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是跟李寐一起,坐到了前面。 李寐的母亲徐琼贞也在这张桌子上,看到了王致名,冲他略微颔首。 王致名站起身叫伯母,态度恭敬。 订婚宴的程序很简单,走完了就是吃喝玩乐。 颜棋和范甬之跳了开场舞,然后就去后面换衣裳。 她可能有点醉了,很晚才出来。 李寐和王致名跳了两场舞,散场的时候,是王致名送她回家的。 第1968章 城堡 这个春假,颜棋和范甬之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俩年前订婚,马不停蹄应酬完家中事务,又赶往伦敦结婚。 期间,范甬之两次回英国,不带颜棋,每次都是疲倦不堪。 颜棋不是个多心的姑娘。在她心中,她的范大人是完美的天人,她从不怀疑他。 令颜棋意外的是,司宁安一直躲着她。 她订婚,明明就在香港的司宁安,借口推辞,甚至没有回新加坡过新年。 他到了香港之后,很快找了个女朋友,陪着她去了美国玩。 待颜棋婚礼,司宁安应该在伦敦上课了,他却请了两周的假。 “......宁安真不来?”婚礼当天,司玉藻带着自己的女儿,在伦敦街头冻得瑟瑟发抖,询问自己的大弟弟司开阊。 这些年,司开阊历练出来了,家中大小事务,他都可以处理。 他已经接了父亲的班,是司家现任当权者。 他不过二十出头,已经比父亲还要高一点,不苟言笑。他有父亲那样的果敢和睿智,也有母亲的聪明和谨慎。 司玉藻每次和这对双胞胎弟弟见面,都有种混乱感。 司雀舫和司开阊拥有相似的容貌,可司雀舫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看到司玉藻就没皮没脸瞎闹腾;而司开阊,更像是司玉藻的哥哥,平时连个笑容都欠奉。 “他不来。”司开阊回答姐姐,口吻尽可能的柔和,仍是冷冰冰的。 他从小不爱言语,长大了也没改变多少。 司玉藻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不哭,每次雀舫闯祸鬼哭狼嚎的时候,他都默默站在旁边,一张千年冷脸,像个索命的小鬼。 “他怎么回事?”司玉藻蹙眉,“小时候不懂事也就罢了,如今他也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他闹失恋啊?” 司开阊:“他真有事。” 司玉藻不信。 司开阊:“他若是不理智,范先生没机会追求棋姐姐。” 司玉藻:“......” 这倒是实话。 也就是说,司宁安早已看透了,也接受了现实。 “他这次缺席,是真有事。”司开阊继续道,“他之前有个女朋友,日本人,是国际间谍。他因此上了黑名单,出入总有人监视,目前正在想办法自证清白。是我让他不要回家,不要与家里人接触,免得把麻烦带回新加坡。” 司玉藻:“......” 她震惊良久。 一是感叹弟弟很有出息了,能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二是生气,司宁安那小鬼很明显风流过头了。 她还以为,司宁安是为情所伤呢。 真是高估了他,她那弟弟,怕是无这等痴心。 “阿姐,不要告诉姆妈,免她担心。”司开阊补充。 司玉藻摆摆手:“我知道,你阿姐又不傻!” 司开阊看了眼她。 司玉藻从她弟弟的眼神里,清清楚楚读出“很傻”二字,姐姐的尊严受到侵犯,一瞬间很想杀人。 颜棋的婚礼,顾轻舟和司行霈照例远赴伦敦参加。 司行霈很感叹:“原来初春这么冷!在新加坡住久了,我现在倒怕冷。” “我也是。” “你一直怕冷,一到冬天就恨不能冬眠。”司行霈道。 冷的冬天,离他们已经有二十多年之远了。那么久远的事,只有司行霈还记得。 顾轻舟微笑。 婚礼办得很热闹,颜棋也非常美丽。 看到了颜棋,司玉藻特意问自己丈夫:“九哥,是棋棋漂亮,还是我漂亮?” “当然是你漂亮。” 旁边的司雀舫,玩了一圈回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打趣他姐夫:“姐夫,你这么怕死?” 司玉藻黑了脸。 张辛眉淡淡瞥了眼小舅子:“你倒是不怕死。” 司雀舫:“......” 这位弟弟,后来果然被他姐姐打得满头包。 婚礼圆满结束,颜棋和范甬之回到了范家老宅。 范甬之的外甥女艾尔,一直在三楼的屏风后。她偷偷看了好几眼,瞧见了舅舅和舅妈,又看到了满堂的人。 她非常的害怕,情绪波动也挺大,但退到屏风后面时,她又安静了下来。 晚夕,范甬之来不及更衣,先去看艾尔。 艾尔无事,很清醒告诉他:“舅舅,舅妈今天真好看。” 范甬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 颜棋的确很美,穿了新婚礼服的她更美,惊艳全场。 回到了婚房里,颜棋已经梳洗了。 范甬之上前,轻轻拥吻她。 婚礼的第二天,颜棋应该送自己娘家的宾客们离开,可她一大清早却和范甬之开车去了火车站。 两人乘坐了半天火车,到了苏格兰一处小镇郊外。 小镇有很多古老建筑,别墅一座座都很奢华。 范甬之把颜棋领到了最大的一处别墅跟前。 一处大的城堡,外墙刷成了金黄色,像极了那天黄昏时的海市蜃楼;庭院极大,城堡巍峨。 颜棋惊呆了。 “.......不是我建的,因为来不及。我特意选了一处,做了改造。”范甬之道,“大半个月紧急加工,已经很适合居住了。往后,我们可以每年都过来度假、看雪景。” 颜棋心中充满了甜蜜。 幸福无法形容,可她此刻却有了个具体的概念。 范甬之记住了她的理想,把它变成了现实,这就是他给她的幸福。 “真的很漂亮,我想要显摆!”颜棋参观了一圈,对范甬之道,“我爹哋他们还没有走,让他们都来看看再回去。” 整个城堡风格都很明亮温馨,雪白墙壁配各色奢华家具。 颜棋立马打电话,让亲戚朋友们都过来看看范甬之送给她的礼物。 颜子清等人很不好意思,让其他亲戚们都回去了,只他们家和司家众人,前往此地。 一瞧见外院,司行霈先开口:“真不错,像个宫殿似的。就是颜色太俗气了。” 司玉藻点头:“一般般嘛。” 嫉妒得很眼红。 张辛眉轻声道:“我们回去也建一套好了。” “不行,在新加坡建这样的城堡,外人还以为是寺庙。”司玉藻道。 张辛眉:“......” 司行霈:“......” 司玉藻小姐一席话,断了两个男人的念头。 城堡里装修得很好,一切都是现代化的。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天,才返回新加坡。 颜棋要回去教书、范甬之要回去上班,两人随着众人,一起回去了。 刚回去,他们就听说,王致名和李寐最近时常约会。 第1969章 范大人说到做到 颜棋婚后一直在新加坡生活。 她和范甬之搬到了她父母给她准备好的房子里住,因为那房子比范甬之的公寓大很多。 过完年,她哥哥和嫂子果然带着侄儿去了菲律宾。 为此,颜子清非常不悦。 颜棋还想六个人一起玩,不成想哥哥说走就走。 时常去司玉藻家蹭饭的人,从颜恺变成了颜棋。 日子还是很热闹。 她婚后的两个月,司宁安终于回到了新加坡,补上了结婚礼物。 到了四月,范甬之想去做一个手术——绝育手术。 医院还没有这个项目,但是他知道,猫狗和其他家畜都可以做,那人也可以。 他找了司玉藻。 司玉藻愣了愣,最后承认,范甬之是个狠人,能说到做到。 “旁的不敢说,你能为其他生命负责,你是个好人。棋棋嫁给你,是她的幸运。”司玉藻说。 她找了内科的医生,做了个研讨。 新加坡裴氏医院,是整个南洋最好的医院,医生来自各个名校,全是高学历的人才。他们很有创新精神,也愿意做新的尝试。 他们商量一番,如何在不影响夫妻生活的前提下,给一个男人做绝育。 其实,这个理论早有人提,之前他们也因为机缘做过两次手术,都很成功。 “......帮你约了这个月十七号。临床才两例,风险特别大,需要你签署的文件特别多,需要做的一些检查也多,你提前一周去医院。”司玉藻说。 范甬之点头。 这件事,司玉藻没说出去。 她不像其他人说自己妹婿的长短。 不成想,颜棋那蠢货,自己泄露了机密。 徐歧贞做了她爱吃的小饼干,就是范甬之拿过来的食谱。她回去拿,徐歧贞和她闲聊,说请她和范甬之回家吃饭。 “下周末,你们回来住两天,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徐歧贞道。 颜棋道:“下周末是几号啊?范大人可能没空,他要去医院做手术。” 徐歧贞吓一跳:“他哪里不舒服?” “不是,他要去绝育。”颜棋说。 徐歧贞:“......” 为了这件事,颜子清和徐歧贞联袂而来,希望范甬之再考虑考虑。 结婚的时候,范老先生再三说,医生不肯定范甬之有病,未必就会传给孩子。 做父母的,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女儿做绝育。 虽然有很多的担忧,可没到最后一刻,他们总是不太甘心。 “......爸,妈,我已经考虑了很久。”范甬之道,“我也去见过了几位医生,他们说不会影响我正常的生活,只是摘掉体内的一些东西。” “你再想想,你们才结婚!”颜子清道。 范甬之很为难。 颜子清劝不动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范老先生。 范老先生特意飞新加坡,对儿子大发雷霆,弄得范甬之身心憔悴。 范甬之是铁了心。 范老先生以死相逼。 司玉藻觉得,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家长的错。因为范甬之在结婚之前,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没有欺瞒那些想要抱孙子的家长。 反而是家长们,婚前表示不介意,现在却又来打搅。 “姆妈,您去跟舅舅和舅妈说一说。”司玉藻回娘家吃饭的时候,说起了颜棋和范甬之家里的鸡飞狗跳,顺便表达了她的观点。 她知道舅舅和舅妈很听她父母的话。 “这是大事。”顾轻舟道,“任何人都不适合插手,我更不能去开腔。” “但是,舅舅他们之前同意的。”司玉藻道,“不讲信用啊!” 顾轻舟却有点沉默。 饭后,她和司行霈散步。 司行霈发觉她今天情绪低落,问她:“玉藻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吗?” “倒也不是。”顾轻舟道。 她沉吟良久,才道,“因为范甬之的事情,我想起了程渝。你还记得不记得,当初卓孝云也有精神病的,不知道会不会传给他的孩子们。程渝的孩子,现在也不晓得如何了。” 1950年的时候,程渝和卓孝云移民去了美国。 顾轻舟家中事忙,和她联系越来越少了。 “不一样的吧。”司行霈不太懂医术,“卓孝云是小时候受到了刺激,不是天生的。范家的遗传病,是先天性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点担心。”顾轻舟说。 他们两口子,还是去看望了颜老。 顾轻舟跟颜老说,玉藻那孩子耿直。 她不肯直说,借用玉藻的话,提醒他们,当初结亲的时候,大家是同意了的。 颜老道:“我知道,子清他们这次过分了。” 老太爷亲自出面。 范老先生也不敢不给老太爷面子,又因为范甬之态度坚决,他非常灰心离开了新加坡。 到了十七号,一切准备就绪的范甬之,去了医院。 颜棋陪同他。 “你不要怕。”他对颜棋道,“哪怕你将来真的想要孩子,也可以离开我,我绝不阻止你。” 颜棋笑:“我不想要孩子,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范甬之亲了她一下。 绝育手术做起来挺容易的,不过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手术的伤口不大,当天可以回家,但医院建议范甬之留院观察三天。 这件事,过程是保密的,毕竟颜家不是小门小户,范家的声誉也很要紧。 对外,他们只说范甬之是因为阑尾炎住院。 颜棋天天给丈夫煲汤,请假在医院陪他,负责送一日三餐,十分用心。 “伤口疼吗?”颜棋问。 “还好。”范甬之忍痛。 第一天的时候,伤口疼得钻心,他非常难熬,又不敢抱怨。 司玉藻也每天过来瞧他一次。 三天之后,一切稳定,范甬之可以出院回家了。 手术很顺利。 他回家还要休养几日。 颜子清和徐歧贞还是上门,探望女婿了。他们俩回过神来,想着范甬之做这些,真正的受益者是颜棋。 “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我让厨子做好送过来。”徐歧贞道。 范甬之道谢。 半个月之后,范甬之的伤口彻底愈合,他放下了一大块心病。 他和颜棋的婚姻,也更加融洽。两个人很快乐,成天吃喝玩乐。 上上班,看看电影,或者跳跳舞。 颜棋想着,要是这样过一辈子,那么真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你们俩,想不想领养一个孩子?”公公这样问颜棋。 颜棋立马摇头:“不要,我有范大人了,他说他给我做儿子!” 范老先生:“.......” 从那之后,颜棋看到别人的孩子,一点也不羡慕了。大概是知晓自己绝不会有,心态改变了,她过得潇洒又快乐。 上半年的时候,她还在新婚的甜蜜里,日子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又到暑假了。 李寐过来找颜棋,给她送喜帖。 “我要再结婚了。”李寐告诉颜棋。 颜棋突然抓到了一个字眼。 “再?”她错愕,“姐,什么叫再结婚?” 第1970章 时光刚刚好 李寐要结婚了,颜棋不惊讶。 她好几次遇到王致名和李寐约会。 他们俩感情升温,还是从颜棋的婚礼开始的。 春假之后,王致名特意找颜棋,问她:“可以请你看电影吗?我有四张票,叫上李小姐行吗?还有你先生。” 颜棋很感兴趣。 她特意去问范甬之。 她当时没说让范甬之也去,只是说:“王老师请我看电影,我能去吗?” “不能。” “我带着你,咱们一起去,那能去吗?你愿意去吗?” 范先生不愿意去,并且想打爆范太太的狗头。 后来,他才知道了王致名的原话。 范甬之已经说了不去,此刻有点尴尬,下不来台。 而颜棋,根本不知道给自己丈夫台阶。 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欢欢喜喜跟着王致名和李寐去看电影了。 在电影院门口,有人摆摊卖一种很精致的小瓷娃娃,里面还能装糖果。 颜棋觉得,范大人应该会很喜欢,毕竟他爱吃,于是买了两个,打算回去送给他。 电影是一部爱情片,颜棋看得颇为感动。 只是不小心把瓷娃娃掉了一个。 颜棋摸黑去捡,生怕摔碎了。她动来动去时,余光一瞥, 好像看到了自家范大人。 她心中诧异,悄悄站起身,往后面两排的角落挤过去。 这场电影人不多,每一排都很空。 结果,范甬之坐在那里,装得很淡定。 颜棋偷笑,低声凑在他耳边:“你不是不来吗?” 范甬之不理她:“看电影。” 颜棋把瓷娃娃塞到他手里:“这个里面有糖,你吃!” 范甬之的冰山脸崩不住了,露出了一点笑容。他果然拿出糖果,塞一颗给颜棋,又塞一颗给自己。 糖很劣质,但是很甜。 范甬之心里更甜。 颜棋因此坐到了王致名和李寐身后,亲眼瞧见王致名拉了李寐的手。 他们俩,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而后,他们时常约会。 不知道是王致名不愿意公开,还是李寐不太想说,总之他们好长时间都瞒着家里人。 颜棋不算是个大嘴巴。 她没把此事说出去。 直到李寐递过来请柬,说要结婚,颜棋才惊觉时间过去这么久了。 “姐,你真的要和王老师结婚?”颜棋立马翻开了请柬。 没有错。 新郎是王致名。 “对。”李寐笑得一脸幸福。 颜棋还是紧抓之前的问题:“什么叫再结婚?姐姐,你以前和王老师结过婚吗?” 李寐笑:“不是,是我结过婚。” 她十七岁去美国,借住在她父亲的朋友家里。 那家有个儿子,二十岁,是中国人和美国人混血,非常的漂亮。 他一见到李寐,热情得不行,对她展开了攻势。 李寐那时候年纪小,自身不够老练。那人实在英俊,她动了心。 两人时常约会。 她十八岁那年,她和男朋友一时心血来潮,在美国注册结婚了。 正好赶上了新加坡围困战,她父母过不来,李寐的婚礼办得非常简单,只有男方家几位亲戚。 婚后,李寐考上了大学。 她和丈夫的幸福,好像随着婚姻慢慢淡去。 渐渐的,李寐发现她丈夫出轨。对方在电影公司工作,认识很多的美人,且他自身又特别俊朗,容易获得女人的好感。 他一开始还会顾忌,后来李寐去上学,他把女人直接带回家。 李寐觉得忍无可忍。 但是,她从小受过的教育,让她觉得离婚是很糟糕的事情,再加上她一个人在美国,毫无主见。 她不敢告诉父母。 她母亲脾气不好,只怕不会帮她,反而会先骂她一顿,怪她擅自做决定。 她忍了两年多。 再后来,她在学校里遇到了王致名。 王致名是华人,温柔又有才华。李寐偶然一次上他的课,被他吸引。 她私下里请教他一些问题。 她也没想到,王致名的女朋友会借机生事,说王致名与她有私情。 那种谣言,鼓励了李寐。她想,王老师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感情?否则,怎么会传出这等巧合的话? 她再也忍受不了自己那荒唐的婚姻,和丈夫离婚了。 她一分赡养费也没要,搬到了大学宿舍里住。 王致名和女朋友分手,没过两个月,听说李寐离婚了。 学生之间有谣言,说李寐是因为和王致名的事情败露,被她丈夫扫地出门。 王致名去找她。 她解释说:“我们婚姻早已出了问题,不是因为你。” 可不知道怎么的,王致名好像很介意,并且下意识躲着李寐。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给这位女学生带来了噩运,想要离她远远的,免得再带累她。 李寐非常失望。 但是,她并不后悔离婚。 王致名要去新加坡任教的事,李寐很快就知道了。 她正好也要毕业,索性收拾好东西,跟着他回了新加坡。 王致名不是个傻子,他仔细想了想,发现李寐对他的确是一片深情。 李寐可能不及颜棋漂亮,但她自身高雅聪慧,生意上的应对练达自如,俨然是个女强人。 而王致名,是有点偏爱这类型女人的。 他们俩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谈起了恋爱。 王致名知晓李寐曾经有过婚姻的,他不介意;而李寐也知道他以前的女朋友,也表示是过去的事。 两个人知根知底,感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颜棋问起,李寐也不隐藏。 有过一次婚姻,不算什么丑事。 “......真没想到,你和王老师还有这等奇缘。”颜棋笑道,“姐,这就是缘分!” 李寐点头。 同时,她又道:“也多谢你。” “谢我什么?” “你以前帮我送过礼物给他的,你还记得吗?”李寐笑道,“很抱歉利用了你,但是我永远感激你的。” 颜棋傻乎乎的:“唉?帮个忙而已,怎么能说是利用?” 李寐抱了她一下:“多谢!” 暑假的时候,李寐和王致名正式结婚了。王致名的父母和外祖家众人,都过来参加婚礼。 包括王致名姨母全家——他姨母叶妩,以及叶妩的孩子们。 康琴心就是这个时候,回到了新加坡。 他们家之前到了新加坡,也是因为打仗,转移到了英国。 而后,他们没有再回来。 可最近,叶妩和康昱仍想回到新加坡,回到亲人身边。 于是,他们借着外甥结婚的机会,全家搬了回来。 “那个小胖妞回来了?”司雀舫也听说了此事,突然很感兴趣。 他还记得康琴心的包子脸。 以前,他捏过她的脸,虽然那时候都是小孩子。 第1971章 司雀舫番外开篇 连日雨水涟涟,晴天无期,水若珍珠般顺着路旁的紫薇树干砸下,水洼溅散又落,周而复始。 站在永华巷口的康琴心再一次抬手看表,显出不耐。 她好不容易搪塞了阿姐寻着机会出门,又碰见这鬼天气,郭南那厮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竟让她等这么久。 正编排着,闻见巷深处传来匆匆脚步声。康琴心转首,确实是来迎她的,却不是郭南。 两个常跟在郭南身边的伙计到了跟前,立马接过康琴心手中的雨伞,赔笑道:“表小姐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就来了,郭主管今天不在这儿,打电话让小的先送您回去,车子已经在巷子外候着了。” “少拿这些话敷衍我,你俩平日形影不离的跟着郭南,如今他能不在这儿?每个月初五是赌馆对账的日子,舅舅不在,他肯定会过来。” 康琴心话落直接抬脚往前,伙计急忙跟上,满脸为难的相劝:“表小姐,这里不比市区,旧巷里不太平,爷不让您过来的。” “舅舅以前是不让,但现在不是人不在吗?他走前只说叶家的生意场子随我打理安排,可没有指名说不准我过问赌馆的,还不快带路?!” 康琴心从前也不喜欢来永华巷。 此地位于市北角隅,多是谋生打工的华民居住,里面许多酒馆牌馆及店铺的格局还和国内旧时相似,是最早跟着各主人家逃难来新加坡的人围聚之所。 因远离市区,又鱼龙混杂,华民护卫司署极少管制,很适合某些生意的往来和交涉。 她舅舅叶岫在里面开了家赌馆,盈利很好,但总不准她来。 康琴心这两日心血来潮,借着叶岫的御令想来查看,早前和郭南提起时遭郭南反对,然而又怎么能阻止得了她康二小姐? 斥责完伙计,康琴心又觉着两人神情不对,停下脚步蹙眉凝色的问:“不对,郭南有事瞒我,赌馆里出事情了?” “没有,表小姐还是先回去吧。”伙计言辞闪烁。 康琴心从前常跟着叶岫行走,对这些身边人自然也都相熟亲近,往常不摆架子不代表就容得手下人撒谎。 她板着脸严肃道:“你们跟着郭南在我舅舅身边做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该知道我的脾性。赌馆怎么了,偏我就不能进?今日我专程来此,若白白折返可是会很不高兴的。” 伙计俩面面相觑,心知这位康二小姐不只是康氏企业的千金,更是自家主子最疼爱的外甥女,交换了眼神即刻就如实答道:“表小姐,不是属下们不让您进去,实在是今日赌馆里遇到麻烦了,郭主管是担心您此时过去会受委屈。” 他话至此微微停顿,犹豫顷刻又补充道:“两点十分左右,咱们赌馆被人围起来了,说是要抓的人溜进了咱们叶氏的赌馆里,现在正挨个查呢。” 康琴心大骇,满脸的不可思议,追问:“是什么人这么不要命,不知道赌馆是谁的吗?” 她边说边加快了脚步,伞外的雨珠随风斜入,飘在脸上。 “哪能不知道啊,说了咱们爷的名头,对方没当回事。现在赌馆前后的门都被他们的人围着了,里面人出不来外面人也进不去,一个个搜查客人呢,若不是有人看见表小姐在附近,小的们还不知道您来了。” “是政府的人还是帮派的人?” 康琴心也不是不上道的,这片辖区按理说护卫司署的人不会干涉,但普通帮派也不敢轻易得罪叶家,实在是匪夷所思。 “回表小姐,不是政府的人,穿的都是军服。” 军队的人,难怪不能轻易交手。 但康琴心依旧满脸不悦,“他们没有搜查令吧?” “正是没有,郭主管才上前追问。您说赌馆让他们这么一闹,以后还怎么做生意?爷回来咱们都没法子交代的,可郭主管上前刚说了两句,就被人卸了胳膊。” 康琴心皱眉,看了眼伙计,没好声道:“现在晓得着急了,刚才还磨磨叽叽的拦我?” 伙计心虚:“对方看着来头不小,郭主管是怕您过去起争执吃亏。” 康琴心不是怕事的性子,闻言走得更快了,还没近赌馆就看见那阵仗了,除了三步一岗包围赌馆的士兵,周边连个看热闹的百姓都没有,皆是掩着窗户躲在自个屋里远远瞥上几眼。 赌馆前,巨大的伞撑下,有男子背对着街道坐在老式的梨花木靠椅上喝茶,身边站着两个副官模样的人。 下雨天,撅着腿捧茶看热闹,瞧那架势还挺惬意? 康琴心牵了牵唇角,很不以为然。 听见声响,其中一位副官转身看了眼渐近的她,再低头说了几句。 旁边伙计望着她嘀咕:“表小姐……” 康琴心轻声:“是司家的兵。” 伙计骇然,“您是说……”两眼瞠大,又连声呢喃,“这可得罪大人物了。” 康琴心接过雨伞大步走上前,径自朝那椅座前去,意料之中的没等近身就被人拦住,她望着那人的侧颜冷冷唤道:“司二少。” 听见呼唤,司雀舫有些意外,转首看过去,是个貌美纤瘦的年轻女人。 这人他见过。 在她一回到新加坡,他就去见过了。和他记忆中的小包子完全不同,几乎是脱胎换骨。他觉得索然无味,而后两三年不再有来往。 他拿着茶杯,声音不咸不淡,故意反问问:“你是哪家的千金?” “康家。” 康琴心如实答了,斜睨向伸手拦着自己的人,眼神很明显,本小姐认识你家主子。 对方杵着不动。 “康家,”司雀舫重复了遍,声音仍是不起波澜,似乎他刚刚才认出对方,“事情结束了就撤,不会耽误你们做生意。” “现在已经耽误了。”康琴心面色不虞,一字一句道,“护卫司署曾颁布指令,私兵没有公文不得乱闯他人场所,就算是司家的兵也不能违抗政府法令吧?” 司雀舫像是听了个极大的笑话,望着满脸天真的她反问:“康小姐莫不是还准备与我打官司?康家小姐是在英国待得太久了,还不知道司家有代政府行事的权力。” 康琴心一愣。 第1972章 女人就该逛街看电影 康琴心隐约是知道司家得势的,却不知具体势力有多大。 她爸讲过,新加坡的华人家族中,属司家为首。称其家族不止有舰队给英国人做事,府中私兵享政府编制,在华民护卫司署尚未成立时就代政府管理华民家族间的秩序,这些年旗下产业发展迅速,涉足行业颇多,还讲什么他家掌控了新加坡的大半金融,康琴心深觉浮夸。 “再怎么嚣张,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二少何必还拿着旧日风光逞强?政府法令既颁,大家就都应该遵守。 听闻司家是这地头界的老大了,怎么着也该以身作则,起个表率作用方不负多年来政府对你们家的信任,您说对吗?” 康琴心可不受这套,含笑迎上司雀舫审视的目光,毫不服软。 他当现在还是几十年前国内军阀各立为主的年代,凡事都他家说了算? 司雀舫眼角微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熟悉的人再明白不过了,二少最见不得旁人在他行事时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司雀舫的近身副官宋和真看了眼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想到府里如今和康家的那层关系,忍不住弯身提醒:“二少,康家是……” 话还没说完,司雀舫就抬手制止了,仍旧是不愠不怒的表情望着康琴心,慢条斯理道:“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康琴心浅笑:“事无绝对,今日不就碰见了吗?” 她好强,想到叶岫离开前虽说随意,但总归吩咐了句让她看顾下叶氏产业,现在赌馆都让别人家的私兵包围了,如此公然扫叶家颜面,等舅舅回来她怕是没脸交代。 司雀舫笑意更浓,“你在挑衅我?” “哪里,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二少出身名门,身价斐然,自然不会和我见识,也绝不会做出仗势欺人以多欺少那种街头混混所为之事,对吗?” 还真是不吝啬抬举之词,司雀舫缓声再问:“那依着康小姐的意思,现在要如何才妥当?” 他竟这么轻易就肯退让? 还算识相。 康琴心环视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穿着司家军服的士兵,个个身姿威武站得笔直,全然不顾雨水的洗刷,居然看不见一个叶家的保镖人手。 她侧首让撑伞的伙计撑高些,小声轻问:“咱们的人呢?” “回表小姐,人都让他们押到后院里去了。” 康琴心嘀咕了句“没出息”,才回头答司雀舫的话:“你们追人抓人都是你们司家的事情,和叶家没有关系,互不干扰是为礼貌,若有需要我们帮忙的直说就是,这般砸场子可不好。 二少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错误,那就先把馆里的人放了,赔偿铺子两个月的盈利,然后等我舅舅回来,你再登门道歉。” “两个月盈利?”司雀舫反笑。 “当然,被你们这么一搅和,短时间内谁还敢来玩,肯定是会影响生意的,你们不负责谁负责?对了,听说你们把郭南打伤了,赶紧放人,他和馆里伙计们的医药费、怠工费及受惊的精神损失费都还没算进去呢。” 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司雀舫眯眼,“康小姐是不是还要先查查赌馆的月盈利?” “这是自然,稍后我会让人送账目给你的。二少若是想当场查清也无不可,只要让郭南出来。” 康琴心说完,就让伙计进去找郭南。 伙计立马应了,心里佩服起表小姐的口才和机智。 却被司家的卫兵拦住。 “你什么意思?” 康琴心急得直瞪眼,怒视向司雀舫,心知场面不利,忍了忍又好语气的问:“二少,刚不是都谈妥了吗?” “谁和你谈妥了?就是你舅舅叶岫在场,和我说话时也要先掂量掂量。” 司雀舫搁下手中的旧式茶盏,康琴心视线紧随,认出是后唐时期的古玩。 莲花汝瓷器皿,这还是早几年前叶岫回国时收来的,摆在那都没舍得用过。 康琴心抬手就要去拿,并道:“你们是抓人呢还是抄馆?二少这顺手的本事真不错,咱们馆里的茶水喝得可还习惯?” “果然是才从英国过来的新家族,不懂规矩。康小姐有时间回去打听打听,政令在新加坡是怎么用的。” 司雀舫制住她无礼伸来的胳膊,康琴心反应也是快,瞬间挣扎不开时,便以左掌为刃朝他攻去,怒容相骂:“这里可是叶家的地盘,你简直欺人太甚!” 司雀舫就着擒拿她的手抬起,轻松一挡又反手就将她双臂都制住,而后使劲往前一放。 康琴心受力前倾,足下踉跄,在伙计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站稳,也顾不得被雨淋了,转过身就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对女人动手!” 司雀舫回她:“是女人就该去逛街看电影,跑这儿来做什么?” 康琴心最受不了这种话,气得炸毛,“都什么年代了还这种旧思想?司家不是最开明前卫的吗,司夫人和司小姐可都是市里众人称赞的神医圣手,不顾身份屈尊不知救活了多少人,你别是越活越回去了!” 司雀舫本来见她胡搅蛮缠很是不耐烦,正想着交代人把她一道先关进去,现听她说出这番钦佩赞赏自己母亲和阿姐的话,心中不悦稍散。 他也不愿这件事传到自己母亲耳中,就瞥开了视线不想搭理。 康琴心以为旧式思想的男人被自己说心虚了,底气更足:“连最基本的尊重女性都做不到,还好意思来这里摆威风,也不怕被人笑话。” 突然,司雀舫看向她。 怎、怎么了?康琴心略有忐忑。 司雀舫的话却不是对她说的,“和真,你陪康小姐去巷口的咖啡店喝杯咖啡。” 康琴心一脸迷茫。 被点名的宋和真也是意外,“二少?” 司雀舫面露嫌弃的看着他说:“去吧。” 宋和真应是,走到康琴心身旁,客气有礼的说:“康小姐,二少在办事,您请。” 康琴心不甘,“事情还没完呢,喝什么咖啡?你们搜也搜了,围也围了,扣着郭南做什么?” 赌馆内有军官出来,声音赫赫的喊了声:“报告!” 司雀舫点头,并再次看向宋和真。 “康小姐,得罪了。” 宋和真不顾礼数的拖着康琴心就走,康琴心气急喊道:“姓司的,你赶紧把叶家的人都给放了,听到没有?!” 第1973章 二少的咖啡很好喝 永华巷的街头咖啡店里,重新补过妆的康琴心坐在临窗的意式沙发上,一手支着脸颊,一手正拿着银白色的细勺慢慢搅拌咖啡。 名媛装扮,娴静温柔,隔着窗赏着雨,很诗情画意。 若是阿姐在场,定会夸她。 然而相较表面上的淡定自若,她心里早就将那野蛮人骂了百八十遍,哪里像名门公子,简直就是个土匪头子! 无论是幼年在山西,还是后来在英国,康琴心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霸道猖狂、不讲道理,现在的军阀子弟都流行这样子? 她眼中,司雀舫就是个混蛋。 偏偏对方人多势众,道理讲不通功夫打不过,甚至身边这位不苟言笑的副官还声称没有他家二少的命令,她连离开都不行。 康琴心转过视线,放下银勺抿了口咖啡,又拿起手帕抬着小手指擦擦唇角,微笑着同宋和真开口:“宋副官。” 宋和真站得笔直,无视其这番故作优雅的动作,声音硬冷的询问:“康小姐有何吩咐?” 康琴心面色认真:“我要回康家庄园,你去安排车。” “二少说了,事情没结束之前,您不能离开。”宋和真中规中矩的重复之前的回答。 康琴心微噎,转而又笑,一本正经的接道:“行。宋副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宋和真仍是目不斜视,“康小姐请说。” “你是司家的副官,不知是后来军中追随的二少,还是从前就在司家任职效力?” 宋和真思量了下二者区别,应道:“康小姐,我父亲就是师座手下的副官,我自幼跟在二少身边,随二少入的军队。” “那你家二少的命令是命令,不知眼中可还有司家的其他人?” 这年代虽说不似从前封建社会那样的主仆身份鲜明,但毕竟仍有阶级之分,康琴心的话听着区别不大,却又非要给宋和真强调个主次。 宋和真掂量了番,严肃着答道:“在下效命于二少,自然尽忠于司家。” 康琴心心想倒不是个二傻子,说话如此周到。 她再道:“那你跟着二少出入司府,可知晓司家与康家的关系?” “康小姐之意,在下自然明白,二府乃世交。”宋和真面露客气,“您母亲是太太的学生。” 康琴心满意的点点头,拿起杯子将咖啡一饮而尽,“行,你明白就好。”说着起身,往咖啡店外走。 宋和真忙跟上,谨记着二少之令的他开口提醒:“康小姐,您还不能离开。” 康琴心脚步不停:“不用紧张,本小姐明白,控制现场人员进出是为防消息泄露,二少怕我坏了他的事才命你看着,但二少并没说我不能再回赌馆。 何况,咖啡喝完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 宋和真想不出话反驳,又顾忌着先前她强调的关系,只得作罢跟上。 叶氏赌馆前,司家军队已准备撤场。 康琴心老远就见有几人被押着上车,车行而驶,其他私兵也走了大半,只那人还坐在伞撑下,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中的枪。 她漫步而去,等近了就发现巷道石板的缝隙里染了抹腥红,想是被雨水冲洗过,不算恐怖却很惊心。 司雀舫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抬眼看向宋和真。 宋和真走上前,敬礼禀道:“二少,康小姐说咖啡喝完了。”微虚的声音与他满脸的严肃有些违和。 司雀舫将原本擦着的枪收进腰间,饶有兴致的望向康琴心。 康琴心的视线从地面转开,恍若无事的笑吟道:“谢谢二少的咖啡,味道不错。” 司雀舫双眼微眯,从善如流的应道:“康小姐客气了。”朝宋和真使了个眼色,站起身准备离开永华巷。 解了控场,赌馆里有人狼狈不跌的跑出来,也有馆内之人忙着指挥收拾。 康琴心环视了眼四周,转身让伙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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