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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妇打断了话头,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完全没注意屋顶的方向。 屋顶和路边的人都吓傻了,眼看那块瓦片就要砸到顾念的脑袋上,一道鞭影闪电般地抽碎了瓦片。 年深云淡风轻地收回马鞭。 屋顶上的两人连声道歉。碎掉的瓦片擦着大腿扑簌簌掉了一地,顾念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又被年深救了。 看着地上那堆碎片,顾念突然想起了那个落魄道士刚才说的话。 如果说他身边谁运势最旺,那必定是有主角光环的年深吧? 仔细想想,自从穿到书里,他确实一直不停在倒霉,大到顾家的宅院被大火烧毁,秦家药肆的掌柜卷钱走人,小到撞柱子,摔下马,还有差点从归云居二楼掉下去,包括刚才差点被瓦片砸头,每次出门确实会遇到各种意外,严重的甚至能危及性命。 似乎只有在年深身边的时候,状况才会好些。 这两天跟着他查案,运势有没有受到他的保护不清楚,但物理性保护确实有,好几次是因为他出手相救才化险为夷的。 难道说,以后只要自己紧跟着年深就不会再倒霉了?或者至少能转危为安? 可是真有这么玄学的事情么? 穿进书这么玄学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试试又没什么损失。 要不然就先蹭着这把保护伞,等到离开长安为止? 但是,每次看到他抽刀都真的好怕…… 顾念心里的两个小人又开始左右互搏,满怀心思的跟年深来到了宣阳坊。 墨家的宅院在宣阳坊的西南角,连着匠坊正好占了一条里弄,院墙不但比其它院子都高,直接跟坊墙平齐,也厚实了几倍,颇有些自成一堡的感觉。 门口照旧在大排长龙,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有那么一瞬间,顾念甚至怀疑墨青在用后世网红奶茶店那些故意雇人排队制造噱头炒作的手法。 不过,想到在松涛别院看过的两样‘作品’,他又迅速把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丢了出去。 能得到那样一件巧妙绝伦的物件的话,排队也是值得的。 叶九思的名刺确实非常好用,门房将叶九思和年深的名刺送进去,没过多久,就有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跑到门口,恭恭敬敬地将年深和顾念请进墨家的大门。 有墨家小厮过来牵马,年深从马背上摘下那两个锦缎裹着的盒子递给管事,顾念才反应过来那原来是拜礼。 他们今日是以私人名义过来拜访的,所以年深特意在西市买了份礼物。 墨家内院的院墙也比普通人家宽厚数倍,加上砌墙用的是灰黑色的大砖,敦厚又结实。院落间穿梭的人大半都是工匠打扮,额头带汗,身上不是单衣就是短打,仿佛跟他们过的不是一个季节。 管事没有把他们带到中堂,而是引向偏院,殷勤的解释道,“家主怕少卿有要事,所以嘱我将您带到这边,一则是怕中堂人多眼杂,扰了清净,二则这里离家主的炼炉比较近,过来方便。” 院里种着两棵梧桐,高大的枝桠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可以想见盛夏时的清幽模样。 透过右边半开的侧门,可以看到隔壁跨院的一角,院子紧邻水渠,渠边是套竖轮和卧轮的连动水车,节奏顺畅的将水引进院内。 看到那套水车,顾念不禁心思一动,如果未来需求量大,纸杯的冲压机其实也可以借助水力。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旺尼小说网(WNWEN.COM) 几个青年壮汉在这样的天气里直接打着赤膊,就在水车前的空地上,围成一圈,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什么。 另一边被墙壁挡住的区域估计是火炉,院墙上方可以看到两股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再走几步就进了偏堂,屋内的布置中规中矩,家具以梨木为主,摆着四把方方正正的高脚靠背椅,看在年深眼里有些奇怪,顾念却再熟悉不过,这就是后世由宋朝开始流行的太师椅。 屋内早有两个小厮候着,见他们进门,迎过来帮两人脱下锦裘挂在一边,动作熟练,训练有素。 靠背椅上的椅披纹样普通,却非常厚实,扶手被垫得宽厚了一大圈,坐上去往后一靠,比那些脊背悬空的月牙凳舒服多了。那种触感甚至让顾念忍不住怀念起更为舒服的家具,沙发。 年深不习惯这种靠背椅,后背依旧挺得笔直。 对面的架子上没有摆什么常见的金玉摆件,满满一墙都是迷你版的模型。宝塔,云梯,凤鸟,兽形车,三轮组合水车,材质基本以木头为主,精致小巧。 最让顾念惊讶的是里面那辆极长的龙形车,除了头尾,中间的身体是十二节首尾相连的车厢,就像是火车的雏形。 见他似乎对那些模型很有兴趣,两个小厮一脸骄傲地介绍起模型里暗藏的小机关。 桌上的果盘盛着甜橘核桃葡萄干,顾念抓了把葡萄干,就着机会跟那两个小厮攀谈起来。他们那边聊得热火朝天,年深则一脸高冷,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仿若一尊俯瞰人世的神像。 大约半炷香过后,管事步履匆匆地带着位中等身量的青年穿过侧门来到偏院。 青年身上套着件笨拙的围裙式半身护甲,手上也戴有厚厚的手套,防护得十分周密。 两个小厮连忙迎上去,帮青年脱下那片围裙式的半身护甲和手套。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来人是墨家这代的家主墨青无疑了。 他的衣着打扮十分低调,脱掉护甲后是件芦灰色襴袍,身上几乎没有任何金玉之物。 顾念本以为技艺如此精湛的工匠大师至少也要三四十岁,没想到面前的人却十分年轻,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模样。 单论长相,墨青可以用相貌平平来形容,唯有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灿然若星,顾盼生辉。 几人互相见礼落座后,那两个小厮便端出个长条形的托盘,上面摆着四五个淡青色的瓷瓶。两人一左一右地跪在墨青两边,先帮他净手,又按部就班的把那些瓷瓶里的东西涂在他手上,见缝插针的帮他按摩双手。 顾念不禁愕然,这个感觉,就像在做手部SPA。 “在下今日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又怕少卿有急事,就失礼了。” 墨青歉意地解释了句,客气却不热络。 年深倒是无所谓,开门见山地表明今日过来是为案子的事情寻求协助。 墨青听后略微有些诧异,眼梢微扬,“不知在下有何处可以帮到年少卿?” 年深看了顾念一眼,小司直立刻接过话头儿,“是这样的,前天晚上亥时左右,通义坊出了桩命案。” 为了避免过于突兀,引起墨青的戒备,顾念故意从婉儿的案子问起,“死者身上遗留的凶器是把金镶玉的白玉卷尾短刀。” 他从挂在腰间的锦囊里拿出昨天随手塞进去的那张短刀图,“我画了张刀的图样。” 墨青的双手都在‘忙’,管事接过顾念的那张图样,拿到他面前展开。 看到纸上画的墨样,墨青的丹凤眼里闪过丝诧异,这个画功,简直比他们墨家的原版图纸还要完美。 他动了动手指,两个小厮立刻帮他擦去手上残余的油露,戴上副轻薄的白色手套。墨青从管家手里接过图样,又仔细地看了眼,“这是你画的?” “嗯,”不是说了昨天画的么?顾念对于墨青抓重点的能力表示疑惑,把话题拉回自己的问题上,“你看看是不是墨家匠坊出的东西?” “没错,墨家匠坊的白玉卷尾刀。”墨青轻轻颌首,“这种款式自去年十月起开始售卖,每月只能打造五把,迄今为止,一共售出十八把。如有需要,在下可以立刻提供这十八位买者的姓名和资料。” “那就多谢了。” 顾念以为他会叫人拿来录册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对方直接唤人研磨,提笔就写。 “你都记得?” 顾念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墨青的那副手套,薄如纱羽,轻若无物,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而且,似乎完全不影响他的任何动作。 年深那只半指手套看不出什么用途,但墨青这副手套,明显就是用来保护手指的。 墨青眼角浮现一抹得色,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下不才,但凡账簿图纸,过目不忘。” 没过多久,墨青就将十八条记录书写完毕。 顾念很快就在其中找到了关于余沉的那条。 余沉,家住宣阳坊斜阳里天字弄,去年十一月初七购得此刀。 “现场那把刀,应该就是余沉留下的。”顾念点了点头,跟金吾卫那边拿到的地址一模一样。 墨青眼睫微敛,“可惜在下与这位余沉并没有见过面,没办法提供更多的消息。” “那楚娘呢?” 顾念状似随意的问道。 “楚娘?”墨青眼底一片茫然。也不知道是演技太好还是真的没有,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破绽。 “最近半月内,她应该请你打造过几件簪钗之类的东西。” 墨青坚定地摇头道,“不可能,在下上次亲手做首饰是在七个月前,而且是串八珍璎珞。” 七个月前,跟琉璃说的时间完全对不上。 “具体是哪些首饰,如果过有刚才那样的图样,可否容在下一观?”墨青沉吟片刻,再度开口。 这个真没有,那支簪子当时插在琉璃头上,顾念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小女孩看得太久,“就是一支金制的珍珠扁簪。” “那就更不可能了,在下对扁簪没兴趣,从没做过这种款式的东西。墨家匠坊里倒确实有两款珍珠扁簪,但最近三个月内,都没有来过叫做楚娘的客人。” 年深皱了皱眉,“那可有地址是平康坊桃花阁的客人?” “这个倒是有的,桃花阁有位叫柔娘的客人,几年以前在墨家匠坊买过三件首饰。” 几年以前,那就与此案没什么关系了。 作者P.S 免费的阅读网站欢迎棒场:旺尼小说网 网址:WNWEN.COM 顾念与年深对视一眼,难道是派人在匠坊代买的?但这样的话楚娘基本就没有跟墨青见面的可能性了,面都没见,又何谈是神秘男友或者抓住对方的重要把柄用以要挟钱财呢? 为以防万一,顾念还是请墨青写下了最近半个月所有买过珍珠扁簪的客人。当然,墨青的话是真是假,他们也还要再去查查看。 墨青将写好的名单折成长条状,顾念伸手去拿,却拿了个空。 顾念:??? 墨青双指夹着那张名单,眼梢微扬,看向年深,“礼尚往来,作为交换,不知年少卿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但说无妨。”年深面色没有半分变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怕少卿笑话,在下今日刚做好样东西,想找个武功好的人验验货,既然少卿恰好到访,可否也帮忙去试试?” 年深剑眉微扬,“却之不恭。” “那么顾司直就请在此处暂待。”墨青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引着年深走向侧院。 眨眼之间,屋里就只剩下顾念和两个小厮。顾念展眉一笑,丝毫没有被冷落地感觉,反而主动的再次拉着两个小厮聊起了那些模型。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年深才回来。 他额间沁着薄汗,却满脸春风,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能让年深感兴趣的应该不多,顾念猜测墨青让年深去试的,很可能是把新的武器或者护甲。但墨青明显是要保密,他便没有开口问。 墨家的匠坊就在宅院东边,离开之前,顾念跟年深也进去逛了逛,除了好奇,主要还是想看看匠坊里的珍珠扁簪是否跟琉璃头上的一样。 迎面就是满墙的货架,大致分为三个区域,日常用具,文房用具,随身配饰。 货架边角打磨得光滑细致,榫卯处严丝合缝,再加上过油涂清漆后那种莹润的色泽,普通的竹木材质立刻变得质感上乘,雅而不俗。 顾念正想招呼年深先去随身配饰区找簪子,抬头却发现他已经大步朝日常用具那边走去。 他只得自己去逛。商品琳琅满目,明显比西市同样的东西要精致许多,当然,价格也贵得令人咂舌。 金质的珍珠扁簪有两种,看起来都跟琉璃头上戴的那根差不多,只在底下的累丝图案上有所区别。所以,楚娘的那些首饰只是在墨家匠坊买的,而不是墨青亲手做的?楚娘那么说,是因为好面子吗?顾念心里画了个问号,打算有机会的话再去找琉璃借那支扁簪来看看。 扁簪旁边放的是支簪笔,不是朝服礼冠上的那种‘白笔’,而是外观是簪,拆开才见笔锋的真笔。 顾念甚至兴起了订制的念头,他倒不是真的想要簪笔,而是想要根簪‘针’。 叶九思的生日宴席让他认识到,这个时代崇尚文武双修,即便是那些纨绔子弟,也大多能练上一两手,他这样不会功夫的,万一哪天遇到迫不得已要动手的情况,可就太吃亏了,必须考虑弄个防身的东西。 以墨青的手艺,既然能作出金蝶那样的物件,那么采用簪笔类似的结构,将簪子中间藏上把细针,再加上弹射机关,扣之而发,就像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给他这样的人防身岂不是再好不过? 就是想跟墨青下单太不容易了。顾念哀怨地叹了口气,又特意去看了眼白玉书拨,至少比他买的那支价格翻了五倍,实打实的奢侈品。 常见的如印章、糊斗、镇纸、书匣、笔格之类的,也有类似何家村鎏金银香囊那种使用了陀螺仪原理的设计精巧的奇物。 乍看到那排花鸟纹的金银香囊,顾念顿时兴起买一个回去的念头,不过,最便宜的一个也要四万钱,价格令他望而却步。别说四万,眼下他连四千都拿不出来。 顾念逛了几圈,发现墨家匠坊最便宜的东西就是种手工雕刻的竹杯,199文,与其他东西相比,简直便宜到离谱,但与市场上几文钱就能买到的普通竹杯相比,却又贵得离谱。这东西也不能随身带着炫耀,因而算是匠坊里难得滞销的物件,堆在那里乏人问津。 等他走出匠坊,发现年深早已经等在门口。 年深手上又提了个盒子,精致的竹木盒上,烫着咖啡色的墨家标志性的竹叶印记。这又是给谁的拜礼?还有别的地方要去?顾念正在瞎猜,年深却直接将那个盒子递了过来。 顾念:??? “给我的?”顾念迟疑着,有点不太敢确定。 “嗯。” “叶家的那对是御赐的,不能随便给人。就帮你找了个小一些的,墨家的东西,应该不会比宫里的匠造坊差多少。” 顾念:??? 老板,你在说什么?怎么听不懂? 作者有话说: 备注:1、簪笔:把毛笔像发簪一样插在头上,方便随时取用,后亦称“簪白笔”“立笔”。最早见于《史记·滑稽列传》中“西门豹簪笔磬折,向河立待良久。”魏晋南北朝时期,簪笔制度正式确立,冠中所簪的毛笔的笔头已规定为不着墨的白毫,簪白笔以示礼仪和尊敬,失去奏事记言的实用价值,成为偏重于文官的冠饰。 唐朝时期,对朝服、公服、祭服的规定较前朝诸代更加明确系统。官员在庄重严肃的礼仪活动中穿着的朝服中有针对不同官职和等级有相应的簪笔制度。武官和王爵皆不簪笔,七品以上文官的朝服必簪白笔。 第33章 “谢谢。”顾念迟疑地接过那个盒子,心里却满是问号。 有那么一瞬间,他曾经想过里面是不是墨家匠坊卖得最好的鎏金银香囊,但那个盒子的尺寸明显大了许多,而且银香囊似乎跟叶家也没什么关系。顾及礼仪,他并没有当面打开,反正回家就能知道,也不急在一时。 两人骑马离开宣阳坊,按辔徐行,顾念看了看四周,正要说话,年深却突然开口,“应该不是他。” “他身边的人武艺都很普通,也没有发现耳侧有伤的人。”年深又补充了句,显然借着‘验货’的机会仔细观察过。 “我也觉得不是他。”顾念的上半身随着钓星黑马小幅度晃动,声音也颠得微微有些发颤,“根据小厮们的说法,墨青平素只喜欢泡在各个匠造坊里,每月出门的日子屈指可数。 最近更是为了今天的那件东西一心一意没日没夜的跟匠头们守在匠造坊,就连定制东西的客人,也大多推给了管事去见。昨天去松涛别院,是他二十天来第一次出门。” 看墨青那圈黑眼圈就知道,他最近确实熬夜非常厉害。 “如果他是那位神秘男友,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做不到最近经常跟楚娘见面。那就跟琉璃说的更不相符了。 另外,墨府的人厨艺不佳,所以墨青请客吃饭一般都会去外边,基本不会在家里开宴席,也很少召都知过府。他也不好女色,住得离平康坊这么近,却很少涉足,为了避嫌才找男人按摩双手和手臂。 这样的话,如果他不是楚娘男友,那么他跟楚娘的见面机会就只剩下洽谈订单的时候,在那种场合,楚娘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拿到什么能要挟勒索墨青的惊人秘密吧?” 墨青基本已经可以排除了。年深下颌微动,夕阳在他线条优越的眉骨上打出淡金色的光晕,英俊得惹人侧目,“接下来恐怕要重点追查楚娘的客户名单,尤其是你碰到的那个宰相府护卫。” 至于墨青这边,也要派人在周边再走访调查下,以防万一。 顾念回到义宁坊,恰好赶上正在关坊门。 推门的两人见他打马飞奔而来,便和气地停下了动作。 “谢啦!”顾念笑着朝两人道谢,眉眼弯弯地打马从大门间剩下的缝隙穿了进去。 他刚进药肆,守在门口的青梅就急匆匆的把他往顾夫人的房间里带,说等她好久了。 吩咐井生把马身上的盒子拿回自己房间,顾念跟着青梅先去了顾夫人那边。 路上青梅忧心忡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弄得顾念莫名其妙,“出了什么事吗?” “夫人心情不太好。”青梅小声地提醒他。 “怎么,今天的饮子卖得不好?”顾念瞬间想起今天应该是第一天为了试验受欢迎的口味卖饮子,便安慰她道,“咱们药肆的位置跟西市没法比,路过的人不多,再加上以前也没卖过,卖得少很正常,正好也借着这段时间先在街坊邻居里打打口碑,建立个初步印象。” 春梅正想开口,顾念又道,“再说了,今天剩下也没事,待会儿正好留着做茶底,实在不行饭后再给你们做几杯云霞饮。” 他的话太多太密,春梅完全找不到插话的机会,两人便已经来到顾夫人门前。 顾念撩开帘子,只见顾夫人半沉着脸坐在案旁,旁边放着一大一小两样东西,小的是盒子,大的用灰缬粗布包着。 见他进门,顾夫人叹了口气,将那两样东西往前推了推,“阿满,你该不会是又乱买什么了吧?” 西市那边时不时有人登门送货,让顾夫人这小半日过得惴惴不安,生怕小儿子安稳了两日,又故态复萌。 顾念扫了眼桌案上的东西,立刻想起是西市那两家店提供的送货服务。 再联系顾夫人的脸色和春梅刚才的模样,顾念这才明白,让顾夫人心情不好的,不是饮子卖得‘不好’的问题,而是他。 “阿娘,你别担心,只是给阿舅和玳瑁他们买的礼物,我今天出去得匆忙,忘了带钱,只好让他们送过来。”顾念蹲下身,抓着顾夫人的衣袖晃了晃,温声解释。他完全理解顾夫人的担忧,没办法,谁叫他以往的‘战绩’太辉煌呢? 顾夫人怔了怔,这才记起顾念确实前几日跟自己提过,上次忘了给秦染买礼物,过几天会补上。 “我还以为……”她脸上闪过丝尴尬,讪讪地道, “倒是阿娘错怪了你。” “其实阿娘只要打开应该就能明白的。”顾念抽开木盒,把里面的翡翠书拨展示给顾夫人,“这是买给阿舅的书拨,我觉得上面的话特别适合阿舅,一眼就看中了。” “我待会就把钱送过来。”顾念又打开另外那个包袱,露出里面一大两小,三双做工精巧的小鞋。老实说,顾夫人在那么担心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对儿子最起码的尊重,没有拆开这些东西,顾念还是很惊讶的。 “阿娘不是心疼那些钱……” “知道,阿娘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些荒唐事的。” “阿满真的长大了。”顾夫人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安抚好顾夫人,顾念回去换了身衣服,还完钱才把东西取走。走回房间的路上,他顺手抽出那双最大的鞋递给了井生。 接连问了好几遍,井生才敢确认那双鞋是给自己的,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晚饭时,玳瑁惦记着顾念中午做的云霞饮,接连问了好几遍,玛瑙虽然不说话,眼里却同样是十分渴求的模样。顾念受不住两个小家伙的眼神,正好厨房里还有点剩料,便带着井生和春梅又进了厨房。 做了两回,井生打发奶盖的手法已经逐渐熟练,顾念却琢磨着要抓紧时间设计个搅拌机和新的打蛋器。 真的开奶茶店不可能全靠井生手打,必须要弄个负责打发和搅拌的机器,不然太费力气了。没有电动,至少可以做个轻便手摇式的。 按照上次试做的速度,快的话十几天后第一批白糖就能投入使用,大一点的缸恐怕就得至少一两个月了。他得在这之前把打蛋器、搅拌机和杯子的问题搞定,至于原材料进货之类控制成本的问题,暂时就只能丢给秦染和顾忠了。 糟糕,盘算着时间规划的顾念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想到秦染,他才想起自己给秦染的礼物还没送过去,待会儿得赶紧去。 账目已经盘点完毕,秦染又恢复了得空就手不释卷的习惯。顾念带着书拨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翻一本前朝传下来的手抄本医书,整理着可以用到饮子里的配方。 灯火下的秦染一身月白色襴袍,温文尔雅。 “阿舅,我上月的俸禄发下来了,帮你买了件礼物。”顾念雀跃地把那个木盒递到秦染面前。 礼物?秦染放下手里的医书,面色讶异地看看那个盒子,又看看顾念。他倒是知道顾念给用俸禄给阿姐买了块衣服料子,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那份。 这孩子以前不是最厌烦自己这个便宜舅舅么?怎么最近不但态度变了,居然还给自己买礼物? 回想顾念这些日子的行为,秦染越想越觉得奇怪,非但没有接那个盒子,面色也严肃起来,伸出三指搭住顾念的手腕,“你不会是得了失魂之症吧?” “阿舅你也太会开玩笑了吧。”顾念的笑容僵在脸上。 虽然他早就设想过类似的情形,他有原主的记忆,面对这类问题,只要打死不认,任谁都拿他没办法,但真遇到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心虚。 “别动。”秦染的脸色依旧非常严肃。 没事,肯定没事。顾念在心里拼命安抚自己。 把脉就把脉,反正也查不出什么,要是脉象有问题,早在刚醒来的那次应该就被发现了。 果然,没过多久,秦染便困惑地放开了他的手腕。 稳了,看秦染的表情,顾念就知道自己的脉象非常正常。 “我只是在大理寺见过人情冷暖,长了些见识,最近又遇到这么多事情,发现自己以前有多荒唐而已。以前做的错事太多了,就想弥补一下,毕竟上次还摔了你的脉枕。” ”顾念作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故意提起大半年前两人吵架的事。 那次吵架时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脉枕是怎么碎掉的。 “是我荒谬了。”秦染脸色转霁,语气也缓和下来,并指戳了戳自己的额侧。 “我挑了好久,就想着跟阿舅道个歉。”顾念‘委委屈屈’地再次把那个装着书拨的盒子递过去。 秦染无奈地接过盒子,打开之后眸色不禁一亮,“居然是书拨?”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支书拨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来回翻看着,这样礼物显然确实深得他心。 “阿舅喜欢的话,就是原谅我了。”顾念对着秦染张开手臂,作出‘来,抱一个’的姿势。拥抱这种简单的动作,不但能拉近亲人之间的物理距离,也能神奇的同时拉近心理距离。‘冰释前嫌’什么的,就需要肢体接触这类猛药来加固效果。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旺尼小说网(WNWEN.COM) 秦染站在原地,满脸问号。 本着‘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的原则,顾念直接上前给秦染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你又干嘛?”秦染被他抱得手足无措,推开也不是,抱住也不是。 “这是胡人的礼节,感情好的人都要抱抱。”顾念本来还想给他来个贴面礼的,见秦染脸都涨红了,只得暂时放弃。猛药什么的,还是要因人而异的。 玳瑁玛瑙的那两双鞋顾念交给了秦染,拜托他代为转交。 白天太热,弄了一身汗,上完课后,顾念还是央着井生烧了热水,结果一泡进去,差点没从水里跳出来。 井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兑的水太烫。 顾念欲言又止,面目‘狰狞’地撑着浴桶壁,慢慢坐了回去。他这两日连续骑马,磨破了大腿内侧和某处的皮,一碰热水,火辣辣地疼,简直难以言喻。 “小郎君,你没事吧?”井生担忧的把两根手指伸进水里试了试温度,温热适宜。 “没事。”顾念‘咬牙切齿’地道。这种事情能说吗?坚决不行。 井生:……………… 您这个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啊? 洗完澡,井生帮顾念擦头发的时候试探性地提了一句,“小郎君,您提回来的那个盒子是传说中墨家匠坊的东西吗?” “你知道墨家匠坊?”顾念示意井生把盒子拿过来。差点忘了,自己今天也收到了老板的一份礼物,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以前在赌坊等小郎君的时候,看别人拎过这种盒子,那人特别骄傲的说,是他家小郎君刚从墨家匠坊买的东西。”井生欢快地跑过去,将那个打磨精致的竹盒拎了过来。 打开盒子,拆掉四周衬垫的羊毛毡片,一盏做工精美晶莹透亮的八角宫灯露了出来。 看到这盏漂亮的宫灯,顾念才明白年深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叶九思家的那对玉璧仙鹤八角宫灯是御赐的,再给别人不合适,所以就帮他在墨家匠坊买了个同样类型的‘替代品’。 年深注意到他当时想看那对宫灯坐立难耐的举动了? 但他其实只是想知道灯壁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而已,并不是想要一个啊!顾念哭笑不得,却也有些意外于年深的细心。 墨家做的这盏灯,款式是坐案式的,上下八角灯框鎏金嵌花,上框周围垂缀着一圈七八公分长的珍珠短帘,底框外面缀着珍珠帘,里面是圈水晶金线流苏,灯壁清莹秀澈,玲珑剔透,看不到半点接缝的痕迹,纹饰繁美,精巧漂亮,只是尺寸比叶家的小了两圈。 井生看得呆住了,半晌才喃喃地道,“这个灯可真亮真好看。” 翻了一圈,顾念才在盒盖的内侧找到几个字,羊角琉璃灯。 羊角?居然是羊角做的?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高床香枕,不用熬夜,这个晚上,顾念又睡了个好觉。不过,由于某种难言之隐,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他是慢吞吞地牵着马走过去的。 到了大理寺,先去马厩那边还马,顾念不好意思的跟马夫道歉,解释了下自己加班来不及还回来的事。 马夫倒是见怪不怪,麻利地帮马卸掉鞍辔,送回棚里。 在马厩那边耽搁了会儿,等顾念‘步履缓慢’地赶到玉衡殿,屋子里的人已经差不多快坐满了。 绕过那些板着脸的同事们走到熟悉的角落,顾念发现自己那张摆在全殿采光最差位置的书案居然不见了! 桌案,连同上面的笔墨纸砚,通通不见了。 顾念对着空荡荡的角落愣了愣,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吧?迟到扣钱俸禄也就算了,还要把桌子扔了吗? 作者有话说: 顾念:一天没来,‘家’都被偷了? 骑马除了伤大腿内侧还伤哪里,请大家自行百度,╮(╯3╰)╭ 备注:1、羊角灯:也叫明角灯,是用羊角加工后的材料做成灯罩的灯,故宫还留存一对。宫灯随着上元灯节盛于隋唐。关于羊角灯最早记载据说出于宋末的《武林旧事》,《金瓶梅》、《红楼梦》中也都曾提到。图片老规矩放在微博~ 关于做法,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刘心武先生在文章中提及的,说取上好羊角截为圆柱状,然后与萝卜一起放在水里煮,直到变软后取出,再把纺锤形的楦子塞进去,将其撑至撑不动,再放到锅里煮过,取出,换大一号的楦子撑,如是反复几次,直到最后撑出大而鼓、薄而亮的灯罩来,最鼓处直径常能达于一尺甚至更多。 第二种出自诸暨羊角灯制作非遗传承人张方权先生,选取上等纯山羊角,将其锯成两半,放入烫热的两片铁板中间,再放到架子上,在架子与贴片之间塞入木头,敲到铁板与羊角片平坦为止,然后“趁热打铁”,刨至薄而透亮。刨好的薄片用加热后的大钳子一片片地钳在一起,再将叠合部分刮薄。接下来,用工具烫出想要做的灯的形状,一块一块地拼接上去。最后就是“擦”,也就是俗话说的抛光,直至羊角灯玲珑剔透、看不到一丝接缝为止。 第35章 顾念问了问旁边两桌的人,对方都事不关己地摇着头,说自己今天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没看到谁动他的桌案。 他在殿里殿外找了两圈,都没发现自己的东西。正站在玉衡殿门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恰好周录事路过,“你怎么还在这儿?” 顾念:??? 不在这儿在哪儿? 周录事讶然,“没人告诉你吗?萧寺正今天一大早就吩咐我们把你的东西都搬到履雪殿了,从今天起,你就在那边办公。” 顾念:……………… 履雪殿门口照旧站着那个青衣小吏,大约是已经收到了吩咐,见顾念过来,便直接帮他推开了殿门。 时辰尚早,年深还在上朝,殿里空荡荡的,只有杜泠和萧云铠分坐在两边。 顾念的桌案,正端端正正地摆在杜泠桌案的下首。杜泠桌上案牍高垒,就连萧云铠那边都摞着三四指厚的文卷,只有他的桌案上,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份文卷。 萧云铠瞥了他一眼,不满地道,“来得可真够晚的。” 大哥,你一声不吭地把东西拿走,我怎么知道去哪找?顾念郁闷地在心里吐槽,沉默地坐了下来。 倒是杜泠发现了不对劲儿,“没人告诉你?” 本文下载自旺尼小说网(WNWEN.COM)欢迎访问。 “嗯。”顾念‘委屈’地点头。 “不对啊,我当时明明留了个条子,告诉你到履雪殿来。” “我殿里殿外找了两圈,没看到有什么条子。” 肯定有人藏了那张字条,萧云铠腾地站起来,大步走向殿外,“我去找他们。” “砰!”一支白羽箭从他身前疾穿而过,钉在履雪殿的门板上,尾羽震得嗡嗡作响。 萧云铠的脚步顿了顿。 “你去找他们,然后呢?”杜泠按住弓弦,看着对面的萧云铠,“要是找不到字条,把所有人都打一顿?” 萧云铠:………… “此地不比军营,麾下如今整肃内外,那些人本就颇多怨言,你这么做的话不就是给麾下添乱?” 萧云铠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想出这口气。” “今时不比往日,有些小事能忍就忍忍,”杜泠语气放缓了些,将角弓放回背后,“这件事情说到底就是你怠惰,不肯在那边等一等顾司直的缘故。” 萧云铠想要争辩,却又说不过伶牙俐齿的杜泠,想去揍人,又怕真的添乱,站了半晌,最后焦躁地拧了拧眉,抬手跟顾念施礼告罪,粗声粗气地道,“今日是我思虑不周了。” “也没那么严重。”顾念怔了半秒,连忙起身还礼。 “让你暂时搬过来,是为着讨论案情方便考虑,省得你在两个殿之间跑来跑去的。早上麾下出门的时候,我就提了一嘴,没想到反而给你添了麻烦。”杜泠温言解释。 顾念这才明白突然变动的原因,老实说,方便倒确实是方便的,而且履雪殿人少清净,杜泠和萧云铠其实也比那一屋子不愿说话的人相处起来舒服得多,还能就近蹭着年深主角光环,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老板气场太强,在他眼皮底下不太好摸鱼。 为了避免话题继续在桌子的事情上打转,他刻意转移了话题,“少卿去上朝不是很早么?那时你们就起来了?” “我们每天要去左金吾卫的校场练功。”萧云铠活动了下肩膀,重新坐下来。 顾念有些吃惊,“那也不用那么早吧?” 杜泠笑了笑,“麾下起得更早,他每日练过功才去上朝。” 有那么半秒钟,顾念还是挺庆幸自己是个文官的。虽然他以前虽然喜欢玩个滑板和雪板什么的,偶尔也在家里健身房练练,但每天早起晨跑什么的,他真的做不到。 杜泠和萧云铠这两日已经将裁云庄那个死掉的裁缝的事情调查得七七八八,那人姓胡,家也住在宣阳坊,根据万年县那边的说法,胡裁缝平日里就爱小酌一番,这个爱好街坊邻居都知道。 元月十六那天,他不知道跟谁喝酒喝多了,回家的路上掉进水渠里淹死了,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万年县仵作看过尸身,没有其他伤痕,就是淹死的。 顾念手上空落落地,习惯性地从笔格上抓了支干透的毛笔转了起来,“问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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