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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金也是值得的。” 文士恍然大悟,垂首施礼,“公子大慧,在下不及。” 午正时分,顾念、年深、叶九思、陆昊四人又坐在了春浅楼那间名为‘白叠’的房间。 除了一桌好菜,自然也少不了四杯云霞饮。 见到顾念,陆昊便彬彬有礼地先为口罩的事情跟他道了个谢。搞得小世子一脸警觉,听明白是为口罩才松了口气。 从各地目前传回到鸿胪寺的消息来看,好消息是符合他们筛选条件的胡人比预计的要少很多,坏消息是目前都是疑似,还需要继续追查,科昂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年深也将他们在暗市探得的情况告知了陆昊,“陆少卿可知道康安国之前使节所找的狼牙令是何物?” 陆昊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云霞饮,“之前未曾听过,不过我可以回鸿胪寺查阅一下典籍资料,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们。” “那就拜托陆少卿了,这狼牙令,或许与科昂失踪有什么关联。” “年少卿客气。提起‘狼’,我也有消息要跟各位说。多巴今天一大早来找过我,说是你们上次问话的时候,他忘了件事。”陆昊从怀里掏出张纸,展开之后,只见上面画着个狼头的图案。 “多巴说科昂肩膀的这个位置,有同样图案的刺青。”陆昊对着自己右肩的肩头比划了一下。 叶九思不解,“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 “多巴说,这个刺青,他们族内所有的男子肩头都有,所以当时才没想起来。” 顾念拿过那张纸仔细端详了下,狼牙令,狼头刺青,看来康安国崇拜的动物图腾是狼? 等几人就着午餐谈完公事,也差不多快到了散衙的时间。 昨天折腾了大半夜,顾念和叶九思都累得要命,送走陆昊,年深见他们两个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只得无奈妥协,“今天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天坐了四五个小时的马车,顾念觉得全身那两百多块骨头每块都在疯狂喊痛,身体僵硬得已经不像自己的,急需好好放松一下,不禁想起了桃花新府的温泉。 “不然我请大家去桃花新府泡个温泉?”顾念揉着酸疼的脖颈提议。 “好。”叶九思立刻响应。 “国公府不是有温泉么,你回家去泡就行。”年深试图赶叶九思回家。 “那怎么能一样?”叶九思揽住顾念的肩膀,振振有词地道,“顾司直第一次请我泡温泉,却之不恭。” “让他去吧,反正那边也是单独院落。”顾念以为年深是怕把叶九思‘带坏’,才有顾虑,但他们本来就是单纯的泡个温泉放松而已,不带叶九思的话,反而会让他多想些有的没的。 年深:………… 一行三人赶到桃花新府,恰好城外运温泉水进来的马车刚到。 琉璃俨然已经变成桃花新府的半个主事,这次把他们带到了另一个略微大些的院落。 院内繁花朵朵,桃杏争色,枝头春意热闹,花林之中,还设有秋千和投壶的场地,玩乐的气息比上次的院落浓厚了许多。 琉璃转头看向几人,“现在只有这个院子的水放满了,不知几位小郎君可合眼缘?还是说再稍微等等?” “没事,就这里吧。”顾念迫不及待地道。院子里有什么他不在乎,反正他就是来泡温泉的,水好就行。 “几位小郎君还是要自己宽衣吗?”几个侍女端上四盘水果小食,琉璃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看了眼顾念和年深,“需不需要我给各位介绍……”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顾念连忙打断她的话,生怕她说什么要安排两个美艳的姑娘过来,让小世子误会的话。 看着他窘迫的模样,琉璃一卷手上的帕子,‘噗嗤’笑出声来,“咱们后厨上了两样新点心,我只是想问需要给几位介绍下不。” 顾念:………… 这个小丫头是真的学坏了。 “像上次一样就可以,安排三份,三刻之后送过来就可以。”年深及时出声,给耳根涨红的顾念解围。 他掏出块碎金付给琉璃,却被推了回来,“柔娘说了,少卿和司直过来,费用都算咱们桃花阁的。” 年深自是不肯。顾念明显很喜欢泡温泉,一次是个心意也就算了,如果他们一直过来,哪能次次不付? 叶九思托着下巴,慢条斯理的往嘴里塞了块蜜瓜,“你要是不收,他下次肯定不会来了。” 琉璃:…… 僵持片刻后,琉璃只得收了,下去给他们安排吃食。 等等,不是说好我付账的吗?等耳朵的热度降下来,顾念才后知后觉被抢单了。 “就当感谢你帮我拿到那份地图。”年深朝屋内扬了扬下巴,示意顾念和叶九思过去换衣服。 这倒也可以,顾念点了点头。 “那不行,地图两百五十金呢,就请次温泉太便宜你了。”叶九思替顾念‘打抱不平’。 “好,以后每次泡温泉都我买单。”年深大方承诺。 “说定了,以后累到我们的时候,你就要请客泡温泉。”叶九思又往嘴巴里塞了块蜜瓜,‘努力’敲定了福利。 冲洗完毕,顾念裹着浴巾刚进水池,叶九思就迎了过来,对着他一抬手臂,秀出自己漂亮的肱二头肌线条,“师父,你这胳膊也太单薄了,我都比你厉害。” 大约是运动量比较足的缘故,叶九思明明比顾念小,手臂和胸膛的肌肉线条却比他清晰,甚至隐隐可以看到腹肌和人鱼线。 单看身材,顾念仿佛才是年纪最小的那个,清瘦白皙,带着少年特有的那种没长开的青涩感。 “你有能耐跟少卿比。”顾念把他的胳膊往旁边一推,磨了磨牙,你等着,明天哥哥就开始健身。 “那可比不了。”叶九思颇有自知之明,凑在顾念身边坐了下来。 年深是最后冲洗完毕的,出来就看到另外两人泡在池边,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干嘛?”年深低头看了眼,没发现身上有什么异常。 “没啥,就是羡慕一下。”顾念的眼睛依旧黏在他的身上。 “嫉妒一下。”叶九思也跟着接了一句。 年深:………… 我看你们需要清醒一下。 温热的水没过肩膀,暖流轻轻裹住四肢,通体舒泰。大约一炷香过后,顾念终于感觉自己僵硬的四肢又活了回来。 琉璃也适时的安排人送来了桃花酥山和几样可口小点。 年深把头两盘让给了顾念和叶九思,顾念挖了一大口桃花酥山,满足的送进口内,“总算又活过来了。” “小郎君这是又熬夜去办案了?”隔着屏风正在帮他们递吃食的琉璃随口问道。 “可不,累死了。” 屏风后的琉璃安静了会儿,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半晌才道,“琉璃有件事,不知能否请顾司直和年少卿帮忙。” “你说?” “我跟柔娘想去探监,看看十一郎,可是去了几次,无论塞多少银钱,都被挡了回来,只说没有少卿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见。” 孙狱头现在每天自己都提心吊胆的,为了保住乌纱帽跑去积福寺求神拜佛,哪敢再放你进去。这事,确实得少卿答应,顾念抬眼看向年深。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清澈,眼底带着温泉水沁出的一抹淡粉,年深跟他对视了半秒便急急移开了目光。 年深喉结微动,清了清嗓子,“明天我写张条子,你们申时过去就行。” “琉璃代楚娘谢过少卿。”屏风的身影恭敬地跪伏在地,给年深行了个大礼。 听到楚娘的名字,年深却是心思一动, “2月的时候,可有什么出手阔绰的胡人去过桃花阁?” 多巴当初就是在平康坊被兰珠迷倒,然后带人出去玩了一个月的。楚娘当时可是三大都知之首,多巴会不会也去过桃花阁?以他那种张扬的个性,或许也会带科昂去‘开开眼界’? “胡人?”琉璃直起身体认真回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几个,其中一个还说是什么国的使节来着。” 顾念连忙把嘴里的半口酥山咽了下去,“康安国?” “对,就是这个名字。”琉璃嫌弃地一撇嘴,“那个领头的胡人叫什么巴的,看谁都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那个副使叫什么昂的倒还好,就是话少了点。不过他说了我也听不懂,都得靠那个译语的翻译。” “你见过科昂?”叶九思连忙追问,“他长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胡人嘛,不就都是那种样子,”琉璃努力回忆了下,“鼻子尖,眼睛颜色怪,戴一堆金耳环大戒指的。啊,我想起来了,他的耳环和戒指上都有一条小鱼的图案,还挺特别的。” “什么样的小鱼图案?”叶九思一时心急,直接就要站起来,站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半身赤裸,又急忙坐了回去。 他的动作溅起半池水花,直直砸向旁边离得最近的顾念。 年深眼疾手快地展开手上的毛巾挡在了顾念脸前。 哗啦啦,顾念的脸虽然被年深的毛巾挡住,幸免遇难,盘子里那大半份酥山却被淋成了汤盘。 举着勺子的顾念看着滴滴答答的汤盘叹了口气,“他那边有什么鱼不知道,我肯定是条被殃及的池鱼。” 顾念委屈巴巴地模样让年深眸底滑过丝笑意。 “我马上再请大家吃一份。”罪魁祸首立刻心虚地表态。 意外听到有科昂的消息,几人自然没了再继续泡温泉的心思,立刻穿好衣服,拿来纸笔,请琉璃帮忙画下那个看到的图案。 琉璃画出的图案很简单,就像两个上下交叉的半括号。 “这哪里像鱼?”叶九思皱眉。 “很像呀,”琉璃指着前面交叉伸出较短的地方,“这里是鱼须,” 随后她的手指又移向后面交叉伸出较长的位置,“这里是鱼尾,中间就是鱼身。” 叶九思:………… 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还真有点像。 顾念却对着那个图案深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年深发觉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 “奇怪,”顾念半歪着头打量着纸上的图案,“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 作者有话说: 年深:以后立个规矩,泡温泉要穿袍子! 备注:1、床弩:北宋的《武经总要》载有多种多弓床弩,其中最为强劲的三弓床弩又称“八牛弩”,需百余人绞轴张弦,箭矢“木干铁翎”世称“一枪三剑箭”,大概状如标枪,三片铁翎就像三把剑一样。床弩也可发射“踏橛箭”,成排成行地钉在城墙上。攻城兵士藉以攀缘而上。北宋开宝年间(公元958-805年),魏丕曾对床弩作了改进,射程又大为提高。《宋史·魏丕传》记:“旧床子弩射止七百步,令丕增造至千步。”宋代一步合1.535米,千步有1535米,这是古代射远武器所达到的射程最高纪录之一。 第72章 “你也见过?”年深有些惊讶,想了想道,“难道是赌坊?” 顾念摇摇头,他‘来’之后,再也没有去过赌坊,除非是原主之前的记忆,但原主的记忆通常都需要自己去‘翻’,根本不会主动跳出来。 叶九思提供了另一个答案,“揽月楼?” 要说最近顾念身边胡人出没最多的地方,那自然是揽月楼。 “不知道。”顾念努力回想着在揽月楼见过的那些面孔。 鸿胪寺和金吾卫当初第一批调查的就是那些胡人酒肆,并没有什么结果。毕竟科昂如果只是过去喝过几杯酒,根据模糊的样貌描述,又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很难调查出什么结果。 “没关系,我们可以拿过去给何鞍书和那些胡姬认认。” 年深将琉璃画的那张图收进怀里,三人跟琉璃匆匆道别,赶往揽月楼。 何鞍书不在,但店面掌柜和胡姬们都跟顾念熟悉得很,又得了云霞饮推销的奖励,自然极为配合,可是当年深拿出那张图,众人看过之后却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印象。 希望落空,顾念当晚也回想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结果。 第二天快到放衙的时候,陆昊派人送了封书信过来。 他上午在鸿胪寺的书库中查找一番,的确找到了狼牙令的一些信息。根据资料记载,狼牙令是康安国国主代代相传的信物,在康安是类似于他们大梁传国玉玺般的存在。 因为这个,陆昊特意又去了一趟鸿胪客馆,他先找译官和侍卫问了一圈,最后才找到多巴,在他半哄半诈之中,多巴不得不交代了一下目前康安国的状况,结合陆昊几方询问,得到的消息最终整理在信内。 康安国前代国主曾有三子,大约二十七年前,大王子离开康安,远赴长安游历。 当时的大王子已是康安国储君,传说老国主让他随身带走了狼牙令,以便危急时刻用来证明身份自保。可是,自此之后,大王子便音讯全无,没有了半点消息。 三四年后,老国主思郁成疾,卧床不起,二王子成为康安国的实际掌权人。 七年前,二王子打猎时不幸身亡,康安国的大权又交到了三王子手上。 五年前老国主病逝,三王子正式继位后,也顺利拿到了大梁的册封,但因为没有狼牙令,国内始终有些人对他不满。 甚至还有流言蜚语说是他在打猎时害死了二王子。 近几年,传言更是甚嚣尘上,许多人蠢蠢欲动地想要来长安迎接‘真正的国主’大王子回去。 三王子,也就是现任的康安国国主便希望将狼牙令找回去,以昭示自己的‘正统’地位。这也是上任使节私下在长安寻找狼牙令的原因。 但多巴声称,上次没有找到狼牙令,他们国主就已经放弃了,作为番属之国,他手握大梁的册封便足以正名。自己这趟出使,并没有接到任何寻找狼牙令的任务。 陆昊在信函结尾表示并不相信多巴的说法,怀疑多巴和科昂同样身怀这个任务,只是身为使节不好当面承认而已。 年深将陆昊的信函递给顾念,顾念看完沉默下来,又递给了围过来的叶九思。 “你怎么看?”年深用食指轻轻叩击着桌上的信封,眸色晦暗不明。 顾念提起笔,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下了三个编号,“目前大致可以推测三点,第一,康安国的人似乎都觉得狼牙令就在长安。换句话来说,他们认为大王子就在长安。 他们会这样推断,估计还是曾经探听到过一些大王子的消息,不过具体是什么,咱们暂时还不知道。 第二,狼牙令是康安国现任国主的一块心病,没有此物,他的位子坐得始终名不正言不顺,我认同陆昊的观点,多巴和科昂此次出使,应该也是带了这个秘密任务的。 第三,我们之前都不明白科昂假借出游之名到底去做什么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找狼牙令。” 叶九思无聊地折弄着那封信函,“也就是说,他其实很可能就是在长安失踪的?” “我认为有七成以上可能。”顾念想得入神,指尖微动,习惯性地转动手上的毛笔。 早在他指尖刚有动作的刹那,年深就发觉了不对劲儿,飞云掣电般地抓起面前的那沓纸挡在身前。 干嘛?叶九思瞪着最上面那张满是墨点的纸不明所以,下一秒,一排湿漉漉的新墨点就甩到了年深那张纸和他的手背上。 叶九思:??? 顾念:!!!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忘了自己拿的笔上沾了墨。”顾念窘迫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一叠声地道歉。 也算是小世子运气好,顾念今天笔上沾的墨不多,只甩到他手背上豆子大的几滴就没墨了。 “洗洗手就行了。”年深瞥了眼叶九思的手背,从容不迫地放下手上用来挡墨点的纸,无比自然的将最上面那张拎到桌案另一角晾干,显然是对类似的状况已经习以为常。 叶九思:………… 所以你到底被甩了多少回墨点才能做到现在这么熟练的? 叶九思洗了手回来,顾念跟年深还在讨论,“狼牙令在大王子手里,这么说来,我们想找科昂,恐怕就要先找出这位康安国大王子。” “这么多年没露面,肯定是故意躲起来了吧?康安国那些人自己都找不到,咱们又不知道大王子的长相和特征,没有半点线索,能去哪里找?”叶九思边擦手边插话。 “胡人,肩膀上有狼头的刺青。” 顾念用笔杆敲击着桌上的纸,总结着目前能知道的关于康安国大王子的所有信息,“另外,二十七年前来长安,那这位大王子现在至少也有四十多岁了,既然他没回康安国,肯定是久居与此,或许可以先从长安万年两县登记在册符合这个年纪的胡人查起,然后再排除那些有明确的非康安国胡人的证明的。” 年深正要吩咐门口的小吏找人去通知两县,叶九思却摆了摆手,示意两个护卫跟上自己,义正言辞地道,“事关重大,我立刻去找人通知长安万年两县。” 眼见着叶九思迈出履雪殿的门槛越走越远,顾念转头看了年深一眼,小世子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他这是今晚约了人,正好得了借口提前开溜呢。”年深一眼就看穿了叶九思的心思,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门外三五步的某人听见。 叶九思一个趔趄,差点扑倒,两个侍卫急忙上前扶住他。 顾念:………… 萧云铠和杜泠一大早就出去了,叶九思跑了,履雪殿顿时就只剩下了顾念和年深两人。 已经到了放衙的时间,见往常踩点下班的某人今天一反常态的还坐在原地,年深不禁有些讶异,“怎么还不走?” “那个放柔娘他们进去的条子,我帮你送过去吧。”顾念眉眼微扬,自告奋勇要过去跑腿。之前一直没得空,他想着正好趁这次机会把楚娘的素描画像给岳湎送去。 瞥见他雀跃的表情,年深便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事情,“你想起在哪儿见过那个图案了?” “没有。”顾念顿时蔫了,提起这个他就气,亏他自认为记性还不错,努力想了一天一夜,居然还是没结果。 见他这个样子,年深便知道自己猜错了,只得将话题转回来,“难道你也想见岳湎?” “嗯。”顾念从桌子底下拿出个竹筒,神秘兮兮地晃了晃,“这是仙叶葵汁的谢礼。” 年深唰唰几笔写好了条子,又盖上自己的印鉴,交给他时随口道,“你待会儿别跟着柔娘她们一块儿哭鼻子就好。” 顾念:??? 想什么呢?好端端地他为什么会哭。 今天恰好又是牛二当值,有了年深的条子,又有顾念在,狱卒们检查过顾念的竹筒以及柔娘和琉璃他们精心准备的吃食后,终于把人放了进去。 即使现在还是大白天,监狱里依旧黑得如同暗夜。 牛二提了盏小灯在前面带路,顾念提醒着柔娘和琉璃注意地上湿滑的青苔,一路把人带到了岳湎的牢房前。 岳湎憔悴了不少,盯着墙角发呆,面如死灰,乍然见到柔娘和琉璃,眼神才微微泛起点活色。 “十一郎,我们代楚娘来看看你。”柔娘站在门口,眼眶立刻红了。 岳湎长叹一声,喉音哽咽,“是我拖累了你们。” 顾念心里酸酸的,抱着自己的竹筒避开几步,留了点时间给几人说话。 牛二似乎也还没对这种画面免疫,见顾念走开,便也跟了过来,只留岳湎门口那两个专门守着他的兵卒。 两人随便闲聊几句,牛二感叹着最近的日子不好过,顾念也说自己整天熬夜查案,累得不行。 “少卿是不是还在记恨咱们几个?”牛二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顾念。他们当初刑讯的时候,下手可着实不轻。 顾念本想替年深解释几句,但转念一想,牛二他们维持现在这种状态也不错,最起码工作明显用心了许多,便含糊其辞地道,“谁知道呢,反正我每天在履雪殿都提心吊胆的。” “那你是比我们艰难多了,毕竟我们还能躲躲,你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牛二叹口气,同情地拍了拍顾念的肩膀。 他跟萧云铠同样属于手劲儿大的,拍得顾念直皱眉。 约莫着柔娘她们和岳湎聊得差不多了,顾念又抱着竹筒走了过去。 牢房里,柔娘倒酒,琉璃布菜,如果不看三人红红的眼眶,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顾司直可是找我有事?”岳湎早就看到顾念手上的竹筒了,以为里面放着什么难解的毒物需要他帮忙辨识一二。 “是有点小事。”顾念将那个竹筒递给岳湎,“上次多亏你帮忙,这个,就算是我给你的谢礼了。” 谢礼?岳湎露出错愕的神色,他怅然一笑,将那个竹筒推了回去,“事已至此,岳某已然无所求,顾司直不必破费。” “你确定不看看?”顾念晃了晃手里的竹筒,牢房里黯淡的光线完全掩不住他眸子里那种宝石样清澈明亮的光芒。 “顾司直一番心意,你好歹也看看再说。”柔娘也劝了岳湎一句。 岳湎犹豫了下,只得接过竹筒,打开了盖子。 见到里面是张卷成圆筒的纸,岳湎愈发疑惑,展开之后,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似的,愕然瞪大了双眼。 “当啷”,柔娘在旁边瞥到纸面,手上的鎏金酒杯直直摔落到地上。 “纸上有什么?”琉璃见两人都动也不动的,便探头过去看了一眼,立刻也跟着怔住了,回过神之后立刻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泫然欲泣。 纸上自然就是顾念用炭笔描绘的楚娘画像。 上面的楚娘梳着双鬟望仙髻,画着妩媚的酒晕妆,额心妆点金箔花钿,杏眼桃腮,美目流连,顾盼含情,栩栩如生。 顾念以前常被老妈说想象力不够,在追求写实的素描方面却还是有些天赋的,虽然不能跟后世那些能把画面勾勒得比照片还逼真的超写实派比较,但在眼下的大梁,他笔下的素描画像,绝对是不啻于黑白照片般震撼人心的存在。 “她……这……”琉璃看看那张画,又看看顾念,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顾司直,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按照那晚在桃花阁所见,给楚娘画的画像。” “这……”琉璃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怎么可能是画的?桃花阁也不是没有擅长书画的姑娘,从来没有人能将画像画得如此逼真,简直跟画上的人随时能活过来似的。 “顾司直妙笔生色,神乎其技。”柔娘回过神后,也忍不住赞叹。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旺尼小说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WNWEN.COM “楚娘~”岳湎盯着那张画像,泪如泉涌,痛哭失声。 柔娘和琉璃劝了许久,他才勉强平静下来。 牛二凑到门口朝顾念比了比手势,告诉他探视时间已经太久了。 顾念只得提醒琉璃收拾餐盒,柔娘又劝了岳湎几句,几人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岳湎忽然叫住了顾念。 他捏着那个装画的竹筒,跪伏在地,‘砰砰’磕了两个响头。 顾念急忙去扶,岳湎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半直起身体,“顾司直大恩,在下无以为报,桃花阁旧屋庭前栽了不少海棠,窗前第三株海棠树下有件旧物,赠与司直为念。” 顾念答应之后,岳湎才肯从地上起身。 当天傍晚,柔娘便派人快马送了个布包过来,说是从岳湎屋前的海棠树底下挖出来的。顾念打开布包,不禁吃了一惊,那是一卷手写书册,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百毒谱。 这就是原书里一方百金的百毒谱? 岳湎的意思是将这本书托付给他了? 顾念捧着这卷书册,觉得手上的分量重逾千斤。 思来想去,他决定带着书去找秦染。 他对于这个时代的药理几乎一窍不通,这本书放在他手里,无异于明珠暗投,倒不如交给秦染研读里面的药方,济世救人,造福一方。 顾念过去的时候,秦染刚刚洗好澡,玳瑁正站在凳后认真地用布巾擦拭头发。他气质本就温润,沾染了水汽的眉峰和长发墨色愈浓,夜风拂动他耳畔散落的发丝,颇有几分谪仙般的清越脱俗之态。 “找我有事?”秦染从玳瑁手里接过布巾,示意他给顾念搬个坐凳。 “嗯,”顾念将那本百毒谱递给秦染,“我意外得到一本奇书,可能放在阿舅这里会更有用一些。” 百毒谱?秦染温润的眉目看到那本书册的名字时不禁微微怔了下,接过来翻了两下之后,神色陡然认真,“这本书册你从哪里得来的?” “从大理寺关押的一个牢犯那里。”顾念便把岳湎送给自己此书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此书先放在这里,待我好好研读一下。”秦染郑重地将那本书放在自己的桌案上。 顾念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秦染却道,“先别走,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正准备过去找你商量。” 顾念:??? “今天乱葬岗那边终于找到一具几乎完全符合你们要求的胡人焦尸,身高接近七尺,从牙齿的磨损程度来看,大约三十多岁,就连后脑右侧那处一指来深的凹痕也在。”秦染将自己查验到的几处特征都说了一遍。 顾念:!!! 这么说来,科昂真的已经死了? 顾念立刻站了起来,一把抓住秦染的手腕,“阿舅,那具焦尸现在在哪儿?” 秦染示意他不要着急,“我们见那具尸体完全符合你们要的特征,就让那些武卫送到大理寺去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确认尸体到底是不是科昂。顾念皱了皱眉,如果确定是科昂的尸体,那现在这宗案件就从失踪案变成了命案。 “我想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秦染抓着手上的布巾,似乎有些犹豫。 “阿舅你说。”顾念连忙摆出仔细聆听的态度,秦染这种状态,明显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他。 秦染叹了口气,抬眼看向顾念,“那具焦尸,我好像见过。” 顾念:??? 见过? 难道是曾经来过药肆看诊的病人? 不对,就算是看诊过的病人,都烧成那样了,怎么还能确定见过? 等等,焦尸? 一件曾经在饭后闲谈间听到的旧事猛然跳进顾念的脑海,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染,“阿舅,你该不会是想说,今天你们在乱葬岗找到的,就是当初那两个骗子抬到药肆来讹人的那具吧?” 那具焦尸,恰恰就是胡人的尸体!秦染当初也是基于尸体是胡人这点,才能直接点破那两个骗子的谎言。 “没错,”秦染点了点头,“我觉得就是那具。” 顾念:!!!!! 第73章 难道科昂是被那对骗子害死的? 不对,如果真的是他们害死的,更大的可能应该是直接想办法毁尸灭迹,怎么可能还敢抬着尸体招摇过市,跑到药肆来讹诈骗钱? 这么说来,那对骗子恐怕更有可能是科昂死亡的第一发现者。 顾念心念电转,飞快地整理着思路。 一男一女,三十多岁。他从秦染的桌案上拿起张纸,写下了当时玳瑁描述那两人的话,“阿舅,那两个骗子的样子你还记得吗?或者他们的外貌,身高,步态,口音之类的有什么特点?记得多少都告诉我。” “那两人没什么外地口音,男的比我略高一指,大约六尺左右,女的也比寻常妇人个子高些,大约有五尺五寸左右。两人身形俱都偏瘦。”因为这件事比较特殊,所以尽管过去了一个多月,秦染仍旧能大致回忆起来一些,“那两人的样貌我倒确实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他们肤色偏黑,你可还记得些什么?” 秦染转头问旁边的玳瑁。 “我也记不清了,”玳瑁摇了摇头,“不过我记得听忠叔说过,西市许多药肆当时都被抬着尸体的人讹了钱,或许可以再去他们那边问问?” 玳瑁的建议提醒了顾念,他赞赏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你可太聪明了~” 那还用说!小家伙骄傲地把下巴扬高了两分。 第二天一到大理寺,顾念就将秦染这边提供的最新线索告诉了年深。没过多久,贾仵作那边同样送来了找到一具疑似目标胡人尸体的消息。 大理寺这边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去西市附近的药肆打听当初那两个骗子的事情,一路去胡人聚居地打听康安国大王子的消息,另外还派人通知了陆昊,让他带多巴和译语官过来认尸。 所有人顿时都忙碌起来。 年深要等陆昊带人过来认尸,顾念和叶九思领了去西市查询骗子行踪的任务,西市尚未开门,他们便先去了周围几坊的药肆寻访,果不其然,那附近的两间药肆都曾经被抬着焦尸的骗子讹诈了银钱,直至今日提起此事仍气愤不已。 听说大理寺要抓那两个人,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但他们描述的人似乎跟秦染他们看到的不太一样。 “两个男人?你确定不是一男一女?坐地哭闹的那个也是男的?”负责问话的小吏看着自己自己之前拿到的信息有些疑惑。 “不是不是,是两个不到六尺的男人……” “不对啊,男的应该大约六尺高,女的五尺五寸,三十多岁……” 那些日子居然有这么多抬尸讹人了?发现掌柜的说的跟去他们家药肆的人明显有出入,顾念正在叹气收获不大的时候,一个刚送完货牵着牛车站在路边看热闹的车把式却意外提供了条线索,“这一男一女听起来说得好像张家那两口子。” 叶九思耳朵敏锐,立刻从议论纷纷的人群里捕捉到这句话的声音,两步跨到那个车把式面前,“什么张家两口子?” 那人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急忙摆手,“不不不,我乱说的。” 顾念也跟了过去,将叶九思往身后带了带,对着那人温和地展颜一笑,“这位郎君,请您过来这边借两步说话。” 车把式被这个年轻好看的小郎君的笑容晃了眼,下意识地就抱着车鞭跟顾念往药肆外堂屋檐的方向走了几步。 顾念走到处略微安静点的地方才站住脚,车把式回过神,正犹豫着要不要赶紧退回去,顾念再度开口,“您身边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像我们在找的那对夫妇?放心,我们自会仔细查证,自不会冤枉他们。” 他语调平缓,态度平和,叶九思也乖乖站在后面,一副极其听他话的模样。 看来这个笑得好看的小郎君才是官职比较大的那个?车把式看了看,略略安下心来,“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听你们说得,觉得很像张家那两口子。” “您能不能先跟我们说说这张家两口子是什么人,住在何处?为什么觉得他们像?” 据那个车把式说,张家两口子也是牛车的车把式,他们平常都在胡商进出最多的开远门外起早贪黑地蹲活儿,大多数时候会接些帮客商赶车运货进城或者送货的零散生意。 他们这些同样蹲活儿的,难免有时候就会互相抢生意,那对夫妇性格泼皮难缠,很是不好惹。张家那个妇人,就像小吏刚才说的那样,经常一言不合就坐在地上撒泼哭号,时间长了,大家就都尽量避开他们,以求个清净。 而且那夫妻俩也不知道接到什么大活赚到了钱,最近蹲活儿都不怎么积极了,经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过去,还挑三拣四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夫妇个子都很高,非常符合小吏的形容,所以车把式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们。 为了干活儿方便,他们这些车把式大多都住在开远门附近的普宁坊,那张姓两口子也不例外。 普宁坊跟义宁坊中间夹着开远门,仅有一道之隔,距离大理寺也很近。顾念留下两个小吏继续查访,他跟叶九思带着两个人直奔普宁坊。 张家两口子跟另外两家人合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几家各自分住一个屋子。 顾念和叶九思带着那两个腰挎横刀的侍卫进门时,正巧张家的妇人和另一个妇人正在院内铺晒被子。 一见到他们,张家的妇人脸色就变了,扔下被子转身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喊,“差役来了!” 心虚的模样简直不打自招。 “追!”叶九思剑眉微抬,气势十足的一挥手,身后的两个侍卫就一阵风似的冲了上去。 另外那个妇人扯着半截被子愣怔在院子里,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还是顾念提醒她回屋暂避,才跌跌撞撞地卷起被子回去了。 没过多久,张家夫妇就被两个侍卫扣着双臂带到院子里。 顾念俊脸微沉,打量了他们几眼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姓顾,是大理寺司直,你们是要现在自己说,还是打算等待会儿回了大理寺再开口?” 那两人一听大理寺,吓得魂儿都没了,膝盖一软就接连跪在了地上,“我们说,我们现在就说。” 夫妻俩忙不迭地把他们在二月底的时候接连几日讹诈诸多药肆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那具焦尸是什么人,可是你们杀的?” “顾司直明鉴,我们夫妇两人就是个车把式,您借我们几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杀人啊。”张家的男人吓得连连磕头。 “既然不是你们杀的,那尸体从何而来?” 张家两口子脸涨得通红,最后才憋出了两个字,“捡的。” 捡的?顾念跟叶九思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荒唐,叶九思疾言厉色,“从哪里捡的,怎么捡的,立刻说清楚!” 原来,二月二十五那天晚上,他们接了一单活儿,帮忙把货运进义宁坊,原本是个特别捡便宜的短途买卖,谁知中途却出了问题,众人都被堵在胡商的院子外面卸不了货。 后来胡商出高价,请愿意帮忙的都一起过去卸货。张家两口子听说有钱赚,立刻就过去了,最后一直忙和到大半夜。 时辰实在太晚,胡商便有些歉意的请他们留宿一晚。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两人被浓烟呛醒,外面有人砰砰砰地敲门,提醒他们着火了,快些出去。 他们便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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