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言可是很有天赋的。” 而且波斯语的词汇有很多跟阿拉伯相近的部分,对他来说,学起来就更容易些。 “你到底会几种胡语?”年深给自己兴味盎然地扬了扬眉毛。 “新罗语、大食语、日语,还有三个其它小国的方言。”顾念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法国、英国和西班牙被叫做什么,或者根本还没有出现在这片土地,只能含糊带过。 年深怔了怔,居然这么多?难怪他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胡人的事情。 他惊讶的模样让顾念分外受用,傲娇地扬起下巴,“少卿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年深爽快地点了点头,“可以,你教我胡语,我教你功夫。” 顾念:……………… 那还算了吧。敌没伤到,自损一千。 胭脂醉的味道比顾念预想的还要好,果香充盈,口感清爽柔顺,带着天鹅绒般的顺滑感,让人完全放不下杯子。这种酸甜平衡的口感非常适合汉人的口味,必定会大受欢迎。 何鞍书对胭脂醉也很上心思的,专门让店里跳舞的龟兹胡姬排了段新舞,在最后定位动作的时候众星拱月般地抱出了一坛胭脂醉。 底下的酒客们顿时激动起来。 唯有顾念跟年深相对‘平静’,比起舞台上的新酒,他们更在意的是那些‘闻酒而动’的酒客,试图分辨那些符合‘余沉’身材特征的客人里,真凶是否混迹其中。 胡姬们笑意盈盈地带着胭脂醉走向客人,玩起了划酒拳的游戏。顾念见自己关注的那几个重点对象都有胡姬陪着划拳,不禁紧张地握起了拳头。 “怎么,怕余沉不爱玩你那个翻掌心的游戏?”年深放下杯子,打趣了他一句,试图缓解他紧张的情绪,就他现在这模样,哪像是来喝酒的? “谁说的,这游戏谁玩谁上瘾,来来来,不信我教你,咱们来试试。”顾念伸手要去抓年深的手腕,对方却条件反射地翻转手腕挣开了他的手。 “你躲什么啊!”顾念‘怒目’,又锲而不舍地抓了上去。 这次年深倒是‘听话’的没有再动。 顾念抓住他双手的手腕,热情地开始讲解这套简单酒拳的要领。 他掌心的热度大剌剌地透过皮肤传到年深的手背上,温暖到有些灼人。 年深的手臂僵了片刻,最终还是放松下来,配合顾念的‘指导’慢慢摊开了所有手指。 年深学得很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监视’着四周,还能游刃有余的跟顾念划拳。玩了几把之后,顾念才意识到不对,他跟一个不喝酒的人划拳,他输了喝酒,人家输了喝酪浆,这不是稳输吗? “我喝酒你喝水,这也太不公平了!”微醺的顾念提出抗议。 “是你提议要玩的。”年深‘无辜’地摊开双手,表示他只是配合的一方。 “奸诈!”顾念对着年深‘愤愤’磨牙,提起划酒拳的话题的明明就是他。 “这叫运筹帷幄。”年深气定神闲地‘纠正’顾念。 那些胡姬倒是找到了三个手上有疤的人,但两个在手指上,一个在虎口的位置,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余沉。 这一晚下来,胭脂醉虽然大受欢迎,顾念却白喝了半天酒,没有任何收获。 作者有话说: 年深:我今天可是收获颇丰。 备注:1、剪边钱:历史上其实不止对金币,铜币也是如此。早期多从铜钱边缘磨铜取熔,即将钱币磨去外廓、边缘,盗取铜材,用来作为铸造新钱的原料。后来甚至在西汉出现将足值五铢钱进行剪凿,将一个钱凿成两枚使用的剪凿钱,到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这种钱一度达到泛滥的地步。 第47章 晚上回到药肆,恰好上次缺的那些小工具以及试烧的云霞饮瓷杯都送过来了。 为了拿下这笔单子,瓷窑那边特意设计了几种款式,直身的,六棱的,甚至还有一种荷叶杯,直接把杯子做成荷叶围拢的造型,荷叶的叶茎从杯底直通杯口,既可以当把手也能当吸管,整个设计浑然天成。 顾念跟顾忠提过以后打算再配个吸管的事情,后来也跟孙昭提过,不过因为比起杯子来这东西过于简单,所以暂时大家都没把精力放在这上面。顾忠也只是跟瓷窑的人提过一嘴,没想到对方还专门做了个‘吸管直置’款。 桌上的那排杯子,胖瘦不一,造型各异,颜色却出奇一致,杯壁泛着微微的青蓝色,釉光流离,颇有几分汝窑青瓷‘雨过天青云破处’的神韵,美得出乎顾念意料。 杯身上也都有年深那三个潇洒俊逸的题字,云霞饮,旁边围绕着几条形似云霞的曲线,风流婉转,相得益彰。 简洁流畅的款式可以突出它们的招牌,而且也能突出云霞饮本身,不会喧宾夺主;设计复杂的漂亮新颖,一下子就能抓住人眼球,让人印象深刻有记忆度,还兼具个吸管的特殊功能,顾念左看看右看看,哪个都喜欢,最后纠结症犯了,只好把自己的各种喜好理由全都说了,然后将选择杯子款式的最终决定权交给顾夫人和秦染。 最终顾夫人想了个完美的解决方案,瓷杯暂时用简洁款的,性价比更高,而且制作方便容易更好的把控时间。再给瓷窑那边点‘设计’费,把‘镇店’的金杯打造成荷叶杯,摆在店里,同样可以吸引眼球,留给大家谈论的空间,至于瓷杯款的荷叶杯,完全可以等以后顾念说的那个什么‘周年纪念’之类的节日再弄。 按照药肆的药锅容量,每锅熬出来的饮子可以卖三十五杯,根据这些日子售卖的数据来看,除去开头两天,每天最差可以卖个十八九杯,好的情况可以全部卖光。 因为价格的原因,云霞饮的销量肯定要远远低于这个数字,尤其是初期。 正式烧制的话,瓷杯的制作和烧制大约需要一个月。但瓷窑这边因为是顾家的佃户,可以在年底直接用佃租来抵,不用先付费,对顾家来说,没有付现的压力,合作起来非常舒服。 顾念跟顾夫人、秦染和顾忠商量了一下,决定按照最经济的做法,让瓷窑那边按照下批烧窑剩下的位置做,能放多少个就做多少个。 而孙昭那边的纸杯,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 顾念当晚特意临时取消了课程,跟顾夫人秦染顾忠核对了下所有事情的进度。 药肆门面是三开间的格局,以前只打开一半的门板就够了,这些日子为了售卖饮子,便把最东边那个开间也打开了,专门摆放桌案卖饮子。与药肆的门隔着一个开间的门板,也算有个‘区隔’感。 云霞饮的售卖位置以后就固定在这里,背后是中药柜改的材料柜,专门用来放调制云霞饮的各种配料,前面是拼成门字型的桌案,一面对着路边,一面对着药肆墙壁,分出接待和制作的区域。靠外的一面立上云霞饮的屏风,摆上时,里面的区域自成一体,打开时仍旧与药肆大堂连通。 屏风、招牌以及井生和春梅的衣服都还在制作当中,大概还需要两天才能做好。 云霞饮目前选用的七款茶底以及需要的牛奶、酥、酪都已经分别确认了购买原料的店铺,并洽谈好了价格,成本全在他们事先商定的可控范围内,只等他们通知就能每天按时送货。 作为招牌的那支金杯,也在金锣密鼓的打制之中,原本预计还要两天,现在改造型的话,估计又得加个两三天才能完工。因为今天刚听说金器容易被克扣的事情,顾念特意又拜托了遍顾忠记得检查金子的质量和重量。 被骗的话损失钱财事小,万一走运遇到个叶九思那样‘只买贵的’的客户卖出去一杯,被人发现问题,云霞饮的口碑受影响就亏大了。 中间唯一出的纰漏是做蛋糕的锅,铁匠那边最近太忙,那个锅又不是做熟的东西,需要边研究边弄,所以一拖再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打。 提纯的砂糖他们前两天打开两罐看过,只有上面大约四分之一的部分称得上洁白,底下的颜色还差得远,估计至少还得一个月的时间。但顾念算了算,把几个罐子最上层的挖出来救急也就够用了。毕竟云霞饮是走高毛利路线的,销量也不会大。 几人方方面面的确认了一遍,除了雪花糖和杯子,其它部分应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至于蛋糕,完全可以后续等锅到位再加进来。 秦染身为医者,习惯性的以求稳妥为主,希望等全部东西到位再开张,顾念、顾夫人和顾忠却觉得,反正糖的用量不大,杯子也可以先用墨家匠坊的竹杯,不如先开张试营业,不求销量,先试试市场反应也好,有些问题,不开业是永远看不到的。 顾夫人和顾忠没有明说,但其实还是很担心顾念那个‘高端’定价的策略是否能奏效的。两人想着卖几天试试如果真的有问题,还有时间及时劝顾念改变想法。 最终秦染拗不过他们,只得同意明天找人看个离得最近的黄道吉日,把开张日期定下来。 议定之后,顾念便赶回房间去画最后两样工具的图纸,打算趁着明天二十七的时候送到春浅楼去。 第二天负责在揽月楼那边蹲守余沉的是萧云铠和杜泠,散衙后,顾念便抱着自己赶工画好的那套图纸去了春浅楼。 问过楼梯口的博士,墨家的管事果然在芙蓉间。 顾念敲门之后,推开一看,意外地发现墨青居然也在。 “我来送工具的图纸和需要刻在竹杯上的图样。”顾念笑意灿烂地扬了扬手上的竹筒。 给墨青按摩的那两个小厮熟练的结束手头工作,帮他套上了那幅特质手套。 管事则从顾念手里接走竹筒,抽出那卷图纸递到墨青手上。 顾念也不着急,自顾自地在旁边坐了下来,一个小厮急忙端了壶饮子和两盘点心放到他面前。 墨青随手接过那卷图纸展开,初时还眸色平淡,带着几分懒散之意,待看到那个放大镜时,倏然坐直了身体,“放大细小之物,纤毫毕现?” “嗯,举例来说,比如你现在看这个杯子上卷草纹,只有芝麻大小,”顾念拿高自己手上的那个鎏金花鸟纹杯,比着上面的花纹解释,“但透过此物来看的话,可能就变成了‘箸头’大小。其实具体能放大多少倍还是看打磨出来的效果,但可以简单理解为同样尺寸的情况下,中间越厚,两边磨得越薄,放大的倍数就越大。” 考虑到自己画的大多应该都是这个时代的匠人没见过的工具,他不但贴心在图纸上标注了工具的名字,还配上了建议材质和功能说明,墨青现在问的放大镜,在暂时没有玻璃的情况下,他就建议选用最通透没有杂质的水晶,至于如何打磨,就得看那些有丰富磨制玉石和宝石经验的工匠们的技术了。 墨青眸色闪了闪,“也就是说,如果配上此物,雕琢那些细微花纹时会事半功倍?” “我画的这种是手持式的,方便随手拿着观看视物,如果想要用来雕刻,可以设计成固定式。” 墨青是行家,顾念稍微解释几句,他就明白了固定式架子的意思,他又试探地问道,“那此物对那些视物模糊的人可有用处?” 视物模糊?那不就是近视或者老花?顾念点头,“有用的,不过与我画的有些不同。可以做成戴在眼前的样子。” 他顺手从笔袋里掏出了炭笔和纸,几笔就在纸上勾画出了眼镜的模样,“镜片可以分为两种,这种中间厚两边薄的叫凸透镜。 人视物模糊的原因不大相同,有些人年纪大了,就会眼花,把东西放远些才能看清楚,这样的情况镜片应该配凸透镜,不过需要的倍数肯定没有放大镜大,具体磨的厚薄差距可以边磨边试,找到使用者视觉最清晰舒服的那个厚度为止。 还有些年纪比较轻的人,可能不是花眼,而是近视,东西拿得越近看得越清楚,这时就要把镜片磨成中间薄两边厚的凹透镜……” 顾念把近视镜和老花镜的不同尽可能清楚的给墨青解释了一遍,初期无法测试近视度数的情况下,只能边磨边试,如果需求量大,就完全可以搞一套度数固定的标准镜片,那样可以更快试出对方的近视度数。 墨青神色专注,听得分外认真,频频点头,让顾念忍不住猜想,难道墨家有谁眼睛不太好? 顾念边画边解释,画完之后顺手就把炭笔收回了笔袋,正要抽紧口袋,突然摸到临时放到里面的那根珍珠扁簪。 他心思一动,赵卜跟万良因为造假杀害楚娘灭口这件事情,也算是跟墨家有些关系,便跟墨青提起了楚娘被杀案子的后续。 “赵卜?他倒真是贼性不改。”墨青无奈地摇了摇头,“难怪你们上次要过来找我问簪子的事情。” “上次说的那支珍珠扁簪正好在我这儿,你要看看么?”顾念边说边飞快地打开锦袋把那支漂亮的珍珠扁簪拿了出来,嘴上虽然在询问,却完全没给墨青反对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支簪子上的那个所谓徽记有点奇怪,实在是太浅了,就像不小心磕到的。 机会难得,不管他怎么纠结也都只是个外行,无法确定,既然墨青正好在这儿,为什么不请他直接看看呢?是徽记还是磕的,墨青应该能给他个确切的答案吧? “这就是赵卜卖给他们的假货?”墨青眉峰微扬,似乎看穿了顾念用‘白工’的心思,不过也没有拒绝,只是懒洋洋地伸手把那根簪子接了过去。 半秒之后,墨青凤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念,“你刚才说,这是赵卜做的假货?” “嗯,据说楚娘那些日子跟他们买了不少件首饰,这是其中一件送给她的手帕交的。” “但是,”墨青拖长了‘是’字的尾音,轻描淡写地将手上那根簪子在指间转了一圈,抛出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这不是假货,是真的。” 真的??? 顾念怔了怔,“确定么?” 问出口之后,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墨青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认错? 你当我这长安第一工匠的名头是白混的?墨青把玩着那支扁簪,斜睨了顾念一眼,“如假包换。这么说吧,如果这支珍珠扁簪是假的,那我墨家匠坊里那些正在出售的珍珠簪也都是假的。” 顾念:……………… 难道那堆金饰其实都是真的? 不太可能。除非柔娘跟赵卜也是串通的,不然赵卜根本不可能在那些没经手过的首饰上准确找出那些隐藏又一致的徽记。 可是,那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墨家的金器上除了墨家徽记之外可会刻什么隐藏的工匠徽记?比如刻个类似‘卜’的痕迹之类的。”顾念追问。 墨青轻轻摇头,“赵卜是带艺投奔的墨家,以前的确有这样的习惯,但在墨家的时候,我是不允许他这样做的。 墨家的东西,对外有一个徽记就够了。 金器匠头会根据安排打造不同的东西,凭款式就可以确定是谁做的,不需要再留其它的记号。 而且事实上,每个工匠的力量大小、使用工具的习惯都有自己的特点,反应到最后的成品上也不一样,只要熟悉一点,根本不需要徽记,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顾念:………… 所以,那些有卜字标记的确实是假货。只有琉璃这根簪子上的痕迹才是磕痕,只是因为她在堂上听赵卜说了徽记的事情,自己回来再找,就把那相似的痕迹当真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 毕竟她也根本不会想到,楚娘自己买了一堆假货,却送了她一根真的。 这么想来,楚娘当初告诉她墨家的东西手工费特别贵,叮嘱她好好保管的话,恐怕也是意味深长了。 但是没有理由啊,楚娘明明买了一堆假金饰,为什么偏偏给琉璃买了支真的? 难道是为了辨别真假?但没必要买吧,只要去墨家匠坊里对比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对劲儿,肯定有哪里不对。顾念眉心紧皱,死死盯着墨青手上的那根金簪。簪头的三颗珍珠在斜阳的余晖里犹如镀了层金,泛起温柔的光辉。 那光华映到顾念眸子里,让他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叶九思展示那支牡丹金蝶簪时的画面,那根簪子精巧的机关设置,当时可是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墨家既然以机关术著称……他试探性地看向墨青,“这支珍珠扁簪可有什么机关?” 墨青眉峰微扬,唇边浮起淡淡地笑意,也不答话,直接伸手从腰带上不知什么地方变魔术似的摸出根大约十公分长的手锥。 他用锥尖一扎簪子顶部的那个方块区域,簪头发出声轻响,第一颗珍珠的位置就像个迷你方盖似的向上弹出了大约半公分。 居然真的有机关!顾念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墨家的东西大多都藏有些机关巧门,购买时也会详细告知购买的人使用方法。当然,你买的那个竹杯除外。”墨青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解释道。 顾念:………… 墨青用锥尖儿轻轻拨开盖子,簪身里面赫然露出了一截黄色的纸卷。 “依在下所见,这东西或许对你说的那桩案子有些帮助。”墨青打量了那个纸卷一眼,并没有碰,而是把纸卷连同簪子一起递还给顾念。 顾念接过簪子,连忙抽出那个小小的纸卷,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字迹与当初他搜查线索时在楚娘房间看到的那些诗笺极其相似,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所写,内容触目惊心: 徐卯,正是新任徐宰相的名字。 看到那行字的瞬间,顾念整个后背都在发冷,思路却犹如红炉点雪,瞬间清晰起来。 是这个! 原来那个价值五千缗的消息是这个!!! 作者有话说: 墨青[骄傲脸]:墨家出品,必属精品,括号,除了你的竹杯。 顾念:……………… 备注:1、荷叶吸杯是唐代是有实物的,著名的何家村窖藏就有出土,不过最初被误认为。徐珂《清稗类钞》“物品类”中解释甚详:“吸杯,做莲蓬、莲叶交互相连状,别有莲茎,茎之中有孔,可吸饮。”这种酒杯在结构上最为特别之处,是由酒杯中引出一条长管,管内中空,饮酒人将嘴唇吮住长管的端头,由此把杯中酒吸入口内。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自带固定吸管的酒杯。 段成式《酉阳杂俎》所叙:“历城北有使君林,魏正始中,郑公悫三伏之际,每率宾僚避暑于此。取大莲叶置砚格上,盛酒三斗,以簪刺叶,令与柄通,屈茎上轮菌如象鼻,传吸之,名为碧筒杯。历下敩之,言酒味杂莲气,香冷胜于水。” 据说早在三国时代,风雅人士中就曾兴起以荷叶当作大酒杯的做法这种带梗鲜叶制成的一次性酒杯还被命名为“碧筒杯”,其妙处在于能令酒水染上荷叶的香气,予人胜冰赛雪的清凉感。 但从已知的文献来看,“吸杯”或者至少相关记载、传说正是在中晚唐时期开始出现。唐人戴叔伦《南野》一诗云“茶烹松火红,酒吸荷叶绿”,唐人曹邺《从天平节度使游平流园》也咏到“乘兴挈一壶,折荷以为盏”。 第48章 楚娘大概也在赌,赌对方那些酒酣耳热后的缠绵情意是真的,舍不得下手杀自己,拿到钱后自己只要离开长安,也不会对对方产生威胁。殊不知,事关全家生死,徐卯根本就不可能留活口。 幸好,她还是留了一手,在送给琉璃的真簪子里藏进了自己知道的消息,以防万一。 什么假造墨家匠坊的首饰被发现和要挟,赵卜和万良不过就是被背后的徐卯推出来顶罪掩盖此事的。 顾念收好珍珠簪,急急站起身来,慌乱之中膝盖还在桌腿磕了一下,“事关重大,我得先走了,其它的事情改天再跟家主谈。” “顾司直请便。”墨青知道他此刻拿到了案子的新线索,自然不会‘碍事’。 “看他的样子,上面好像写了什么大事。”管事看着楼下顾念匆匆跑出去的身影道。 “多大的事都与我们无关。”墨青手上拿着顾念画的那张眼镜图,仔细看了两眼,揣进怀里,重新靠回椅背,“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只有那一件。” “是。”管事躬身道。 顾念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年深。但此刻已经散衙,年深应该已经回府了才对。 年府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 略微思索过后,顾念便直奔揽月楼。 今天轮到杜泠和萧云铠蹲守余沉,他们两个本来就住在年府,随便找一个人带路就行了。 揽月楼内照旧欢声笑语,热闹非凡。顾念跟迎上来的胡姬打了个招呼,很快就在她们的指引下找到杜泠和萧云铠的位置。 顾念压低声音把簪子和字条的事情一说,杜泠和萧云铠也大吃一惊。 两人当即决定由杜泠骑马带着珍珠扁簪回年府,去跟年深禀告此事。 顾念则暂代杜泠,与萧云铠在揽月楼继续蹲守余沉。 听着楼内欢快的乐曲,喝了半杯葡萄酒,顾念的心绪也略微从发现字条的震撼中缓和过来。 关于清凉观,他回想了半天,也只想起次一笔带过的描写,作者借一个兵卒之口,说起镇东侯的残暴事迹时提了一嘴,说他登基之前,还曾无故将自己所住庄子的村民和清凉观的道人屠杀殆尽,他和哥哥上山砍柴,才幸免于难。 由于书的视角以年深为主展开,开始的大半年,主要写的都是年深养伤时,镇西军那边发生的事情,对于长安发生的重大事项,才会提及几笔,比如小皇帝退位什么的。但并没有提及徐卯的刺杀,甚至于在年深那边,徐卯这个名字甚至都没有出现过,等他再次到长安时,宰相已换做秦相。 但按照书里的时间线,小皇帝三月宣布退位,一个月后,吕青正式宣布登基为帝。从这个结果来反推,徐卯这次在清凉观安排的刺杀显然并没有成功。 结合那个兵卒的话,镇东侯对清凉观和周围村庄的屠杀之举,很可能就是因为这次刺杀而产生的迁怒之举。 顾念不禁一时有些踌躇。 看书时他对镇东侯的观感就并不算好,但现在小皇帝退位,镇东侯作为即将继位者,也算是长安城百姓暂时能安定平稳生活下去的保护伞,他如果死了,长安必定又会再次大乱。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到时候别说什么赚钱的事情,他跟家里人能不能平安的活下去都是问题。 另外,他也很想救那些无辜的村民,因为迁怒而被屠杀,死得未免也太冤枉了。 可是凭他现在的能力,又能在徐卯和吕青的角力之间起几分作用呢?唯一能指望的,似乎也只有年深了。 顾念叹了口气,忍不住频频看向门口的方向,早知道他刚才就跟杜泠一起去了,也不知道年深会先去找吕青报信,还是先去做什么布置,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着急?”萧云铠见他眉心紧皱,唉声叹气的,便给他倒了杯酒。 能不急么,那么多条人命。顾念也不知道如何跟萧云铠解释,只得闷闷地喝了半杯。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貌美的胡姬拎着裙裾快步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顾司直,奴家刚才行酒拳时发现一个掌心带疤的男人。”她凑到顾念身边,小声而又兴奋地道。 “真的?”萧云铠正准备起身,顾念却按了按他的腿,转头询问那个胡姬,“跟我画给你们的疤痕像吗?” “嗯,”胡姬兴奋地点头,在自己的手掌上比划了下,“在这个位置,大概这么长。” 萧云铠也看出来了,无论她比划的位置,还是长度,都不对。 就知道会这样,顾念叹了口气,第一天他就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悬赏的诱惑力太大,大家似乎只记得疤痕这个关键词,而对看过的那张画着疤痕的图选择性的遗忘了。 只要看到手上有疤的人,无论形状,无论大小,都会跑过来‘验证’下。 “不对,”顾念屈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又在自己手掌上比划了下,“是在这个位置,大概这么长。” 胡姬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捂着额头跑掉了。 “你小子还真招女人喜欢。”萧云铠羡慕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啊?”顾念疑惑地看向萧云铠,说什么呢? “你没发现吗?无论是在这里还是之前去桃花阁,那些姑娘都喜欢围着你转,变着法儿的跟你多说两句话。”萧云铠往嘴里丢了片鱼脍,酸溜溜地道。 顾念:………… 那是因为你们几个老是板着脸,还挎着刀,太吓人了好不好? “你上去跳个胡旋舞,保证姑娘们都围着你转。”顾念拍了拍萧云铠的肩膀,促狭地朝舞台那边扬了扬下巴。 胡旋舞最主要的动作,就是转圈。 “臭小子,你是不是找揍。”萧云铠哈哈大笑,隔着桌案作势扇了顾念一个巴掌。 两人正在闲聊,又一个胡姬借着去换壶新酒的机会走向他们这边。 “喏,找你的。”萧云铠姿态懒散地半靠在桌案上,调侃式地朝顾念努了努嘴。 果不其然,那姑娘的行进路线在走到他们这边时硬生生拐了个弯儿,绕到顾念那边。 顾念:………… “顾司直,奴家发现了一个手掌上带疤的人。”那个胡姬小声而兴奋地开口。 “疤痕在什么位置?”顾念不厌其烦地进行例行确认环节。 “这里,大概这么长。”胡姬比划着自己的掌心。 她比划的无论长度还是位置,都跟他们在天香楼桌案上发现的那个掌纹几乎一模一样。 “他在哪儿?”没等顾念开口,萧云铠倏然坐直了身体,带得身上挎着的长刀一阵碎响。 “玄字三号。”胡姬指了指自己今晚侍酒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身量中等打扮普通的男人,正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合着乐曲给台上跳胡旋舞的姑娘打拍子,看起来悠然自得。 他留着一脸跟何鞍书差不多同样款式的浓密络腮胡,只不过颜色是黑色的,小半张脸颊都被盖住了。 顾念心头倏然一跳,“他都说了点什么?” “就说他叫燕幺,说是做布匹生意的。” 燕幺?顾念皱了皱眉。 就在这个时候,络腮胡男人突然心电感应似地转过头,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正对上萧云铠虎视眈眈地目光。 男人怔了半秒,站起身就朝离自己最近的窗户跑了过去,眨眼就破窗而出。 他一动,萧云铠也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顾念示意胡姬安抚被响动惊扰的客人,也急忙跟在后面跑出去。 等他从正门绕到坊道,就见萧云铠已经跟那个络腮胡男人在不远处叮叮当当打得不可开交。 男人手上操持个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木棍,萧云铠大概想抓活的,刀锋并没有对准男人的要害。 两人一时之间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顾念也想帮忙,但两人招式耍得密不透风,他这个不会武的根本无从下手。 他急得在旁边团团转,突然就摸到了腰间那个装石灰的袋子。 顾念捏了捏那个袋子,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了两个名字的联系,把心一横,朝着缠斗的两人喊了一声,“余沉!!!” 络腮胡愕然转过头,顾念抓起一把石灰就朝他的眼睛砸了过去。 “啊!!!”络腮胡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马上就朝后退,依然被生石灰糊了小半脸,痛得立刻惨叫着捂着眼睛蹲了下去。 萧云铠还刀入鞘,抬手把飘近自己的‘白烟’戒备的往远处扇了扇,“什么玩意儿?” “暗器。”顾念朝他展开白花花的手心。 萧云铠:………… 远处围观的胡姬送过来根绳子,萧云铠立刻动手把人捆了个结实。 两人就近将络腮胡押到了揽月楼后院厨房,借用了些菜油帮他洗眼睛。 手脚都被捆得死死的,络腮胡只得听话的弓着身体,让萧云铠帮他清洗眼睛。 萧云铠下手丝毫不温柔,大刀阔斧地揉搓着对方的眼周,石灰粉逐渐洗出,那人也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惨叫,脸上的皮肤也随着清洗逐渐白了两个色号,五官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昏暗的灯笼底下,萧云铠兀自不觉,边洗边不解地问顾念,“你怎么确定他就是余沉?” “就是不确定才喊的。”同样沾了满手石灰的顾念也在用菜油洗手。 石灰这玩意进眼睛肯定疼死,他就是怕错伤别人。 余沉虽然是个假名字,但从之前他们的调查来看,这人至少也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足以对这个名字形成一定的熟悉度和条件反射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张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他当时的决定是,如果大胡子回头,就洒,不回头的话,再想别的办法帮忙。 萧云铠:………… “而且主要是他太自信了,自己暴露了自己的马脚。”顾念瞥了眼双目紧闭的络腮胡,又随手从灶底抓了把草木灰将手上的油污搓洗干净。 “什么马脚?”萧云铠用帕子帮络腮胡粗鲁地擦了两把,推到一旁,自己也学着顾念抓了把草木灰胡乱搓了搓手。 络腮胡晃了几步,勉强站住脚,见他们在谈论自己,忍不住侧耳凝神,细听他们的谈话。 “洗干净,洗干净。手指,指缝,还有手腕。”防病疫小标兵顾念上线,开启碎碎念监督模式,盯着萧云铠洗手。 络腮胡:………… 顾念回过头,看到络腮胡侧耳偷听他们谈话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怎么,两个名字这么明显的联系你还觉得没有人能识破?你也未免太自信了。” “哈哈哈,”络腮胡扬起头,猖狂地大笑了几声,“谁让你们动作那么慢,让我等得有点无聊了呢?” 顾念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撬开对方的嘴需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承认了。 “少废话,”都被抓住了还嚣张个鬼?萧云铠看不惯他狂妄的模样,扬手‘啪’地甩上去一记声音响亮的耳光,“你要是真想被抓,刚才跑什么?” 络腮胡被打得身体歪斜,踉跄两步撞在旁边的柱子上才勉强站稳。 他歪头吐出被打掉的牙齿和血沫,不服气地磨了磨牙,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没再做声。 萧云铠转头看向顾念,语气立马和气下来,仿佛刚才那个随手把人打掉颗牙齿的家伙不是他似的,“别打哑谜了,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雁(燕)杳(幺)鱼(余)沉,”顾念一字一顿,拿起根柴枝在地上写下这几个字, “他的两个名字连起来,就是音信断绝的意思,暗示他已经斩断所有线索,逃得无影无踪,根本抓不住的意思。” 这两个名字,就是赤裸裸地在嘲讽那些永远只能追在他身后跑,却永远慢一步,毫无所得的差役。 “哼,”萧云铠冷哼了声,伸出三根手指,钳住络腮胡的下巴用力晃了晃,“臭小子,你还真不是一般嚣张啊。” 他一用力,竟直接将对方那脸浓密的络腮胡扯了小半边下来。 想想也是,这家伙现在的脸肯定也是装扮过的,尤其是这把之前完全没有的大胡子。 “装!我让你装!”萧云铠索性直接伸手,气势汹汹三下五除二把他剩下的胡子全扯了下来,“我……” 萧云铠正要好好奚落他一番,发泄下这段日子被耍得团团转的怒气,结果看到拿掉胡子之后的那张脸,仿佛被人点了哑穴似的,突然失声。 顾念好奇地看过去,也霎时愣住了。 胡子底下那张脸,赫然正是年深! 作者有话说: 顾念:石灰+菜油,烧脸卸妆好帮手。╮(╯3╰)╭ 第49章 灯笼昏黄的光线下,闭着眼睛的余沉乍一看居然跟年深长得有九成相似! 虽说借了光线昏暗的便宜,但即便拉到阳光下,余沉这张脸跟年深至少也有七八成的相似度。 就在这个瞬间,顾念终于想通了陆溪冒险让这人继续留在长安的理由,他没死心,他还在等另一个让余沉冒充年深的机会!!! 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余沉身上少了年深那种冷冽逼人的气势。 萧云铠不信邪地伸手拽了拽余沉的脸皮,却发现确实拽不动了。这就是余沉的真正的样子。 “怎么回事?”萧云铠深吸口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人怎么会跟麾下长得这么像?如果换个地方遇到,他都难保自己不会认错。 顾念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先带回大理寺问问吧。” 审问过后,就什么都清楚了。 抓到余沉这种事情,当然要尽快告诉年深。 顾念不会武功,萧云铠不放心让他一个人押着余沉回去,便跟揽月楼的掌柜打了声招呼,借了个小厮去年府送信,自己跟顾念一起将人押回大理寺。 此刻早就过了坊门关闭的时间,但有萧云铠腰间的银鱼袋开路,大理寺抓获要犯这种事情,巡街的金吾卫自是不会为难他们的,坊门那边也同样都是配合的做过登记后乖乖放行。 到了大理寺,萧云铠心急的要把人直接带回履雪殿审问,顾念却想起了之前他换过来时杜泠提过的,许多人因为整肃的事情有所不满,盯着履雪殿这边等着找麻烦的事情。便劝萧云铠,人已经抓到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先带着人去登记走了个过场,然后才马不停蹄的把人‘提’到履雪殿。 想着这是事关年深名誉的问题,为了加大‘公信力’,顾念顺便还把今晚坐衙‘值夜班’的两个寺丞和评事也一并请了过去,共同听审做笔录。清白这回事,总要有人见证然后再通过‘私人渠道’传出去,传播起来才更有说服力。 “进去!”将人押到殿内,萧云铠粗鲁地把人往殿中间一推,‘燕幺’摇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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