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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他们都是术士,叶家叔侄出事,陈素商和师父不能全身而退。 陈素商还想过点正常人的日子,不能任由术法毁了她的全部,故而她道:“我跟你去。” 汽车停在了门口。 袁雪尧开车,路过陈宅时,看到长青道长站在了门口。 道长拦下了汽车,也是一脸阴霾:“阿梨,你下车。我要跟雪尧出去,你留在家里。” “我可以帮忙!”陈素商坚持。 她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嗅到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师父想要保护她,可她已经成长了很多,不再是个无知的小丫头了。 “下车!”道长陡然拔高了声量。 袁雪尧看道长这态度,也觉得问题可能比想象中更加棘手:“阿梨,听话。” 陈素商还想要说什么,道长已经亲自动手,把她扯了下来。 他在拉动陈素商的时候,将一个玉佩塞到了她手里。 不是颜恺那块,而是在新加坡的时候,宁先生给道长的。 陈素商心下骇然。 道长上了汽车,催促袁雪尧:“快点开车。” 车子风驰电掣下山去了。 陈素商留在家里,一直提着心。 她坐不住,又不知道师父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只得苦熬时间。 直到深夜,汽车才在门口停下。 袁雪尧把道长、雪竺和叶惟全部接了回来。 陈素商忙道:“家里有宵夜,你们都下来,吃点东西再回家。” 叶惟说好。 袁雪尧把车子停好,最后进了餐厅。 陈宅的宵夜是颜家的厨子做的,鲜美可口,养胃养身。 “出了什么事情吗?”陈素商问。 几个人正在吃饭,闻言筷子顿了下。 旋即,雪竺眼眶有点红了。 她努力忍住,清了清嗓子:“找到了施咒的人,果然是我们家的旁枝。” 陈素商:“……” 上次他们就有这样的猜测,只是确定不了,找不到人家。 现在,终于有了结论吗? 陈素商也想起了雪竺之前的话,再看她这副忍泪的样子,陈素商心里咯噔了下。 难道,袁家的老太爷…… 雪竺继续道:“没有什么大的生意,把我们派到香港,就是一场夺权,制造各种事件,让我们困在这里。祖父……已经去世了,雪菱接任了家主。” 叶惟也吃不下了,放下了筷子。 只有袁雪尧,面无表情喝粥,想把胃里先填满。 “你不要伤心。”陈素商劝,又觉得自己这些话,听起来是隔靴挠痒。 怎么可能不伤心? 他们原本都是袁家的核心人物,可老祖父去世之后,他们以后连在家族生存的地位都没有了。 他们的小妹妹为了接任家主合情合理,是不会容许有真正大本事的长兄和姐姐存在的。 袁家与苗家通婚的时间太长,导致他们家的思想里,不排除女人当家做主。 不仅仅袁雪尧是对手,雪竺也是。 “素商,我们再也没家了。”一向开朗的雪竺,声音哀切又无助,像只落网的小兽,睁大了含泪的眼睛。 陈素商被她的话和眼神,深深刺痛。 她最清楚无家可归的心情。 曾经她失去了道观,后来又失去了养母陈太太。 道长慢慢点了一根烟:“别说丧气话!你们袁家的规矩,家主是长子女,依照次序来继承。你和雪尧还活着,怎么也轮不到那个小姑娘。应该去争取,而不是坐在这里伤心抹泪。” 旁边的袁雪尧,喝完了一碗米粥,吃完了一笼屉小汤包,腹中被食物填满,终于开口:“她要来了。” 众人看向他。 雪竺好像被什么刺了下,声音都尖锐了起来:“谁要来?” 袁雪尧没回答。 但是,他的意思,已然明确。 袁雪菱已经得到了家主,不管她用什么手段。 可只要袁雪尧和雪竺不死,她的家主之位就永远会受到质疑。夺权之后的第一要务,就是亲手处决后患。 袁雪菱到香港来,是迟早的事。 陈素商听到这里,问雪竺:“你们,是亲姊妹吗?一母同胞?” 雪竺的脸色暗淡:“是。” 陈素商就不太能理解了。 同父同母的兄妹,为了权力可以相互厮杀吗? 她和她二哥不是血脉至亲,可二哥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她也愿意为了二哥牺牲。 跟陈皓月、陈胧感情不和,也是因为陈定的缘故。 六叔就在旁边解释:“袁家为了家族的繁荣,会把孩子们从小分开抚养,就像雪尧,他以前一直在山上,甚至没怎么见过他两位妹妹。” 先分开抚养,让他们在感情上没有任何的牵绊,又给他们彼此灌输对方很厉害的印象,让他们产生危机感。 不了解,就会彼此忌惮和仇视,不敢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怕自己成为养蛊里面的牺牲品。 陈素商听了,觉得毛骨悚然。 这天晚上,她很晚才睡。 翌日上午,她起床之后直接去了医院。 康晗今天的气色很好,吃了早饭又睡下了。 “我可能会有几天比较忙。”陈素商对顾轻舟说,“万一不能来……” “不妨事,她能明白。”顾轻舟道,“你在忙什么?” 陈素商对顾轻舟,有种异常的信任和崇拜。 她把袁家的事情,都告诉了顾轻舟。 “我和师父原本是要看住袁家兄妹的,不成想现在成了他们一伙的。袁家若是派人过来,我们也免不了灾祸,所以要早做准备。”陈素商说。 顾轻舟听了她的描述,有点走神。 她想起了很遥远的往事。 程渝的丈夫卓孝云,家里就是如此教育孩子,让他们相互残杀,以保证家族有继承人,最后导致卓家的男孩子们,个个都有心疾。 “悲剧总是一代代的重复。”顾轻舟喟然。 陈素商没听懂这话。 顾轻舟也没多解释,只是道:“你自己要当心。” 陈素商道是。 他们俩正在说话,医院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阵喧哗。 顾轻舟脸色略微一变。 “怎么了?”陈素商也看了过去。 第1832章 胆大 医院门口一阵喧闹,远远就听到了病人家属喊医生。 陈素商觉得这很常见,可足智多谋的司太太,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陈素商又问了句。 顾轻舟收回了视线:“这里是私人医院,出入都是有身份的人,况且多以疗养为主。这样喧闹,怕是有什么大事情。” 陈素商的精神也是一凛。 她立马问:“要不要给……她转院?”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康晗才恰当。 叫齐太太?这不太像话,哪有女儿如此称呼自己母亲的? 可叫妈,她又开不了这个口——至少暂时开不了。 “我会处理。”顾轻舟又道,“若是有什么不妥,我安排她转院。” 陈素商道是。 远处的动静,也让她略感奇怪。 “姑姑,我去看看。”陈素商道。 顾轻舟脸上的沉重一扫而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好,你去吧。” 她笑起来温柔极了。 陈素商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叫了句什么。 颜恺时常在她耳边说“姑姑”,她下意识觉得,顾轻舟就是个“姑姑”。 后来,发现顾轻舟不止是颜恺的姑姑,认真算起来,也是她的姑姑。 陈素商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转身去了。 顾轻舟让自己的副官也跟过去,探明情况告诉她。 陈素商和副官两个人往急诊室那边走过去,远远看到了一张黑脸。 病人的脸发黑,脖子处有个溃烂口,不停的渗出黑色脓水,非常骇人且怪异。 年轻的太太没见过这种情况,嚎哭不止。 护士小姐简单做了个记录,就让把病人往病房里送。 “都散开,要隔离!可能会传染。”护士小姐高声道。 一旁围观的人,立马尖叫着远远避开,差点撞到了陈素商。 顾轻舟的副官扶了陈素商一把。 陈素商站定了之后,对副官道:“咱们快走,万一真是恶性传染病呢?” 副官道是。 他们俩没有立刻去见顾轻舟,而是在阳光下站了三十分钟。 阳光会把身上的病毒稍微晒去一些,这是以前学校教的。 “你觉得是什么病?”陈素商和副官闲聊。 副官道:“没见过,总不会是鼠疫?” 陈素商打了个寒颤。 若是鼠疫,会造成更大的灾祸,香港众人都要遭殃了。 她生母身体那么弱…… “鼠疫还有吗?不是都消失了?”陈素商很紧张。 副官让她别着急:“小姐,我是乱猜的。” 他让陈素商等等,自己去了前面,要了一瓶稀释过的消毒水。 他和陈素商用它撒在衣服上和手上,又略微站了站,才去见了顾轻舟。 顾轻舟这次要镇定很多:“先别慌。你母亲暂时不适合转移,上次她去新加坡,因为不适应,病情加重。我会派人留意,有一丁点的可能,我会安排转院。” 陈素商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她对顾轻舟道:“我先回趟家。” “路上慢点。”顾轻舟道,“不要担心,一切都有姑姑。” 陈素商又道是。 她下了楼,却没有离开,而是一个闪身,进了急诊区。 她装作家属,询问那个病人的去向。 “已经安排进病房了。”护士小姐道,然后毫无戒备,告诉了陈素商一个病房号。 病房在二楼,比起四楼的环境,要稍微嘈杂一点。但和普通医院相比,仍是宽敞干净。 陈素商走到了门口,听到医生还在。 “要等结果,来确定是不是传染病。”医生对家属这样说,“不过,他正在发烧,情况还是很危急。” 家属失声痛哭。 医生又说:“要有心理准备。” “请您救救我先生。”年轻的太太泣不成声。 医生再三保证会尽力的,只是先给家属说明情况。 陈素商听到了这里,确定不是鼠疫。 医院是能判断鼠疫的。 医生和护士也惜命,不会任由鼠疫的病人这样躺着,应该会隔离处理的。 陈素商稍微舒了口气。 她看了几眼,心底闪过一些知识片段。 她之前苦学术法的时候,看过的书太多,有些没记住。 她想到了这里,就走了进去。 医生只当她是亲戚,略微点头之后,转身离开了。 他这个态度,让陈素商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故而医生走后,家属的太太很诧异问她:“请问您是?” “太太,您好,我是医院祝由科的医生。”陈素商道,“我能否看看您先生?” 年轻的女人没什么经验,被陈素商说得一头雾水:“什么科?” 陈素商落落大方,含笑解释:“医院会遇到这种情况:病人遭遇无法治疗的难题,会用祝由科试试。也许,病人会起死回生。” 女人还是没明白,不过她听懂了陈素商的言外之意——她是过来救命的。 “那您看看我先生。”女人立马道。 陈素商坐下来,观察病人。病人脸上发黑,像被炭火烤过了似的,伤口处包扎了,却还在不停渗出黑色血水,把纱布都染透了。 她又扒开病人的眼睛。 病人的眼珠子略微动了下。 陈素商顿时就想起:“这可能是诅咒吗?” 去年腊月,他们分开的时候,袁雪尧给了陈素商几张解除诅咒的符纸,专门针对袁家的诅咒。 陈素商死马当活马医:“太太,您先出去,我要给您先生看看。病房里不能有太多的人,否则会细菌感染。” 年轻的太太已然失去了主见,又错把陈素商当医生,虽然陈素商没有穿医生的白大褂,她很顺从的走了出去。 陈素商把符纸点燃,化水之后,小心翼翼给病人灌了下去。 她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非常紧张。 假如病人不是诅咒,而是另一种传染病,她这样接触病人,已经感染上了。 她冒险做这件事,无非是想要确定一点什么。 做完了,陈素商走出了病房,跟病人的太太又叮嘱几句。 直到陈素商走后,病人的太太才觉得不太对劲。 陈素商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有点不靠谱。 “她会不会害死了我先生?”年轻的女人突然觉得很惊悚,立马通知了护士台。 医生和护士都来了,她胡乱讲述了陈素商的话,医生和护士都一头雾水。 “什么科?我们不会派两个医生过来的。”主治医生说。 年轻女人僵了片刻。 “快,快去找她,将她抓起来!”女人站立不稳,“她要害人!” 第1833章 大术士来了 陈素商回到了陈宅,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师父还在楼上。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想了很久。 那个病人,情况会如何? 陈素商决定明天再去医院瞧瞧。 病人的家属是吓坏了,医生和护士再三安慰,让她别紧张。 “她给您先生喝了什么吗?”医生问,“还是打了什么针?” 这位太太并不知道,她当时很听话的出去了。 “我……”她张口结舌。 医生再三道:“也许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猎奇。您先安心,我们会尽可能救治好您先生。” 年轻的太太精神过敏,也不过是那么一时片刻。 待她安静下来之后,她不再神经质的追问了。 护士给病人的伤口换了纱布。 第一块纱布已经被黑色血水浸透了。 护士很小心,生怕自己沾染上了。 她出去之前,再三叮嘱年轻的女人别担心。 年轻女人看着床上的丈夫,心里是很绝望的。他们才结婚不到半年,她是从国内逃离战争到了香港的,认识了她先生。 为了寻找依靠,她很快和先生结婚了。只是,他们俩目前还没有孩子,而先生的父母对这门婚姻很不满意。 等她丈夫一死,她无所倚仗,怕是要被婆家扫地出门,所以她很紧张,很不安。 她时不时去看她先生。 看得次数太多了,她先生的变化,在她眼里就没什么变化了。 她一个人想着心事,默默抹泪。 直到护士小姐进来,想要重新给病人换一块纱布,然后看到病人时,发出一声惊叫。 年轻的太太被惊醒:“怎么了?” 护士指了指病床上的人:“他已经好了很多。” 男人脸上莫名其妙的黑色褪去了大半,露出了原本的肤色;他的伤口溃烂处,没有再渗出血液,纱布干干净净的。 护士很惊讶,毕竟病人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医院甚至没怎么给他用药。 他看上去很危急的,怎么就突然好了? 年轻女人细看,也发现了自己丈夫的确有恢复的迹象。 她喜极而泣:“感谢圣母玛利亚!” 护士道:“您别动病人,我去通知医生。” 女人根本没听到,把她认识的诸位灵神都感谢了一遍,眼泪也止不住的流淌。 她一紧张就犯糊涂,此刻难得的清醒,想起了陈素商:“那个女孩子,她……” 她先生是昨晚发病的,今天早上起来之后,伤口一夜之间变化骇人,同时开始昏迷不醒。 他这个病很急,女人自己也觉得可能是鼠疫。 没想到,那个年轻女孩子,居然治好了她先生。 她到底是谁? “是天使吗?”女人念叨着。 医生急匆匆跑了进来。 病人的情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 医生测了体温,发现他的发烧已经减退了。 到了第二天凌晨五点多,病人清醒了过来。 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我身体一直很好的。”男人对医生说,“下班开车回家,看到有人卖花,我就打算给我太太买一束。从那之后,我就没什么记忆了。” 太太在旁边说:“你回家之后,没有带花,回来好像喝醉了似的,说话也不太对,说要躺一会儿,我就扶你回房去躺下了。” 医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头雾水。 病人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眼瞧着要结痂了;脸色略微有点苍白,发烧已经全退了。 医生说不出原因,病人的检查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世上万事万物,稀奇的有不少。”医生道,“痊愈是好事,以后要注意身体。” 病人和家属欢喜极了。 他们留下来,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到了上午,陈素商再次到医院。 她这次没有先去看康晗和顾轻舟,而是先去了二楼的病房。 她没有进去,装作不经意路过,匆忙中看了眼病人。 病人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他太太大笑,笑声很爽朗。 陈素商确定了,这个病人就是中了袁家的诅咒。 她也没空去看康晗了,急急忙忙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师父。 道长听了之后,给叶惟打了个电话:“你问问雪尧和雪竺,是不是他们俩?” 叶惟喊了他们下楼。 询问之后,叶惟的声音有点沉重:“不是。” “那很简单,你们袁家来了厉害人物。”道长漫不经心说。 叶惟打了个寒颤。 他挂断了电话,叔侄三去了趟陈宅。 叶惟还是没明白前因后果,一一询问。 陈素商就把自己遇到的那个病人,以及他的病状特征,仔细说了一遍。 “……我不是医生,还要常去医院看望……看望病人,不好露面。”陈素商道,“所以,我后来没有再进去。他们估计还要在医院住几天,六叔如果想知道,可以去瞧瞧。” 叶惟颓废往沙发里一靠。 沉默良久,他才说:“我不用去瞧,是雪菱来了。” 袁雪尧和雪竺都苍白了脸。 陈素商看着他们,心想他们的小妹妹真的如此厉害吗? 厉害到他们三个人联手都没有胜算? 她还想着,道长就解释了他们变脸的原因:“她打算把你们杀死在城里?” “对。” “用最古老的方法?”道长又问。 陈素商哪怕刻苦,跟真正的大术士相比,还是有点差距,她问:“什么方法?” 道长语气轻慢:“就是在城外设一个大阵法,用诅咒把城里的人全部咒死,寸草不生。以前孔雀河道数城,就是这样灭绝的。” 陈素商:“……” 她身体里每滴血液都在发寒,故而她有点哆嗦:“天道……天道不容……” “能屠城的大术士,都自负能蒙蔽天机,能与天斗。”道长说。 陈素商再次哆嗦了下。 她的母亲还在城里,她的姑姑也在城里。 陈素商脑子里乱了:“现在能赶紧撤离吗?” “不行。”道长说,“有人中咒,已经开始了,接下来半个月,尸横遍野。外界只当是发生了严重的瘟疫,最后给这瘟疫安个名字。” 陈素商死死拽住了她师父的手:“怎么解,怎么解?” 道长想要回答她时,佣人进来,笑着对众人道:“颜少爷来了。” 陈素商猛然站起身。 颜恺穿着一身漂亮的西装,风度翩翩站在了陈宅的客厅门口,冲陈素商笑得一脸温柔。 第1834章 抱抱我 陈素商看着颜恺,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 她茫然又惊悚。 颜恺的笑容略微淡去,不知陈素商怎么突然不欢迎他了。 他千辛万苦才到香港的。 “我来的不是时候?”颜恺看向了陈素商。 陈素商真绝望了。 她自己陷入其中,她的师父、她的生母、她的姑姑,以及她的朋友,全部都在这里。 这已然是她无法承受的。 颜恺又来了。 他被困在马尼拉,可以逃过一劫的,老天爷却不放过他。 陈素商怕自己失态,转身上楼去了。 她跑得快且急。 颜恺心头的热,一点点退下去,他血液里灌满了冰水,让他呼吸都觉得寒冷。 道长叹了口气,对佣人道:“先带颜少去楼上客房休息。” 颜恺这才回神般:“不用了,道长,我去住酒店。” 道长知他误会了,挽留他:“住下吧,我还有事跟你说。” 说罢,道长又看了眼叶惟叔侄,“你们先回去,回头我们再商量一个办法。” 道长亲自把颜恺带上了楼。 颜恺冷静了片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陈素商并不是这种性格。 “道长,素商她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颜恺问。 长青道长拍了拍颜恺的肩膀,没有把实情告诉他,怕他惊惶,声音轻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阿梨。” 颜恺没办法了。 道长进了陈素商的房间。 陈素商没有反锁房门,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愣神,目光游离看了眼进来的师父。 道长坐到了她身边,问她:“抽烟吗?” 陈素商在这种情况下, 最想要一根烟了,可惜她不能这样放纵自己。 她摇摇头。 道长自己点了一根。 “我们要出手。”道长漫不经心的说,“我们是术士,要保护这些无辜的人,否则用什么良心立世?没有任何的好处,只有会惨死的下场,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陈素商道。 别说无辜百姓,就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全部都在香港。 陈素商不能失去他们。 “那就打起精神。”道长笑道,“颜恺一番真心,不要让他难过。” 陈素商叹气。 她没办法若无其事。 颜恺的出现,对她打击很大。她和他还没有真正开始,却要面临失去他的危险。 她真想抱着他哭一场。 可又有什么用? 此前最不需要的,就是懦弱。 “我缓一缓。”陈素商道。 道长不勉强她,也没有离开。 陈素商就很自然把头靠在师父的肩膀上。 她脑海中掠过很多的画面、很多的人,心绪起起伏伏的,没个停歇,也没个依靠。 良久之后,陈素商站起身:“我去看看颜恺。” 等她再见到颜恺的时候,她情绪稳定了很多,也对着颜恺露出了微笑。 颜恺请她进来。 “遇到什么难题了吗?”颜恺问她。 他的心态,总是积极而阳光的,不会自怜自艾。 他想了很久,仍是觉得陈素商这边出了问题。 “很大的难题。”陈素商苦笑,“你一来,我还要分神担忧你,所以我刚刚失态了。” 颜恺笑道:“真担心我?那我现在离开,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接你。” 陈素商拉住了他的手。 颜恺一愣,继而紧紧回握了她的。 陈素商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问:“你相信我吗?” “信。” “那你不能走,也不能出门,就在家里。等事情解决了,我们一起去新加坡。”陈素商道。 这是她说过最明确的话了。这么久以来,颜恺一直在等这句话。 他心中大喜。 “好,我等你一起。”颜恺道,“你会有危险吗?” “师父会保护我。假如师父也保护不了我,我们就是真正的大难临头。”陈素商道。 颜恺了然。 她和颜恺说了很久的话。 师父敲了敲客房的房门,陈素商才和颜恺松开彼此紧握的手。 “你先休息。”陈素商叮嘱他。 她走了出去。 师父带着她,去了叶家。 叶惟和袁雪尧、雪竺都在客厅坐着,每个人脸上愁云笼罩。 长青道长让他们都到餐厅,然后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图纸。 图纸是道长自己画的。 “这是改良的洛书大阵,宁先生教给我的。”道长对众人道,“洛书大阵,是阴阳五行术数之源,合九宫、先天八卦、后天八卦、四十五数演算星斗之术。与五为阵眼,三数通十五,能对付所有的阵法和诅咒。” 叶惟听了,沉吟了片刻:“道长,如果我没有记错,在一千多年前,孔雀河道的大术士,的确是姓宁。您说的宁先生,就是他的后人吗?” “不,是他本人。”道长说。 叶惟:“……” 道长靠谱的时候不多,所以这话,叶惟听听就算了,并未真的走心。 袁雪尧则问:“阵法,可靠吗?已经失传多时了。” 陈素商看了眼他。 他这次说话,比上次还要流畅一点。只要他不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他就能跟正常人一样表达。 他不是天生的结巴,而是从小生活的封闭环境造成的。 “可靠,这是宁先生亲自交给我的。”道长说,“目前只有一个问题……” 他这句话说完,停顿了很久。 大家都看着他,他仍是不接下文,眉头微锁,似乎在考虑措辞。 “师父,您说吧。”陈素商催促他,“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解决。” 道长扫视了一眼众人,笑了下:“问题就是,洛书大阵至少需要六个人守阵,而我们只有五个人。这就意味着,有个人需要承担双重的风险。不管选谁,都很不公平。” 一旁的雪竺,默默变了脸。 她看着道长,死死握住了自己的手,才把满心的话都咽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关心阵法,没人看到她表情的变化。 “这的确很不公平。我年纪最大,我来守两个方位。”叶惟道。 “不。”袁雪尧道,“我来吧,我体力和术法都好。” 陈素商没有开口。 她既不是最有资历的,也不是术法最好的。 在这五个人当中,她是最弱的。 “师父,是每个人都能守住两个方位吗?”陈素商问,“我也可以吗?” 道长点头:“每个人的危险都是一样的。” “那我们抽签吧!”陈素商道,“抽中了谁,就是谁。” 几个人沉默了下。 道长替他们回答:“抽签是最好的办法,让剩下的人没有负罪感。” 叶惟和袁雪尧对视了一眼。 雪竺有点出神。 陈素商喊了声她:“雪竺?” 雪竺有点茫然,随意道:“我无所谓。” 她根本没听到众人说了什么。 于是大家抽签。 最后,是袁雪尧抽中了,他需要一个人守两个方位。 他原本也是最合适的人,因为他的术法和体力的确是最好的,也意味着,他的危险是最小的。 道长把事情说完,打算和陈素商回家时,雪竺追了出来。 她突然扑倒了道长怀里:“长青,抱抱我!” 第1835章 等待的时间 陈素商有点尴尬。 晚辈看到自己长辈的爱恨情仇,都会觉得尴尬。 可她又不能转身离去,万一雪竺闹起来,她师父招架不住。 不成想,她师父稳稳当当,像个慈祥的长辈,拍了拍雪竺的后背:“哎哟,怎么还撒娇了?” 雪竺死死箍住了他的腰。 道长又拍了拍她的肩头:“好了,好了,你很乖!天这样冷,咱们回屋子里去说话。去我那边坐坐?” 雪竺摇头。 她只是抱着,用力箍紧了他,感受他身上的气息。 松开时,她眼角盈着水光:“没事了,我要回家了。长青,素商,你们回去吧。” 她不等道长和陈素商回答,转身跑上了台阶。 陈素商一头雾水。 她问道长:“她干嘛呢?” “你师父魅力无穷,让少女无法自持,能干嘛?”道长闲闲的说,然后举步往家走。 陈素商:“……” 接下来两天,香港的医院病患增多。 全部都是相似的症状。 康晗住的那家私人医院,到处找陈素商,因为她出手救治好了那位先生,可惜年轻的太太和医生对陈素商的容貌都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陈素商亲自去了趟医院,避开了医护人员,直接上了四楼:“姑姑,您叫人把四楼封起来,你们不要进出。” 顾轻舟:“是瘟疫?我可以让新加坡的人过来……” 他们在新加坡有庞大又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医术高超的医生。 陈素商急忙阻止:“别,不是瘟疫,是诅咒!” 说罢,她把袁雪尧的符纸拿了出来,让他们先服下。 这些符纸无法解除诅咒,却可以阻挡一时片刻,让他们能拖延几天。 几天之后,也许阵法就成功了。 顾轻舟沉默了下。 陈素商怕她不相信,还要解释,顾轻舟就开口了:“好,我知道了,我给他们都服下,也不出门。上次那位宁先生,他还在新加坡,我让你姑父去找找他。” 见识过了宁先生永保青春、郭七老先生的神算过人,顾轻舟对自己不了解的术法并不抵触。 就像司行霈说的,再稀奇古怪,存在就意味着真实。 又过了两天,医院爆满,报纸开始报道瘟疫,一时间人心惶惶。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陈素商再次问。 她这几天,不停问这个问题。 道长却一直在说,时机不够,要等飞星得令,才有机会。 “会死人的。”陈素商焦急道。 “不会。”道长语气凝滞,“中了诅咒的人,需得全身溃烂才会死。一般有十五天的时间。” 上次陈素商看到的那个病人,脖子处刚刚开始溃烂,是诅咒刚开始发作。 陈素商一想到浑身溃烂,忍不住犯恶心。 “那都是什么人中诅咒?”陈素商又问,“怎么挑人?” “按照时辰。”道长说,“每个人出生的时辰,一个个轮流,很快谁也无法避免了。” 陈素商骨头缝里都在发寒。 她不敢打电话去医院了。 齐太太康晗会如何?她身体最弱,治标不治本的符纸,能让她熬过去吗? 袁雪尧又送来了几张符纸。 抵抗诅咒的符纸特别难画,袁雪尧拿出了全部的存货,这几天熬夜用苦工,又赶制了十几张。 “你们自己、和佣人都服下,这两天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袁雪尧道。 陈素商知道这样不行。 诅咒不解,化解的符纸是扬汤止沸。 “师父说,要等飞星得令。”陈素商嘴巴里起了个大水泡,已然是急得快要发狂了。 报纸每天都有新消息。 身体弱的,已经出现了死亡。 上次那位先生,被袁雪尧的符纸解了诅咒之后,又中了。 符纸不是下咒人的,效果没那么明显。而袁雪尧画一张需得耗费时间和精力,根本来不及。 “阿梨,不要着急!”袁雪尧握住了她的手。 陈素商抽回手。 楼上的颜恺,从早上起来就没什么动静。 陈素商想到了这里,突然一个激灵:“雪尧,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她急忙上楼。 袁雪尧明白了她的担忧,没有回家,而是跟着她上去了。 她敲了敲颜恺的房间门,没人应答。 陈素商让女佣拿备用钥匙过来。 打开了房门,颜恺躺在地上,脸色像笼罩了层黑雾,脖子处出现了很明显的小伤口,像是要溃烂。 陈素商脑子里嗡了下。 袁雪尧上前,帮陈素商抱起了颜恺,放到了床上。 他试了试他的体温,转脸对陈素商道:“先用符咒,给他解了,再慢慢来。” 陈素商急忙去化水。 颜恺喝下之后,过了大半个小时,脸色稍微好转,伤口处也没有继续恶化,可他也没醒过来。 陈素商一连深吸好几口气。 她一直担心这、担心那,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只是不能接受厄运的到来。 颜恺中咒,让她意识到,厄运是逃避不了的,它已经到了他们身边。 陈素商沉默坐在旁边。 袁雪尧怕她想不开,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没事,阿梨。” “我知道。”陈素商的声音很轻,“他只是中了诅咒。” 他是为了她,才急急忙忙到香港来的。 马尼拉出现了暴动,他在那边出来不容易,但是他还是为了陈素商,做了最大的努力,到了她身边。 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的。 颜恺这一倒下,就没有再醒过来。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脸色又开始不太对劲了。 陈素商给他喝下了符水,把自己那张省了下来,然后打电话去医院。 这次是副官接的。 “太太在病房里,不方便接电话。”副官告诉陈素商,“齐太太脸色不太好。” 陈素商像是一脚踩空,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立。 她耳边也嗡嗡的,没听到副官的声音。 良久,她挂了电话。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心想:“假如我们能死里逃生,我要去见她,叫她一声‘妈妈’。她是我亲妈。” 万一…… 那她这一生,都会留下遗憾。 她心力憔悴的时候,道长终于说了句让陈素商舒心的话。 他说:“飞星明早两点十二分得令,我们可以布阵了。” 陈素商大喜。 她太过于欢喜,像个小傻子似的,抱住了她师父。 “师父,终于要开始了!”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第1836章 我未雨绸缪 布阵的地方,就在山顶,开车上去不过半个小时。 道长把叶家叔侄三都叫了过来。 大家先演算了一遍,确定方位无错,又彼此对照方位。 “我守中宫。”长青道长说,“阿梨守艮位,雪竺守震位,雪尧离位和坤位,叶惟守乾位。” 陈素商有点疑惑。 师父说,守两个方位的人很危险,可他自己守中宫,每个方位相和,都要经过中宫,中宫才是最重要的位置吧? 她对阵法不算特别熟悉,这点疑惑,她也不敢表露出来。 怕自己班门弄斧。 况且,这么简单的道理,叶惟和袁雪尧、雪竺能不知道吗? 陈素商沉默不做声了。 他们一直在忙碌,直到深夜。 凌晨刚过,袁雪尧开车,把众人带到了山顶。 选好了地方,正好应对飞星得令的具体位置,叶惟、袁雪尧和道长开始在地上画阵法图。 图画好了,就只需要对阵。 雪竺站在旁边,拿着一个手电筒,视线一直落在道长身上。 她看着他,生怕错过了点点滴滴,视线里已经模糊了。 不知不觉,她流了满面的泪。 待阵法快要画好了,雪竺突然靠近了陈素商:“素商,我房间桌子上有封信,是给道长的。等你回去了,记得告诉他,让他去拿。” 陈素商诧异:“你别说丧气话,师父说危险不大。” 雪竺苦笑了下:“我未雨绸缪。” 陈素商觉得,这是个阵法,布完了他们就可以回家。 但雪竺的话,突然打开了她心里另一个口子:万一,他们都回不去呢? 她还没有跟她的生母和颜恺告别! 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最近的种种,都在挤压着她的神经,她反应都不够敏锐了,陈素商到底不太适合做个大术士。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她想回新加坡去,跟颜恺过点小日子。 到时候,母亲和姑姑都在她身边,远离术士的硝烟,平平静静的。也许会跟她婆婆学做菜,将来继承她的餐厅。 她这么想着,那边的阵法已经画好了。 陈素商站到了艮位。 道长走到了她身边,把一个玉佩递给了她:“你拿好。” 陈素商没接:“我有一块,上次您给我的。” “这是颜恺的那块,你拿着,回头还给他。”道长说。 陈素商:“……” 听师父的意思,他也是不打算能活着回去吗? 她又想起袁雪尧说过,他们半个月之后再谈…… 难道,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次是回不去的,所以瞒着她吗? 陈素商急忙去拉师父的手,但是道长快步避开了,往中宫走了过去。 时间到了凌晨两点十分,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始了。 众人的方位相隔,约莫都有一两分钟的路程。 陈素商只能远远看到师父和雪竺的影子,已然是瞧不见袁雪尧和叶惟了。 她打起了精神,却突然看到雪竺离开了震位。 陈素商不知缘故,就见雪竺快步冲向了中宫,道长的方位。 道长背对着陈素商和雪竺,正在跟袁雪尧喊着什么,没有防备,被雪竺突如其来的冲击,一下子就离开了中宫。 两点十二分,四下里漆黑,碧穹似墨绸,缀满了繁星,而手电筒的光芒,那样微弱且细微。 “雪竺!”道长发出一声凄厉呼喊。 陈素商从未听到过她师父用这种声音说话。 而雪竺立定中宫,回身时,泪水沾了满脸。 她的声音,冷漠而决然:“飞星得令,请道长守震位。” 陈素商感受到了变化,身后似有疾风,将她推了个踉跄。 她急忙盘膝坐下。 雪竺也坐下了。 阵法一动,再去换人已经来不及了,会让其他三个都陷入危险里。 叶惟和袁雪尧全部瞧见了。 “道长,快守住震位!”叶惟高声喊,“改不了了,道长!” 袁雪尧也在疾声:“道长!” 长青道长学来的阵法,他最清楚不过了。已经催动了,飞星已经得令,再耽误下去,整个香港的诅咒都解不了,而剩下的袁雪尧、叶惟和陈素商,甚至道长和雪竺,都会被反噬,牺牲在这里。 道长冷漠寡情,此刻心却软成了一团,眼泪浮上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急忙奔回了震位。 这些,陈素商都不知道了,她一入阵就和外界失去了感知。 她的四周很冷,却不像是早春山顶那种清苦的冷,而是像雪域里冻藏了千年的冷。 这种冷,直直钻入肺腑。 陈素商的身子和四肢很快就僵硬了。她不停念着咒语,手里的符咒和法器不肯脱离,全部跟着她苦守艮位。 外界的声音和人,她一概听不进。 她的手指和面颊很疼,寒风像刀子似的,要切开她的皮肉。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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