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笼中(百合ABO) > 第41章

第41章

乱线都是啥?谁在玉佩上雕这些乱七八糟的? 年深也垂下眼皮,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堆‘图案’,他没记错的话,这些图案经常会出现在顾念随手整理线索的那些纸上…… 工匠师傅收好顾念的‘纸样’,让他明天来取货。 离开那间玉铺,眼见着日头渐沉,叶九思正琢磨着晚上带几人去哪里吃饭的时候,秋浓渡掌柜的派人过来送口信,说是洛阳县县令李长风递了宴饮的帖子过来,晚上请叶九思年深顾念等人过去做客。 就像长安城分为万年县和长安县一样,洛阳城也分为洛阳县与河南县,府衙分别坐落在城北的德懋坊与城南的宽政坊。 按照区域,国公府的秋浓渡正落在洛阳县的管辖范围,日常往来颇多,这次‘厉鬼索命案’的仵作之类的,也都派自洛阳县衙。 李长风听说叶九思和年深到了洛阳,前几天就想递帖子,但跟掌柜的一打听,有位‘伤’着了,行动不便,这才等了几日,今天听说他们出来逛街,便立刻送了帖子过来。 作为洛阳县令,李长风平日对秋浓渡照顾有加,叶九思投桃报李,自然不会拂了对方的面子,问过年深和顾念的意思,便欣然答应了邀约。 正好他们也逛得差不多了,几人便回府去换了身衣服,去赴李长风的酒宴。 知道叶九思和年深他们这几日已经吃遍了洛阳名楼,李长风便颇费心思地在后院安排了私家宴席。 顾念他们到的时候正是掌灯时分,桌案上摆着酒水和摆盘精美的冷菜,李长风带着县丞县尉等人早早侯在了一边。 众人寒暄过后,各自落座,热菜也流水般地端了上来。 席间自然免不了要谈到那件厉鬼索命的案子,李长风听说他们这两日出去游玩,根本没在查案,不禁有些愕然。这是放弃了的意思? 一旁的县丞长叹口气,“连大理寺也查不出来,果然还是厉鬼索命吗?” “谁说没查出来,我们来的第一天就查出来了,现下不过是需要时间验证答案而已。”叶九思立刻反驳。 第一天就查出来了? 李长风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县丞和县尉,几人都有些震惊。 “师父,你快给他们讲讲。” 李长风是洛阳县令,管制着半城水道,说不定日后也会碰到类似的案子,再加上他们如果想扩大‘通风防碳毒’的的宣传,有县衙的帮助会事半功倍,于情于理,还是要跟李长风这边讲清楚碳毒的事情。 顾念便把相关状况和自己的判断详细跟李长风等人讲解了一遍,众人听完愈发的震惊了。 “我们已经着手安排下去,快的话这两日,慢的话下个月,便可验证此事。” “如若此事是真,顾司直当真是救苍生于水火,李某敬顾司直一杯。”李长风肃然起身,恭恭敬敬地敬了顾念一杯酒。 顾念拿起酒杯正要起身,一道寒光突然自斜对面的屋檐疾闪而下,直奔桌案而来。 顾念兀自不觉,猛地被年深一拽,推到了叶九思身边。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那道光影已至案前,直奔李长风面门。 电光火石间,年深抽刀出鞘,拦住了那道光影。 “噌!”刃尖与光影相交,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火花四溅。 一团银亮的东西缠在了年深的刀身上。 那居然不是刀剑匕首之类的东西,而是一截闪亮锋利的银丝,银丝前头缀着块虎头模样的东西,撞在刀身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红宝石镶嵌而成的眼珠恰好对着李长风,杀气腾腾。 李长风吓得哎呀一声,面色惨白,跌坐在凳子上,县尉立刻拔刀护在了他身侧。 年深刀上用力,一个蒙面人影便风筝似的,被从对面屋檐上拽了下来。 那人被拽下来也丝毫不慌,眨眼就与年深战到一处。 顾念被叶九思护在身后,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刺客! 萧云铠也赶过来,护在了他身侧,不过几人没过多久就看明白了,刺客是奔着李长风来的。 那人步法鬼魅,身形飘忽,手上的那截银丝也套路古怪,防不胜防,他与年深交手的过程中左突右袭,找到机会那截银丝就会奔着李长风的脑袋来一下,如果与他对战的不是年深,李长风此刻至少已经死上三五回了。 “李长风,今天算你走运,五日之内若不道歉,定再来取你的狗耳!”刺客见打不过年深,也不恋战,转身用银丝一勾远处的树枝,仿佛一片柳叶似的,轻飘飘地越身而上,眨眼就‘飞’出数丈。 几息之间,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年深担心顾念叶九思等人,并没有追赶,见那人离开,便收刀入鞘,回到桌案边。 李长风坐在案边,惊魂未定,不住擦拭着额间冒出的冷汗。 “此人武功颇高,而且招招致命,像是杀手套路,李县令如何得罪了此等棘手人物?”年深盯着对面的李长风,目光如炬。 “冤孽,简直是冤孽。”李长风想喝口酒缓缓,手却不住的发抖,半杯酒都泼在了桌子上,只得又放了回去,哀叹道,“世上怎会有这种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九思等人见李长风像是知道原因,连忙追问。 “此事说来话长,” 李长风扶额长叹一声,“还得从年后的一桩命案说起。” 作者有话说: 迷你小番外之‘黄牛’二三事 萧云铠:听说顾司直跟孙家折腾了一批草纸,结果卖不出去,现在全堆在孙家那边不知道怎么办。 杜泠[摇头]:看来顾司直是真的很缺钱啊,可惜啊,运气太差了…… 年深默默垂下眼皮,拽下钱袋递给萧云铠:去买一半。 萧云铠[兴高采烈地接走钱袋]:得令! 杜泠:顾司直家的云霞糕明天就要开卖了,会不会卖不出去? 年深默默拽下钱袋,递给萧云铠。 萧云铠[熟练的接过去]:保证完成任务。 第88章 原来,上元节前的一天,李长风正在跟县丞核对灯节期间的巡查事务,突然有人前来报官,说是景行坊发生了一桩命案。 李长风听闻宅子的地址就吃了一惊,那处宅子乃是城内有名的商贾张家的老宅,张家是做螺钿生意的,家财丰厚。张掌柜膝下只有一女,宠得跟掌上明珠似的,在女婿一事上更是千挑万选,结果她女儿却看上了一个外地来的穷小子。 张掌柜身体不好,又拗不过女儿,只得抱着将那小子招做上门女婿的心态开始手把手的教他做螺钿的事情。幸亏那小子还算聪明伶俐,也是个爱学的,三年的时间里学了个七七八八,交给他的事情都打理得顺顺当当,张掌柜这才算放了心,去年年底给两人完了婚,风风光光的给女儿办了婚礼。 命案发生在张家的侧院,县尉带人赶到的时候,就见地上躺着两具女尸,是张家女儿和她的侍女,两人皆是颈边一大摊鲜血,倒在血泊之中。旁边摆着小凳和切到一半的药材,地上掉落了一把制药用的铜片刀,刀上血迹斑斑,还有一个已经被众人绑起来的浑身酒气熏天的男子。 绑起来的男子叫吴鸣,据说是张家那个上门女婿在跑生意途中无意中从水里救起来的,两人脾性相投,就结成了异姓兄弟。 他们结婚的时候本给吴鸣投了帖子,结果对方出门在外,迟了近一个月才收到帖子,立刻带着厚礼匆匆赶到洛阳。 张家人便留吴鸣小住了几日。 没想到吴鸣竟然觊觎张家女儿的美貌,酒醉后调戏不成,失手杀了人。 张家女婿听到声音赶过去,将吴鸣抓了个正着,立刻将人绑起来报了官。 县尉和仵作查验过两个死者的伤口,确定凶器就是地上那把凶刀无疑,刀把上的血手印经过比对也与吴鸣的右手一致。 于是,李长风便把案子按照失手杀人报了上去。 巧的是,之后就赶上了小皇帝退位,吕青登基,前几日大赦天下,这个吴鸣便也得到赦免,被放了出来。 这人不但不感激,反而星夜投书到县衙,直言李长风冤枉了自己,限他不日内向自己道歉,否则就来取他那对不中用的耳朵。 李长风命人去自己书房取来了那封投书,内容与他说的大致一样,只是字体奇丑无比,说是蜘蛛爬都不为过。 叶九思看了看刺客遁走的方向,“这么说,刚才那人就是吴鸣?” 李长风点头,“从身形和声音来看,应该就是他。” 顾念单手半托着下巴,用指腹轻敲腮侧,“张家女儿当时为什么要自己处理药材?” “张家那个女儿,除了夫婿一事没听她阿耶的,平日里还是非常孝顺的。 张掌柜身体不好,她就自学了医术,精通各种药方,平日里煎药熬补汤什么的,也都是亲力亲为。 当天据说是她得了株近百年的夜交藤,想着尽快弄好给她阿耶补身体,才在侧院弄药,没想到半途发生了意外。” 年深皱了皱眉, “审讯的时候吴鸣怎么说的?” “他还能怎么说,只说他喝醉了,一觉醒来躺在院子里,死不认账罢了。”县尉气愤地哼了一声。 顾念跟年深对视一眼,心下俱已经了然,洛阳县,这是真的判了个糊涂案。 县丞也道,“此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他不认。” 叶九思不赞同他的说法,“不对吧,如果他真的杀了人,明明都被赦免了,为什么不立刻离开?” 县丞噎了噎,“事情既是他酒后所为,也未必会记得吧。” 顾念又转向李县令,“他就要求你道歉?” “还曾要我交出张家女婿的下落。”李长风叹了口气,“张家老爷子因为女儿意外丧命,急火攻心,也跟着女儿去了。张家这位女婿说是住着睹物思人,难免伤心,就把原来的宅子卖了,生意也收了大半,据说他过几天要跑船去南边进货,结果那日大雨,在桥上被雷劈死了。” 众人:………… “恕我直言,李县令若是不想受伤,还是尽快按照他要求的,向他道歉为好。” 李长风并没有因为顾念的官职低微就有所怠慢,刚才听说他们没在查案,那份着急之色也很明显,所以顾念对李长风的印象比长安县和万年县那两位都要好些,便忍不住开口劝了句。 他话一出口,李长风还没反应,县丞却有些气闷,“你居然建议堂堂县令向一个杀人犯道歉?” “他应该不是罪犯,”顾念慎重地摇了摇头,“依我所见,你们恐怕真的是冤枉他了。” 县丞听罢,愈发愤慨,“不是?我等县衙诸人办案,查看现场,验视尸体凶器,询问证言,走访四邻,辛苦盘对许久,确认证据确凿才会上报明府,顾司直只凭我等复述几句,便能知道他是冤枉的?” “既然县丞说你们曾经辛苦走访,询问证言,那容我问一句,县丞可知道现场有处明显的造假之处?” 造假?县丞怔了怔,李长风也有些惊讶,“现场何处造假?” “在下家里恰好是开药肆的,据我所知,夜交藤药性特殊,处理之时最忌铜铁之器。如果死者如你们所说,精通药理,断不会用铜刀去处理此物。 这也就证明,死者死前根本就没有在弄什么夜交藤,现场完全是在她死后布置出来的,而且此人必定是个对药理一窍不通之人。” 众人:!!! 李长风的嘴唇翕动了两下才发出声音,“顾司直此话当真?” “自然。县令若是不信,可以即刻找家大些的药肆去询问此事。” 李长风立刻吩咐那个县尉离席去询问。 “不止如此,”年深看向李长风,眸色黑沉,“如果刚才与我交手之人就是吴鸣,以他的武功想杀两个女子的话,简直轻而易举,根本不用费力夺什么刀。” “没错,能在三郎手下过这么多招的,整个洛阳恐怕也找不出来几个。”叶九思立刻帮腔,“依我所见,洛阳县衙不可能有挡得住他的人,今天幸好是有我们在,如果他过几日再来,恐怕就危险了。” 李长风:………… 县丞脸涨得通红,“如此说来,此案最可疑的反而是张家那个女婿?可是现在人已经死了……不对啊,既然吴鸣武功如此之高,当日为何不反抗就那么乖乖被绑?” 顾念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只能问他本人。如果硬要猜的话,或许是他当日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药之类的。” 没过多久,县尉就带回了消息,确实如顾念所说,夜交藤忌金铁之器,但凡学过药理的人,都知道此事。 李长风听完,呆坐在登上,沉默良久。 一场宴席最后也只得潦草收场。 晚风微冷,檐上孤月高悬,巷深人静。 洛阳县衙的后宅离国公府的宅子相距不远,顾念等人拎着灯笼缓步而行,坊道间只能听到他们几人的脚步声。 “既然吴鸣能因为大赦而获救,那岳湎呢?”顾念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想到了这件事。 年深将手上的灯笼往前探了探,照亮半丈之外的路面,“他的事情比较复杂。” 顾念:??? 他好歹也算救了吕青吧? “他的用毒才能太过惊人,杀的话,吕青舍不得,放出来又不放心。一时之间难以抉择,所以就暂时被搁在那儿了。” 顾念:………… 叶九思正想开口,一道黑影迅疾如风地掠过屋脊,雀鸟惊飞。 “谁?” 年深警觉地抬起头,利落地拎着灯笼跃上檐角。 一道白光带着劲风直扑顾念而去。年深飞身而下,挡在顾念面前,结果那东西临到近前却卸了力道,软嗒嗒地掉在了地上。 年深举目扫视四周,几片柳叶打着旋儿,簌簌飘落,留下一地斑驳混沌的树影。 顾念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看了看,居然是片牡丹花的花瓣,上面刻了两个歪七扭八的字,众人认了半天才认出来是。 这手‘独特’的字体,他们盏茶之前才刚刚见过,记忆深刻,除了吴鸣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写得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谢什么?谢我们帮他澄清了冤屈?”叶九思顿了顿,紧张地抬头看向四周,“这么说他刚才没走,一直在听我们说话?” “现在已经走了。”年深拍了拍叶九思的肩膀。 “不是吧,刚才连你都没察觉他在?”叶九思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的轻功在我之上。”年深扫了眼刚才的檐角,如果吴鸣不是为了扔这两片花瓣靠近,只像之前那样远远跟着,他也发现不了。 听他这么一说,顾念和叶九思都有些着急,立刻将手上的灯笼移过去,仔细检查起他有没有受伤。 萧云铠这个副将反而慢了半步,直接被挤在后面,连年深的衣角都摸不到。 年深被那两盏灯笼晃得眼晕,无奈地往外推了推,“我说他的轻功在我之上,不是说武功在我之上。” 顾念和叶九思这才放下心来。 萧云铠摇了摇头,“这人也挺有意思的,凭他的功夫想取李长风的性命轻而易举,他却只想要个道歉。” 顾念掂了掂手里的花瓣,“或许在他心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规矩。” 以年深的轻功可不差,甚至比杜泠还好,顾念清楚的记得,当初楚娘案的时候,杜泠说过此事。这个吴鸣到底什么来头,轻功居然还在年深之上? “他这算是杀亦有道?” 叶九思啧了声,“看这个架势,李长风要是不道歉,恐怕此事很难解决了。” 李长风如何选择众人根本没空去管,因为第二天他们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天色阴沉,早晨洗漱完毕,顾念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鼓捣了一上午。 中午他刚跟年深和叶九思坐进饭厅,就有人送了封书信过来。叶九思看完之后,眉开眼笑,递给年深道,“我就说吧,鸿胪寺那些家伙,编故事最有一套了,这个陆昊,更是个中翘楚。” 见顾念探头过来,年深便把书信展开,放在两人中间一起看了起来。 顾念没想到,陆昊真的给曲二娘这件事编了一个话本样的故事。 曲二娘被逼投河之后,鬼魂愤而前往地府去告状。 梁旗等人冲撞了河神,被河神怒收魂魄,丢在河底。正巧阴差带着曲二娘的鬼魂过来抓人,河神便遣手下的河使随曲二娘和阴差去将梁旗和侯坊的魂魄找出,交由地府发落。 曲二娘看到河底沉尸的冤魂无数,细问之下,竟然都是冲撞了河神之人。 她生性善良于心不忍,苦苦哀求,终于从河使那里问到了河神发怒的原因是‘恶气’,河神最厌恶这种木材陈腐的恶气,如果遇到身上带有这种恶气的人,便会收走那人的魂魄丢进河底。 为避免再有人无意中因为恶气冲撞河神惨死,曲二娘便借法事之际给道士托信,恳请他将恶气之事告诉大家,以免洛水周围再出现无辜冤死的魂魄。 这个故事,既能用地府阴差的名头震慑那些心思不轨之人,也洗刷了曲二娘的厉鬼之名,还把需要通风散掉恶气才能避免冤死的重要信息夹在其中广而告之,完美的迎合了他们的所有要求。 通篇月章星句,落纸云烟,情节跌宕起伏,让顾念叹为观止,状元就是状元,果然才华横溢文采风流。 几人商量过后,叶九思便叫来秋浓渡的掌柜,将事情分两步操作,首先重新准备一场隆重的法事,找个相熟的道士,借他之口把这件事说出来。 之后再安排几个人,将这个故事在摘星楼之类的地方宣扬,加上洛阳县衙那边暗中推波助澜,相信恶气之事很快就会传遍洛水周围的各个渡口。 午后叶九思等人又陪顾念在北市转了一圈,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便赶去了渡口。 今天就是第七天,是查看是否生出了碳毒的日子。 在顾念的叮嘱下,秋浓渡的掌柜也非常慎重,将那艘小货船单独停在了渡口最角落的位置,还专门绕了几圈草绳,派了两个人日夜轮班看管,避免有人不小心靠近。 远远看上去,就像货船被人五花大绑了似的,模样颇为好笑。 众人走到近处,那两个船坞的杂工才剪开货船周围绕的那几圈草绳。 掌柜的已经提前绑好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又按照顾念的要求将船舱门口挂了四个灯笼,恰好天色阴沉,可以清楚地看到灯笼的火光。 迟来一步的顾念怀里塞得鼓鼓囊囊,他一边让众人顺着风向站到上风口,一边把钥匙掖在怀里,叶九思道,“还是找两个杂工来吧,万一……” 顾念摇头拒绝,“他们不懂碳毒的危害,反而更危险。” 叶九思:………… 年深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船,欲言又止。 顾念又往腰上又绑了两根绳子,一根递给了年深,一根递给了萧云铠,慎重地叮嘱他们,“待会儿如果看到我倒在船上,不要犹豫,立刻拽绳子把我往这边拖。” 年深终于忍不住开口,“还是我去吧,万一有问题,我的动作也快些。” “不行,你不会用防毒面具。”顾念果断摇头,拍了拍胸口那块有奇异凸起的地方。 防毒面具?年深跟旁边的叶九思等人都一头雾水。 几息之后,顾念拎着两只鸡踏上货船的甲板,他先把鸡都交到一只手里,然后不紧不慢地打开了上面的锁头。 等他在两只鸡嘈杂的叫声里回身朝站在年深等人比划了个‘准备’的手势,众人不禁都深吸了口气,年深也默默握紧了拳头。 他们正在紧张之际,顾念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硕大的模样古怪的竹筒面具罩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东西在嘴巴的部位还凸起个碗口大小的小竹筒,就跟猪鼻子似的,丑得叶九思差点笑出声来。 下一刻,顾念就拉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精品小说都在这连载呢:旺尼小说网(WNWEN。COM) 挂在船舱门口的四盏灯笼陡然熄灭,那两只刚才还抖爪扭头叫个不停的公鸡也瞬间垂下了脑袋,就像真的有河神过来勾走了它们的魂魄似的,动作戛然而止。 有什么就在他们面前这样阒然无声地走过,堂而皇之地带走了烛火和那两只鸡的声息,然而他们却什么都看不到。 百闻不如一见,尽管之前听顾念说过,眼前诡异的一幕依旧触目惊心。 众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后背阵阵发凉。 作者有话说: 叶九思[嫌弃]:这是什么玩意,太丑了吧? 顾念:丑怎么了,能救命。死和丑你选择哪个? 叶九思[果断]:死。大丈夫处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顾念:………… 瓦怎么了?瓦哪里不好! 备注:1、关于木材产生一氧化碳的时间:2012年瑞士苏黎世大学的法医学研究者 Saskia Gauthier 和同事把30千克的新鲜木材放在两个25摄氏度的集装箱里15天,结果两个集装箱里的一氧化碳浓度都超过了3100ppm。 (世界卫生组织的建议则是环境中一氧化碳浓度不要超过9ppm,即百万分之9,否则人可能痴呆或暴毙。)文中时间为行文需要。 第89章 等他们的心神平稳下来,顾念已经举着那个丑丑的竹筒面具离开舱门的位置,退回了上风口的方向。 年深最先反应过来,跨步迎上去,叶九思和萧云铠紧随其后。 顾念拿下面罩,对着上风的方向深吸了两口气,转头对几人道,“看到碳毒了厉害了吧?” 回想起刚才那幕,萧云铠依旧心有余悸,连连点头,叶九思把年深挤到身后,从顾念手里接过那个模样古怪又丑陋的竹筒面具,“这就是防毒面具?” “嗯。” 被挤到外圈的年深上下扫视了几眼,见顾念明显没事,便没再靠近。 “这也太丑了吧?”叶九思好奇地打量着手上的丑家伙,越看越觉得丑。翻过来发现 ‘猪鼻子’那个位置还塞了几层白麻布,布面凹凸不平的,里面似乎还有东西,他忍不住抠弄着那团麻布想看看仔细。 “别拿……”出来,顾念想阻止叶九思,奈何语速不及对方手速,他话才说到一半,对方已经把麻布拽了出来。 那团麻布是卷起来的,根本没缝,咕噜噜朝下滚了五六圈便散开了,一团黑乎乎的炭灰随风扬起,全洒在了小世子的袍角和那双价格不菲的乌皮六合靴上,后面的年深也没能幸免,跟着一块遭了殃。 顾念:………… 叶九思:………… “就说了让你别拿。”顾念心虚地别开了眼神,不敢看被殃及的年深的脸色。 这个验证已经足以说明碳毒的可怕,于是,除了中午商量过的法事的事情,叶九思又让掌柜的把之前的手摇通风机安排加装到货舱。 顾念和年深设计的通风机是两窗联动式的,左右两窗各挂一个通风机,摇臂操作放在两窗中间的墙壁位置,考虑到操作者本身的安全性,尽可能的让操作位置远离了出风口。 除此之外,他也再三跟掌柜的强调了碳毒的危险性,叮嘱他检验碳毒只能用活鸡之类的东西,不能用烛火,因为在氧气足够多的时候,碳毒除了‘毒人’还能燃烧,非常容易造成火灾。 一通安排下来,众人愣是忙和到了戌正才吃晚饭。吃完饭,国公府的小厮也把白天从南市取回的那块羊脂玉佩送了上来。 那个玉匠师父倒是没吹牛,虽然不明白意思,但顾念写的那些串数字,每个都复制黏贴式的被刻到了玉佩上。 叶九思不解,“既不是花鸟虫鱼,也不是梵文密卷,师父,你这到底刻的是什么啊?” “秘密。”顾念垂下眼眸,珍惜地摸了摸那些数字。 这些数字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每一个字都弥足珍贵,藏着他‘前世’的记忆和遥不可及的过往。 铭刻着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一切。 叶九思怔了怔,顾念的目光仿佛透过那块玉佩落在了无穷远处,就像琉璃似的,有种透明易碎的感觉,让他不敢再问下去,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顾念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年深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那块玉佩,流光在他黑色的眸子里烛火似的跃动了下,一闪而逝。 安排好后续所有的事情,众人第二天便离开了洛阳,这次顾念乖乖选择了坐马车。 反正不赶时间,他实在不想回到长安之后再受一次罪了。 于是,顾念坐马车,年深、叶九思等人骑马,慢悠悠地踏上了返回长安的道路。 阳春五月,草长莺飞,山花烂漫,风里带着三分花草的香气,熏人欲醉。 没有案子压在前头,几人的心情都非常悠闲,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欣赏着路上的湖光山色,遇到山林再去打几只野味就地烧烤,还真的带上了几分游山玩水的感觉。 一来二去,搞得顾念也有些跃跃欲试,想跟年深他们去‘见识‘一下打猎的乐趣。 “既然这样,咱们不如来比赛添个彩头?以一个时辰为限,用猎物的数量定输赢,输的那队要答应赢的那队一个要求。”叶九思兴致勃勃地提议,‘不怀好意’地看了眼顾念。 顾念:??? “这个主意好!”萧云铠兴奋地附和,“那咱们是每人一组还是两两分组?” 顾念顿时垮下了脸,这是什么倒霉主意?每人一组的话,他这个打猎小白岂不是百分百要垫底? 就算两人一组,他也毫无疑问肯定是最被嫌弃的那个累赘。 “两人一组吧,不然师父怎么办?”叶九思还算有点‘良心‘,考虑到了顾念的窘境。 “好,那我和麾下一组。”萧云铠立刻表明态度。 “凭什么,我才要和三郎一组!”叶九思立刻加入争夺的战局,锁定三郎就是锁定胜局,谁要做输家啊! 正在调试弓弦的年深:…… 没来及开口的顾念:…… 你们还能把嫌弃表现的再明显一点吗?我还想跟老板一组呢! 三人争执不下,顾念眸色微动,闪过丝狡黠的光芒,“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抽签来决定,把结果交给天意。” “怎么抽?” “我写四张条子,两个空白,两个‘猎’字,内容一样的人就是一组。”顾念从腰间摸出纸盒炭笔晃了晃。 “可以。”三人争夺的焦点最先点头。 年深都同意了,另外两位虽然略有不甘,但也觉得这个办法还算公平,便也都答应了。 顾念很快就做好了四张签纸,分别让三人抽取后,把最后一张留给了自己。 萧云铠最先打开,纸条上赫然写着个大大的‘猎’字。 叶九思打开自己的一看,也是个‘猎’字,顿时傻眼。 “那现在就确定了,你们两个一队,我们两个一队。”顾念笑眯眯地站到年深旁边。 “算你运气好。”叶九思扁了扁嘴唇,拽着萧云铠抓紧时间跑向树林的左侧。 “我凭的可不是运气,是实力。”顾念朝着叶九思的背影皮皮地皱了皱鼻子,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哼着歌朝年深展开了自己手里那张同样写着‘猎’字的签纸。 “四张都是‘猎’?”年深英俊的眉峰微微挑起,瞬间了然。 “对,所以这不是一个赌运气的游戏,只是一个谁先打开签纸的游戏。”顾念坦白道。倒不是一定要赢,主要是叶九思提议时的那个表情怎么看都像‘居心不良’,让他觉得还是不要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比较好。 年深摇了摇头,他们四个人之中,萧云铠性子最急,肯定第一个打开,叶九思比萧云铠也差不了多少。至于他自己,其余三人拆开签纸就可以知道结果,根本不会打开来看。 顾念可以说是算准了一切,如果他现在没打开那张纸‘交代’,这个简单的小把戏基本不会被拆穿。 “不过,老实说,我可真是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抓到过,”顾念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指,面皮有些发涨,“所以你现在反悔,换个组队的搭档还来得及。” “换什么?”年深面色骄矜地拨了下弓弦,示意顾念赶紧跟上来,“再不走咱们就真的要输了。” “来了!”所以年深同意带自己这个‘累赘’了?顾念闻言,立刻眉开眼笑,跟上去欢快地借着年深的肩膀蹦了两蹦。 “下次最好还是多准备两个空白的条子。”年深朝着旁边雀跃蹦跶的人扬了扬眉梢,“别人可不会像他们两个这么相信你。” 顾念:………… 还有下次? 想要打猎,自然不能走山道,而是要奔着山后那种人迹罕至的方向。 午后骄阳被茂密的林叶筛过之后,化作没有热度的丁达尔光柱,斑斓迷人地撒落在山间。 耳边除了鸟叫声,便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踏在枯叶和细小石块上的声响,颇有些鸟鸣山更幽的氛围。 顾念眼眸微眯,仰头深吸口气,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芬多精的味道,浑身舒畅。 看见他惬意的表情,年深刻意放慢了脚步。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顾念觉得他们应该到“狩猎区”了。 怕吓跑了那些猎物,他刻意放轻脚步,屏住呼吸,用气音对着年深道,“我应该做什么?” 年深从地上挑了根近两米长的枯枝,削去根部的几根杂枝,留出个方便握住的位置,交到他手里,指了指周围那圈半人高的灌木丛,“去抽打那些地方。” 顾念:??? 所以根本就不用收声,反而还要大张旗鼓? 他还想再问,年深已经利落地纵身越上身旁那棵高大的树木,两三下便已经站定在十来米高的一根横枝上,英姿飒爽地挽起弓箭,那个视角,不用说,四周的一切几乎都可以尽收眼底。 顾念顿时明白了,听说猎人打猎的时候都会带条狗赶猎物,他就是那条人形猎犬啊!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不会用反曲弓只会用复合弓呢? 顾念拎着那根枯枝,‘气势汹汹’地冲向了一处灌木丛。 一只灰毛野兔跐溜溜地跑了出来。 年深搭弓挽箭,眨眼之间便将它‘钉’在了地上。 顾念转向旁边拍了几下,两只野鸡惊慌失措地地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 一根白羽长箭急如流星,穿透了第一只鸡的脖子和第二只鸡的腹部,‘一箭双鸡’。 太神了,顾念兴奋地给高处的年深比了个大拇指,开心地拖着树枝奔向了第三处。 年深的箭术简直堪称神技,指哪射哪,没一会儿的功夫,地方就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只兔子野鸡之类的东西。 “会不会有点太多了?”顾念歪头看着树上的年深。 “吃不完的可以带回长安。” 也对,国公府和年府人多着呢,这点野味才哪儿到哪儿? 树顶的年深抬臂挺腰,借着斜向上的树枝曲起膝盖,又抽出了一根白羽箭搭在弓弦上,微风拂动他的袍角,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腿,帅气逼人。 啧,老板这个姿势可真是太帅了! 顾念仰着脑袋呆呆地看了两秒,才响起‘正事’,拖着那根枯枝继续朝另外一边‘凶狠’地跑了过去。 “小心点,别往外走,那边底下是山崖!”年深叮嘱他道。 “救命!”顾念跑到那片灌木近前,举起树枝正准备拍打,忽然风里隐隐传来求救的喊声。 他扒开灌木往里边走了走,“有人吗?” “救命!救命!!!” 听到他的声音,喊救命的人似乎感觉到了求生的希望,声音也大了起来。 顾念顺着那人的呼救声走过去,发现那里就是年深说的悬崖,他扒住根树藤往崖下张望,把另一只手上的枯枝顺着声音往底下探了探,“你在哪儿?这边吗?” 他本意是想确定对方的位置,好叫年深过来帮忙,但那人理解错了,一把抓住了树枝。 树枝猛地往下一坠,力道之大差点把顾念也带下去。 顾念一手抓住树藤,一手抓紧了树枝,可是脚下都是碎石,滑得要命,他憋得脸色通红,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被带向崖边。 “年深,救命啊!!!” 顾念拼着最后的力气大喊。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腰带,顺势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右手则牢牢握住了他手上的那根树枝。 年深左脚蹬在树根上,右手发力一拽,崖下抓着树枝那人便被带了上来,甩在旁边的灌木从里。 又捡了条命。顾念半趴在年深怀里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刚才他可真的是后背发凉,再过两秒,估计他就跟底下那位一起蹦极去了! “没事吧?”年深站起身,朝顾念伸出了手。 顾念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站到半途,脚上突然一痛,猛地打了个趔趄。 年深稳稳地托住了他。 “完蛋,刚才好像扭到脚了。”顾念叹了口气,苦着脸对年深道。 年深:…………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灌木丛里的那位这功夫也爬起来了,赶紧跑过来跟他们道谢。 那人一身粗布短打,皮肤黧黑,模样还很年轻,看样子应该是附近的村民。他虽然脸上胳膊之类的地方有不少擦伤,但都比较轻微,并不妨碍行动,扭到脚的顾念反而变成了伤势比较重的那个。 顾念郁闷地扶额,这叫什么事儿? 见连累顾念受伤,那人有些慌张,手足无措,愧疚地挠了挠脖子,“那个,看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不如我先带两位去附近躲躲雨吧?” 天色骤然昏暗,山风哗啦啦地刮过,摇动半片灌木丛,年深抬眼看了看,树顶果然飘来了大朵的乌云。 “好。” 他点了点头。 第19章 顾念脚腕肿得飞快,眨眼之间便鼓了起来,一着地就钻心的疼,完全没办法走路。 年深正要矮身把他背起来,顾念却摆了摆手,“等等,等我扔点东西。” 年深:??? 顾念掀起袍角,把受伤那只脚的裤腿往上撸了撸,露出绑在腿上的两个

相关推荐: 大佬们的玩物   八零肥妻:我被糙汉前夫缠上了   寂寞绘本(兄妹骨科合集)   火速让女生怀孕吧   药王之妾(H)   一朝一暮(骨科)   做模特要全裸吗   心动表演(校园1V1)   风月无边之躺上影帝(H)   孽障(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