这女人穿着一袭前清时期的褙子,宝蓝色的,绣着折枝海棠,颜色艳丽,海棠花瓣层层叠叠的盛绽着,十分华美。 她的头发披散着,低垂在两侧;月白色的素面长裙,一双宝蓝色的睡鞋。 只是,她的面容已经结了层厚厚的冰,只能看到轮廓,雪白晶莹里,隐约可以瞧见红唇黛眉,双手戴着白绒毛的手套。 “这是我母亲。”司行霈道。 顾轻舟能猜到。 她看着的时候,不会觉得恐怖,她冥冥中感觉是司行霈的亲人。 是司行霈的亲人,就不会害她。 “……其实衣裳里面,只是用白面做成的血肉,她早已成了白骨;头也是用白面做的,照着生前的样子,描摹得一模一样。幸而被冻住了,要不然你会害怕。”司行霈声音温柔而低缓,好似生怕惊醒了水晶棺里的人。 顾轻舟其实一点也不怕。 不仅不怕,她甚至有点温暖:这是母亲,是司行霈的母亲。 “母亲”是个很庄重而深沉的词,不管走到哪里,放在谁身上,都能渗出温暖和慈祥。 那张被冰封的脸,明明只是用头颅枯骨添了白面,顾轻舟也看得出亲切来。 假如顾轻舟也有她母亲的尸骨,她也想做个这样子的人,放在这棺木,触摸不到,却好似时时刻刻能看到她。 她只是睡熟了。 “她走的时候我才三岁,等我有能力给她置办这样一个墓穴的时候,她已经在地下烂了十几年,可惜那么好的模样,只剩下白骨了。”司行霈道。 司行霈的母亲很漂亮,遗留的几张照片上,也可以看得出她的绝代风华,到了倾国倾城的地步,司行霈的容貌九成遗传了他母亲。 他若是不当兵、养尊处优,他也会更漂亮,比这天下的人都漂亮。可惜现在粗糙了点,当然仍是很英俊的。 世人都说现任督军夫人蔡景纾是绝色佳人,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丽,殊不知家里的老佣人,包括司行霈的祖母和婶母都说:差远了! 不管是容貌还是人品,都差远了。 男人有时候很贱,他往往不知道自己痛失了什么,就像司行霈的父亲。 当然,他也没觉得那是父亲——他一直叫那个人为督军,像他的上司。 顾轻舟沉默着。 “是不是又觉得我变态?”司行霈转过头,低声问顾轻舟,“我只是为了自己。将她的骨头这么一装扮放在这里,我心中就有个牵挂,好像有娘一样……” “不,不变态!”顾轻舟声音嗡嗡的,可能是太冷了,她说话牙齿打颤,“这比照片真实多了,我喜欢这样!” 司行霈唇角微翘,露出个笑容。 他搂住顾轻舟的肩膀,将她带到水晶棺的前头。 他很认真对着棺材里的白面人说:“妈,轻舟来看您了。” 顾轻舟立在前头,一动不动。 良久,司行霈又道:“轻舟,你给我妈磕个头。” 顾轻舟说好。 地上没有蒲团,而且一层的冰。 她的手掌先撑地,立马冻得僵硬,膝盖上的寒流沿着四肢百骸流窜,她浑身都冷,冷得要冻僵了。 顾轻舟磕了三个头。 司行霈扶她起来。 而后,他也跪下,很虔诚磕了三个头。 “妈,以后逢年过节,我都带轻舟来看您,您要保佑轻舟。”司行霈低声道。 出来的时候,司行霈锁好门,有人端了热水给他们洗手。 手浸泡在热水中,指关节慢慢就能活动了,顾轻舟的身体慢慢回暖。 而后,又有人端了热茶。 顾轻舟喝了两杯热腾腾的滚茶,才能顺畅舒一口气。 “我母亲一生酷爱干净,佣人说起太太,都说她太过于洁净了。放任她在地下受那么多年的脏乱,她一定不高兴。”司行霈道,“我之前常梦到她,她对着我哭;直到我将她挪到此处,她偶然入梦,都是笑盈盈的。” 说到这里,他脸上有种很纯净的温馨,像个孩子般。 他已经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都告诉了顾轻舟。 司行霈也问顾轻舟:“你想念你母亲吗?” “说实话?”顾轻舟侧眸问。 “是实话!” “我是早产的,从我生下来,我母亲身体就不太好,所以我吃的第一口奶,是我的乳娘李妈给的。 我才两岁,我母亲就去世了,我什么也不记得,李妈将我带到乡下去。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我母亲,因为我不缺母爱,李妈非常疼我。 在我心里,李妈才是我的母亲。李妈说要让顾家偿还孙家的,我才愿意进城。司行霈,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有母亲的人。”顾轻舟道。 李妈就是她的母亲,至少在她心里是的。 她们相依为命。 顾轻舟做这些事,看似是为了孙家,为了她的生母,实则是为了李妈。 因为李妈要她报仇。 当然,顾轻舟也恨顾圭璋和秦筝筝,但是没有李妈的话,她是不会如此拼命的。 “……那把你的乳娘接到城里来,我们照顾她。”司行霈道。 顾轻舟摇摇头:“李妈说,她不愿意成为我的掣肘。等事情结束,她再来。” 司行霈不勉强她。 见过了他的秘密,司行霈和顾轻舟在山上逗留了三天。 司行霈带着她去看了各式各样的武器,甚至教她如何使用大炮。 研究所的人都对顾轻舟毕恭毕敬。 如此机密的地方,顾轻舟非武器方面的专家,又不是军队的高层,她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身份:未来的女主人! 他们非常尊重她,从眼神里都能看得出来。 顾轻舟也能猜到他们的想法,有点尴尬。 他们夜里住在山脚那两间房子里。 司行霈睡在外侧,顾轻舟睡在里侧。 第二天夜里,顾轻舟听着山峦呼啸的风声,问司行霈:“你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总有个原因的。” “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因为你在我身边。”司行霈道,“我说过,以后我们的命是共享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顾轻舟很想问:那你会娶我吗? 而后她又想,这种问题,会增加他的负担。 他真的想娶她的话,她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太太? 她有足够的金钱和背景,给他提供军队和军火,帮助他打过长江,实现华夏的统一吗? 她有足够的警惕,从刺客手里一次次死里逃生,不让他痛失家庭和妻子的能力吗? 她真的有资格和他比肩而立吗? 爱情可以你侬我侬,婚姻却需要势均力敌。 千百年的“门当户对”,并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实实在在从检验中得出的真理。 顾轻舟没有问。 也或许,只是因为她不爱他,她没有问这句话的心境。 她任由风吹耳畔,一夜低吟浅唱。 她进入了睡梦里,睡意比较浅,只记得司行霈捞了她两次,每次不小心松开了她,他立马就惊醒了,稳稳将她抱在怀里,才能继续入睡。 他的呼吸是暖的,落在她的脸侧。 顾轻舟稍微一偏头,就能吻到他的唇。她很想汲取那点温暖,特别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夜,但是她忍住了。 她侧过身子,任由他从背后抱住她,她将自己缩成一团。 第三天的一大清早,司行霈给顾轻舟煮面,庆祝她生日,虽然她生日过去两天了。 初八那天到基地,又去见过了司行霈的母亲,他们俩都很累。 司行霈要爬起来煮面时,被顾轻舟拦住了。 顾轻舟说:“后天是西洋历的圣诞节,我们也过个时髦派的节日,跟我生日混在一起。” 司行霈答应了。 “轻舟,长命百岁!”他煮好了面,认认真真端给顾轻舟。 面是他自己揉的,盖头也是他自己做的,鸡汤是昨晚熬好的。 顾轻舟尝了一口,鲜美无比,面条很劲道,盖头也做得香甜可口。 岳城人的口味偏甜,司行霈做的盖头,放的糖和盐的比例总是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谢谢你!”顾轻舟一改往日的娇气,将这碗面端起来,学着司行霈的样子,大口大口吃掉了。 司行霈的笑容深达眼底,轻轻摸她的脑袋,看着她,看得心满意足。 第191章 打猎 旧历的冬月初十,也就是西洋历的圣诞节,司行霈早起给顾轻舟过生日。 他凌晨四点就起来煮面。 副官们都知道,少帅厨艺很好,有时候在营地,伙夫做的菜实在难吃,司行霈会下厨,亲自操办伙食犒赏三军。 若是一个没能力的少帅,将士们肯定会瞧不起他这样。 可司行霈本事过人,不管是军法谋略,还是枪法武艺,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这样能力的少帅,还能做饭,就是礼贤下士。 司行霈这一手艺,也无形中给自己笼络了军心。 “少帅,要帮忙吗?”凌晨四点半,火头军才醒,看到司行霈在忙碌,吓了一跳。 “不用。”司行霈淡淡道。 他的手下便都知道,少帅对顾小姐用情极深。 以为顾小姐的话,也如同圣旨。 顾轻舟吃得开心,司行霈也就觉得值了。 他们吃完早饭,刚刚到七点,司行霈说:“咱们上山去打猎。” 是司行霈的主意。 “这个时节,山上有什么?”顾轻舟蹙眉,“你不是说机关重重么?” “不是这座山,是从后面那座。”司行霈道。 他已经拿了两杆长枪。 这种枪的子弹很贵,顶得上猎枪的十倍,拿去打兔子实在暴殄天物。 顾轻舟听说要去打兔子,又听说还要再爬山,就往床上一扑,死活不肯起来。 “不去!”顾轻舟抗议道,“那么远,又是山路,累死了都!” “真不去?”司行霈的手,轻轻沿着她的后背摩挲,不轻不重的,摸得有滋有味。 顾轻舟吓了个激灵,坐起来瞪他。 “乖,你不是喜欢打枪吗?”司行霈亲吻她的额头,“难得出来玩,怎么也要带你玩痛快了。” 顾轻舟不喜欢打枪。 她更不喜欢爬山。 “这是寒冬腊月的,山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打什么啊?”顾轻舟耍赖。 “多着呢,野山鸡、山鹿、野猪、狍子、野兔。”司行霈如数家珍。 耍赖这种事,顾轻舟永远赖不过司行霈。 他连衣裳都给顾轻舟准备妥当。 顾轻舟换衣裳的时候,司行霈扛着枪,站在屋檐下抽烟,等着她。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雪茄抽了半支,司行霈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转头想去催催,却见房门打开,顾轻舟走了出来。 她穿着司行霈准备的铁灰色军裤,裤脚塞在军靴里,显得那段小腿纤瘦匀称。 她上身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军用短外套,一头浓密的发高高束起马尾,辫子一甩,英姿飒爽! 司行霈有点震撼:“没想到女人穿军装这么好看!” 穿着军装的顾轻舟,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她脸上的线条都坚毅了几分,颇有巾帼之态。 “……这鞋又结实又轻巧,比高跟鞋和布鞋都舒服!”顾轻舟眉宇带着惊喜,轻盈盈的立在司行霈面前,跺脚跟他分享着她的发现。 她很喜欢这军靴! 司行霈将雪茄一丢,拦腰将她扣在怀里,低头就吻她。 远处的亲侍都装作看不见。 顾轻舟很尴尬,推开他骂道:“你又发疯!” “真好看,轻舟!”司行霈低喃,抵住她的额头道,“比穿旗袍更好看,我真想要你!” 顾轻舟狠狠踩了他一脚。 他真是随时随地耍流氓! 被踩之后略微收敛,他扛着枪,带着顾轻舟先进入密道。 这条密道四通八达,顾轻舟很努力想记清楚路线,一会儿就绕晕了,而且它不止一个方向。 顾轻舟很惊叹:“你建这个基地,花了多长时间啊?没个七八年,很难建成这样吧?” 司行霈笑:“七八年?真没见识!” 七八年,是不可能建成这样的! 山是最难挖的。 “……其实,我只是花了点时间改造,让它更加结实,它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这里曾经是个山寨,从元朝末年就是著名的土匪窝,几百年被土匪盘踞。 六年前,这里的土匪内讧,我趁机收服了三个当家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兵不血刃接手了这里。”司行霈道。 顾轻舟了然。 司行霈又说:“古时候没有机械,全是手工挖出来的,最是结实,每一块山石都没有被撼动、被震松,每一样都实打实,而且曲折深邃。” “这要是攻打的话,几年都打不下来。”顾轻舟说。 司行霈笑:“嗯,这还算有点见识。” 他们俩沿着密道,约莫走了一个小时,不时攀爬让顾轻舟疲倦不堪。 司行霈背起了她。 他背着顾轻舟,还扛着来两条枪,行动自如的穿梭着。 他还有力气跟顾轻舟说话,声音很平稳,没有半分喘息。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穿过了这座山脉。 “放我下来吧,我能走。”顾轻舟道。 司行霈不同意:“你走得慢死了,我总是要等你。等上了山,你再下来。” 他一身腱子肉,很长时间也不会感到疲倦。 顾轻舟却不好意思。 “我走几步,等上山的时候,你再背我吧。”顾轻舟说。 司行霈同意了。 他们俩越过峡谷,中间歇了十分钟,司行霈拿出牛肉干补充体力,顾轻舟也喝了点水。 他们峡谷里走了三十分钟,幸而是大冬天,没有蛇虫毒物,顾轻舟走得也很放心。 而后,他们到了另一处的山脚。 这座山脉,和他们刚刚出来的那座相比,简直是个坟包而已,被衬托得特别矮小。 上山之后,司行霈开始教顾轻舟狩猎。 顾轻舟等了片刻,一只野兔正在觅食,司行霈让她架好枪。 “打中它,要不然我在这山上办了你。”司行霈在她耳边低喃,然后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顾轻舟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这臭德行,还出身名门呢,跟土匪差不多! 她有点紧张。 有了司行霈的威胁,顾轻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枪射出,将野兔的腰腹打了个对穿。 司行霈高兴去捡了回来。 野兔还没有死透,血淋淋的还在抽搐,司行霈笑得一脸愉悦:“今天的第一只猎物,是轻舟打的,应该嘉奖!” 顾轻舟不想看,血腥味让她有点作呕。 司行霈别在腰上。 后来,顾轻舟又打了只山鸡。 和她相比,司行霈就打了更多的猎物,五六只山鸡、七八只野兔,还有两只山鹿。 顾轻舟有点疑惑:“这山上的野味怎么这么多啊?” 说罢,那边司行霈就笑了。 顾轻舟恍然:“是你放养的?” “嗯,我每隔三个月就叫人放一次。有时候打猎,也能放松心情。”司行霈笑道。 这算是他自己的猎场。 只是他这个猎场没有栏杆,任何人都可以进山打,只是此处闹土匪,传闻是很可怕的,普通老百姓都不会来。 此地荒芜。 司行霈占领这山脉之后,更是放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鬼怪传说,导致绝大多数的人对此望而却步。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跑过来探险。 不是被暗器杀死,就是误中了奇门阵吓疯,从此这山脉被一层惊悚的传言笼罩。 等他们差不多打好了,已经中午两点。 司行霈教顾轻舟如何剥皮。 “我不要!”顾轻舟拒绝。 司行霈道:“这又不是人,怕什么?以后你不小心流落深山老林,难道就不吃东西了?” 顾轻舟转念一想,世道是挺乱的,以后会怎样,又怎么能猜到呢? 小时候师父也打猎,只是顾轻舟她们接到的猎物,都是剥干净洗好的,她是没有亲手收拾过猎物。 她的乳娘连鸡都不敢杀。 “看好了!”司行霈道。 顾轻舟想转过身。 司行霈就将她直接抱在怀里。 顾轻舟的身子单薄,落在他怀里,丝毫不影响他庖解野兔。 他一点点教顾轻舟。 剥好之后,他让顾轻舟也剥一只。 顾轻舟原本不会觉得,剥兔子皮是什么为难的事。可自从司行霈带过她去看活剥人皮,从此她就有了阴影。 她咬牙处理野兔,几次差点吐出来,她眼前会浮现那天在刑场的情景,十分痛苦。 最终,她剥好了。 “很不错。”司行霈在她脸上亲了下,“轻舟很勇敢,回头我送你一个礼物。” 哄孩子一样! 剥好了之后,司行霈又教顾轻舟如何烧烤兔子。 “在山林烧烤,一定要十二分的注意,千万不能留下火星,否则林中大火,你也要被烧死。”司行霈道。 顾轻舟点头。 司行霈烤的兔子,肉质鲜嫩,他撕下一条兔腿给顾轻舟。 顾轻舟接过来,慢慢吃着。 吃完了之后,司行霈又教顾轻舟如何做简单的捕猎陷阱。 这些都是山林生存的技能。 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到底遭遇什么,能学一样技能,将来就多条逃生的路。 顾轻舟很认真的学着。 陷阱布好,司行霈又告诉顾轻舟,怎么在山林里找水源。 这座山是司行霈的,所以水源旁边有个木桶,他拎了水,将烧烤的地方反复泼了三桶水,确定所有的火苗都扑灭,这才带着顾轻舟回去。 “猎物不要了吗?”顾轻舟问。 司行霈笑道:“咱们方才不是点火了?有了烟,基地的副官就会知道。一会儿副官就会过来,将猎物带回去。那么多,我扛不动,我还要扛你呢!” 呸,我才不是你的猎物。 第192章 他不记得我 打猎的时候,司行霈说顾轻舟表现很好。 “枪法学得不错,没有辜负我辛苦教你,打猎也很好,应该嘉奖你。”司行霈笑道。 他送了顾轻舟一把匕首。 匕首其貌不扬,外形是简单的玄铁,没有任何镶嵌。 打开之后,匕首也是玄铁造就的,不会金光熠熠,甚至暗沉。 “好用吗?”顾轻舟带着疑惑问。 司行霈就顺势往旁边黄杨木的桌子上一劈。 他看似没用什么力气,桌角就掉下来一块。 顾轻舟震惊:“削铁如泥?” “嗯,这是偶然所得。”司行霈道,“可要小心了,千万别伤及自己。” 顾轻舟连忙点头,紧紧捏牢! 她左看右看,然后也往桌子上劈了一下。 她用了十成的力气,那桌子的另一角,被顾轻舟削了下来。 司行霈笑:“行了,可别糟蹋这桌子,人也没惹你。” 顾轻舟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很漂亮洁白的小糯米牙。 她真心而笑的时候,娇憨可爱,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娃娃。 司行霈真迷恋她,她偶然天真,偶然妩媚,似有种魔力,能把人拉入其中,泥足深陷。 “谢谢你。”顾轻舟道。 “那你亲我一下。”司行霈说。 顾轻舟考虑了下,说:“好像不需要如此,匕首是我打猎的嘉奖。” 这种拒绝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拒绝之后,司行霈恼怒,将她按在床上,亲了个够才放开她。 圣诞节过完,司行霈带着顾轻舟回去。 他们路过苏州城时,他带着顾轻舟去逛了逛。 苏州的繁华,远不及岳城,可它有种古韵优雅,青砖墨瓦,似走进一幅浓郁的泼墨山水画。 司行霈带着顾轻舟进城,其实就是吃吃喝喝的。 顾轻舟换了套桃红色老式的披风,司行霈换了件长袄,他们像古城最普通的两个年轻人。 司行霈非要顾轻舟挽住他的胳膊。 他们去吃了有名的馆子,买了绸缎和首饰,又去听了评弹。 他们去茶馆喝茶,司行霈在窗棂半推的屋檐之下亲吻顾轻舟,心情难得悠闲惬意。 “倒也可以在苏州置办一处别馆。”司行霈道,“我们隔三差五来玩玩。” 这种决定,顾轻舟是沉默不语的。 玩了一整天,到了黄昏的时候,司行霈开车回岳城,凌晨才到。 他们回到别馆时,顾轻舟已经困得不行了。 她迷迷糊糊中,感觉司行霈在帮她更换睡衣,甚至用毛巾擦脸和擦手。 他照顾顾轻舟是非常仔细的,从来不嫌劳累。 司行霈说起来狠戾,对顾轻舟倒没有大男子主义,从来不觉得服侍她有损男子气概。 大概是他的男子气概原本就很足,所以不担心损失。 这是他的自信。 翌日醒过来,果然是换了衣裳的。 她睁开眼时,阳光透过衬窗帘布照进来,挂着窗帘的帘勾熠熠闪光。 微风过,檐下风铃簌簌。 顾轻舟起来,披衣下楼,司行霈早已离开了,只有朱嫂在厨房忙碌。 “顾小姐,多谢您的礼物!”朱嫂很感激道,“您出去玩,还想着我,真是太有心了!” 顾轻舟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们昨天买绸缎的时候,司行霈特意挑了两匹最昂贵的面料,是宝蓝色和藏青色,适合年长的女人。 买金首饰的时候,顾轻舟喜欢镂花的、卷草纹的,司行霈却买了只不带花纹的金镯子。 年轻人喜欢镂空的,因为好看;而上了年纪的女人则喜欢不带花纹的,因为重实,显得有分量。 顾轻舟当时还以为他是给老太太选的,现在才知道,是给朱嫂的。 他借顾轻舟的名义送给朱嫂。 “……不值什么,反正是少帅买单。”顾轻舟有点不好意思,喃喃道。 朱嫂则开心得不得了:“少帅是男人嘛,当然他花钱。顾小姐,下次可别破费了。” 顾轻舟端着茶盏,含糊笑着喝茶,遮掩了过去。 她唇角微微翘了下,心情还不错。 抛去司行霈变态嗜血的那一面,他真的是个很温暖的男人,他会给顾轻舟煮饭,也会替顾轻舟买礼物,她累了他会背她,她困了他会为她更衣,甚至会替她讨好老佣人,处理人际关系。 然而顾轻舟又很清楚,他绝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好,他只是对顾轻舟特别好而已,掏心掏肺。 吃过了早饭,顾轻舟坐在沙发里,想着司行霈的种种,心情就有点飘忽。 她也想起他送给她的钻戒,虽然不是求婚的,却很想戴上去。 这些念头铺天盖地的,顾轻舟无所适从。 她猛然站起来:“去趟颜家吧。” 顾轻舟给颜家打了个电话,问颜太太可有空闲。 “有空的,轻舟。”颜太太笑道。 顾轻舟挂了电话,将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匕首放在包里,就下楼了。 下楼的时候,她发间重新戴了朵白花,那是替秦筝筝和太太守孝的,虽然她根本不想戴。 “朱嫂,如果少帅回来问,就说我去了颜家,晚上住在颜家,明天跟洛水一起去上学。”顾轻舟道。 “好。”朱嫂笑眯眯送顾轻舟出门。 到了颜家,顾轻舟才知道颜家来了客人。 是两个人。 一个二十六七的女子,穿着白狐皮的皮草,雍容华贵;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上毫无表情,和这个女子有六分相似,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风氅,俊朗不凡。 顾轻舟猜测:“这是一对姐弟俩。” 这客人只比顾轻舟早到五分钟,还在寒暄。 颜洛水坐在旁边,脸色沉着,好像抽了魂一样。 颜太太客气陪着笑容。 “……轻舟来了!”顾轻舟一来,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闷,颜太太冲她招招手。 颜太太介绍顾轻舟,“这是顾小姐,是我的义女。” 然后又跟顾轻舟说,“轻舟,这是谢家大小姐和三少爷。” 顾轻舟愕然:是那个谢家吗? 这个谢三少,就是颜洛水暗恋的那个男人吗? 顾轻舟没有露出端倪,她温柔腼腆,跟谢家大小姐见礼:“您好。” “顾小姐好。”谢大小姐声音婉转温柔,看到了顾轻舟发间的白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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