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热水,并排放在牛奶旁边。 “还要用到薄荷水?”年深疑惑脸,刚才好像没听到跟薄荷相关的部分。 “不,那是我的救命水。”顾念绷着瓷白的脸庞满脸严肃。 想消除蒜味的话,吃苹果的‘除味’效果最好,其次是薄荷、柠檬,实在不行牛奶也能消除一部分。林檎,就是这个时代的苹果,这也是他为什么刚才想找厨帐那边拿林檎的原因。他最开始是想用苹果汁来除味的。 年深:??? “待会儿弄完拿来洗蒸馏器的。”顾念如临大敌般地看了眼蒸馏器,又解释了句。 他那副紧张又认真的模样特别好笑,年深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伸出去掐某人脸颊的手。 等顾念把所有的东西都架好,那两个亲兵也把剥完皮的蒜瓣送了进来。 一切准备就绪,顾念深吸口气,找出两团棉花塞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带着壮士断腕般的表情走向放在桌案边的蒜臼和蒜锤。 “我来吧。”见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悲壮’,年深于心不忍,主动要求帮忙。 “不行,你的胳膊还没好。” “我可以用左手。” “只用左手行吗?” “你不是还让我用左手练木仓吗?这都不行,还练什么木仓?”年深抓着顾念的肩膀,把他推到旁边,“你指挥就行。” 第一次只是试验性质,顾念只让年深弄了大约三头蒜的分量,然后放进蒸馏器里开始加热。 一个多时辰过后,他们弄出了大约一个瓷瓶底的淡黄色油状物。 顾念把亲兵召进来,写了个条子,借口自然还是胡人的方子,让他把东西和纸条一并给秦染那边送过去,找个病人服用试验下效果。然后紧接着又开始了第二次制作。 这次他把水换成了酒精,整个过程感觉比用水还要更顺畅些。 月上中天,顾念和年深终于剩下的大蒜素全部弄了出来,这次两人直接给秦染送了过去,并当面解释了下。 “似乎有点效果。”秦染点了点头,打开瓷瓶塞子,借着旁边的灯笼光打量了里面的东西一眼,刚才给第一个病人服用过后,就一直在注意观察那个人的状况。 “那我们马上回去继续做。”听说有用,顾念立刻打了鸡血似的,拉着年深就风风火火的往回跑。 等秦染从瓷瓶那边抬起头,顾念跟年深已经跑出去十几步了。 秦染对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握着瓷瓶转身走进了医帐。 大半夜的,顾念和年深的亲兵并成一排,蹲在顾念的军帐门口剥蒜。搞得路过巡守的兵卒们忍不住朝这边张望,大半夜的,顾城主和麾下这是准备做什么好吃的么? 大蒜素成功的将那些生病的难民从痛苦中解救出来了,顾念本人却陷入了痛苦之中。 帐篷里的那股味道实在太浓,通风,熏香,换个位置重新扎帐篷都解决不了,搞得顾念不得不暂时去年深那边借住些日子。 极度痛苦之下,顾念不得不在年深的帐篷里开始试着弄青霉素。 第二天,杜泠过来找年深商量事情,见旁边桌案上祭祀似的摆了一排瓷碗,还以为是吃的,好奇地凑了过去,结果发现碗里的东西居然都发霉长毛了! “麾下,这玩意是不是坏了?” “放上去的时候就那个样子。”年深一脸淡定。 杜泠:………… 最近顾司直给的东西不能乱吃。 几天之后,第一批难民当中那些确认没有染上霍乱的人,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便陆续转去了安置他们的开荒区。 大半个月后,当初那个用来安置难民的地方基本已经空了下来,就在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二批难民又出现了。 紧接着,是第三批。 短短一个月内,就有近万名难民从恒州那边涌了过来。 一时之间,粮食和药物大量消耗,粮和药的短缺又成了最让顾念和年深头痛的事情。虽说今年已经让大家种了番薯,但现在离番薯收成还有段日子要熬。 除了幽州和渝关那边的补给,他们也不得不一方面派人化妆去其它城镇买粮,另一方面带人去山里打猎,挖野菜,竹笋,寻找能吃的东西,顾念甚至开始教大家摸索着种植香菇。 而且那些难民还带来了另一个可怕的消息,恒州那批到处杀人夺粮的暴民人数越来越多,已经纠集了两三万,而且大部分都手持武器。 现在恒州境内的百姓,要么加入了那些人的队伍,要么就像他们一样,朝周围的州县奔逃,如果不跑,根本已经活不下去了。 “这样下去会出事吧?”听完这个消息,顾念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心。 年深展开地图,垂下眼皮打量着他们当初布置警戒线的位置,“事到如今,只能尽早防御。” 他们与这些人,恐怕迟早得有一战。 定州这边随即加强了在警戒线区域布防的人数,又将探哨往前放了五十里,严阵以待。 转眼就到了8月初,恒州那边却悄无声息。吴鸣去那边走了一趟,带回来个极其惊人的消息,那批暴民防火烧了镇东军的营帐,抢了他们的粮食和武器,那些兵卒大半当场就被杀了,还有小部分逃向了南边的邢州等地。 “这些人也太不禁用了吧?”萧云铠听说镇东军被那些暴民打败,大吃一惊。 “自大轻敌,估计根本没想到那些人敢去袭击他们。” “我以为他们会先冲着我们来呢。”萧云铠摇了摇头。 “应该是太恨兵营里的那些人了。”完颜忽烈叹了口气。 “也是,”杜泠点头道,“毕竟他们落到今天这个境地,至少有一半是镇东军毫不作为的原因。” “那现在恒州是什么状况?”年深没有参与他们的感叹,追问吴鸣后续的消息。 “现在河中府那边得了吕青的命令发兵要夺回恒州,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兵临城下。”吴鸣揉着有些发酸的肩膀,懒洋洋地道。 萧云铠哈哈大笑,“这倒好,狗咬狗,让他们多打些日子,咱们正好忙和秋收的事情。” “顾司直这东西还没弄好么?”杜泠扫了眼旁边的桌案,随手拿起其中一个碗。这几个月来,桌上那排祭祀似的瓷碗换了数回,却又好像完全没换,每次他看到的时候,里面都是一堆长毛的东西。 “没有。”顾念满脸郁闷。提起这个他就生气,虽说青霉素这玩意,多少都要靠些运气,但这些日子他试了这么多回,居然一次都没碰到,概率低到他都要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压根没有青霉素这样东西了! “什么什么?”萧云铠凑了过来,一不小心就撞翻了杜泠手上的碗。 那碗东西当即就全扣在了地上。 萧云铠连忙跟顾念道歉。 “算了。”顾念不在意地挥挥手,反正已经失败这么多回了,也不差那一个机会。 当天晚上顾念洗漱完毕,经过那排桌案的时候,赫然发现空缺的那个位置又补上了一个碗。 顾念惊讶地看向还在研究地图的年深,“你补上去的?” “嗯,看你弄过几回,大致知道怎么弄。”年深云淡风轻地道,一副只是顺手而为的模样。 “谢谢!”顾念跑过去给某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几天过后,顾念蹲在桌案边盯着那排白瓷碗,又是一副郁闷的模样。 “又失败了?”年深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好像成了一个。” 年深讶然挑眉,“那你怎么不太开心?” 顾念磨了磨牙,“我只是嫉妒你那双手!” 唯一疑似成功的,就是年深那天晚上补上去的那个碗,这是什么点石成金般逆天的运气! 作者有话说: 顾念[努力给自己洗脑]:我不嫉妒,我一点都不嫉妒! 半分钟后,某人捶桌,呜呜呜,我简直嫉妒死了好嘛!(╥╯^╰╥) 备注:1、霍乱一词在最早的医学典籍《黄帝内经》便有记载:“太阴所至,为中满霍乱吐下”、“土郁之发,为呕吐霍乱。” 东汉名医张仲景在著名的《伤寒论》里也有讨论:“病有霍乱者何?答曰:呕吐而利,此名霍乱。” 霍乱的英文词源Cholera,最早出现在2000多年前的“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编撰的文集中。8532年,当烈性传染病霍乱传播到欧洲时,欧洲人根据疫源地,把它命名为“印度霍乱”,后来改称为亚洲霍乱(Asiatic Cholera)。 当近代霍乱传到中国之后,众多学者也开始根据古代文献记载,在霍乱的名称和霍乱是否早已在中国存在等议题上争论不休。 如今中西方各界人士基本达成了一个共识:中西方文明早期文献所记载的“霍乱”,都只是个体的急性肠胃炎。真正的烈性传染病霍乱,源自印度的恒河三角洲。 2、大蒜素:大蒜素被人食用后会在胃里分解成多种硫化物,其中一种叫做「烯丙基甲基硫醚」的小分子物质甚至可以直接通过胃黏膜进入血液,将那种强烈的味道扩散到人的全身。 3、林檎:百度百科上说林檎可以指两种不同的东西,一是苹果,二是番荔枝。 《艺文类聚》卷八七引晋郭义恭《广志》云:“林檎似赤柰,亦名黑柰……一名来禽,言味甘熟则来禽也。王羲之也有《来禽帖》,《西京杂记》称汉武帝修建上林苑时,“群臣各献名果异树,有林檎十株”。故宫藏有南宋初的绢本设色画《果熟来禽图》,从图上来看,就是苹果。而番荔枝十七世纪才传过来,所以本文观点取苹果之意。 第205章 年深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没明白顾念的意思。 “算了,我们这些凡人的烦恼你是不会懂的。”顾念心累地挥了挥手,抱着那个疑似成功的白瓷碗走了。不知道为什么的,他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桌案上那排被弃之不顾的瓷碗似的,可怜而落寞。 年深:………… 因为担心顾念的情绪,年深晚上特意抽出空来,打算带着他去附近的山上打猎加餐。 参与以及跟进定州城的重建工作,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填饱大家的肚子,关注那些垦荒地块的灌溉状况,预防虫害,除此之外,还要再抽出时间跟墨青以异地传书的形式研究石油蒸馏的问题之类的,顾念这些日子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几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眼看着收成在即,他又已经提前在安排制造纺布织布的各种工具。 冬天到来之前,他们最急需解决的三个问题就是住房、粮食、御寒。 住宿的部分早在最开始顾念就和年深商量过了,考虑到灾民的数量和建造房子所需要的时间,今年所有人都住上房子可能有些困难,所以可能需要建造些大通铺式的简易屋区。未来这些地方也不浪费,可以扩建改造成棉布织造坊或者石油加工坊之类的工厂。 难民潮为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口粮压力,但是同样的,这些人也成倍增加了定州可以使用的劳动力,最终他们开垦和耕种的荒地数量大大增加。再加上他们有近半数的耕种面积种的是番薯这种耐旱高产的东西,按照北地往年的收成数据预估,最起码保证大家吃饱不成问题。 因为在最初过来救灾的时候就计划着让灾区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自给自足的状态,所以墨青的第二批物资也特意送来了番薯和棉花种,一个用来饱腹,一个用来保暖。所以顾念才开始提前规划起制造工具的问题,等秋收结束,就纺线织布和建房子双管齐下,争取让大家都能有一身絮棉花的冬衣和棉被。 年深过去找顾念的时候,他正对着木工讲解设计图上的脚踏轧棉机。桌案上还零散地摆着纺车、织布机的图纸,看样子是刚刚讲完。 “等我一刻。”听年深说明来意之后,顾念立刻点头,兴奋地竖起食指朝他比划了个‘1’。他都很久没得空休息了,跟着年深去山上玩一下放松放松也好,顺便还能打打牙祭,大不了明天上午都用来睡觉。 见顾念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年深终于默默松了口气。 两人赶到山上,正是日暮时分,年深便把顾念带到高处的一根横枝上,两人安静地坐在树上看了会儿落日。 天边流云舒卷,余霞成绮,绚烂的金红色颜色映在大地上,叠金流翠,美不胜收。 顾念享受地深吸了口气,带着草木味道的空气仿佛能荡涤灵魂似的,让人身心舒爽。他转过头,发现年深一直盯着西南方向在看。 “在看哪儿?”顾念撞了撞年深的肩膀。 “长安。” “你想家了?” “也不是,就是突然想起点事情。” 年深微微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感慨。 不是想家,能让年深露出这种类似睹物伤怀伤春悲秋的表情的……顾念眼珠转了转,“你该不会是在想陆溪的事情吧?” “你想到哪儿去了?”年深拍了拍他的发顶。 “我以为你是想起你们之前的交情,为现在兄弟反目的状况而感慨呢。”顾念觉得自己的猜测明明挺有道理的,“长安城里现在住的那些人,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你触景伤情?” “我想的不是他,而且,他现在也根本不在长安。” 年深对顾念的脑洞有些无语。 “不在长安?” “我早就派人查过他的行踪,两年多前,大亁五年五月初,他父亲去世,他就上书请辞回江陵居丧,回去之后借口忧虑过度,在家养病闭门谢客。然而陆府却从未派人请过当地的医师给他诊治,也基本没有去药肆采买过什么药材。我猜,他根本不在江陵。” “那他会在哪里?” “暂时应该可以排除的是凉州和咱们这边,至于他到底在安番军、安平军还是镇南军或者镇东军的地盘,就不清楚了。” “他该不会又有什么计划吧?” 顾念下意识地就觉得陆溪可能又在憋什么坏招。从年深到吕青再到镇北军那边的方家兄弟,陆溪可没少‘祸害’人,就是不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了。 年深摇了摇头,“若是以前我或许还能猜猜,后来才知道,我认识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顾念怨懑地搓了搓脸,第N+1次后悔没有看完那本书,“你想过找个机会当面问他原因吗?” “当年离开长安之前,我曾经去找过他,但是没见到。当时陆家的管家说他跟随吕青逃亡的路上又生了病,所以留在当地养病打算等身子好一点再回去。后来我晚上去探过陆府,他确实不在。” “那你当时有没有在陆府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吐蕃风情的摆饰之类的?”顾念对于自己当初那神来一句的关于陆溪血统的狗血猜想,始终念念不忘。 年深摇了摇头,“他没有吐蕃王族的血统。” “你怎么知道……”顾念怔了怔,而后睁大了眼睛,“你真的派人去调查陆溪的血缘了?” 扶疏的枝叶之间,年深英俊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赧色,“我自问并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陷害我。”。 陆溪身为陆家的嫡子,未来这个天下第一世家的继承者,自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假设他的身世真的有什么问题,知情的人,除了陆家现任家主,恐怕当年早就都被灭口了,否则不用他们这些外人,那些觊觎家主位置的人如果听到风声,肯定也会想法设法挖地三尺的找消息,借题发挥。 所以从陆家查的话,基本不可能有结果,年深便反过来派人去吐蕃那边查了一圈。所有可能适龄的吐蕃王族,无论男女,在那期间根本就没来过长安,更别说江陵了,也没查到任何吐蕃公主与汉人相恋的传闻。 “那咱们岂不是只能等他再露面?” “嗯。”年深下颌轻动,眼下跟镇东军已经撕破了脸,局面恐怕不死不休,再加上赈灾之类的,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他们跟陆溪之间的私仇,只能暂时先放一放。 “等等,如果不是陆溪,那你刚才到底在伤感什么?”顾念想起了这段对话最初的缘由。 “再过十几天,就是长安城之战满六年的日子。”年深无奈,只得说出了原因。今天出来,原本是想让顾念放松一下心情的,所以刚才他才试图含糊带过,不想影响顾念。 “转眼都六年了。”想到当年那惊心动魄的八天,那些战死的兵卒和百姓,顾念不禁也有些感慨。 他想起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年深跟杜泠他们都会对着西边祭奠一番。 “不然到时候咱们请夏初搞个斋醮吧。”顾念的眸子里映出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祭奠一下当初那些英魂,也超度下那些在地震中死去的百姓。” “嗯。”年深点了点头。 年深去猎了头鹿和一只兔子回来,就他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最后大半只鹿又被扛回军营送到秦染和夏初那边给他们加餐了。 大约是听说了恒州那边的事情,没过几天,外围的周边各城,邢州、广晋、相州也相济传来了有乡民陆续揭竿而起。将当地的镇东军打得落花流水赶出各城的消息。 一时间,风声鹤唳,旁边驻守齐州、开封、潞州等城的镇东军也立刻紧张起来。 吴鸣去附近的各个县城兜转了一圈,大致打听到了状况。 原来,地震时毫无作为的镇东军不止恒州这边,附近受灾的各城,几乎尽皆如此,像年深他们这种拼命救灾的,才是‘异类’。 难民潮虽然让定州这两个月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但最辛苦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拒收过灾民。 更为要命的是地震之后的随之而来的灾荒,吕青那边好不容易拨了些救灾的钱粮下来,却被州府军队那边层层盘剥,最后能真正支个粥棚施舍几日发些掺沙子的糙米的,已经算是有‘良心’的了,大部分人甚至连样子都懒得做,觉得搞定上面派下来巡视灾情的人就万事大吉。 这样昏聩的做派之下,自然是搞得各州县百姓怨声载道,民愤四起。原本大家勒紧裤带,想着多种些粮食熬过去,又遇到旱情,眼瞅着庄稼几乎要颗粒无收。这也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听说恒州这边的事情后,许多人便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组织起来,杀进州府县衙和富户的家里抢夺财物和粮食。 战乱四起,前方几座城池的镇东军都在忙着跟那些暴民争战,相形之下,定州就仿佛暴风眼似的,变成了附近十数个城县里形式最为安静和平稳的地方。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虽然大家知道今年绝对不会是个大丰之年,但在遭受地震和干旱的双重打击之下还能得到这样俨然与往年差不多的状况,简直要让那些种庄稼的百姓感动得喜极而泣。 有小股不愿参与争斗的灾民逃到定州,见到眼前硕果累累的庄稼和忙碌和乐的氛围,都被惊呆了。原来天下也并不是只有那些吸食百姓骨髓的贪官恶吏,还是有能为他们着想的人的。 那些兵卒虽然也冷着脸,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却从不会欺负人,甚至还会帮着大家盖房子种地! 秋收之前,定州城按照计划举行了斋醮。 顾念原本是想让夏初来做‘主咖’的,奈何这家伙虽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卜算之术,对着底下数万的百姓军卒却开始怯场腿软,吓得根本不敢上台。 作者有话要说:精品小说都在这连载呢:旺尼小说网(WNWEN.COM) 最后还是崇澜救的场,不但临危不乱地控制住了整个场面,甚至还游刃有余的用一篇祭魂书弄哭了底下半数以上的人。 要不是顾念知道他是临时上去救场的,绝对想不到那篇祭魂书是现场编的。 除了陆昊之外,崇澜大概就是顾念见过的最能出口成章的典范了。 “卿本佳人,奈何为寇!”顾念郁闷地叹了口气。 斋醮过后,整个定州区域的人都开始忙和秋收的事情。 这边的百姓都是第一次种番薯,从地里挖出那一个接着一个成串成堆仿佛绵延不绝的番薯时,都被惊呆了,这个东西高产得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再也没有什么比灾年的丰收更能抚慰人心的了,看着地里刨出来的那些番薯,大家喜气洋洋的露出了笑容,心也终于踏实了下来,这个冬天,大家都不会饿肚子了。 然而,那些庄稼给他们的惊喜远远不止于此。 那些白花花的不能吃的叫棉花的东西,都被送到了布坊,变成了干净轻软的布袍。他们当中的很多人,这辈子都没穿过如此舒适的布料。 那些兵卒却告诉他们,还不止于此,等到过些日子天气凉了,还可以在袍子里絮上棉花御寒,还会每人发一床新棉被。弄得那些逃过来的灾民连连感叹,如今的日子仿佛就像在做梦似的。 定州城上下为秋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某天晚上,一队衣衫褴褛密密麻麻地黑影悄悄靠近了定州地界。 第207章 天边新月如钩,百来个人趁着夜色悄悄翻过了东边定州跟沧州交界处的那座矮山。 “什么人?站住!” 那些人刚从山脚的那片林子里走出百来步,前方就传来厉声喝止。 一队巡查的兵卒匆匆地赶了过来。 夜色之下,他们初时只是觉得定州的兵卒骑的马似乎有些矮小,随后就发现了不对劲儿,那些马居然没有马蹄声! 待到兵卒们赶到近前,那些人才发现他们骑的根本不是马,而是样众人完全没有见过的奇怪物什,就像两个马车车轮被纵向拧到了一起。 见那些人站着发呆,为首的巡查兵卒单脚支地,急急停住了跨下的追星车,把挂在车把手上的电石灯点亮,雪亮的光芒霎时间将附近照得亮如白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问你们话呢,什么人?” 后面的十几个兵卒则抬臂架起了弓弩,借着灯光齐齐对准那群人。 为首那人是个身材结实的中年农汉,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破衣烂衫胡子拉碴的,看见一排闪着寒光的弩箭对着自己,连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军侯饶命,我们都是沧州的农户,过来逃难的。” 见他跪下,后面的百来个人也接二连三的跟着跪了下去。 拎着灯的兵卒皱了皱眉,语气却略微和缓了些,“不用跪,站起来回话。” “是是。”那人又忙不迭地带着众人站了起来。 “沧州怎么了?”说话的兵卒边问边打量着众人 “回禀军侯,沧州府内外眼下已经被一群暴民给占了,逼着所有人把今年该缴的户税和地税都交给他们。 今年遭了灾,大家收成都不好,根本凑不出那么多税赋。他们就派人来抢,实在没有的就拉走人家的妻儿去充数,好多人当时就跑了。 前几日,他们更是放出话来说是要打到长安去,逼着所有人都加入他们的队伍。我们兄弟几个胆子小,从小就是拿锄头的,连打猎都不会,哪里会打仗啊,再说,造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所以咱们听到风声就吓得跑出来了。 我在这边有个堂兄,有几亩闲田,我就想着带人来投奔他。”那人觑着问话的那个兵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半夜翻山过来?” “禀军侯,逃难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时辰啊,我们是怕夜里待在山上遇到猛兽有危险,才憋着一口气翻过了山,想着到山脚下找个地方先熬一宿。” “你堂兄叫什么,住在哪里?” 问话的兵卒挥挥手,示意后面的人把弩箭暂时收起来。 见他们收起武器,答话的汉子不禁松了口气,“我姓胡,叫胡山,我表兄叫赵置,住在定州城东连阳县赵家庄。”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一百出头。” “都在这里?” “都在都在。” “都是一个村子的么?” “不是,咱们最开始只有二十来个人,后来路上有后悔回去的,也有新加进来的,一来二去就变成这么多了。” “有正在生病的么?” “生病的倒没有,就是连日赶路没什么吃的,都有些气力不济。” 说到这里,农汉身后有个年轻人,肚子发出阵咕噜噜地响声,正巧那个领头的农汉一句话结束,四下寂静,听起来尤为响亮。 那人垂下脑袋,窘迫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行了,现在时辰晚了,我先派人带你们回哨栈。明天早上再带你们安置所。” “谢谢军侯,谢谢军侯。”农汉一叠声地道。 那队兵卒分了两个人出来给这些难民带路,其余的人仍旧骑着那怪模怪样的轮子往北边去了。 一行人跟着带路的兵卒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那个兵卒口中的哨栈。 首先入眼的是片竹林,竹林前有两座高达五六丈的竹楼,足足比沧州城的城墙还要高出倍余,暗夜之中,仿佛两柄巨刃冲天而起,气势迫人,看得那些难民目瞪口呆。 再走近些,隐隐还能看到上面有人影晃动。 领头的农汉瞬间明白了,这两座竹楼是专门用来瞭望观察周围的动静的。 他心里不禁有些后怕,难道他们在山上一冒头的时候,这边的人就已经发现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太对,那座山离这里还是很远的,即便站在上面应该也看不到啊,难道这些人有千里眼不成? 绕过竹林,就是排简易的竹屋,带路的兵卒指着其中两座竹屋对他们道,“地方不够,大家今晚将就下,但至少这边有我们巡视,安全得很。我去给大家煮点米汤垫垫肚子,明天去了临时安置所就有粥喝了。” 听到那个兵卒还要给他们去煮些米汤,那些难民诧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众人挤在屋内外,背靠背地睡了个囫囵觉,天色刚亮就被叫醒,又各自灌了小半碗热米汤,便跟着两个兵卒往他门口中所说的临时安置所赶。 定州的秋收显然已经进行到了尾声,路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大片大片收割干净的庄稼地,在头顶一碧如洗的天空的衬托之下,愈发让人魂清气爽。 众人看着那大片的地,不禁有些羡慕,以今年这种兵荒马乱灾祸不断的年景,能种下这么多庄稼属实不容易。 再往前走,有些还未收完的地,那些人惊奇地发现,地里收上来的那些东西自己根本没见过,白花花的,活像刚下过场大雪似的,而且一筐筐的,数量多得让他们有些不敢置信,这还是灾年吗?丰年也很少能见到这样的盛景啊! 运送那些‘雪团’的车也古怪得很,前面比普通的牛车多了一个轮子,坐在上面两脚一蹬,那辆三个轮子的怪车就走了,根本不用再套上牛或者驴来拉车,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将近两个时辰后,他们看到一大片竹篱笆围起来的区域,后面有好多排简易的房舍,那些屋子只弄了房顶和一面北墙,东西两边只有柱子,挂着一垂到地的竹帘和布帘,朝南的这边直接空着,不过倒也方便他们看清里面。 房子里放的那些物件很多也跟他们熟悉的有所区别,不过大致还是能看出来,是些织布机、纺车、染缸之类的东西。每样物件都转得飞快,有人坐在机器后面,有人穿梭忙碌,一切都井然有序,而那些机器上用的东西,正是他们刚才见过的那些白花花的‘雪团’, 原来那些雪团是用来织布的,不是用来吃的,灾民们心底不禁略微有些失望。 竹篱笆外面,许多辆那种奇怪的三轮车正从几个方向赶来,忙着将车上的雪团送进去。他们也看到其中看到两三辆驴车和牛车,但数量远不如那些三轮车多。 经过那处大布坊后没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兵卒口中的临时安置所。 那里的房子比哨栈和布坊都要好一些,虽然是大通铺,但三面都有墙壁,朝南的这边也是竹布帘,不过此刻已经高高卷起,系在了门楣的位置,屋外的阳光直接照在屋内的土炕上,倒是十分敞亮。 房子左边是鸡圈和羊圈,一眼看上去,个个都养得体型肥润,就是吵闹了些。右边是匠器棚一样的地方,放着很多农具,还停放着几辆那种三个轮子的怪车。 屋后应该是厨房,按照时辰应该是在做午饭,隐隐有米粥的味道飘散出来。 负责安置所的那位军侯姓杜,长得白白净净的,跟沧州城的那些书生似的,为人也很和气,说话总是带着三分笑意,问得比昨晚的那些兵卒细致了许多。 听完他们的解释后,那位军侯轻描淡写地扫了眼人群,“那你们来定州有什么打算?” 胡山垂下头,搓着手,作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其实我们当时就顾着逃命,也没想太多,表兄那边要是容得下,我们就在他这边住下,容不下,我们就再往北边走走,总归就是想求条生路,混口饭吃。” 那些鸡羊的声音有些吵,说到后来,他不得不略微加大了些声音。 “既是如此,为何不见你们的妻儿?” 一个陌生而好听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胡山诧异地抬起头,发现那位姓杜的军侯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位谪仙似的小郎君。 那位小郎君眉目清朗,比画上画得都好看,他身上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九环白玉蹀躞带,身姿挺拔,俊逸出尘,胡山霎时间看呆了。 “阿叔?”见他发呆,那位小郎君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小郎君手上的皮肤也极其白皙,清透得跟沧州城里卖得老贵的那些白瓷似的,指尖透着微微的粉色,看不到半点茧子,一看就是豪富之家锦衣玉食才能养出来的人物。 胡山本想称呼他为‘军侯’,但他那身打扮怎么看都不像当兵的,一时便卡住了,憋得面色微红。 “我姓顾。”那位小郎君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适时地开口。 胡山拘谨地垂下头,掩饰掉脸上的表情,“顾小郎君有所不知,咱们这里都是穷汉,有些还没娶上媳妇,有些是被沧州那些人抢拉去抵税了,还有些,是腿脚慢被人家追回去了,也就是我们这些光棍儿汉不拖家带口的才好跑。” “也是。”那位小郎君微微点头,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墨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折射出琉璃样的光彩。 杜姓军侯见那位小郎君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道,“诸位可以在这里暂且住下休息,我们会派人去连阳县赵家庄那边给你的表兄带个消息。若是实在找不着人,大家也可以考虑下在定州垦荒,具体的我会专门找个人给你们解释。” 半个时辰后,那群难民喝饱了粥,坐在距离安置所不远的树荫下休息。 先前肚子叫的那个青年斜靠在树干上,美滋滋地拍着肚子,对旁边的胡山道,“这粥可太好喝了,尤其是里面加的那个叫番薯的东西,甜滋滋的,你要是不拦着,我还能再喝两碗。” “瞧你那点出息。”胡山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 “哎,说实话,这定州跟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不是说他们这边比咱们受灾还厉害么?怎么现在看起来就像完全没遭过灾似的?”另外一边的小胡子也跟着感叹。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青年兴奋地坐直了身体,“他们这边吃的,用的,每样看起来都特别新奇,那个棉布被,我偷偷摸了两下,可舒服了。老实说,他刚才说让咱们留下垦荒,借咱们钱置办的房子的时候,我真的心动了,这生活不比咱们以前舒服多了?” “你是不是傻?”胡山屈指凿了下青年的脑袋,压低声音道,“等回头咱们拿下定州,你想要什么没有?” “二郎说得对,”小胡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露出贪婪的表情,“都走到这步了,谁还甘心继续给他们种地?哎,你们看到那个姓顾的小郎君身上的那条腰带没,那绝对是值钱货,拿去卖了就够咱们吃一辈子的了,你们再想想他住的地方会有多少这样的宝贝?” “没错,等咱们摸清情况就动手,到时候那些东西全都是兄弟们的。”胡山暗自摸了摸藏在腰带里的那些东西,眼底闪过抹狠戾之色。 青年点点头,一脸向往,“他那身衣服是真好看,回头我一定也弄套来试试。” “省省吧,人家是长得好看,你啊,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怎么说话呢!” …… 几天之后,晨曦未明,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定州城外那条被当作主要水源的河边,他们边打量着四周边解下腰带,鬼鬼祟祟地从里面拿出几个纸包,正要打开时,身后突然后人喝道,“住手!” 旁边的树林里哗啦啦地跑出了大堆兵卒的身影,左边的青年吓了一跳,手一抖,那个没打开的纸包就掉在了地上。 为首的胡山见势头不对,朝右边的小胡子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就怀里摸出个烟筒点燃扔了出去,赤红色的烟雾立刻冲天而起。 胡山则抓紧时间打开了手上的纸包。 “噗!”一支白色的羽箭破风而来,瞬间穿透了他掌心。 鲜血迸出,胡山疼得面目扭曲,纸包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回过神的青年蹲下身想去捡那两个纸包,刚摸到东西,另一支白羽箭就射穿了他的肩胛窝。 “啊!”青年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剩下的小胡子被吓得根本不敢再动。 这功夫那些兵卒已经赶到,将他们几个团团围住。 为首的三人一个高大挺拔英武不凡,一个温文尔雅,另一个正是当日那位只问了他们一句话的自称姓顾的小郎君。 最高的那人背后背着长弓,腰间挎着白羽箭袋,眸色冷厉,气势逼人,毫无疑问的,刚才那两箭就是他射的。 胡山握住自己受伤的手,死死盯着走近的几人。 “奇怪我们怎么发现的?”顾念看着他,微微一笑,“其实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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