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给人看的。旁人没吓到,你们俩倒是先吓死了。” 叶妩不好意思笑笑。 叶姗也道:“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吗?” 顾轻舟道:“我能不懂吗?好了,现在别担心了,快点吃饭。” 她把小菜往前推了几分,让叶姗和叶妩赶紧一点。 叶姗一边吃,一边沉思这件事,突然道:“不对啊轻舟!” 顾轻舟用银勺,慢慢舀米粥,问:“什么不对?” “这世上的美人多了去,干嘛用一个像司行霈母亲的人?明知司行霈对着她生不出情分来,不是白忙一场?”叶姗提醒她。 想到这里,叶姗就觉得事情很不简单,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 顾轻舟笑道:“干嘛要司行霈对她动情呢?你以为司行霈能随便收下一个美女么?想要被司行霈接受,美色是不行的,需得另辟蹊径。 像他的母亲,他见到的第一眼肯定会发呆,从而失去了拒绝的先机;他也会考虑,如此像他母亲的人,丢在外面是否对他有影响,故而先接受了。 只要这女人成功到了司行霈身边,就是安插在我们两口子中间的钉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司行霈和我彼此信任,可谁又能架得住有个内鬼兴风作浪?时间久了,我们两口子离心离德,别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叶姗听了,只感觉后背冒寒。 如果是叶姗,只怕一时间没那么冷静的头脑,去思考如此多的问题。 她肯定会先闹起来。 一旦闹了,就彻底失败了,幸而面对此事是顾轻舟。 顾轻舟有时候挺可怕的。 多少女人能在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上这样冷静而理智?她依仗着什么呢? “所以,人家就没想过把那女人给司行霈做姨太太,背后的目的是让你们俩生罅隙?”叶妩也终于明白了。 顾轻舟颔首。 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那是不是会有后招?”叶妩问,“既然要达到如此目的,没有后招就不够稳固啊。” 这算是说对了。 人都塞进来了,后面肯定还有招数,要不然顾轻舟做戏是图什么? “后招是很容易想到的。”顾轻舟道。 叶妩和叶姗就崇拜看着她。 怎么想得到? 反正她们俩是想不到的。 “……如果是我,我就会安排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刺杀我,然后红玉挺身而出救下我。 从此,她就是我和司行霈的恩人,再给她编造一个悲惨绝伦的身世,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离开了我们两口子就没有活路。 她对我有恩,再加上她身世可怜,又长得像司行霈的母亲,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把她留在身边,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如此一来,我们想要杀掉她、送走她,全部都会受到舆论的攻击,甚至会被律法问责。”顾轻舟道。 叶妩就猛然站起来。 她拉了顾轻舟的胳膊:“老师,这计划简直恶毒,他们肯定会这样做的,你这几天哪里都不要去!”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道:“让那个女人不准出门!” “这是我猜测的,人家未必用这招。”顾轻舟笑起来,让叶妩坐下。 叶妩却担心极了。 顾轻舟告诉她:“阿妩,别害怕坏事。你越是害怕,它越是会发生。” 叶妩重新坐好,深呼吸几口气。 她终于淡定了些,让自己恢复了理智。 “老师,你们要怎么办?”叶妩问。 “先下手为强。”顾轻舟笑道,“司行霈想要得到一个秘密,所以我们还需要这个红玉。” “什么秘密?” “阿妩,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司行霈的事。如果是我自己的,我会知无不言。”顾轻舟道。 人是蔡长亭安排的,那么平野夫人肯定见过司行霈的母亲,司行霈想从平野夫人口中得到一个秘密,却又不想被平野夫人要挟,故而只得先设下计谋去要挟她了。 叶妩连忙道:“不不,我就是问顺口了,并不是想要打探什么。” 顾轻舟嗯了声。 话说开了,叶妩和叶姗姊妹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也开始吃饭,虽然米粥有点凉了。 叶姗还笑着道:“我就知道,任何事在你们两口子面前,都不能算事。” 顾轻舟笑了笑。 “……你们不算计旁人就很好了,还能被算计了?”叶姗又道。 叶妩觉得她二姐话收不住了,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不成想,顾轻舟却没有生气,而是笑着接话道:“要是其他人也有你这样透彻,我们就没啥麻烦事了。” 自大! 叶妩和叶姗就觉得,这一刻的顾轻舟,简直狂得没边。 叶妩觉得,她如此狂妄真好,好过她失魂落魄。 第993章 随时挖坑的蔡长亭 吃了饭,顾轻舟坐在炕上,又沉思了片刻。 叶妩和叶姗见她并未开心,就纷纷询问缘故。 顾轻舟道:“你们别管我,我有点事想不通。” “我们帮你想。”叶妩自告奋勇。 叶姗也跃跃欲试。 顾轻舟就道:“我觉得,此事跟蔡长亭和平野夫人脱不了关系,那个红玉肯定是平野夫人授意蔡长亭安排的。 但是,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单纯挑拨我们。我在想,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不对劲?我一直没想明白。” 叶妩和叶姗全梗住。 顾轻舟想不明白,她们也想不明白啊。 可以不问了,问了又满脑子空白,显得很白痴啊,两姊妹欲哭无泪。 顾轻舟被她们的窘态逗得哈哈大笑。 “也没关系,蔡长亭随时随地给我挖坑,这次挖的坑,也未必就能兜住我。”顾轻舟道。 蔡长亭表面上跟顾轻舟交情不错,背地里下刀子,已经不止一回了。 他害顾轻舟的时候,从不手软。 顾轻舟缩在叶妩这边,跟她们一会儿说说话,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 她去茶楼见了司行霈。 司行霈想要一个结果。 一进门,顾轻舟先坐下,问他:“审问得如何?” “她已经全部招了,也拿到了口供。”司行霈道。 顾轻舟颔首。 他心情有点颓败。 顾轻舟就站起身,坐到了他腿上。他搂住了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汲取这点温暖。 顾轻舟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问:“想你姆妈吗?” “想。”司行霈道,“这几天总是梦到她。一梦到她,就到处都是血。” 司行霈见血就不能自控,这个毛病如今改掉了七八成。他那是心理阴影,是他母亲去世留下的。 顾轻舟填满了他的生活,那些阴霾和尘埃被扫出去,他的心疾也在不知不觉中自愈。 如今看到血,心中还是有大杀四方的冲动,这种冲动却能被很好的控制,让它逐渐隐没。 “她死得很惨。”司行霈道。 顾轻舟沉默了起来。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和他依偎着。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司行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而顾轻舟依旧去了平野夫人那边。 她表情如常。 平野夫人则问她:“司行霈找了个很漂亮的姨太太,这是真的?” “不是。”顾轻舟道,“只是旁人送给他的,成了他的烫手山芋。” 平野夫人心疼看着她:“轻舟,你不用故作大度!你们年轻人不好处理,额娘出面,替你摆平。” 顾轻舟看了眼她。 这一眼,意味深长,却也有了几分示弱的哀求。 平野夫人见她松动了,道:“大人出面了,司行霈若是如此不听话,我就要摆丈母娘的谱儿。” 顾轻舟沉默。 蔡长亭就来了。 平野夫人对蔡长亭道:“你去告诉司行霈,我明晚请他吃饭,让他带着他的新姨太太一起来。” 蔡长亭抬眸去看顾轻舟。 顾轻舟回视他,眸光安静,眼波里毫无涟漪。 她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甚至看不到伤心的影子。 她越是镇定自若,心中越是剧烈,这是蔡长亭和平野夫人的认知。 “夫人,轻舟还在呢,要不要……”蔡长亭试探着问。 他问完了,就看向了顾轻舟。 顾轻舟沉思了一瞬。 她沉默着,最终也没有开口。 平野夫人就替她做主了,说:“你去请就是了,让他带上那个新姨太太。” “不是姨太太。”顾轻舟突然开口。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既不是强颜欢笑也不是悲伤愤怒,而是安静,告诉平野夫人和蔡长亭,“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姨太太。” “他为何带在身边?”平野夫人问。 这问,是真心实意的问,问得不带试探和虚假,好似她真的不知道。 “他说,那个女人长得像他母亲。”顾轻舟道。 平野夫人脸色微落。 蔡长亭潋滟眸子一转,道:“还有这种事?” “就是说,像他母亲,所以他不准备将她送走么?如此掩耳盗铃留在身边,是要坏事的。”平野夫人道。 顾轻舟就站起身。 她道:“我自己会处理。” “一起吃饭。”平野夫人声音一提,拿出了母亲的威仪,“我的女儿是堂堂正正的固伦公主,哪怕我们的家国没有了,血脉仍是高贵的,你不许退缩!” 温柔或者强悍,都需要时机。 时机把握得好,就会动人心魄。所以平野夫人看到顾轻舟脚步一顿,没有继续拒绝就离开了,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平野夫人给蔡长亭递了个眼色。 蔡长亭就去了趟司行霈那边。 顾轻舟回到院子里,心思稍微松弛。 “一切都跟我预想中差不多,就是借吃饭的时候闹事,把红玉彻底绑在我们夫妻身上。”顾轻舟想。 意料之中的,就没什么好担忧。 顾轻舟和司行霈没有直接杀了红玉,因为他们也需要利用红玉,来反将平野夫人一军,得到他们的目的。 大家各怀心思,就只能考验本事了。 顾轻舟安静坐着,什么也不做。 她也没有继续和司行霈见面,而是默默想着她的心思。 第二天的下午,蔡长亭过来找她。 他拿了一个硕大无朋的礼盒,礼盒里是一整套的衣裳,还有靴子。 一件白色旗袍,一件绯红色风氅,一双鹿皮小靴。 “这是夫人吩咐的。”蔡长亭道,“试试看?” “我喜欢穿皮草,皮草暖和。”顾轻舟道。 皮草既暖和又贵气,顾轻舟不知平野夫人到底为什么嫌弃它庸俗。 “这件风氅,是灰鼠皮的里衬,也非常暖和。”蔡长亭说。 然后他把衣裳抖开。 顾轻舟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只是问:“这么重视?” “夫人一直很重视你。”蔡长亭道。 如此一来,既得到了顾轻舟的好感,同时失败了之后还能给顾轻舟依靠,拉近母女感情。 蔡长亭和平野夫人一直都打一手很如意的算盘。 顾轻舟道:“那我收下了。” 蔡长亭离开之后,顾轻舟开始更衣、梳头,把自己装扮起来。 这套衣裳,不管是样式还是颜色,让她看上去都偏年幼,像个十七八岁刚刚毕业的女学生。 她最近的打扮,总是往贵妇那条路上奔,然而她才二十出头。 如此年轻,就把自己弄得老气横秋,估计平野夫人早已看得胃疼了。 想到这里,顾轻舟忍不住笑起来。 第994章 动乱 平野夫人订了一家老式的餐厅。 餐厅很雅致,一楼的大堂摆满了各种腊梅和茶座,这是文人墨客消遣的地方,不提供饭菜,只有茶水。 一楼的茶水昂贵,四周四季不同鲜花,消费的是情怀。 二楼和三楼则是饭厅,全是雅座,一溜儿的雕花木门,沉重古朴。 墙壁也镶嵌了木板,请了漆匠在上面作画,顾轻舟瞧见一幅百蝶穿花图,惟妙惟肖,心中赞叹手艺精湛。 这样的饭厅,比西餐厅更加昂贵。 小伙计把顾轻舟请到了一间门口,敲了敲门,就退了出去。 木门厚实,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蔡长亭立在门口。 他特意梳了头发,带了个很漂亮的咖啡色领结,唇角是微微上扬的,笑容礼貌又温柔。 顾轻舟颔首,进了雅间。 平野夫人也到了。 她瞧见了顾轻舟,满意颔首:“这套衣裳真漂亮。” 像个洋娃娃。 平野夫人喜欢女孩子打扮得活泼可爱,像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可以任由她操控。 “夫人的眼光好,您选的衣裳当然好看。”顾轻舟说。 她说话的时候,神态和语气跟从前无异。哪怕是讽刺旁人,顾轻舟也是淡若清风的口吻。 平野夫人很不喜欢她这样,每次听到她如此说话都想要说几句,今天却沉默了,只是微笑让她坐下。 蔡长亭道:“夫人,我去厨房看看食材。” 食材要新鲜,大厨的做法要干净。 “去吧。”平野夫人道。 他离开之后,顾轻舟和平野夫人简单闲聊了几句。 顾轻舟问平野夫人:“您见过司行霈的母亲吗?” “没有。” “司行霈的继母蔡景纾,是孙绮罗的挚友。您能把我寄养在顾家,肯定跟孙绮罗关系密切,您真不认识司行霈的母亲?”顾轻舟又问。 平野夫人笑道:“轻舟,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结交你额娘吗?” 顾轻舟似沉思。 她沉思不过一瞬,又问平野夫人:“我去岳城的时候,乳娘给了我一些信,却只有那么几封。 那些信,都是蔡景纾写给司行霈的母亲的,言语看似是道歉,实则是挑衅。乳娘说,后面的信更加可怕,可惜她没有。 夫人,您有没有?司夫人写给司行霈母亲的,是不是直接逼死了她?若不是司夫人逼死了原配,她看到那些信时不会被我威胁的,对吧?” 她问的很清楚。 平野夫人含笑看着她。 每次顾轻舟笃定万分的时候,平野夫人都觉得她像个孩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没有证据,扯这种皮条是毫无意义的,除了浪费口舌。 平野夫人倒了杯茶给她:“我倒是不知道,岳城还有这些趣事。这件事,如果你乳娘还在世,会替你解答的,可惜了……” 顾轻舟的表情一敛。 提到乳娘的时候,心尖还是会一颤。很疼,也很闷。 “……剩下的信,真不在您手里?”顾轻舟问。 平野夫人道:“我不知此事。” 顾轻舟就不再多言了。 蔡长亭推门而入。 他坐下,对平野夫人道:“夫人,叶督军今天也在这家请客,听闻是宴请军中将领。” 平野夫人神色微变。 叶督军从未到过这间酒楼,这是平野夫人查探过的。 如今,他突然来了,反常则妖,更何况还有顾轻舟和司行霈这样的妖孽,岂能安生? “哦?”平野夫人拖长了声音,“督军到了吗?” “还没有,厨房的人说在准备菜色。”蔡长亭道。 平野夫人略有所思,给蔡长亭递了个眼色。 “夫人,我去问问吧,若叶督军也在,打个招呼的礼数不能缺。”蔡长亭说。 平野夫人颔首。 蔡长亭又出去了。 这次,他没有匆忙再进来,而是寻了个地方,密切注意楼下,等着叶督军和他的将领们。 叶督军一来,今天的计划只怕是要泡汤了。 蔡长亭宁愿下次再布置,也不能出错,把自己和夫人置于险地。 他心中有了盘算时,突然街头响起了枪声。 “不好!”蔡长亭大惊,急忙伸头往外面望去。 平野夫人也听到了,心中大震。 她推开了雅间的门。 顾轻舟就跟在她身后。 就在酒楼的旁边,有汽车相撞,然后有人拿着枪射击。 到处混乱。 还有人跑入了酒楼。 在那兵荒马乱中,平野夫人看到了司行霈,他正拎着红玉的胳膊,将她带到了酒楼里。 “长亭。”平野夫人高声喊了句。 长亭倏然从窗口跳入。 顾轻舟吓一跳,之前她都没注意蔡长亭猫身在哪里,就见他利落跳到了平野夫人的脚边。 好似他一直都在。 “……司师座来了,快去接他。”平野夫人道。 “是。”蔡长亭转身下楼。 顾轻舟也想跟着去,却被平野夫人拉住,不许她乱跑:“正乱着呢,你别乱走。” 顾轻舟也反过手,拉住平野夫人的手腕:“夫人,我们到雅间吧,关上门更安全。” 平野夫人说好。 她们俩就暂时藏在雅间。 楼下的动静一直没有停,平野夫人和顾轻舟都侧耳倾听,却没出去。 顾轻舟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繁杂沉重,像是穿了皮靴的军官,要把地板踏破。 然后,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司行霈阔步走进来,动作麻利将顾轻舟护在身后:“轻舟,我们得先离开。” 平野夫人脸色骤变:“你们先离开?” 司行霈这才转过脸,笑道:“夫人,请您稍等,叶督军有几句话要问您。”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数名扛枪的士兵冲进来,把枪口对准了平野夫人。 平野夫人心中大惊。 这段惊讶过去,她反而平静了,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些士兵只敢拿枪对着她,却不敢上前动手。 直到叶督军进来。 “夫人,你没有受伤吧?”叶督军客气问。 平野夫人打量叶督军,见他也没有受伤,心中稍定,就道:“我一直在雅间,不曾出去,自然是无碍——街上怎么了?” “有人想要刺杀我,突然冲出来,所以闹出了大动静。”叶督军道。 平野夫人的心猛然一提。 这不是她对付司行霈和顾轻舟的计划吗? 第995章 顾轻舟的毒计 叶督军没有跟平野夫人多谈。 说了几句,确定今晚的事跟平野夫人无关,叶督军就让人送她先回去。 “不好意思,打搅了夫人的雅兴,改日请客赔罪。”叶督军道。 他的态度,恭谦有礼。 平野夫人也想赶紧离开。 于是,她下楼乘车回家,又问司机:“长亭呢?” 司机道:“夫人,长亭被叶督军的人扣留住了。” 平野夫人就知道出了大变故。 她此刻也顾不上了,只得先回家去,让人赶紧去查,到底是谁要刺杀叶督军。 她心急如焚,等待了整整四个小时,已经到了深夜,才知道具体的情况。 “刺杀叶督军的,是红玉。当时叶督军和诸位将领都在,叶督军没事,他的四师师长肩膀被打穿。 此事牵连到军方和高级将领,叶督军下令严查此事,故而拷问了红玉。红玉承认了自己受人指使,想要谋杀叶督军。” 平野夫人的手,不受控制发颤。 她心里似激浪,一层层的翻涌,几乎要淹没她,而此刻她的左膀右臂蔡长亭,还被军政府关了起来。 “叶督军的人在酒楼找到了带枪的刺客,他们是长亭的人,所以长亭也被抓起来。 只是,叶督军没有审问长亭,也没有审问那两个人,只是对红玉再三拷问。夫人,要不要去营救长亭?” 平野夫人摆摆手,让这人先出去,再密切关注叶督军的动向。 事情至此,平野夫人就知道自己又上了顾轻舟和司行霈的当。 “刺杀叶督军,是顾轻舟和司行霈谋划的。”平野夫人心知肚明。 红玉刚到平城,司行霈就起了警惕,怀疑是太原府这边的动作,故而和顾轻舟密谋商量。 顾轻舟出一个计策,让他把红玉带到了太原府。 红玉一来,平野夫人和蔡长亭自然就当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顾轻舟伤心欲绝,去找蔡长亭的时候,蔡长亭捡了最刺心的挑拨言语去攻击她,却同时泄露了秘密。 这世上的人,心思比顾轻舟细腻的没几个。 蔡长亭的攻击,让顾轻舟一下子就明白,蔡长亭很清楚顾轻舟和司行霈的难题在哪里,所以这是他做的。 “简直是……”平野夫人想起顾轻舟,喉间就泛出了腥甜。 顾轻舟的毒辣,没领教过就不知其中的痛苦。 阿蘅栽在顾轻舟手里时,顾轻舟那般无动于衷,平野夫人就应该明白,她这个人心黑手狠,不会仁慈的。 “接下来呢?” 平野夫人静坐,默默沉思。 蔡长亭被抓起来,平野夫人失去了帮衬,而红玉又被拷打,明明只是潜伏在顾轻舟和司行霈身边的棋子,却愣是成了刺杀叶督军的刺客。 平野夫人接下来的难题,就是红玉。 “……受伤的是军方将领,而不是叶督军,这就意味着,此事不可能当做私人小事,必然是整个山西军政府的大事。 只要确定红玉的身份,让红玉自己承认自己是保皇党的人,那么保皇党和军政府就会彻底决裂。”平野夫人想。 想到这里,她再次感叹顾轻舟的狠辣。 顾轻舟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能想到平野夫人和蔡长亭要逼迫她。 平野夫人和蔡长亭只是小打小闹,让顾轻舟对司行霈上心,同时转移顾轻舟的注意力,不成想顾轻舟来了一个大的。 “不好!”平野夫人猛然站起来。 蔡长亭也在军政府的监牢里。 “一旦长亭知道红玉被拷问,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杀了红玉灭口。可顾轻舟设了这个计谋,只怕司行霈早已拿到了红玉就是保皇党的伪证。 只要红玉一死,还是死在长亭手里,伪证在死人面前就会变成铁证,红玉真的成了保皇党的人!”平野夫人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平野夫人一开始觉得,顾轻舟这是想要断了她的助力,现在却明白,她这是想要保皇党彻底和山西军政府决裂。 保皇党的人刺杀军政府的高官,军中会怎么想? 其他将领和士兵会怎么想? 只要红玉的身份坐实,肯定就要决裂。一旦决裂,叶督军的暧昧态度再也不能成为庇护,平野夫人就必须离开山西。 然而山西是最重要的军事重地,失去了山西,无法经略南北,大计又要推迟。 平野夫人这会儿急了,冷汗一层层透过来,大喊:“来人,备车!” 她要去找顾轻舟。 此刻的顾轻舟,正在司行霈的院子里,等待他们的客人。 凌晨一点的时候,叶督军来了。 “办妥了,等着收场即可。”叶督军道,“我的四师长说了,多谢司少帅的二十根大黄鱼。” “你问问他,愿意不愿意跟着我,我能给他的更多。”司行霈道。 叶督军就说:“你当心点,我最近的枪容易走火。” 二人唇枪舌剑攻击了一番,佣人就端了宵夜上来。 顾轻舟给叶督军和司行霈布菜。 她也问叶督军:“蔡长亭那边呢?” “他会行动的。”叶督军道。 叶督军派人,放松了蔡长亭那边的警惕,等蔡长亭出手。 “不过,他应该不会出手的。”叶督军道,“蔡长亭很精明。” “为何需要他出手?”司行霈笑道,“再过一个小时,我的人就会杀了红玉,再打昏看守蔡长亭的人,然后逃之夭夭。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反正最后蔡长亭是洗刷不清的。” 叶督军觉得,这次配合司行霈和顾轻舟演戏,动静有点大。 不过,司行霈也承诺了不少的好处。 叶督军问司行霈:“你图什么?” “一个答案。”司行霈道,“我想要知道,我母亲到底是如何去世的。这个世上,平野夫人可能知道,但逼迫或者威胁,她都不会开口。只有让她来求我。” 司行霈早已严刑审问了红玉,让红玉承认自己就是保皇党。 那份口供和手谕,都是实证。等红玉一死,这份实证就没人说她是屈打成招的,故而就是铁证。 所以,红玉必须要死。 顾轻舟猜测到了平野夫人和蔡长亭的目的,所以她先下手为强。 他们想把红玉变成拯救顾轻舟的英雄,顾轻舟就要把红玉变成保皇党的杀手。 这时候,客厅的电话响起。 司行霈去接了。 挂断电话,他告诉顾轻舟和叶督军:“成功了,牢里有点混乱,不过没事,只有红玉一个人死了。” 顾轻舟成功了。 第996章 司夫人的书信 顾轻舟成功了。 她时常会内疚,她明知道现任的司夫人蔡景纾有谋杀司行霈母亲的嫌疑,可她那时候为了报仇,为了在岳城站稳脚跟,那些信都给了司慕和司夫人。 当然,那些信并没有什么重大秘密。 然而后面的信,肯定有,要不然蔡景纾也不会被顾轻舟胁迫了。 这件事,她在跟司行霈相恋的时候,应该及早告诉他。 红玉出现了,顾轻舟跟司行霈说了两次“对不起”。司行霈就搂紧她,再三说不与她相关。 顾轻舟没有信,她原本也没有怀疑平野夫人,还以为是孙家的机密,毕竟蔡景纾是孙家老爷子介绍给司督军的。 直到红玉出现,顾轻舟才知自己想偏了。 平野夫人见过司行霈的母亲,她一直在操控孙家,那些信肯定就在她手里。 她要逼迫平野夫人拿出来。 去求平野夫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她一定会把顾轻舟和司行霈利用到极致,榨干他们所有的价值。 只有逼迫。 如今看来,顾轻舟成功了。 红玉一死,平野夫人一定会来求顾轻舟的。 叶督军站起身,说:“今晚睡不成了。你们两口子,也适当消停消停,别在太原府折腾了。你们没来的时候,太原府没这么多事。” “那时候也有,只是在暗地里,您不知道罢了。”司行霈笃定道。 叶督军语塞,一时间竟没法反驳。 司行霈说得不错,任何地方都有污秽,太原府也是俗世,不能例外。 “叶督军,您快去看看吧。”顾轻舟催促他。 叶督军拿了自己的军帽和配枪,出门去了。 他刚刚离开,另一辆汽车就驶入这条街,和叶督军的汽车擦身而过。 是平野夫人。 平野夫人也瞧见了,心中更明白:这件事需要她亲自收场了。 她停下了汽车,亲自上前按响了门铃。 顾轻舟和司行霈都在客厅里喝咖啡,等待着平野夫人的到来。 “夫人,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司行霈脸上含笑,一副很绅士的模样,非常做作。 他明明就是个兵痞,一旦他装绅士,他整个言行都是对平野夫人的讽刺。 平野夫人有求于人,只当没看懂,坐下来道:“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 瞥了眼顾轻舟,发现顾轻舟也在看她。葳蕤灯火中,顾轻舟的眉眼格外清晰,眼珠子尤其的黑,黑得渗人。 在这个瞬间,她有点鬼气。 平野夫人就道:“再开几盏灯。” 司行霈起身,把客厅的大水晶灯开了,整个客厅明亮起来,再无之前的阴森可怕,顾轻舟也是很正常漂亮的小姑娘,只是眼珠子很黑很浓郁。 “轻舟,把红玉的认罪书给我。”平野夫人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开口。” 顾轻舟笑了下:“不好意思,夫人,我已经交给了叶督军。” 平野夫人冷笑。 “你给了叶督军,是可以挑拨我和军政府的关系,可你余生怎么面对司行霈?”平野夫人道。 她们说话的时候,只当司行霈不存在,话语却是说给他听的。 平野夫人也知晓顾轻舟的软肋。 顾轻舟曾经利用了那些信。她可以解释说自己没有下文,交给司行霈也没用,可转念一想,这样的解释非常苍白。 那些信,能威胁到司夫人,足以说明了一切,顾轻舟哪怕留下一封给司行霈,司行霈也出师有名。 顾轻舟却没有这样做。 固然司行霈杀了她的师父和乳娘,固然她那时候和司行霈闹翻了,可他们往后要过一辈子。 爱情褪去了颜色,司行霈心中不会有这根刺吗? 当然有! 所以,顾轻舟现在唯一的选择,不是趁机扳倒保皇党,而是给司行霈换一个心安,为她余下半生的婚姻换一张平安符。 “……轻舟,别再跟我玩花哨了,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平野夫人道,“把认罪书给我。” “信呢?”顾轻舟开口。 她说了这句话,交易就达成了。 这件事,是他们联合叶督军做的,结果虽然不错,到底是假的,叶督军也未必愿意现在就和保皇党撕破脸。 顾轻舟的目的,也不是趁机拿下保皇党。 她一开始,就只想要那些信,以及处理掉红玉,不给自己和司行霈添堵。 认罪书她就放在自己的手袋里,故而拿了出来。 她拿出来,平野夫人也拿出很厚的一沓信。 司行霈一直静坐着,此刻他后背略微绷紧。 “给。”平野夫人递给了顾轻舟。 顾轻舟一手接过来,另一手将红玉的认罪书递给了平野夫人。 平野夫人看完了,问:“只有这张?” “当然,做交易讲究诚信。”顾轻舟道。 平野夫人又将认罪书看了一遍遍。 这的确是司行霈屈打成招的,可现在红玉死了,没人解释得清。 红玉还真不是保皇党的人,她就是一枚棋子罢了。 平野夫人站起身,道:“告辞了,我还要去接长亭。” 她脸色阴沉着,走了出去。 司行霈则打开了那些信。 信有了年头,信纸很脆弱,上面的字迹有三四成看不见了。 哪怕如此,司行霈也仔细读了起来。 蔡景纾一封封的信,字字句句暗示司行霈的母亲拖了司督军的后腿,又说司督军很苦恼这段婚姻。 没有爱情的婚姻,让司督军吃够了苦头。 但是,司督军绝不会离婚的。 蔡景纾在信里说:为了你和孩子,司炎选择承受痛苦,做个忠义之人。午夜梦回时,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叫他左右为难。 这样的话,通篇都是。 蔡景纾甚至说,司行霈是男孩子,哪怕没了母亲,血和泪也会把他打磨得很坚强,他甚至会得到父亲更大的器重,更有出息。 然后,蔡景纾又说,司行霈的外祖父明明可以自己努力,却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这样很不明智。 如果没了司行霈的母亲,那么他的外祖父就必须自己成就一番事业。 蔡景纾字里行间,暗示司行霈的母亲:只要她死了,对所有人都是好的;如果她活着,让所有人都没了前途。 司行霈的母亲是什么性格,顾轻舟猜测不到。 常年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见识到的险恶是有限的。这些恶毒的攻击,大部分人都承受不住,何况是司行霈母亲那样的旧式闺秀? 她自杀了。 她自杀之后,司督军和蔡景纾却借助了孙家的手,做成他们刚刚相遇的模样,好似是孙老爷子做媒。 其实在那之前,他们就认识了。 顾轻舟虽然很感激司督军给她的父爱,可想到这段往事,也深感司督军的薄情寡义。 司行霈看完,认认真真叠放起来,走到阳台上开始抽烟。 顾轻舟站在他旁边,好几次想要开口,却都不知从何说起。 他现在怎么办? 他一直猜测是司督军和蔡景纾逼死了他母亲,他从小就有这样的猜测,如今全部被证实了。 他会不会回去杀了司督军? 顾轻舟看着他,深夜的月色惨淡,雪茄的烟一丛丛的,只能看清楚他模糊的轮廓。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回神般,发现顾轻舟就默默站在他身边,已经站了很久的样子。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头。他的风氅很大,几乎拖到了顾轻舟的脚面,把她笼罩其中。 暖暖的,却是雪茄的清冽,有他的气息。 “……我外公,他为什么要帮助蔡景纾,我也不知道。孙家倒了之后,顾圭璋把孙家的东西都烧了,现在也寻不到蛛丝马迹。”顾轻舟低声道。 她始终认为,自己是孙家的外孙女,这是她的坚持。 她的外公,成了帮凶,害死了司行霈的母亲;而司行霈也杀了顾轻舟的师父和乳娘。 他们俩,似乎隔了很多的血海深仇。 可走到了今天,他们在彼此的生命里盘根错节,这些血海深仇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婚姻。 想到这里,顾轻舟就会觉得,自己跟司行霈一样,都是没心没肺、不忠不孝之人。 “轻舟,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跟孙家没关系。”司行霈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嘶哑,“我回趟南京。” 顾轻舟的心一缩。 她没有阻拦,这是司家的家务事,是顾轻舟存在之前就有的家务事,她不能插手。 可是她的心在发抖。 最终,她搂住了司行霈的腰,低声说:“早去,早回。” 司行霈嗯了声。 他下楼收拾了一通,带着他的信和副官,当即就离开了。 顾轻舟依旧站在三楼的阳台上,目送他的汽车慢慢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一点点的,随着灯火泯灭,隐没在茫茫夜色中。 楼下的电话响个不停。 顾轻舟彻底看不见了那道车灯,这才下楼去接电话。 电话是叶督军的副官打的。 叶家的副官在电话里说:“司太太,蔡长亭已经放出去了。” “为何?” “红玉出事的时候,蔡长亭在牢里被人打伤了右手,全是血,他没有机会逃离。”副官道。 顾轻舟挂了电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蔡长亭是绝不会去杀红玉的,他也早已想到了是陷阱。 所以,他弄伤了自己,把自己摘除出去。 他也成功了。 没有认罪书,叶督军也明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编排的一出戏,故而他和他的四师长拿到了好处,就鸣金收兵了。 蔡长亭回到了平野四郎的府邸。 第997章 下次说给你听 蔡长亭回来了。 残雪未消,被月色映照,落在窗棂上的雪光惨白寒冷。 蔡长亭坐在黑暗中,处理自己的右手。 当他的监牢里看守被打晕,那些人把钥匙丢进来就逃走时,蔡长亭知晓自己的危机到了。 他当机立断,把筷子折断前面,用力插入自己的掌心,将自己的手掌钉在墙壁上。 那个瞬间,他疼得差点晕过去。 不过,已经无碍了,他不会再沾染腥膻。 他把伤口里的竹纤一点点挑出来,撕开了皮肉,血滴滴答答的。 他没有点灯,靠着手感去触碰,故而两只手全是血。 他的额头,已经被冷汗布满了。 “这样的苦楚,将来是要归还的,司行霈。”他慢腾腾想着。 他把今天的账,记在司行霈的身上。 手上的伤口清洗完毕,有人敲了敲窗户,然后人声在窗外响起:“夫人让您去见他。” 说得是日语。 蔡长亭应了声,就加快了速度,把手掌包扎好。 平野夫人正在喝茶,瞧见了他右手的纱布,问:“伤得如何?” “小伤。”蔡长亭的语气轻描淡写。 平野夫人道:“注意休养数日,别让伤口感染。要去医院打针,如今的西医很管用,没必要硬扛。” 蔡长亭听着,缓缓点头,并未露出什么。 平野夫人深吸一口气。 那些信,她将来也是有用的,如今全部给了司行霈。 她想起来,也是糟心。 “事情办得如何?”平野夫人问,她希望有点好消息。 “成功了,夫人。”蔡长亭道。 蔡长亭从未轻视顾轻舟,这次红玉只是个遮掩,他们想要挪走顾轻舟全部的注意力和精力,然后也转移司行霈的那些眼线,秘密做一件事。 顾轻舟太过于精明,可她和普通女人一样,当婚姻遇到了难题时,她会全心全意去对付。 所以,顾轻舟虽然怀疑过,却没有太分心。 她也分不出心,她那个时候只想着帮司行霈做成此事,她满心都是司行霈,以及他们的爱情。 “那就好。”平野夫人淡淡舒了口气。她站起身,将腊梅摘下一朵,慢慢在掌心碾碎,感叹说,“险胜,胜得惨烈。” 这次的胜利,差点赔上了蔡长亭,差点和军政府决裂。 若不是监牢正好送过饭,若不是蔡长亭武艺过人能把筷子刺入掌心…… 侥幸! 蔡长亭这次能逃脱,对平野夫人而言是侥幸万分的。 “夫人,您别担心。”蔡长亭道。 平野夫人似喃喃,也似轻叹:“长亭,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我当时应该带走轻舟的。 她才是最像我的女儿,并非阿蘅。若是我将她带在身边,也许这会儿我们已经在紫禁城了。” 蔡长亭沉默。 他心中的感觉是复杂的。在满天的血迹和腐烂气息中,他闻到了春天的花香。 顾轻舟是最独特的。 “……她那时候太小了,我又担心她将来容貌不像我。”平野夫人继续道,“一步错,步步错。” 她无力坐在椅子上。 平野夫人在这个瞬间,是心灰意冷的,她觉得自己老了,精力上斗不过顾轻舟,所以才一次次失败。 想要斗赢她,和蔡长亭两个人合谋,才这么险胜一回。 这次的胜利,将来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他们也不知道。 “夫人,不是您的错。若说有错,只有一个人的错。”蔡长亭道。 平野夫人没有回应。 蔡长亭继续道:“是司行霈。他杀了轻舟的牵绊,让轻舟和我们没了感情的梁桥。两条横沟之后,想要搭建桥横很难,您一直做得很好,是司行霈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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