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会。 他特意多看她,她知道的;他推荐鱼汤面给她,又跑过来和她偶遇,也是他主动的。 现在却把她置于尴尬境地。 王玉歆站起身:“你有病吧?” 颜棋和范甬之停下脚步。 王玉歆走到了范甬之跟前:“你是不是觉得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很有成就感?” 范甬之漠然看着她。 颜棋立马将他护在身后:“王小姐,你说话客气点。” “我客气点?” “是不是你自己问的鱼汤面地址,是不是你自己来的?”颜棋反问她。 王玉歆:“......” “你乱猜测些什么?”颜棋正色,“范大人不过是看你可怜,没什么朋友。他自己时常来这家,正好遇到了,又有什么稀奇?你当为你而来?” 范甬之看着颜棋,眼底有了几分痛色。 他想,他让颜棋受委屈了,这是罪该万死。 站在门口的安妮和秦先生听到了,都在想完了,颜棋真是泥足深陷。 客人也在围观,交头接耳。 王玉歆先挂不住,转身走了。 颜棋还喊了伙计,帮她结了账,才跟范甬之一起走。 她亲自开车。 她开得不算快,打算想把范甬之送回家,一路上她都沉默。 快开了一半,颜棋突然说:“范大人,你如果再偷看王玉歆,我以后就不会再对你好了。” 范甬之心头凉了半截。 他有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他不敢说,不能对任何人公布。 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家的银行。一旦他家的丑闻泄露,银行会对他家的继承失去信心。 可现实,他必须要解释。 “我偷看她,是因为她长得有点像我外甥女。”范甬之突然道。 颜棋愕然:“你有外甥女?什么外甥女?” 她记得范大人是独子。 “其实,我有个姐姐的,只是外界不知道,她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伦敦大轰炸的时候,她......她住的地方被炸毁,父亲将她转移出去,接回来的时候,她怀孕了。”范甬之的声音生涩。 他说每个字,都好像在心口挖一刀。 颜棋听不懂人家的弦外之音,对旁人的冷嘲热讽总是慢半拍,可她很突兀听懂了范甬之的为难。 她明白,他很不想说这些话,让他很痛苦。 “我知道了。”颜棋打断他,“你好奇而已,不是看上了王小姐。我明白了范大人,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反应如此迟钝的女孩子,对他的事这样敏感,范甬之心中又暖又痛。 他恨不能把命都奉献给她,可他真正能给她的,实在太少了。 他不符合她的要求,不能给她未来。 他心中滴血,有种很诡异的温暖伴随着疼痛,让他继续说下去:“我姐姐生下艾尔,就去世了。我父亲查了很久,也不知艾尔的父亲是谁。我姐姐生前时,常说要做鱼汤面,等他回来吃。” 颜棋明白了:“你怀疑是王玉歆的哥哥?” “我不知道。”范甬之迟疑,“我不该打听的,只是.....每个人都应该知晓自己的出生。” 颜棋有点诧异:“是吗?我不知道我亲妈是谁,连我爹哋都不知道,可是我一点也不好奇啊。你确定,艾尔真想知道?” 范甬之:“......” 第1957章 偷个西瓜给你 范甬之总藏着难言之隐。 若是其他人,多半会好奇。然而,颜棋的机敏,只有那么一瞬,且都用在范甬之身上。至于范家其他事,她不甚在意。 范甬之说完外甥女艾尔之事,心下十分忐忑。 他担忧颜棋不信。万一不信,她非要见艾尔,如何是好? 艾尔那模样,是不能见人的,父亲也绝不会容许他把艾尔之事公布于众。 可颜棋绝口不提。 第二天,她忘记了此事,开开心心上班,约会范甬之。 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颜棋睡一觉都能忘得精光。旁人嫌她愚傻,范甬之觉得她健康快乐,非常讨喜。 善忘,真是一大福气。好像一碗水,夜里倒干净,第二天注入新鲜的,永远没有尘垢,清清爽爽的。 也许,这就是颜棋为何如此美丽的缘故。七情不上心头,任何事都能抛之脑后,身心都崭新,容颜永远绝俗,不沾染愁苦。 范甬之一向没有信仰,那天他路过教堂时,走了进去,默默祈祷:“愿她永远如初。” 和颜棋聊过之后,范甬之再也没见过王玉歆。 他姐姐生前,时常念叨鱼汤面,她是很想再见一见那个男人的,只可惜她那时候自己都不记得那男人是谁了。 范甬之总觉得,如果有机会,要找到那个人,让他去看一看艾尔。 现在他释然了。 颜棋说,她对生母毫无兴趣,范甬之想,艾尔应该也毫无兴趣的。 既然觉得无趣,找来做什么? 他不找王玉歆,王玉歆心高气傲,也绝不找他。 颜棋上班的时候,拒绝了王致名周末的约会,因为李寐说她不太想去。 李寐特别聪明,她很清楚王致名的用意。她不是很想和王致名算得如此清楚,故而躲着他。 而陈安妮,终于下定决心,单独和新婚丈夫去美国度蜜月。 颜棋和范甬之,恢复了之前的关系。 没事之后,颜棋也不是天天把范甬之搁在心上,比如说学校期末考试了,她就把范甬之忘得精光。 范甬之回了趟伦敦。 这次,他很坦然告诉颜棋:“艾尔又生病了,我回去看看她。” “她身体不好?” “很不好。”范甬之说。 “我能去看她吗?” 范甬之为难。 颜棋立马道:“她是不是很怕见陌生人?我小时候也害怕,后来就不怕了。没关系,等她长大一点,我再去。” 范甬之点头,很感激她的体谅。 他这次回去,三天之后很快又回来了。 他一贯冷漠的脸上,有了点暖色。他轻声对颜棋道:“我跟艾尔说起了你,她很想见见你。” 颜棋高兴极了:“真的?” “嗯。” “我们再有一周就放春假了,到时候我去看她。”颜棋说,“你提前跟她说好,别吓到了她。” 范甬之点头,然后又道:“不过,不能急,这件事不能让我父亲知晓。” “为何?” “他不想让艾尔见外人。”范甬之道。 颜棋点点头。 范甬之又说:“你......你可有保密?” “艾尔的事情?” “对。” “我没跟任何人提过。怎么,不能提吗?” “最好不要提。”范甬之道。 他还在想借口。 颜棋却很痛快点头:“我知道了,我不提的。范大人,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绝不会泄露机密。” 说罢,她冲他做了个鬼脸。 她这个模样,十分乖巧可爱,范甬之很想摸一摸她的头发。 他努力忍住了这个冲动,然而心中总是很怅惘的。 他把秘密告诉了颜棋,好像和她更亲近了一步。 晚夕回到家中,颜棋发现家里两个妹妹正在帮忙贴福字和春联,换上新的灯笼。 灯笼是特制的,新加坡有手艺很好的老师傅,每年司家和颜家的灯笼都是找他做。 颜棋笑道:“忙这些做什么?干嘛不让佣人做?” 颜桐说:“棹儿想贴,我带她一起。” “姐姐,你要不要贴?”颜棹问她。 她们姊妹当中,颜棹年纪最小,最爱赶热闹和新鲜。 “怪累的,我一身汗,先去洗澡。”颜棋说。 颜桐提醒她:“姐,家里有新鲜的西瓜,姑姑叫人送过来的,你快去吃。” 颜棋大喜。 她匆匆洗了澡,去了正院。 佣人说司太太送了三个大西瓜过来。 西瓜不是这个时节的,新加坡也没有,颜棋一听很高兴。 “拿一个给我。”颜棋道。 佣人说:“有切开的,大小姐要尝尝?” “不,我要一整个。”颜棋道。 佣人只得抱了一个出来。 西瓜极大,足足有十斤。颜棋抱着就出门了,放到了自己汽车上,开到了范甬之家。 她献宝似的拿给范甬之瞧:“范大人,来吃西瓜!” “哪里买的?” “我姑姑送的。”颜棋道,“家里还有。” “我吃不了这么多。” “切一半,分给我哥哥和嫂子。”颜棋很大方。 范甬之寻了把水果刀。 切好了之后,颜棋让女佣送去颜恺那边。 女佣回来,对颜棋道:“少奶奶说,多谢小姐想着他们,不过司太太也给他们送了两个。” “那行,剩下这个是我们的。”颜棋笑道。 她和范甬之切下剩下的吃。 颜棋认认真真,一块块的咬,吃得很专注。一不小心,一粒西瓜籽粘在她的唇边。 范甬之看不下去,伸手要替她擦掉。 手指触及她的肌肤时,他指尖似触电了般,整只手都麻了。 他似受到了蛊惑,顺手把她掉下来的头发拂到耳后。 颜棋冲他微笑。 她的眼睛很大,瞳仁很明亮,眼神似繁星般明亮,能照到人心里去。 范甬之呆了一瞬。 他挪开了目光。 “范大人,你也吃,一会儿不凉了。”颜棋道,“我今天要吃过瘾。” 范甬之拿起一块。 他觉得今天的西瓜特别甜,也特别沁凉。他这一生,似乎头一遭吃到这等美味。 他心中所有烦热一扫而空,人很舒服。 “我们后天放春假了。”颜棋好不容易吃足了,才有空说话,“什么时候去看艾尔?” “你准备准备,随时都可以。”范甬之道,“你想不想去苏格兰看雪景?” 新加坡是不可能下雪的。 颜棋在伦敦的时候,天天盼着下雪,可那一年伦敦没有下。 她很想出去玩,但冬天生了一场病,感冒发烧足足十天才好,就耽误了下来。 范甬之一直记得她说过,想去苏格兰看漫天大雪。 第1958章 颜恺心软 颜棋自出生到现在,没看过下雪。 她记忆中的一年四季,永远都是湿热的。到了伦敦,她一开始很不习惯寒冷,第一年冬天也病了好几次,还有一次病得特别严重。 漫天大雪是什么样子,她想象不出来。 “好啊,我们去看雪,也去看艾尔,还可以带艾尔一起去苏格兰看雪。”颜棋颇为激动。 范甬之唇角微挑,有点淡淡笑意。 他们俩说了很久的计划。 后来,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多,范甬之送颜棋回家。 他亲自开了颜棋的汽车,让颜棋坐在副驾驶座上。 颜棋今天略感疲倦,又吃饱了西瓜了,坐着片刻就睡熟了。 范甬之把汽车开到了颜家门口时,颜棋已然酣睡。他轻轻推了推她,她也没醒。 车厢里很暗,只有路灯的光从车窗口照进来,落在颜棋的头发上。她去找范甬之之前,洗过了澡,头发留有洗发香波的清香,像海藻的味道。 他静静看着,片刻之后,再也忍不住,俯身亲了下她的头发。 而后,他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似乎把满心的情绪都压下去。 街角的颜恺,正好打算离开,远远瞧见了这一幕。 他叹了口气。 范甬之坐了足足半个钟,颜棋才醒。 “......你怎么回去?”颜棋迷迷糊糊问,“要不,你今晚住到我家里?” 范甬之道:“我叫街车回去,你不用担心。回家吧。” 正好有空的街车路过。 颜棋下车,跳了两下,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又使劲搓了搓脸。她活泼的时候,像只午夜里的精灵,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 范甬之看着她。 颜棋笑了笑,彻底醒透了。她帮范甬之叫了街车,送他离开,才把自己的汽车开回去。 不成想,她从车房出来,遇到了她哥哥颜恺。 “吓我一跳。”颜棋道,然后推开了颜恺,使劲往自己的小西楼跑。 颜恺莫名其妙,跟了过去。 颜棋从洗手间出来,拿了帕子擦手:“吃多了西瓜,憋死我了。” 颜恺:“......” 真该让范甬之看看她这个德行!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去?大嫂不担心你吗?”颜棋问。 颜恺坐下。 “我们今晚住在家里。”颜恺道,“妈让我们过来吃晚饭,就没走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让颜棋也坐下。 兄妹俩很少这么严肃聊天。 “......我原本打算去接你的,正好遇到了你的汽车回来。”颜恺道,“棋棋,你跟范甬之,到底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他明确说过,不会和你结婚的,你要拖到什么时候?你虽然很漂亮,再大年纪也能找到合适的婚姻,可为什么要这样拖下去,平白无故浪费时间?”颜恺问。 颜棋嗤笑:“哥哥,你怎么结婚了之后变得庸俗了?我和范大人很好,你不要说范大人坏话,要不然我不理你。” “你认真点!”颜恺忍不住吼她。 颜棋被他吼得吓一跳,立马也提高了声音:“我很认真!不准你讲范大人坏话!” “我什么时候说了他的坏话?” “你预备要说!” 颜恺:“......” 颜棋挺生气的:“你们不要以为我不懂。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吗?范大人跟你们不同,你们怎么好意思把自己拿来和范大人比?” 颜恺有气无力。 自家妹子,个个都是奇葩。司玉藻如此,颜棋也如此。 颜恺过了几天好日子,差点忘记曾经被她们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光了。 “他很喜欢你,棋棋。”颜恺沉默良久,说了句公道话。 颜棋笑:“我也很喜欢他啊。” “他有苦衷的,爹哋和妈不太高兴他的行为。”颜恺又道,“我尽可能帮你。” “那太好了!”颜棋立马不记仇了,过来要抱她哥哥,“哥哥,我要和范大人去苏格兰看雪,要是爹哋不同意我去,你要帮我!你答应的!” 颜恺一巴掌推开她的脸。 他看到今晚那一幕,总想起自己对素商求而不得的时光,心角仍是有点痛。 回到了房间,他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陈素商。 陈素商正在给儿子穿衣裳,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差点跌倒。 “别闹。”她笑道。 颜恺却不肯松开,低声道:“阿璃,我爱你。” 陈素商心头微讶:“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很爱你。”颜恺低声道,“不要离开我!” “呸,不吉利,说什么浑话?”陈素商笑。 一旁的颜天承看到父母拥抱在一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从床上爬起来要打他父亲的手。 颜恺反手把儿子推了个跟头。 颜天承短手短脚,被他父亲一推,一头栽在床上,半晌没爬起来。 陈素商:“......” 她此刻不知怎的,笑出了声。 他们在老宅住了三天,因为祖父很想逗弄曾孙。 到了第三天,颜棋学校事毕,早饭桌子上跟父母提出要去英国玩。 “就玩一周,保管回来过旧历年。我知道祖父器重旧历年,不会忘记的。”颜棋可怜兮兮看着颜子清和徐歧贞。 颜子清脸色很难看:“跟那位范先生去?” 徐歧贞也是一脸为难。 颜恺这个哥哥,该靠谱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出去玩还用跟父母请示?你去吧,自己当心,爹哋和妈都不反对。” 颜子清和徐歧贞都看向了他。 特别是颜子清,隐约觉得儿子要造反了。 颜老精神矍铄,很同意孙子的话,对颜棋道:“去吧。的确是这么大的姑娘,不能总把你关在家里。” 颜棋不看父母的脸色,大喜起来:“那我明天就出发了,谢谢祖父,谢谢爹哋妈咪!” 她欢欢喜喜离席了。 她走后,颜老吃饱了也走了。陈素商抱着颜天承去洗手,因为孩子自己抓饭吃,吃得满手的脏。 餐桌前剩下了颜子清夫妻及颜恺。 颜恺不待父亲发火,先解释:“爹哋,我疼自己妹妹,不会祸害她。范甬之那个人,对她是真心的,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已经够受煎熬了,我们何必伤口撒盐?” 颜子清不说话。 徐歧贞挺担心:“可......” “他不会欺负棋棋的,这个您放心。”颜恺道,“我替他做个担保吧。您二老就当心疼心疼棋棋。万一他们俩真不成了,将来总归能有点美好回忆。” 颜子清被儿子这席话说得心里一酸。 他叹了口气。 徐歧贞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于是,在颜恺的劝说下,颜家对颜棋和范甬之的事,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随便他们俩如何。 颜棋不知哥哥帮了大忙,她欢欢喜喜收拾好了行李,乘坐范甬之的飞机,往伦敦去了。 第1959章 债多不压身 颜棋到伦敦第一天,灵儿去接她。 灵儿开心极了:“棋姐姐,幸好你今天来,明天我要回香港了。今年春假,我和宁安都回去过。” 颜棋也很开心拥抱了她。 两人去看了旧时租住的公寓楼。 颜棋好奇:“宁安呢?” “他去玩了,今晚才回来。他听说你今天到,所以立马买了车票回来,要不然他要玩到年底。”灵儿笑道,然后低声和颜棋八卦,“和他的新女朋友。” “那个日本女孩子?” “哪个?”灵儿愣了愣,旋即笑道,“早换了,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她。” 颜棋:“......” 范甬之一直跟在他们俩身后,听着颜棋和灵儿叽叽咋咋交头接耳,十分快乐,他心中也充满了温暖。 虽然今天的伦敦冷极了。 “他现在和师姐交往。”灵儿说给颜棋听,“是广东人,宁安跟她学说广东话,可有意思了。师姐会做很多好吃的,我也常去吃饭。” “那么好?他们要结婚?” “结婚?”灵儿摇摇头,“我看宁安的性格,是定不下了的,他女朋友太多了。” 颜棋:“......” 她记得宁安在新加坡的时候不这样,虽然那时候也有很多小姑娘追求他,他都是置之不理。 “他离开姑姑和姑父,就彻底疯了。”颜棋笑道。 灵儿看了眼颜棋:“我倒是觉得,他是受了打击。” “什么打击?”颜棋非常好奇。 灵儿:“......” 范甬之听不下去了。 他此刻忍不住想,颜棋对他是真好。司宁安那么待她,她一点感受也无,至今糊里糊涂,却独独对他的事很通透。 他既感动又难过。 自己怕是要辜负了颜棋。 范甬之把颜棋和灵儿送到灵儿的公寓之后,对颜棋道:“我先去订好饭店,替你办入住。你随便什么时候去都行。” 颜棋说好。 范甬之刚离开不久,司宁安就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脸被伦敦的风刮得生疼,头发也被吹乱了。 一见到颜棋,他立马拥抱了她:“棋姐姐。” 颜棋觉得他又长高了些,现在跟姑父和开阊、雀舫的身量相似了,身材也结实了,胳膊用力抱住颜棋,颜棋差点被他勒断气。 “怎么这样快,不是说你晚上到吗?”颜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 司宁安却没有。 他略微阖眼,感受到了她身上温暖的气息,心头微颤。好半晌,他才道:“我开车回来的,听说你到了。” 颜棋笑:“快放开,你胳膊怎么这样重?” 司宁安不放:“棋姐姐,想你了。” 灵儿看着司宁安,见他颇有点失态的样子,上前拉开了他,笑道:“你真快要把棋姐姐勒死了。去哪里吃饭啊?订好餐厅没有?” “还是去吃牛扒。”司宁安道,“棋姐姐喜欢那家。” 三个人出发。 司宁安开车,颜棋坐在副驾驶,询问他:“可要叫上你的女朋友?” 司宁安在颜棋面前,永远温柔:“灵儿又乱说,没有女朋友,就是关系很好的师姐。” 灵儿啧他:“不要脸,师姐早上在家里穿睡衣,替你做早餐,还敢说不是女朋友?” 司宁安扔了个面包到后座:“给你吃,别插嘴!小孩子懂什么?” 灵儿只比司宁安小一岁,因为生活阅历不如他丰富,慢慢的沦落成了个小妹妹似的,再也很难和他做“同龄人”了。 司宁安学会了抽烟,却避开灵儿,总不在她面前抽,维持他好哥哥的体面。 “谁要吃你隔夜的面包。”灵儿放在座位上,还想要八卦。 司宁安不听她说。 “......工作适应吗?”司宁安又问颜棋。 颜棋道:“挺适应的。对了,你今年回新加坡过年吗?” “回。”司宁安道,“阿爸准许了,姆妈也挺想念我的。” 他问起了新加坡的种种。 车子很快到了餐厅。 三个人坐下,点了他们爱吃的,有说有笑。 司宁安是个现实的人。他早已不是小孩子,颜棋如何待他,他心中一清二楚。这个世上,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他也不强求。 在他看来,颜棋无忧无虑,比什么都重要。 他早已对她死心,不奢望会有什么结果。 要不是颜棋待范甬之不同,司宁安可能永远都看不出来自己毫无希望。他看明白之后,也很快就想通了。 他没有打扰颜棋。 他们身边很多人,都在保护颜棋的这份天真。 只是,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不同的,比见到任何人都要高兴。 “......我这次来,是跟范大人去苏格兰看雪。”颜棋道,“你们俩去不去?” 司宁安神色微黯。 灵儿道:“我不去了,我要回香港过年的,家里人等着。” 司宁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旋即觉得一口不够,把一杯都喝完了。 灵儿有点担心他借酒发疯。 可司宁安很理智。 “我也不去了。”他笑道,“怪冷的,雪有什么好看?明天我跟灵儿去香港,送她回去。霍伯伯拜托我照顾灵儿的。” “那多谢你!”灵儿轻轻握了下他的手,略微用力。 既是赞扬他的理性,也是感激他的照拂。 司宁安冲她笑了下。 颜棋对这些细微的表情互动揣摩不透,甚至松了口气。因为她很想和范甬之单独去玩,不想带两个小屁孩子。 三个人吃饭的情绪仍是很好。 司宁安有说有笑,非常大方,颜棋开心极了。 饭后,颜棋直接去了饭店下榻,灵儿和司宁安回公寓。 他们是买下了一套房子,一共三层,灵儿住在三楼,司宁安住在二楼。 刚回来,楼下电话响个不停。 女佣是华人,负责给他们俩打扫房子的,告诉司宁安:“少爷,有位小姐打电话给您,已经打了好几个了。” 司宁安去接。 灵儿坐在沙发里,听到那边女声又高又锐:“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怎么回去?” “搭火车回来。”司宁安口吻平淡。 “你......”女郎气急了,破口大骂,从英文转成了广东话。 司宁安听了两句,挂断了。 灵儿笑道:“又一个前女友。” 司宁安也笑,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债多不压身。” “小心得病。”灵儿道。 司宁安大笑,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下:“你哪里听来的话?” “医学院的师妹说的。”灵儿道,“就是你上次甩掉的那个,她祝你疾病缠身。” 司宁安无力扶额。 灵儿有点累了,上楼去休息,以及收拾行李。 司宁安顺势往沙发里一躺,随意拉了薄毯搭在身上,睡了起来。壁炉烧得很暖,他的睡颜很安详,好像做了个漫无边际的美梦。 第1960章 初见艾尔 颜棋到伦敦的第三天,才见到了范甬之的外甥女艾尔。 那天,依旧阴雨连连,伦敦非常阴冷。颜棋特意买了件皮草外套,仍是觉得冷。 艾尔不生活在范家,而是在远郊的一处建筑里。 建筑物四周,是一望无垠的田野,此刻荒草枯败,连接着远处阴霾的天,灰压压的。 院墙很高,大铁门上锁,门口有两个精壮华人看守。远远听到了汽车声音,看守的长枪上膛。 直到范甬之下了车,枪口才收回。 颜棋瞧见这一幕,很是诧异:“怎么还有枪?” 范甬之不答,牵了她的手。 颜棋的手冰冷,范甬之的掌心却滚烫。他一言不发,带着颜棋往里走。 看守开门,用宁波话叫了声“少爷”。 范甬之点头。 院内光秃秃,一棵树也无。三层楼的建筑很大,一眼瞧过去似有上百个房间。 年代久远,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在这寒冬腊月里,那些藤蔓依旧翠绿如新,给整个墙壁披了件绿色外衣。 走到大楼,寒风扑面,幽黯的房间发出霉味,显得鬼影幢幢。 颜棋下意识后退一步。 范甬之声音温柔:“没事,你跟我来。” 他们俩上了二楼。 建筑不是一栋,而是好几栋相连。颜棋随着范甬之左拐右拐,直到她怀疑范甬之要在这里谋杀她时,终于瞧见了人。 妇人约莫四十来岁,不苟言笑,看到范甬之和颜棋,神态错愕。 “少爷.......” “这是我的朋友,她过来看艾尔。”范甬之告诉她。 妇人也是华人,也说宁波话。范甬之与她交谈时,颜棋听不懂。 “艾尔今天怎样?”范甬之问。 妇人道:“挺好,吃了早饭在画画,非常乖。” 范甬之说好。 房门推开。 屋子里的暖意,扑面而来,一扫湿寒。除了暖意,还有淡淡花香。 颜棋觉得,这间房与整栋大楼都不同,有天壤之别。 小女孩子坐在书桌前,正在画画。 她约莫十一二岁,在屋子里穿着白色裙子,下面是白色袜子和红色小皮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她和范甬之有点像,都是很漂亮的五官,只是脸色苍白,常年不见阳光所致。 瞧见了来人,她并没有欢天喜地站起来迎接,而是很羞涩起身,低垂着眉眼立在旁边。 “艾尔?”范甬之喊了她。 他领着颜棋,到了艾尔跟前。 他半蹲下来,轻轻拥抱了她片刻,女孩子才第一次开口,声音细弱如蚊蚋:“舅舅.......” 范甬之松开她,轻声问她:“还记得我说过,以后带颜小姐过来看你吗?” 艾尔点头,非常羞怯,不敢看颜棋。 颜棋也学着范甬之的样子,半蹲下来:“你好,艾尔,我是颜棋。” 艾尔往她脸上看了眼,又飞速移开了目光。 她平常总在屋子里,不习惯与人目光接触。 “你舅舅说,你很想见见我,是不是真的?”颜棋又问。 她的声音很温柔,长得又特别漂亮,很容易引起小孩子的好感。 艾尔微微咬了下唇,半晌轻轻点头。 仍不看颜棋。 范甬之牵了艾尔的手,让她坐下。 艾尔拿起了画笔,继续作画。这样,她的目光落在纸上,终于有了点安全感似的。 “今天画什么?”范甬之问。 艾尔答:“黄昏。” 她的画纸上,已经有大片大片金黄色的色彩。她虽然沉默寡言,画风却温暖明亮。 颜棋笑问:“画好了,可以送给我吗?” “嗯。”艾尔应道,手下不停,目光仍是不抬起。 “你上午一般都是做什么?”颜棋又问她。 艾尔说话流畅了些:“画画,弹钢琴。” “那下午呢?” “念书。” “我也会弹钢琴,等会儿你弹给我听听,好不好?”颜棋又问。 艾尔说好。 问了几句之后,颜棋和范甬之自己交谈了起来,艾尔乖乖坐在旁边画画,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她画好了。 黄昏的云是金黄色的,田野是金黄色的,就连阡陌尽头的牛群,也被染成了金黄色。 “很漂亮!”颜棋道,“我非常喜欢,要带回去裱起来。” 艾尔垂头不语。 她后来没有弹钢琴,而是又拉过一张画纸。她非常磕巴问颜棋:“还......还喜欢什么?” 这是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画。 颜棋笑道:“我喜欢月夜。” 艾尔拿出了画笔,重新作画。 直到午饭时间,她的第二幅大作还没有完成。 妇人过来请他们。 范甬之领着她和颜棋,去了旁边的餐厅。 餐厅也是很温暖,摆放着颜色明亮的家具,有阵阵食物清香。 墙壁上摆了很多的画,有风景的画,线条精致、色彩饱满;有人物的画,触笔凌乱,画面阴暗。 颜棋想:“艾尔肯定很讨厌人,她干嘛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范甬之让她别打听,她果然没有问,压下了满心好奇。 三个人吃了午饭。 午饭的时候,艾尔抬眸看了颜棋两次,第一次是颜棋问艾尔的画是不是范甬之教的,她抬眸说是的;第二次是颜棋说要去苏格兰看雪景。 艾尔似乎很想去,可颜棋问她的时候,她又摇头拒绝。 饭后,范甬之和颜棋在休息室喝茶聊天,艾尔要去睡午觉。 “......她很怕陌生人。”颜棋说 范甬之点头。 “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把她放在这里?”颜棋又问。 范甬之很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以后呢,她要永远在这里吗?”颜棋忍不住又问。 她也察觉到了自己唐突。 这次,范甬之回答了她。他非常艰难开口:“我也不知道。” 屋子里很暖和,颜棋又吃得很饱,片刻之后慢慢进入了梦乡。 她小睡片刻,听到了脚步声,立马醒了过来。 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少爷,艾尔小姐不好了。”妇人焦急对范甬之道,“快叫医生,要通知老爷吗?” 范甬之立马起身。 颜棋跟了上去:“怎么回事?” 范甬之想要让她留下,可挣扎了一瞬,他想,还不如让颜棋自己看一看,便没有阻拦她,任由她跟着。 他们跑到了隔壁艾尔的卧房。 艾尔不在房间里,而是在洗手间。 她怔怔看着镜子,见有人进来,她露出一个狰狞又邪恶的微笑。 “你们都要死在这里,谁也不能走。”她的声音尖细,似指甲盖划在玻璃上,令人牙酸,非常的惊悚。 颜棋后退了一步,的确被吓到了。 第1961章 看雪景 颜棋被所见所闻吓到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肌肤惨白、瞳仁乌黑,邪气森森微笑着,随时能唌下一块人肉似的。 她再次后退两步。 艾尔不追她,只看着范甬之冷笑不止:“又来了!想要害死我,你们还不如先死!” 妇人已经走远,去打电话叫医生。 范甬之将孩子堵在洗手间,不让她出来。她冷笑片刻,扑向了他。 他用力抱住了她:“艾尔,艾尔......” 艾尔却狠狠一口,咬在了范甬之的肩头,死活不肯松口,眼睛里迸发出恶毒恨意。 和方才那个胆怯的小姑娘,完全是两个人。 怪不得范家要隐藏这个孩子的行迹。 颜棋见状,突然转回了休息室,拿出了她的大衣。 她用力罩住了艾尔的头。 艾尔目光受阻,挣扎着想要挠颜棋,可惜被范甬之死死抱住,眼睛又看不见。 她大喊大叫,声音凄厉惨绝。 十分钟后,医生赶过来,匆匆忙忙拿出了镇定,先给她打了一针。 艾尔这才慢慢软了。 她昏睡了过去,范甬之将她抱回床上,医生给她挂点滴。 弄好了,医生跟范甬之说话。 颜棋站在旁边听。 “她的情况,越长大越恶化,要用专门的药物才能控制住。”医生说。 “可是药的副作用很大。” “副作用不好说,有的人发胖得很厉害,有的人呆滞些......” “也可能会早逝。”范甬之接话,“不,不能给她用药,等她再大一点。” 医生不勉强。 说了几句话,医生走了。 后来又来了三四个人,都是体型健硕的妇人,且有点医学知识。 一开始接待他们的妇人道:“少爷,您该走了。” 颜棋诧异:“艾尔还没醒呢,我们怎么走?” 妇人不知如何回答,看向了范甬之。 范甬之牵了颜棋的手。 他掌心冰凉,声音也同样冰凉:“她短时间内清醒不了,可能要等半个月左右。我们走吧。” 颜棋震惊。 两个人走出了大门,颜棋回头看一眼,发现看守仍用枪对准了门口。 没人能知道范家的秘密。 “范大人,艾尔到底是什么病?”颜棋上车之后,仍在问他,“怎么不能用药?” “因为治不好。”范甬之道,“用药,治标不治本,而且她年纪还小,用药不当可能会夭折。” “她从什么时候得病?” 这次,范甬之沉默了很久。 他最终叹了口气:“遗传病,从小就得了,家里人看不出来罢了。” 颜棋心中特别难受。 她轻轻握住了范甬之的手。 范甬之的掌心仍是凉的,似出了层冷汗。他的身体是僵硬的,表情也很漠然。 艾尔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了。也许,她很快就会像她的母亲一样,彻底失控。 范甬之无力依靠着靠背,整个人像堕入了冰窖。 艾尔以前每次发病,清醒之后,能有一到两个月的正常。上次范甬之回来,也是因为她刚刚病愈。 他还以为,他带颜棋过来很安全,应该看不到艾尔的病态。没想到,艾尔的情绪波动,触发了病源。 “范大人,我不问了。”颜棋很心疼他,“你不要难过。” 范甬之点点头。 汽车回到了饭店,范甬之放下了颜棋,叮嘱她自己照顾自己,转身回家了。 而后的两天,他都去陪艾尔。 艾尔情况稳定了点,他才过来找颜棋。 “......她发病的时候,一开始情绪很激动,后来会呆滞。她发呆的时间没有定数。”范甬之道,“等她呆滞够了,她会清醒。她不会再伤害自己,没事了。” 颜棋点点头。 她问了好几次,艾尔到底什么病,范甬之都没回答她。 “我们明天去苏格兰。”范甬之道。 “要不,我回新加坡吧?”颜棋很体贴,“你好好照顾艾尔,我以后再来玩。我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很长嘛。” 范甬之摇摇头:“说了请你看雪景。” “病人更重要。” “她发呆的时候,看不见人,也听不到别人说话。”范甬之道,“很多年了,我们也习惯了。没关系的,不用特意留在她身边。” 他这话说得有点冷漠。 可积年累月的反复,早已把那颗担忧的心磨平了。 颜棋心里仍是觉得怪怪的。 后来她又想,范大人也许更想去散散心,看一看雪景。 她答应了。 两人买好了火车票,往苏格兰去了。 他们到的当天,正好大雪纷飞。 颜棋的脑子里,装不下太多事,她一看到雪就兴奋极了,把伦敦的所有事都抛在脑后。她站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了她满身。 “这就是雪!”她情绪激动,“范大人,你快看!” 到处白茫茫,银装素裹的世界非常新奇,颜棋不肯回饭店,非要站在雪地里。 范甬之从不打扰她的乐趣,转身去旁边咖啡店,要了两杯热可可。 他端给了颜棋。 两个人站在街头的冰天雪地里,任由雪花在周身徜徉,落满他们的肩头,染白他们的头发。 他们置身在最纯净的雪里,一边喝热可可一边说话。 颜棋道:“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了。” 范甬之呷了口热可可,心中所有的烦躁都被净化,宛如这天地一般清爽洁白。他心中也想:“也是我最重要的时刻。” 他们俩在苏格兰玩了四天。 第一天看雪景,第二天去堆雪人,以及河边喝咖啡看雪雕;第三天去滑雪。 第四天,他们俩回到了伦敦。 刚到饭店,迎面走出来两个西装笔挺的男士。 他们对范甬之态度恭敬:“少爷。” 范甬之的眉头不经意蹙了下。 “少爷,老爷请您和颜小姐回家吃饭。”男人道。 颜棋就明白,这两个人是范老爷身边的。 她到英国这么多天,范老爷肯定知晓了,可能也知道她去看艾尔了。 “没空。”范甬之说。 颜棋却对范家很好奇,挡在了范甬之面前:“好啊,等我换身衣裳,马上就去。范大人,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了。” 范甬之:“......” 颜棋上楼,收拾了一通,画了个简单淡妆,把自己打扮得大方得体,跟范甬之回家去吃饭了。 第1962章 最无耻的人 颜棋心情很好。 她是个没心没肺的,苏格兰玩了几天,早已把艾尔生病之事忘到脑后。倘或艾尔是她重要的人,她大概很令人心冷。 她一概不管这些,欢欢喜喜去范家吃饭。 范老先生和范甬之不太像。他是个中等个子,方脸,皮肤黝黑。在家里穿着普通衣裳,一点也看不出是银行家。 倘若走在外面,说他是个扫大街的也有人信。 他也毫无威严,态度和蔼慈祥。 “伯父您好。”颜棋先打了招呼,“我应该早点拜会您。” “不妨事,你们年轻人事忙。”范老先生道,然后请颜棋坐下。
相关推荐:
地下室的秘密_御书屋
重逢(H)
福碗在手,我在年代文里躺平暴富
池炉未卜(1v1)
被重生之夜王(BG肉)
少女们的冒险记事
【女A男O】极品诱饵
[ABO]王子的必修课
总裁崩了对谁都不好[快穿]
风流人生张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